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楚楚和南宮珩的爭執已過了三日，他們也冷戰了三日，孫沐戰戰兢兢了三日。

這天用過午飯，楚楚籠著暖手爐站在屋檐下，看著滿天的雪花簌簌飄落，壓得梅枝“咯吱”作響。

衡逸居依照慣例，正在營造過年的氛圍。

或許是覺得自己說的重了，南宮珩雖然沒有跟她說話，卻讓孫沐捧來一摞摞彩紙和一疊疊金銀箔，再把剪刀工具送到楚楚房間，讓她坐在暖路邊剪窗花，說是過年要用。

楚楚平時閑著無聊，也會剪彩紙打發時間，剪出的東西也是栩栩如生。

以前過年，她都會剪一些喜慶的諸如“年年有餘”“三陽開泰”“三星賀壽”之類的圖案，可今天她心情不怎麽好，抄起剪刀哢嚓哢嚓，三兩下出來模糊的人物輪廓。

不多一會兒下來，桌上便多了一堆色彩鮮艷的剪紙，她的成果很多，但大多是白狐貍、紫貂，還有幾只貓兒、狗兒。

孫沐推門進來，看到一桌子的剪紙，從上面拎了張人物小象出來，“這不是公子嗎？楚楚你手真巧，剪的竟然栩栩如生。不過剪紙這活計也只能你這般心靈手巧的姑娘來做，怕是不能指望公子能剪出你的模樣來。”

想到之前與南宮珩的纏綿，楚楚心頭狂跳，耳根也悄然發紅，只是說出的話，卻冷冰冰帶了三分南宮珩的味兒，“公子那般風采，我這小小的剪刀可描繪不來。”

孫沐笑了，“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又何必生氣？公子那日是氣大了，才跟你說那麽重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

楚楚別開視線，紅著眼眶冷哼，“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我幹嘛往心裏去？路人說的話，我又何曾在意？”

仰頭看了看屋頂，他摸著下巴規勸，“那日公子砸了許多心愛的物件，卻沒傷你分毫，這說明公子最在意的人是你，你就別耍脾氣了，聽我一句勸，去書房給公子認個錯，你依然是公子最寵愛的楚楚……”

去認錯？

重重把剪刀拍在桌上，楚楚生氣懟道，“要去你去。”

摸了摸鼻子輕咳，孫沐攤手，“我又沒惹公子生氣，我去幹嘛？倒是你，那日與三喜他們聊的時間確實久，他們又特意送你回來，還跟你在馬車裏相處許久，公子怎能不生氣？”

楚楚瞪大眼，“這麽說，還是我的錯了？”

順著她的話點頭，楚楚脫口而出，“當然了，你已經是公子的人了，必須與別的男子保持距離，包括我……”

“騰”的一聲站起，楚楚嫩臉漲紅，大聲道，“他這是不相信我，還把我禁足，我做錯了什麽？現在你也幫他，我再也不要理你們了，你走……”

手指著門，她別開視線，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倏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孫沐面上劃過懊惱，“楚楚，我不是那個意思……”

楚楚別開臉，紅著眼眶，聲嘶力竭大叫，“我讓你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你別激動，別激動……”連忙安撫她的情緒，孫沐兔子似得從房間裏竄出去，話卻隨風飄了進來，“楚楚，我說的是實話，你好好想想……”

實話嗎？

公子明顯是不相信她，所以不管她與誰交好，他都會幹涉，繼而生氣，讓她過去示好。

之前兩個人鬧矛盾，都是她主動示好，上次把她禁足，也是她主動過去找他，還……還與他有了肌膚之親。

這次……她絕不送上門讓他欺負。

氣哼哼坐下，楚楚把剪紙、剪刀全部掃到地上，趴在桌上大哭起來。

南宮珩親自下令，衡逸居除了他之外，不許任何人進出。

於是，外面徘徊想偶遇的婢女多了起來，探頭探腦的小廝也找各種借口在附近流連。

將他們的動作看在眼裏，孫沐悄悄回稟南宮珩，南宮珩嘴角不著痕跡勾起，聲音冷森的宛如來自地獄，“把這些人篩選一遍，我要看看到底是誰吃裏扒外。”

孫沐點頭答應。

看他一眼，南宮珩默了默問，“楚楚……怎麽樣了？”

翻了個白眼，孫沐垮下肩膀道，“被您禁足，她還能怎麽樣？只是在房間裏胡思亂想，然後摔這個、撕那個，生氣公子不相信她，嘴裏念念叨叨……”

南宮珩輕嘆，“不是我不信她，而是李德那兩個兒子，明顯對她有那方面的心思，就她遲鈍，什麽都沒發現，但我不能不管。”

“當然，誰讓楚楚是您心愛的姑娘呢。”摸了摸鼻子，孫沐偷笑，“不過公子，您知道他們倆對楚楚姑娘有那方面的心思就好了，沒必要對楚楚姑娘說那麽重的話，她現在可傷心了，眼睛都哭腫了……”

手指一緊，南宮珩眼神飄過屋頂，嘆氣的聲音更大了，“無論如何，她跟兩個男人在馬車裏相處那麽久，我就無法容忍，先讓她閉門思過幾天，以免她恃寵而驕。”

孫沐嘴角直抽抽，“公子，楚楚姑娘是您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麽樣的脾氣，您還不了解嗎？她怎麽可能恃寵而驕……”

正說著，外面突然響起侍衛驚喊，“楚楚姑娘，不可……”

南宮珩色變，看一眼孫沐，丟下賬簿跑出去，卻見一抹粉色從墻頭閃過，不由冷了聲音，“怎麽回事？”

正要去追的侍衛頓住步子，轉身行禮，“公子，有弟兄們守著，楚楚姑娘無法外出，可剛才……”

南宮珩眼神一厲，想到剛才看到的一抹粉，心頭陡然狂跳，連呼吸都變得不穩，“剛才怎樣？她是不是翻墻出去了？”

侍衛點頭，滿臉愧色，“屬下馬上去追。”

“慢著。”看了看天色，南宮珩冷聲吩咐，“孫沐，備馬，這樣的天氣，她跑不了多遠，我自己去追就行。”

孫沐很快就把乘風牽了過來，大雪覆蓋了潁川，天地間一片銀白，乘風也換了新的馬蹄鐵。

南宮珩翻身上馬，叮囑了孫沐幾句，便沿著楚楚的腳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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