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謙之，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隱藏在暗中的那個人出手了，謙之娶了楚楚，那個人想殺掉楚楚，謙之是遭了池魚之殃……歸根結底，也是因為他。

楚楚覺得腳下的大地在震動，忽然間山崩地裂，她整個人都因為他的話而陷入了絕望的深淵，難以自拔。

捶打了好大一會兒，見南宮珩不阻止也不反駁，楚楚心裏越發認定，就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爹娘和可憐的素梅、無辜的莫謙之。

只要想到娘躺在床上，為生下她而血崩而死的樣子，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用匕首戳了七八個大洞，裏面的血不斷流出，撕扯般的疼痛讓她呼吸困難、渾身無力。

軟綿綿的拳頭落在南宮珩身上，她突然眼前一黑向前跌倒。

南宮珩忙扶住她的身子，急切追問，“楚楚，你怎麽樣？”

“我如何，不需要你管。”楚楚是真的生氣了，忍著身體的不適將她甩開，抱出箱子裏的衣物放在桌上，拉著碎花布的一角卷了卷，做成了一個簡單的碎花包袱。

忍著心裏撕裂般的疼痛將碎花包袱扛在肩上，她倔強與南宮珩對視，“珩公子，你殺了我最在意的人，但我卻狠不下心給他們報仇，我只有遠遠的離開這裏，才能減輕我的負罪感，而我離開之後，麻煩您照顧小白白和小紫。”

伸手抓住她手臂，用力一拉將人拽懷裏，另一只手圈住她脖子，南宮珩冷聲問，“你要去哪裏？你的家都沒了，你能去哪裏？你單純善良，到外面要怎麽生活？”

“我要怎麽活下去，跟你沒有關系。”手攀著他的手臂，楚楚梗著脖子倔強道，“從現在開始，你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我不會再被你欺騙了。”

南宮珩皺眉，聲音裏的不悅更濃，“那個人因為你救了我的性命，導致功敗垂成，才將怒火發洩到你和你爹身上，牽連了你爹，說我間接害死了你爹，我不否認，可你娘是難產而死，與我有什麽關系？”

楚楚已聽不進去任何解釋，在他懷裏用力掙紮，“怎麽沒關系？如果不是你的馬把娘撞了，娘怎麽會早產？如果不是早產，娘也不會血崩……是你，都是你，我恨你……”

眉心一壓，周身散發出駭人冷意，南宮珩低頭，視線凝著撒潑的小丫頭，面沈如水。

是誰跟她說，他騎馬撞了蘇雲？

他雖然學騎馬比較早，可也從來沒有撞過人。

她怎能將蘇雲的死，也安到他身上？

這簡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嘛。

有心分辯，跟她說清楚一切，可她的身世還沒有調查清楚，蘇雲是不是雲素素還沒有搞明白，他不想給她希望，又讓她陷入絕望。

而且，這小丫頭現在雙眼血紅，已陷入癲狂，當務之急是讓她恢覆神智。

“楚楚，你別這樣。”握住楚楚的雙臂，南宮珩從她眼裏看到死寂的絕望和濃烈仇恨，心在剎那間沈入谷底，搖著她的身體低喊，“楚楚，看著我的眼睛，我是誰……告訴我，我是誰……”

楚楚雙眼血紅，聲音尖利，“你是誰？你是我的仇人，殺了我父母的仇人……”

說完這句，她雙眼更紅，失去理智一般對他又抓又咬，手指甲如尖刺般，深深紮進南宮珩的手臂，嘴巴張開，發狠咬上南宮珩的肩。

她咬的緊，抓的牢，當即就出了血，浸濕了南宮珩的衣裳，也將她剛穿上的藍色夾襖染紅。

南宮珩摟著她的腰，接力放松自己的身體，讓肌肉不那麽緊繃，以免咯到她雪白的牙齒。

肩膀上鮮血淋漓，心裏也是痛苦萬分。

到底發生了什麽，竟讓這小丫頭如此瘋狂？

聽到房內動靜，孫沐沖了進來，卻看到楚楚趴在他肩上，正要開口，他一個冷厲的眼神掃過去，“滾。”

孫沐忙轉身飛奔出去，並體貼的將房門關嚴，撿走了斷掉的門栓。

站在門外看天，他搖頭感嘆：本來以為公子對楚楚有意，誰知在房事上，楚楚卻是主動的那個，看這動靜，嘖嘖……

忙吩咐暗衛都走遠了些，他也悄悄離開楚楚的房間，直到聽不見房裏動靜才停下，此時，他的臉已經漲紅得跟煮熟的螃蟹有一拼。

楚楚絲絲的抓咬著，鮮血湧進口中，熱熱的、鹹鹹的，她卻怎麽也不願意松開，鮮血越來越多，房內血腥味越來越濃……

南宮珩就坐在那裏，不閃不避的抱著她，任憑她咬自己的肩膀。

他能感覺到她心裏的痛苦和絕望，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麽真相，才來求證，然而卻被魔障控制，失了理智。

只是，楚修銘的死那麽隱秘，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難道是孫沐？

不可能，調查雖然有了突破，他還沒告訴孫沐，而沒他的命令，韓立也不會跟任何人多說一個字，絕對不是孫沐告訴了她。

那到底是誰，故意歪曲事實，勾得她傷感，繼而瘋狂？

直到嘴裏全是鮮血的味道，楚楚的嘴唇才離開南宮珩的肩膀，歪頭吐出填滿口腔的鮮血，她哭了起來，“公子……”

“楚楚乖……”蒼白著臉將她摟緊，南宮珩溫柔拍著她的背安撫，“我不知道你從誰哪兒聽了流言蜚語，但你聽我說，你爹是中毒又被人打斷肋骨、沈入池塘，你娘的難產我不清楚，素梅……算是死在素露的嫉妒之下，而素露的嫉妒根源也是我，謙之……是受了池魚之殃，那個人是要殺了你，抓我的軟肋……”

在他懷裏，楚楚哭的肝腸寸斷，壓根沒聽到他的話，或許聽到了，又自欺欺人的假裝沒聽到。

在他沈默的時候，她心裏已經默認是他害死了她的親人、姐姐、朋友，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原諒他，更無法原諒自己。

“公子，謝謝你……”推開他，楚楚擦幹眼淚，紅著眼道，“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我不恨你了，我只恨我自己……”

穩重的南宮珩變了臉色。

她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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