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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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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萬立神色自若,一步步走到火堆旁來。小山跟在蕭萬立身後,也走過了過來。

蕭爻看著二人,心中暗暗吃驚:“出門之前,我明明查看過。他們是睡了的,怎麽會找來這裏呢?”驚訝之情稍減,問道:“爺爺,小山,你們明明睡了,怎麽會突然找來這裏呢?”

原來,當天蕭萬立說過,要蕭爻先學內功,才能學梅花拳。周元嘉聽到這話後,尋思著怎樣傳蕭爻內功心法,好讓他盡快學到武藝。但當中有一個大難處,蕭爻算是蕭萬立的弟子。卻非周元嘉的徒弟,周元嘉傳蕭爻內功,便算是越俎代庖,不合武林規矩。

周元嘉思索許久後,想到了一個法子。當天晚上就假扮成黑衣人,溜到蕭爻的屋外。恰好蕭爻心中有事,睡不著覺。聽到屋外有異響,心中起疑,便出屋查看。正好看到周元嘉假扮的黑衣人。

周元嘉有心要傳蕭爻內功,這事卻不能讓別人知道,最好把他引到遠處,以避開眾人耳目,才好安心傳他功夫。

蕭爻追拿周元嘉時,周元嘉故意顯得自己很蒼老,跑幾步就停下喘氣,讓蕭爻以為自己所扮的黑衣人功夫不高,放下了戒備。跟蕭爻說話時,用內力變了聲調,蕭爻聽不出,就沒加懷疑,只當黑衣人是賊盜一路。

周元嘉再把蕭爻引到崖頂上,崖頂上已下了雪,蕭爻冷得受不了。正好傳他足太陰脾經,蕭爻才有了內力。

周元嘉這一番精心安排,為的是能讓蕭爻盡快學到武功,而又沒壞了武林規矩。後來,蕭爻帶來一壺紹興花雕。周元嘉睹物思人,情難自已。不經意間說出紹興花雕毀了自己一生這樣的話。

蕭爻好奇心起,意欲得知此中故事。這一來,觸動了周元嘉隱藏心間二十年的往事。周元嘉這才決定,將真實身份透露。但他卻沒想到,這樣精細的計劃,竟還是給蕭萬立察覺到了。

蕭萬立在給蕭爻把脈時,就已察知,蕭爻體內的真氣屬綿柔一派。蕭萬立跟周元嘉交過手,知道周元嘉練的正好是綿柔內功。蕭萬立察覺之後,當時並未說破,卻在暗中探查。

第二天晚上,蕭爻來崖頂會見周元嘉假扮的黑衣人時,蕭萬立就已跟著來了。他輕功極高,周元嘉並沒有發覺。蕭爻和周元嘉的對話,他也全都聽到,從那時起,他便知黑衣人就是周元嘉假扮。卻也想知道,這位相處了十幾年的老朋友,心中有什麽事。等他說出來,好幫幫他。

這天晚上,蕭萬立早早就熄了燈,但他並未睡下。等蕭爻來了後,蕭萬立才叫上小山,兩人跟著來了。就藏在林中十丈之外的空地上,小山不懂弱化呼吸之法,給周元嘉察覺到,蕭萬立才現身。

周元嘉看著蕭萬立,這番精心的計劃,最終還是給他得知。心中又暗暗嘆服,他年紀已老,卻還如此精明。道:“你、、、、、、你都知道了?”

蕭萬立點了點頭。

周元嘉心中一涼,沈聲道:“我壞了規矩,你說怎麽辦?”

蕭萬立道:“周老弟,我和爻兒都得感謝你。要不是你將龍象心法傳給爻兒,爻兒也學不到梅花拳。請受老夫一拜!”說完,雙手抱拳,要對周元嘉行叩拜之禮。

周元嘉十分詫異,對破壞武林規矩這事,他心中有梗,萬沒想到,蕭萬立會對自己行禮,忙扶住蕭萬立雙手。道:“蕭大哥,我如何敢當?我壞了規矩,你、、、、、、你不見怪?”

蕭萬立道:“周老弟,咱們不問江湖世事,已二十年了,如今已是世外之人。那些世俗中的陳舊規矩,如何能加到我們身上?”

周元嘉心中一亮,連聲道:“對,對。”

蕭萬立道:“你別把這事放在心上,是你傳爻兒武功,還是我傳爻兒武功,又有什麽分別?”

周元嘉擔心的事,終於放下了。

蕭萬立看了看蕭爻,又看著小山道:“小山,你跟爻兒過去,把東西拿過來。”

蕭爻心中奇怪,問道:“爺爺,你們帶什麽來了?”

蕭萬立道:“去拿就知道了。”

蕭爻道:“是。”

小山在前,蕭爻隨後。兩人點著蠟燭,來到小山和蕭萬立先前藏身的地方。蕭爻便聞到一陣烤雞的香味。只見地上放著一個竹籃,竹籃裏有四只烤得半熟的雞。另外有四個大碗,兩大壇花雕。

蕭爻問道:“小山,這是你們準備的?”

