第八十九章為何偏偏叫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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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楞了楞，松開他的衣領，將手摁在劍柄上。
不過是下一刻，他便拔出劍來，語氣狠狠的：“世人皆說你是避世神醫，我與主子尋了好久才尋到這裏，現下看來，世人皆是妄言！”
還未等他將劍橫在他脖頸上，顧南衣便擡手打斷他：“五一，你是愈發沒有規矩了。”
五一握緊了手中的劍柄，聲音沙啞道：“殿下不過是尋常被畜生咬了一口，便被這庸醫說的那樣嚴重。”將劍尖向上移了移：“不是世人妄言是什麽？不是庸醫是什麽？”
郎中呆呆的擡起頭來，看了眼五一手中的長劍，只一瞬，便移開了目光。他直起身來，辯駁道：“此毒並非尋常毒，殿下怕是去過青城外的密林罷？”
顧南衣將手放在扶手上，他頷了頷首，說了一個“是”字。
郎中撫了撫花白的胡須：“密林裏毒物蔓生，皆是腐骨養育。能在那裏存活下來，皆非尋常。”頓了頓，問他：“殿下這幾日是不是每夜寒冷噬心，痛入骨髓？”
顧南衣接著點了點頭。
“那便是了。”
他的眼神幽深起來：“是什麽？”
“雪華。”
顧南衣看了眼又要暴動的五一，笑了一聲：“你說的常人不可忍，是怎麽不可忍法？”
郎中看著五一將劍插入劍鞘，將目光移向地面，語氣多有不忍：“換血。”
顧南衣的手停在半空中一頓，良久，才放下了手，笑了出來：“敢問老先生，要換幾次？”
郎中看了眼他手臂上的傷口，沈吟了下，回答：“至少三次。”
“那便換吧。”
五一抱著劍，矗立在草廬外，咬緊了牙關。他看著從竹管裏流淌出鮮紅的液體，忍住破門而入的沖動。他從未這樣怨恨過一個人，他想不明白，每一次她遇到危險都是自家殿下不顧安危的化解，而她偏偏不自知。
這一次，亦是如此。再多的真心，在她的眼裏不過是算計。
他擡起頭來，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月朗星稀。草廬四周長滿了櫻花，在漫漫長夜開的絢麗，柔和了整個山谷。
半個時辰後，破舊的竹門才發出細微的聲響。他連忙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便是郎中略略蒼白的面色。
五一三兩步的就大步走到他身前，問他：“殿下怎麽樣了？”
郎中擦了擦額角的汗，有氣無力道：“無礙。”
五一點了點頭，繞過他便向竹門內走去。郎中顫抖著手，撫上花白的胡須，想，現在的孩子，真是愈發的沒有禮貌了。
他轉過頭，囑咐道：“別吵醒你家殿下，將將換完血，讓他多休息休息。”想了想，又道：“也不能休息太長時間，三個時辰後，要將他叫起，喝第一幅藥。順便，換換木桶裏的水，接著泡一泡。”
五一看著躺在榻上的自家殿下，點了點頭。
郎中沒看見，大著嗓門又喊了一聲：“我說，你聽沒聽見啊？聽沒聽見的，好歹要給個回應啊？”
顧南衣忽的蹙起了眉，一幅要轉醒的模樣。五一屏住了呼吸，等他舒展了眉，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並小心翼翼的帶上了門。
他揪住躺在吊床上的郎中的衣領，語氣惡狠狠的：“不過是剛說要殿下好好休息，你就這麽大聲聒噪。”隴起的手指加了幾分力道：“郎中，你是故意的？”
郎中擺了擺手，誠惶誠恐道：“老夫哪裏敢，不過是怕你沒聽清耽誤了事，一時情急才加大了嗓門，委實是沒想到會吵醒你家殿下這一層。你也曉得，人這一著急，就顧及不到什麽了。”
五一聞言冷哼了一聲，放緩了聲音：“我自認見識故意許多毒藥，你說的雪華我卻從未聽聞。”
郎中看向夜空，翹起了腿：“所以說，還好你們找到了老夫。不然，你還真長不了這個見識。”悵然了語氣：“若不是有師父這個前車之鑒，我還真沒有這個把握能救三殿下。”
