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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三次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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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嘉將三人勸得坐了下來,那三人聽得周元嘉在二十年前就已殺了井田平川,報了仇,激憤之情稍轉平。蕭爻、蕭萬立爺孫二人各喝了幾碗酒,情緒才得穩和。

周元嘉又喝了幾碗酒,他的酒壇倒空了。小山於是將自己的酒壇遞給他,周元嘉接過小山的酒壇,倒了一碗,一飲而盡,長長的吐了口氣。情緒穩定了,回思著二十多年前找井田平川決鬥的事。

過了一會兒。周元嘉道:“我那時舉目無親,我忍著悲痛把家人的骸骨安葬以後,我在他們的墳前發誓,我將殺了井田平川,告慰家人的在天之靈。只有殺了井田平川,才能消減我心中的悲痛。我告訴自己,從今以後,我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報仇。報仇是支撐我繼續活著的唯一理由,除了報仇,其他任何事情對我而言,都將毫無意義。”

“我四處打探井田平川的下落。聽人說他去了福建,我追了去。在南海的一個漁村裏遇到了井田平川。他身材消瘦,嘴上留有胡子,約三十來歲,臉上布滿了仇恨,他穿的是東瀛大和民族的服裝。腳下是一雙木屐,走路的時候托塔托塔的響著。但這些並不影響他的劍術的發揮。我約他在南海邊的一座山崖上決鬥。我那時只會一些戚家刀法,可想而知,我的武功和他比差得太遠。跟他交手不到十個回合,身上就被砍了三刀,他將我打下山崖,落入了茫茫大海。”

周元嘉喝了口酒。道:“我是在江邊長大的人,自小就會游泳。順著大海往北游,避開了敵人的追剿,第三天,在海邊的一座島上岸。這次失敗,並沒有動搖我報仇的決心,反而使我報仇的信念更加熾熱。但我深切的明白,只有練成絕世神功,才能殺了井田平川,為我的家人報仇。”

“我那時流落江湖,為了學到武功,混進各門各派,偷學他們的拳招。一邊留意江湖武師們的動向,一旦查知他們比武的消息,我便提前到比武地點,帶上紙筆,選定一個不會被人察覺的地方,預先埋伏好。將他們比武時用到的一招一式,全都描繪成圖案,註明他們的門派。然後,帶著圖案,躲到荒漠無人的野外,或是深谷大山之中,沒日沒夜的鉆研。將那圖案上所示武功的長處短處一一註明。並想出破解之法後,這才離開深山。尋找下一個門派的武功,接著鉆研。”

“我那時像個野人,既無家可歸,又漂流不定。為了鉆研武學,我的生活全亂了,甚至根本不能說那叫生活。有時兩三天沒吃過東西,有時幾個月才洗一次臉,有時長達半年沒跟人說過一句話。有時睡在破廟,有時睡在野外。有時餓得不行了,才溜到附近的市鎮上,去某個貪官家裏找點雞鴨魚肉充充饑,順便找些用度的銀兩。衣裳襤褸,頭發胡子一團糟,根本沒有人認得我,而對於我,那也完全是不必要的。”

那三人聽了這話後,都噓了口氣,實在無法想象,周元嘉當年所過的日子。

周元嘉回想著他當年偷學武功的這段經歷,臉上精光大盛,因興奮而發紅。周元嘉呷了一口酒。道:“當一個人下定決心要做成一件事的時候,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沒有任何艱難險阻能阻礙他,也沒有任何事情能使他動搖。那時候,除了學武功和報仇,沒有任何一件事使我感到有意義。”

“這樣過了五年,我鉆研過的武功,已有兩百多家,一千多種路子。但我知道,我所學到的這些武功,花招太多,實效極差。與東瀛劍術相比,殺傷遠遠不夠。我們中原武林的武功,先於東瀛而有。應該比東瀛武術更強,事實卻非如此。我發現其中一個最大的原因便是在於。中原武林的許多武功大家,在他們初學武功時,心中都有著將我神州武學發揚光大的信念。可到他們學有所成,或者成家立室之後,在江湖上也闖下了一些名氣。這個時候,他們當中的多數人改變了初衷。沒有繼續秉持當初的赤子之心,也沒再進一步深入鉆研老祖宗們留下的武學寶藏。這麽懶上幾十年之後,我們的武學就落後了,而被別人反超。”