小山道:“是蕭大爺預備的。走吧,蕭大哥。”

蕭爻提著竹籃,抱著一個酒壇,小山抱著另一個酒壇。兩人又回到火堆旁,將東西放下。

四人各搬來石頭,在火堆旁坐下。小山將四個大碗分給四人,每個人拿著一只烤雞,就大火上烤著。

蕭氏爺孫和周元嘉各喝了一碗酒,小山量淺,只抿了一小口。

野外,寒風仍吹個不停。四人所在之處,是避風的位置。小山向三人看了看,但見這三人或老或少,均平易近人,感到無比溫暖。

蕭萬立道:“周老弟,這花雕酒原出紹興,卻如何毀了老弟的一生?咱們相處近二十年,老弟心中之事,你沒說過,我們也沒問。且喜爻兒已學會梅花拳,我自問,手上這點功夫也還看得下去,老弟不防在此將心中之事與我們說了。我們自當竭盡全力,助你了結了這樁心願。”

周元嘉道:“多謝蕭大哥美意。實不相瞞,二十多年前,我做了一樁蠢事,至今思之,仍心懷愧疚。故而在此隱居不出,以求解脫。”

蕭萬立道:“原來老弟來此,是為解脫心中之苦。周老弟,你可放下了嗎?”

周元嘉緩了口氣,拿著蕭爻帶給他的那壺花雕酒。道:“那天,爻兒帶來這壺花雕酒請我喝,我一看到花雕,便觸動了心中之事。這須怪不得爻兒。是我隱居了近二十年,竟還放不下這樁事。”

蕭爻忍不住問道:“周大爺,你放不下的到底是什麽事呢?”

周元嘉喝了口酒,只聽他娓娓敘道:“我原籍浙江新河,距此六十年前,倭寇犯浙江,殺我同胞,害我族類。戚繼光將軍領兵誅殺來犯倭寇,我的祖父文沖公當年加入了戚家軍,是一名炮手。在興化之戰中,以三眼銃重創倭寇軍中的一名指揮官。那指揮官卻是扶桑國伊賀派中的高手。名字叫作井田次郎。”

蕭萬立道:“想不到周老弟竟有此等背景。我只恨晚生了幾年,不能隨戚家軍一同抗擊倭寇。”說完感嘆不已。

小山問道:“周大爺,三眼銃也沒打死那倭寇嗎?”

周元嘉道:“沒將他當場打死,卻打成了重傷。這件事,是我的祖父生前親口說的。到我出生成長之時,倭患幾已蕩清。我自小讀書,二十二歲那年春天,參加了當年的鄉試,卻發現鄉試官幫一個同場的生員作弊。我一怒之下,大鬧考場,痛罵那考官,被刷掉了名額。之後,那考官暗中使人打了我一頓。”

小山道:“那考官幫忙作弊,一定收到了不少好處。周大爺,你罵得好。”

周元嘉回想著當年的事,不勝感慨。他喝了口酒,凝望著大火,心中又暗想:“假如當年沒人作弊,大家公平競爭,憑自身所學應考。我又何必大鬧考場?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

周元嘉沈思了一會兒。道:“我當時想,有這樣徇私舞弊的考官,是千萬讀書人不能出頭的禍源。我養了四個月的傷,身子才得痊愈,卻已是七月間了。我買了把尖刀,七月十九那天,摸進考官家中,準備刺殺那考官。正逢那考官喝酒回家,睡得正酣,我提起尖刀要殺他,畢竟是頭一次殺人,卻有些下不了手。那考官飲酒過量,起身找醒酒湯。他睜眼看到了我,就大聲嚷嚷。我心中驚慌,舉起尖刀,捅來十幾下,跳窗而逃,我從此流落江湖,連家也不敢回。”周元嘉回想著當年殺官的情境,雖已事隔多年,此刻重提,仍有一番驚心的餘味。

蕭爻問道:“周大爺,那考官死了嗎?”

周元嘉道:“那考官當場就死了,我被列為通緝要犯。在江湖上東躲西藏了好幾年,等風聲松了,才偷偷摸回家中。我的家人卻已慘遭屠戮,我的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同宗的叔叔伯伯,一家十七口,一個不剩。”周元嘉說到此處,想起家人慘遭殺戮的悲慘情狀,神色激憤,臉色痛苦。他心情難以平覆,連喝了四大碗酒,悲憤之情才得稍稍減弱。

蕭爻神色激烈。道:“周大爺,是哪個萬惡不赦的狗賊,行此慘絕人寰的大惡事?”

周元嘉道:“後來,經我多方查探,得知殺我家人的兇徒,就是井田次郎的兒子,井田平川。這天殺的惡徒,記著我爺爺當年打傷他爹的仇,竟來報仇來了。”

蕭萬立一躍而起。罵道:“這人性喪盡的畜生,是井田次郎先來犯我神州。你的爺爺打傷了井田次郎,那是保家衛國。況且你爺爺只打傷井田次郎一人,他卻殺了一十七口。”

蕭萬立神色激昂,胡子戟張。道:“周老弟,咱們這就殺上扶桑,將井田平川一家殺光殺盡!”

蕭爻和小山跳了起來,揎拳捋袖,也要殺去扶桑,只等周元嘉發話。便要去扶桑幫他報這段血仇。

周元嘉道:“多謝各位,如此仗義。但井田平川已被我殺了,不用再去扶桑。”

蕭萬立道:“不行,他殺了你家十七口,你只殺他一人,這仇就還沒報。”

周元嘉道:“蕭大哥,你且聽我說。爻兒,小山,你們也坐下,聽我說。我如果只殺他一人,沒報這段血仇。這些年來,如何能在此安然度日?”

蕭萬立道:“你、、、、、、你已報了這段血仇?”

周元嘉道:“為了報這段血仇,我找井田平川那無人性的畜生決鬥,找了三次。”

蕭萬立、蕭爻和小山得知周元嘉已報了家人之仇,才坐回原位。

蕭萬立平覆了心情。問道:“周老弟。你已報了血仇,那心中還有什麽放不下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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