五一凝著他，半晌，松了手。他直起身來，忍了忍，沒有忍住：“有個問題我納悶了許久，這麽多名字你不叫，為何偏偏叫郎中？怕被人找到？”
滿大地的郎中，真真是一通好找。
郎中看向他，笑的胡須顫抖：“我是傻的，我怕被人找到。小夥子，你曉不曉得我診金很貴的？”
五一：“？”
“我爹姓郎，我娘姓中，我為何不能叫郎中？”
五一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轉身便向木屋走去。若不是殿下堅定不移，他真真是看不出來眼前的老頭是神醫，頂多就是一個江湖騙子。
他輕輕推開竹門，便看到只著一身中衣，躺在竹榻上的殿下。許是藥浴太久，屋子裏熱氣縈繞，鼻尖還能聞到淡淡的藥香，夾雜著血腥氣。
他輕輕將屋角木桶裏的水順著竹管倒掉，拿起一側的木桶便去屋外的井裏打水，動作靜悄悄的。
等到將木桶灌滿，他瞥了眼桌上的沙漏，才過了半個時辰。
他抱緊了手中的劍，一動不動的凝向自家殿下，不曉得在想些什麽。
桌角的燭花發出“劈啪”的聲響，顧南衣悠悠的睜開了眼。他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事物光怪陸離，卻真實的可怕。他動了動喉結，連發出聲音都是艱難。
他偏過頭去，對上五一的目光，許久，才說出話來：“水……”
五一怔了怔，半天，才像是被驚醒了一般，手忙腳亂的去拿杯子：“殿、殿下你等等，我去將水熱一熱。”
顧南衣用鼻子“嗯”了一聲，看向桌角的沙漏，緩緩瞇起了眼睛。有些地方，不對。
五一端著水杯從屋外走進來，看到的便是殿下這幅沈思的模樣。他看了眼桌角的沙漏，問道：“殿下你不過才睡了兩個多時辰，要不要再睡會？”
顧南衣坐起身來，靠在身後的墻壁上，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半晌，他才接過水杯，喝了兩口，搖了搖頭：“五一，你幫我去看看，郎中左臂上，是不是有個茶杯大小的紅色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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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下一刻，他便拔出劍來，語氣狠狠的：“世人皆說你是避世神醫，我與主子尋了好久才尋到這裏，現下看來，世人皆是妄言！”
還未等他將劍橫在他脖頸上，顧南衣便擡手打斷他：“五一，你是愈發沒有規矩了。”
五一握緊了手中的劍柄，聲音沙啞道：“殿下不過是尋常被畜生咬了一口，便被這庸醫說的那樣嚴重。”將劍尖向上移了移：“不是世人妄言是什麽？不是庸醫是什麽？”
郎中呆呆的擡起頭來，看了眼五一手中的長劍，只一瞬，便移開了目光。他直起身來，辯駁道：“此毒並非尋常毒，殿下怕是去過青城外的密林罷？”
顧南衣將手放在扶手上，他頷了頷首，說了一個“是”字。
郎中撫了撫花白的胡須：“密林裏毒物蔓生，皆是腐骨養育。能在那裏存活下來，皆非尋常。”頓了頓，問他：“殿下這幾日是不是每夜寒冷噬心，痛入骨髓？”
顧南衣接著點了點頭。
“那便是了。”
他的眼神幽深起來：“是什麽？”
“雪華。”
顧南衣看了眼又要暴動的五一，笑了一聲：“你說的常人不可忍，是怎麽不可忍法？”
郎中看著五一將劍插入劍鞘，將目光移向地面，語氣多有不忍：“換血。”
顧南衣的手停在半空中一頓，良久，才放下了手，笑了出來：“敢問老先生，要換幾次？”
郎中看了眼他手臂上的傷口，沈吟了下，回答：“至少三次。”
“那便換吧。”
五一抱著劍，矗立在草廬外，咬緊了牙關。他看著從竹管裏流淌出鮮紅的液體，忍住破門而入的沖動。他從未這樣怨恨過一個人，他想不明白，每一次她遇到危險都是自家殿下不顧安危的化解，而她偏偏不自知。
這一次，亦是如此。再多的真心，在她的眼裏不過是算計。
他擡起頭來，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月朗星稀。草廬四周長滿了櫻花，在漫漫長夜開的絢麗，柔和了整個山谷。