蕭萬立聽到這話,嘆道:“確然如此。周老弟所言,正是切中要害了。最近幾十年來,中原武術難及東瀛武術,我想不是我們的武術根基比他們差勁,而是沒人鉆研,才落後於人,這真是一大悲哀。”

周元嘉點了點頭。又道:“我那時東學一招,西學一招,自問武功比以前大有長進。但我知道,這些偷學而來的武功,大多是囫圇吞棗,沒能完全消化透悟,靠這些功夫,是不能戰勝井田平川的,我便四處找人比武。”

“我不再像野人一樣的生活。我剪掉胡子,梳理了頭發。在蘇州城曹氏緞莊訂作了一套黑衫。就是我此刻穿在身上的這一套黑衣了。”

周元嘉抖了抖身上的黑衣。道:“蘇州刺繡向來馳名天下,這綢衫的質地也是甲於天下。二十多年了,這套黑衫沒有破過。”

蕭萬立忽然站起身來。道:“蘇州曹家經營緞莊生意已有三代,老板曹觀是個老實誠懇的生意人。曹氏緞莊名聲極好,聽江湖傳言,曹觀在當年八月十五中秋那天晚上,被人砍了頭,死在自己家中,曹家從此一蹶不振。這樁無頭學案的兇手,至今尚未查獲。周老弟,這件事,你可知道?”

周元嘉道:“曹觀被砍頭的事發生在二十七年中秋節那天,這件事是我親手做的。”

蕭萬立頓了頓。道:“曹老板為人不錯。爻兒的爹中泰還在時,就只愛穿他做的衣服。我聽說他被人殺害的消息,還曾要為他報仇。周老弟,你為何要殺了他?”

蕭爻聽到蕭萬立提及自己的父親,心中一梗。暗想:“原來我爹生前對穿作是十分講究的。”

卻聽周元嘉道:“曹觀表面上樂善好施,是個好人。背地裏卻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那一年,蘇州城西夏家村夏候孫的女兒夏茜正好十八歲,許配給鄰村張家村的秀才張全才,訂於八月十八成婚。就因為曹氏緞莊名聲響亮,蘇州城的王公大臣們過世,所用的壽衣多是到他家訂做。其他人家辦婚宴喜事時,也多是去他家做喜服。八月初八那天,夏茜姑娘從夏家村跑到曹氏緞莊,為自己訂做喜服,到十八那天穿戴。”

周元嘉喝了口酒。道:“曹觀這惡賊,看到夏茜姑娘青春活躍,年輕美貌,生得如花似玉,當時便出言調戲。夏茜哪裏肯理他?當時便諷刺了他幾句,他便收斂了,連忙給夏姑娘賠禮道歉。夏茜是個鄉下姑娘,為人樸實,見曹觀賠禮了,也就原諒了他。可那王八蛋並不死心,擺出他老實誠懇的模樣,叫夏茜姑娘五天後來拿喜服,暗中卻買了迷藥。”

“到了八月十三那天,夏姑娘來拿衣服。因為天氣悶熱,走出了不少汗珠。曹觀假意請那姑娘喝水解渴,卻將迷藥放進水杯中。夏姑娘喝了之後,便人事不知。曹觀這禽獸,趁著夏姑娘昏暈之際,得嘗了心願。”

“夏姑娘事後方知自己失了身,羞憤之下,服毒自殺,張全才氣瘋了。可憐一對璧人,一個做了陰司之鬼,一個成了瘋子。這件事我查得清清楚楚。蕭大哥,你若是知道這些事實,你會放過曹觀嗎?”

蕭萬立猛喝了兩碗酒。怒道:“這畜生實在該殺!”

