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音閣是衡逸居一隅的小樓，南宮珩帶著楚楚到的時候，桌上已擺了十幾個冒著熱氣的菜，還有兩份熱氣騰騰的湯、幾個造型精致的小點心。

看到色香味俱全的菜，楚楚美眸瞬間瞪大，驚嘆道，“呀，好豐盛啊。”

寵溺揉了揉她烏黑的發，南宮珩道，“今天是除夕，與以往不同，當然要豐盛一些。”

因為他的動作，楚楚嫩臉瞬間紅透，心也隨之漏跳了幾拍，低著頭不敢跟他對視，“公子，您忙了好幾個時辰，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她掩飾的動作看在南宮珩眼裏，分外可愛。

拳頭遮住唇角笑意，南宮珩望著她，沈悶了多日的心情，瞬間如花兒遇到雨露，撲棱棱張開懷抱，一掃之前的陰霾、晴空萬裏。

拉開凳子坐下，他拍了拍左手邊，“雖然你還是以婢女的身份在我身邊侍奉，但潁川的世家子弟都知道你是我的義妹，如今咱們兄妹坐在一處，不會有人多言。”

不管他們是不是兄妹關系，這裏只有孫沐和剛剛歸來的韓立，她們兩個對南宮珩忠心耿耿，都不會將他們的相處細節告訴外人。

他的言外之意並不是在乎韓立、孫沐兩人的看法，而是暗示她，坐在他左手邊的位置。

心臟漏跳了幾拍，楚楚紅著耳根在他左手邊落座，有些害羞的將筷子遞給他，“公子，我燙了壺好酒，您要不要喝兩杯？”

“好。”南宮珩沒有拒絕，對孫沐、韓立使了個眼色，面上表情淡淡的，“這裏沒有外人，你們也坐吧。”

孫沐、韓立相視一眼，道謝後在兩人對面落座。

這天晚上，南宮珩喝了很多酒，到後面已經徹底的醉了，眼睛望著楚楚，裏面全是痛楚的、壓抑的情感，這場面把孫沐、韓立累的外焦裏嫩。

沒想到冷名遠揚的珩公子，喝醉了之後竟然是呆看著楚楚，眼裏還壓抑著讓人痛心的情感，這要是傳揚出去……

孫沐反應最快，一看他露出這副表情，心裏暗叫糟糕，公子明天酒醒之後，一定會怪罪自己不攔著，然後把他剁碎了餵白狐貍的。

心裏慌亂的不行，孫沐忙給韓立使了個眼色，攔住同樣微醺的楚楚道，“楚楚，你酒量不好，不能再喝了。公子醉了，我和韓立送你們回去休息。”

喝酒之後的臉蛋通紅，偏頭對上南宮珩的眼睛，楚楚心頭狂跳，連持酒杯的手都激動的顫抖起來。

索性放下酒杯站起，對孫沐道，“我還沒醉，能自己走，你和韓立照顧好公子才是頂要緊的事情。”

孫沐全程看著，知道她就喝了兩三杯，大多數時候是公子在喝，她一直在說趣事逗南宮珩開心。

想了想點頭，他叮嚀道，“那你小心一些，提著燈籠走我們前面吧。”

明白他的擔憂，楚楚點頭答應，將燈籠點著便提著走前面，身後白色狐裘逶迤出華麗曲線，優雅高貴、氣度從容。

到外面吹了風，南宮珩酒醒了一些，看著她在前面翩翩而行的身影，心裏五味雜陳，酸甜苦辣鹹齊齊湧上，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等回房了，暖烘烘的房間讓南宮珩的頭又疼了起來，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坐在床上不語。

見南宮珩手支著下巴，滿臉醉態，孫沐給韓立使了個眼色，轉頭看楚楚，“我家裏有些事，已經跟公子告了假，得走了……”

楚楚放下燈籠回頭，笑容燦爛，“好的，你現在回去吧，路上註意安全，公子這裏有我呢，你們不必擔心。”

見孫沐不住給自己眨眼，韓立反應過來，拳頭抵唇輕咳了聲，尷尬道，“楚楚，明天是大年初一，我答應小妹要帶她去廟會，也要趕緊回去才行，你看……”

楚楚往木盆裏倒了熱水，一邊擰毛巾一邊回頭，大方道，“你告訴過我，做人要講誠信，你既然答應了人家，當然要做到。你家在城裏，現在回去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吃年夜飯，快回去吧。”

看了看南宮珩，韓立面露為難，“可是公子的安全……”

楚楚微笑，“沒關系，這裏還有暗衛呢。”

仔細一想也對，韓立便道，“如此，那我就和孫沐先走了，公子這裏，勞煩你多費心。”

楚楚點頭，沒有再搭理兩人，走到南宮珩跟前，輕聲細語道，“公子，您先擦把臉，我馬上去給您打洗腳水。”

接過熱帕子，隨意在臉上抹了下，南宮珩拳頭抵唇咳嗽了幾聲，嘴裏發出痛苦呻吟，“好渴，有水嗎？”

水？

楚楚連連點頭，嘴裏說著“有有有”，手上已經麻利倒了一杯白水過去，將他扶坐起來，柔聲細語安慰，“公子，水有點燙，您慢點喝，別著急。”

見她能照顧好南宮珩，孫沐、韓立相視一眼，不約而同退了出去，還體貼將房門掩緊。

就著楚楚的手連喝了三杯水，南宮珩才舒服了些，擡頭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臉，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醉意朦朧道，“楚楚，你知不知道，我有很多話向對你說？”

很……很多話？

心頭狂跳，楚楚臉色微白，忐忑不安道，“公……公子，您……您知道您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點頭微笑，南宮珩扣她的手下滑，將她微涼的小手握在掌心，打了個酒嗝道，“楚楚，你還記得十幾年前，你從河邊撿了個重傷的少年，並將他安排到茅草屋的事情嗎？”

“那個人就是我，後來我有派人去找你，可你卻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孫沐他們把茅草屋方圓三公裏掘地三尺……”

撫摸著她的嫩臉，南宮珩醉眼朦朧道，“你賣身葬父的時候，我沒有認出你來，只覺得你和救我的人很像，直到你那天打水摔倒，露出身上胎記我才發現你的身份。”

“於是，我調你到衡逸居侍奉，我的本意是好好照顧你，讓你以後生活無憂，可我沒想到，在危險發生時，你會用生命來護我周全，我發現我對你，不再是單純的照顧，我想，我是喜歡你，所以才想照顧你一輩子……”

他說著說著睡了過去，楚楚卻聽得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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