半個時辰後，破舊的竹門才發出細微的聲響。他連忙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便是郎中略略蒼白的面色。
五一三兩步的就大步走到他身前，問他：“殿下怎麽樣了？”
郎中擦了擦額角的汗，有氣無力道：“無礙。”
五一點了點頭，繞過他便向竹門內走去。郎中顫抖著手，撫上花白的胡須，想，現在的孩子，真是愈發的沒有禮貌了。
他轉過頭，囑咐道：“別吵醒你家殿下，將將換完血，讓他多休息休息。”想了想，又道：“也不能休息太長時間，三個時辰後，要將他叫起，喝第一幅藥。順便，換換木桶裏的水，接著泡一泡。”
五一看著躺在榻上的自家殿下，點了點頭。
郎中沒看見，大著嗓門又喊了一聲：“我說，你聽沒聽見啊？聽沒聽見的，好歹要給個回應啊？”
顧南衣忽的蹙起了眉，一幅要轉醒的模樣。五一屏住了呼吸，等他舒展了眉，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並小心翼翼的帶上了門。
他揪住躺在吊床上的郎中的衣領，語氣惡狠狠的：“不過是剛說要殿下好好休息，你就這麽大聲聒噪。”隴起的手指加了幾分力道：“郎中，你是故意的？”
郎中擺了擺手，誠惶誠恐道：“老夫哪裏敢，不過是怕你沒聽清耽誤了事，一時情急才加大了嗓門，委實是沒想到會吵醒你家殿下這一層。你也曉得，人這一著急，就顧及不到什麽了。”
五一聞言冷哼了一聲，放緩了聲音：“我自認見識故意許多毒藥，你說的雪華我卻從未聽聞。”
郎中看向夜空，翹起了腿：“所以說，還好你們找到了老夫。不然，你還真長不了這個見識。”悵然了語氣：“若不是有師父這個前車之鑒，我還真沒有這個把握能救三殿下。”
五一凝著他，半晌，松了手。他直起身來，忍了忍，沒有忍住：“有個問題我納悶了許久，這麽多名字你不叫，為何偏偏叫郎中？怕被人找到？”
滿大地的郎中，真真是一通好找。
郎中看向他，笑的胡須顫抖：“我是傻的，我怕被人找到。小夥子，你曉不曉得我診金很貴的？”
五一：“？”
“我爹姓郎，我娘姓中，我為何不能叫郎中？”
五一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轉身便向木屋走去。若不是殿下堅定不移，他真真是看不出來眼前的老頭是神醫，頂多就是一個江湖騙子。
他輕輕推開竹門，便看到只著一身中衣，躺在竹榻上的殿下。許是藥浴太久，屋子裏熱氣縈繞，鼻尖還能聞到淡淡的藥香，夾雜著血腥氣。
他輕輕將屋角木桶裏的水順著竹管倒掉，拿起一側的木桶便去屋外的井裏打水，動作靜悄悄的。
等到將木桶灌滿，他瞥了眼桌上的沙漏，才過了半個時辰。
他抱緊了手中的劍，一動不動的凝向自家殿下，不曉得在想些什麽。
桌角的燭花發出“劈啪”的聲響，顧南衣悠悠的睜開了眼。他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事物光怪陸離，卻真實的可怕。他動了動喉結，連發出聲音都是艱難。
他偏過頭去，對上五一的目光，許久，才說出話來：“水……”
五一怔了怔，半天，才像是被驚醒了一般，手忙腳亂的去拿杯子：“殿、殿下你等等，我去將水熱一熱。”
顧南衣用鼻子“嗯”了一聲，看向桌角的沙漏，緩緩瞇起了眼睛。有些地方，不對。
五一端著水杯從屋外走進來，看到的便是殿下這幅沈思的模樣。他看了眼桌角的沙漏，問道：“殿下你不過才睡了兩個多時辰，要不要再睡會？”
顧南衣坐起身來，靠在身後的墻壁上，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半晌，他才接過水杯，喝了兩口，搖了搖頭：“五一，你幫我去看看，郎中左臂上，是不是有個茶杯大小的紅色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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