周元嘉道:“八月十五中秋那天,我穿上曹觀親手做的這身黑衣,摸進曹觀家裏。砍了他的頭,扔進秦淮河裏。算是給那兩個可憐的年輕人報了仇。從那以後,我四處找人比武,以此提升武技。我在比武時,穿的都是一身黑衣。當我查知江湖上那些貪官汙吏,土豪劣紳,便穿著黑衣,去結果了他們。”

蕭萬立十分好奇地看著周元嘉,問道:“那麽,二十年前,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黑鷹,就是你了?”

周元嘉道:“不錯,當年的黑鷹就是我。”

蕭萬立緩了口氣。道:“那些年當中,江湖中人提到黑鷹,人人變色。但凡做過虧心事的人,更是人人自危,有不少家財萬貫的富豪。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朝廷,不怕官。但一提到黑鷹,便人人提心吊膽。就怕黑鷹查到自己的汙點,來索命。”

小山問道:“蕭大爺,為什麽他們不怕朝廷不怕官,就怕黑鷹?”

周元嘉道:“因為朝廷的條令管不了他們。他們只消花點錢,就可以把黑的變為白的。但黑鷹從來不為錢財,從來不為美色所迷。黑鷹殺人之前,一定查探清楚,那人實在該死,就一定會殺了他,黑鷹殺人就只為殺人,而且從不失手。無論他們請多麽高明的拳師,劍術名家來作他們的貼身保鏢,都沒用。”

周元嘉說到自己昔年的風光事跡,臉上一片光彩,心中豪氣陡增。

蕭爻和小山聽後,瞠目結舌,又十分佩服。

蕭萬立喝了口酒。道:“五年後,黑鷹忽然消失。卻又是為何呢?”

周元嘉道:“我那時一面殺些貪官汙吏,行俠仗義,一面苦練武技。可這些事跟我的大仇比起來,那都微不足道。五年後,我第二次找井田平川決鬥。那次我跟他在東海邊上的一個懸崖上決鬥。破解了他的東瀛劍術,卻破不了他的忍術。受了重傷,鎩羽而歸。”

“我逃得性命,又重回中原,重新偷學武藝,盜取各家各派的武學典籍。聽說嵩山少林寺是天下武學的源頭,乃武林中的泰山北鬥。我便潛入少林,喬裝打扮,做了一個火夫。給一群俗家弟子劈柴燒火做飯,暗中偷學他們的武功。我小心翼翼,隱忍了兩年,最後給靜虛和尚發覺。當年的靜虛和尚,便是今日的住持苦禪。”

“偷學武藝乃少林寺千百年來的第一大禁忌,靜虛和尚發覺了後,大為惱怒。他那時是達摩院的高手,我跟他鬥了一場,打到一千多招,終於不敵他的禪功,輸在他手上。”

“他要將我交給少林寺戒律院懲治,少林寺門規森嚴,一旦落入戒律院中,只怕就兇多吉少,那我的血海深仇,再不能報了。無奈之下,我將身世告知了他,說出我偷學武功的原因。並告訴他,我觸犯了少林寺的規矩,願受責罰,死了不要緊,但家人的大仇卻再也不能報。靜虛和尚聽說了我的苦楚,一時心軟下來。將我私自扣留,他親自出寺,查探了我所說的是實情,並找井田平川比武,也輸給了井田平川的忍術。他回寺後,將我放了,把他出寺的事全都告訴了我,他說他也破不了東瀛忍術,勸我放棄報仇之念。我哪裏肯聽?我告訴他,我在家人的墳前發過誓,報不了這段大仇,就是死了,我也不會安息。我要他放我出寺,報仇的事,我自己想辦法。”

“靜虛和尚說,天下間還有哪個門派的武功比少林的強。如果少林寺的功夫也不敵東瀛忍術,只怕找不到能破解東瀛忍術的武功了。我一聽這話原也不錯,就問他少林寺中還有什麽武功秘籍。他說他去請教他的師傅,定光大師,再來回我,叫我先留下。第二天,靜虛和尚告訴我。他將他跟井田平川比武的事給定光大師說了。問定光中原武林有什麽功夫能破解東瀛忍術。定光大師也想不到,與定字輩的幾位高僧商議後,終於有人想到崆峒派的龍象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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