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兩人一前一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不知不覺出了潁川，來到了獵場所在的山上。

見楚楚步子踉蹌，又聽見她粗重的呼吸，南宮珩擡高聲音喊，“楚楚，別跑了，跟我回去。”

楚楚回頭，雙眼通紅，“你不相信我，又何必追趕出來？”

南宮珩神情冷漠，“你是賣身來到我身邊，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只要我不給你文書，你逃出去也沒辦法生活。”

楚楚眨眼，晶瑩淚水奪眶而出，“你想得到的，已經得到，又何必糾纏我？爹娘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無辜的素梅姐姐、謙之……也都因你而死，你讓我怎麽跟你回去？”

面色一沈，南宮珩冷了聲音斥責，“胡說什麽？你爹娘的死與我無關，謙之和素梅也是遭受池魚之殃，快跟我回去。”

踉蹌了兩三步，楚楚搖頭，“公子，奴婢只是滄海一粟，您何必執著？您想要奴婢的身心，如今已經全部得到，您為什麽還不肯放手？”

南宮珩皺眉，“你是我的人，我為什麽要放手？就算是死，你也只能跟我葬在一起，別想什麽三喜、四喜，也別再想謙之，能得到你的人，只有我。”

“所以……你就覺得是我背叛了你，在合巹酒裏面下毒，害死謙之嗎？”楚楚有些瘋狂，倒退了幾步坐在雪地裏，“南宮珩，枉我那麽愛你，你竟然不信我，還用那麽狠毒的方式對我，愛我的人為我而死，疼我的人受無辜牽連……”

“楚楚，不是你想的那樣。”看到她身後情形，南宮珩變了臉色，連忙誘哄，“到我這裏來，我告訴你真相。”

“真相就是爹娘死了，素梅姐姐死了，謙之也死了，我的幸福被你一手摧毀。”淚眼朦朧望著他，楚楚又退了兩步，“南宮珩，你告訴我，你有沒有相信過我？”

南宮珩皺眉，“你是我的人，我當然相信你。”

楚楚雙眼含淚，哽咽著控訴，“既然相信我，又為什麽懷疑我和三哥、四哥？他們是我的哥哥，我小時候受了他們不少照顧……”

“可他們不是你的親哥哥。”南宮珩沈了聲音，“他們都想娶你，因為你是我南宮珩的婢女，更是我的女人，娶了你，就等於跟國公府……”

“你胡說，他們不是那種人。”失控大叫，楚楚顫抖著站起，回頭見懸崖深不見底，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卻梗著脖子辯駁，“三哥、四哥淳樸善良，他們才沒有你那麽多花花腸子，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說是就是吧，我不和你爭辯。”悄悄往她身邊挪動，南宮珩努力轉移她的註意力，“楚楚，你現在是我的人，我不喜歡你與別的男人交好，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

“不明白。”呆呆搖頭，呆呆看著他越來越近，楚楚呆呆追問，“為什麽不讓我跟別的人交好？他們都是我的好哥哥……”

“可他們不一定把你當好妹妹。”再走兩步，便能抓住她的手了，南宮珩心頭狂跳，一邊瞄她身後懸崖，一邊誘哄，“楚楚乖，我以後不懷疑你了，跟我回家，等爹娘回來，我們就成親……”

“不，你別過來……”倏然發覺什麽，楚楚驚呼一聲，拔下簪子對準自己纖細完美宛如天鵝頸的脖頸，“別過來……”

“好好好，我不過去。”南宮珩也白了臉，看著她的簪子，伸出去要拉她的手僵在半空，“你把簪子放下，放下……”

“退回去，再退……”簪子貼著脖頸，一不小心劃破肌膚，鮮血自己湧了出來，楚楚卻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堅定望南宮珩，“退到十步之外。”

南宮珩只得後退到十步之外，擔憂看她後面深不見底的懸崖，“楚楚，往這邊來一些，那邊路滑，小心……我不再罰你禁足了，跟我回家……”

或許是因為擔憂，他有些語無倫次。

楚楚卻搖頭，淚水跟珠子似得滾落，“不，我不會去。”

南宮珩不悅蹙眉，“為什麽？你是我的人……”

“公子，您一定不知道，在衡逸居的這些年，其實是我最開心、最快樂的時候，可自從謙之出事，您就變了……”又後退了一步，南宮珩心驚肉跳，楚楚卻閉上眼，任憑淚水從臉頰滾落，“您不再疼我、寵我，您給我換了身份，讓她們叫我表小姐，把我推到風口浪尖……”

“她們現在不說我是‘掃把星’了，她們罵我是‘狐貍精’，不但勾引定遠侯，還勾引自己的主子……這些罵名壓在我身上，好像一座座大山，沈甸甸壓下來，我撐不住了……受不了了……公子，求您，放我走吧……“

“謙之過世，您找我，我很開心，可是您為什麽動不動就用禁足懲罰我？現在的衡逸居對我來說，就好比一個金絲籠，而我……”淒然一笑，楚楚滿臉痛苦，“就是您珩公子豢養的金絲雀，不但折斷了翅膀，還沒有一點自由……”

“楚楚，我只是太在乎你……”

“在乎我，就懷疑我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嗎？‘掃把星’的傳言過去，來了‘狐貍精’的傳言，下面是不是要說我不守婦道、水性楊花？”

“不是……”

“我不信你了，再也不信了。”楚楚搖頭，淚水落的越來越兇，“公子不會把我禁足，不會兇我，你不但兇我，你還懷疑我、用嫌棄的眼神看我……我不要跟你回去，我是人，不是金絲雀，我有自己的思想……”

“楚楚……”

“公子，如果您真的愛我，就給我自由，好嗎？”聲音突然軟了下來，楚楚放下簪子，無力坐在地上，“爹娘過世之後，我在世上的親人就只剩下李叔、李嬸……”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南宮珩突然飛掠到她跟前，彎腰把她抱緊，“楚楚，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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