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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沒有往死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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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啃完了雞腿,將頭靠在墻壁上假寐。許是天牢濕冷,將她多年的頑疾引誘的徹徹底底。她摁住自己的肩膀,悶哼了一聲。等到她將穴位摁了一遍,整個人都濕淋淋的。

她擦掉額角的冷汗,覺得每一塊骨頭都不是自己的。

前來送飯的獄卒覷了一眼她蒼白的唇色,無不晦氣的說:“後梁氣數將近,要死死在後梁的地界上,別讓我們西楚染了晦氣。”

清歡強打著精神擡起了眼皮,對他的話很是感興趣:“借大哥吉言。”

獄卒冷哼了一聲:“西楚才平靜了幾年,你們後梁便要帶兵來攻打西楚,也怨不得我們皇上大發雷霆吩咐我們要好好折磨你。”將碗放在地上:“你一個姑娘家的,好好在後梁呆著,安安靜靜的當個公主不好麽,非要來西楚當細作。前幾日的水刑滋味如何?我若是皇上,定要將你掛在城墻上,淩遲處死。”

她坐了起來,覺得西楚皇帝洗腦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大。她想了想,開口道:“既然是後梁來攻打西楚,氣數將近的,怎麽說也輪不到後梁罷?”

獄卒被噎了一下,將筷子“啪”一聲扔在碗上:“九日之後,皇上便要出兵後梁,你就等死吧!”

說罷,便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她端起碗來,順便吹掉筷子上的草屑。

九日麽……

她想起幾個時辰前的場景,笑了出來。連獄中小卒都曉得後梁什麽時候會被捏住尾巴,卻還要與她賣個關子,她是真的想不通。

她看著碗中糊掉的菜,楞了半晌,大口吃了起來。

還剩九日,小栗子究竟有沒有尋到唐修?

他沒有自己出過遠門,不曉得過的好不好。

她微微瞇起了眸子,眼角處,一片冰涼的水澤。

……

自得到皇上起駕天牢的消息,五一便看著自家的殿下繞著後院走了足足有二十圈。

他揉了揉眉心,從房頂上跳了下來,半跪在地上,愁眉苦臉的:“殿下,既然已經忍了這樣久,不妨再忍上一忍。若是您忍耐不住的話,黃泉路上真的要多一對苦命鴛鴦了。”

顧南衣停下腳步,眸子裏全然是戾氣:“苦命鴛鴦?”咬著牙,放緩了聲調:“齊白這不是還沒死麽,哪裏來的苦命鴛鴦?”

殿下似乎對後梁的那位小將軍意見很大啊,五一眨了眨眼,想不明白那位小將軍是怎麽山遙水遠的得罪了自家殿下。

顧南衣瞪了他一眼:“上次我吩咐你辦的事情,辦好了?”

五一點點頭:“辦好了。”頓了頓,補充道:“那個獄卒被揍的怕是三個月都下不來床。”

顧南衣“嗯”了一聲:“沒有往死裏打?”

“殿下,打死了不好。”五一一臉真誠:“打死了,在這個風口上,皇上免不了要追究責任。而且,前些日子殿下你不還在佛堂說是要給那姑奶奶積點福?”

顧南衣眸光覆雜:“你是怎麽看到的?”

五一:“……我不是,我沒有。”

“誰給你的膽子?”

五一哭喪了臉:“我這不是怕殿下你想不開麽?”

顧南衣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擡腳向書房走去。

五一默默的站起身來,跟上去,覺得自家殿下是愈發的像牢中的那位姑奶奶了。他踏進房門,轉過身,體貼的將房門關上。

顧南衣拿起桌上的信封,眸色霎時暗沈了下來。他放下手中的信,臉色陰沈的可怕。他將手中的信團成一團,猛地砸在五一身上,帶著隱隱的怒色:“你怎麽辦的事情?”

五一立刻蹲下身來,誠惶誠恐的將信展開,不過是一刻,眸子裏全然是不可置信。

“小栗子丟了?!怎麽會?!”

顧南衣蹙起了眉,有種將五一揍一頓的沖動:“若是找不到小栗子,你就直接收拾去南疆。”

五一覺得自己很委屈:“殿下,其實也不能怪我沒用。據跟蹤小栗子的暗衛說,小栗子這一路了都警惕的緊,尤其是對我們。”漸漸放低了聲音:“這一次搞不好不是跟丟了,是跑掉了也說不定。”

“這幾日,你也不用在皇都裏呆著了,去虞山尋小栗子。”

五一表示自己不能理解:“有那麽多暗衛,殿下為何偏偏還要我去?更何況在虞山,到處都是後梁的人,小栗子能有什麽危險?”

顧南衣揉了揉手腕,唇角的笑意和煦:“我想起來我近日都不曾活動手腳……”

五一立刻低下頭來:“好的,殿下。我去虞山,我這就去虞山。”

待到小栗子走出房門,並將房門關上,顧南衣坐在木椅上,仰起頭來,將手搭在眼睛上,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

小栗子唯有找到唐修,找到自懷大師,才有一線生機。

他除了幫小栗子找到自懷大師,竟然什麽都做不了,沒有一點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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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梁。

謝寧遠看著桌上的折子,皺緊了眉。他端起桌角的濃茶,呆呆的看向窗外,楊柳依依,日光恰好。

他曾對阿歡說,你且在西楚乖乖呆著,爹到時候去接你。

他的阿歡乖巧的點點頭,那爹什麽時候去接我?

他笑道,很快。

他原以為會很快將他的阿歡接回來,卻不曾想讓後梁重喚生機是那樣的難。一轉眼,已是幾度春秋,幾度冬夏。後梁還是那幅死氣沈沈的樣子,橫在濱河之端。

不論是頒布什麽新政,從都城開始輾轉,輾轉到百姓那裏還是不變的苛政。所幸,這麽些年來,風調雨順,百姓尚有得吃穿。

外有患,內有憂。後梁建國四百又六載,終是要葬送在後梁人自己的手裏。

在他冥思之間,珠簾忽的一挑,走出一個身穿淡藍裙倨的女子來。

葉韶走過來揉揉他的眉心,嗔笑道:“又皺眉,凡事順其自然便好,要我同你說多少次?”

謝寧遠握住她的手,唇角含了苦澀:“阿韶,你說當年我們是不是不應該將阿歡送到西楚去?”

葉韶瞥了一眼桌角的折子,心口募的一抽,覺得連呼吸都是疼的,面上卻緩緩展開柔柔的笑意:“為了後梁,不得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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