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了片刻，柳昊天問，“這是今天老夫人和您說的？草菅人命是犯法的啊，雖然楚楚是你的婢女，賣身契也在你那裏，可她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老夫人怎能……”

“一條人命？”嘲諷一笑，南宮珩冷嗤，“表哥，你在宮裏也見過不少，失蹤的宮女，可曾尋回？”

柳昊天色變，“你的意思是，老夫人……”

南宮珩輕嘆，“是啊，要楚楚的命，祖母多的是辦法，我也不能將她時刻帶身邊，倒不如借此機會給她自由。”

說完低頭看右邊袖口，那上面繡著一朵怒放的綠萼梅，是之前破了個洞之後，楚楚心靈手巧補的。

少女的一顰一笑在眼前浮現，南宮珩長嘆一口氣，招手叫來小二，道，“上兩壇你這兒最好的酒，要快！”

小二雖不知他和柳昊天身份，但看兩人穿著富貴，氣質出塵，不敢耽擱，片刻後便送來兩壇酒。

拆開泥封，濃郁酒香撲面而來，南宮珩吸了吸鼻子讚嘆，“香而不膩，好酒。”

小二面露喜色，得意給他灌到酒壺中，又勤快斟滿兩人的杯子，才一甩白毛巾打開話匣子，“這位公子好眼力，這可是咱麽掌櫃珍藏五十年的佳釀，只有遇到您二位這般風采絕艷的公子，才舍得拿出啊。”

雖然知道他在拍馬屁，柳昊天還是很高興，丟給他一錠銀子道，“去吧，這裏不需要你伺候了。”

低頭一看，見是一個大元寶，小二頓時喜不自勝，擦了擦小心揣懷裏，仿佛會有人搶一般，戒備的樣子逗得兩人莞爾。

南宮珩已經微醺，端起酒直接往肚子裏灌，柳昊天無法阻止他，也知道阻止不了他，只能努力保持清醒，等他醉的不省人事了，才起身付賬，扶著他離開酒肆。

南宮珩醉酒的事情，楚楚並不知道，她還沈浸在莫謙之真情流露的表白之中，心亂如麻。

在她的認知裏，莫謙之是南宮珩的至交好友，也是世襲的定遠侯，身份尊貴，與她的主子相差無幾。

主仆之別束縛著她，她不敢肖想別的，也從來沒想過別的。

誰知，突然之間他告訴她，喜歡她、在意她，要她考慮考慮，可不可以及笄後成親，她怎麽也接受不了。

暫且不說他的身份，就她的心，都無法接受。

在莫謙之說喜歡的時候，她腦海裏突然浮現南宮珩冷峻的面容，剎那間她明白了，她對自己的公子，早已在無意中從依賴變成了喜歡。

不管是公子南宮珩，還是定遠侯莫謙之，都是她高不可攀的身份，她從來不敢想，也沒想過，忘掉主仆之別，忘記身份差距……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楚楚終於想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麽、渴望的是什麽。

平靜起身梳洗，換了身幹凈利索方便做事的衣服，她揉了揉床上白狐貍毛茸茸的頭，笑嘻嘻道，“小白白，你也是支持我的，對不對？”

白狐貍甩著尾巴一跳，兩條前蹄搭在她肩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嫩臉，無聲發表自己的意見。

楚楚嘻嘻一笑，洗漱完畢開門出去，到廚房裏燒熱水去了。

南宮珩昨夜宿醉被柳昊天送回，日上三竿才起身，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他蹙眉喊，“孫沐？楚楚？”

房門“吱呀”一聲推開，楚楚的小腦袋出現在屏風後面，笑嘻嘻的仿若不知愁滋味，“公子，您醒了？我給您打洗臉水去。”

“等等……”沒等他說完，楚楚已經一溜煙跑了出去，然後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洗臉水進來。

擰了熱帕子遞給他，楚楚敏銳嗅到空氣中漂浮的濃郁酒氣，皺了皺眉道，“公子，您昨天跟太子殿下出去喝酒了？”

南宮珩看她一眼，平覆了下覆雜的心情，一邊擦手一邊道，“昨日無事，陪表哥多喝了幾杯，一不小心就暢快了，我醉酒後，沒有吵到你睡覺吧？”

楚楚臉頰微紅，搖了搖頭沒吭聲。

昨晚她在床上輾轉反側，隱約聽到他的醉話，但因為聲音太低又模糊，她並不知道他說了什麽。

更何況，昨晚她是滿腹心事，並沒有特別註意公子這裏，說起來，有些失職。

南宮珩放下心來，深深看一眼若無其事的她，淡定用帕子擦臉。

他吐出的氣息中還夾雜著濃郁酒氣，楚楚彎腰，湊近他還有些發紅的冷峻臉龐，好奇眨眼，“公子，您現在能出門嗎？要不要奴婢給您煮一碗醒酒湯？”

南宮珩擺手，“不必。”

楚楚彎腰解他腰帶，南宮珩眸色微黯，默了片刻，配合張開雙手，讓她將自己滿是酒氣的外衣脫掉。

捏著鼻子將外衣放在一側矮凳上，跟小狗似得趴在他身上嗅了嗅，楚楚仰頭，“公子，裏面的要不要換掉？”

少女身上自帶淡雅沁香，倏然靠近，南宮珩身體瞬間僵硬，心如擂鼓般歡快跳動起來。

冷眸盯著她明亮澄澈的大眼睛，南宮珩強壓下心底悸動，配合張開手，“看你這樣子，應該也是酒氣濃郁，你也給我換掉吧。”

楚楚得令，解開他衣帶上的活結，將裏面的白色小衣脫下，露出男人健美有力、線條流暢的身體。

南宮珩是瘦高身材，楚楚從來沒想過，那單薄的衣衫下面，竟然是如此的“有料”。

古銅色的肌膚，鼓鼓的胸肌、腹部結實的肌肉，還有那流暢又完美的腰線，竟讓她看得呆了、癡了……

嗅了嗅手臂，濃郁酒氣撲鼻而來，南宮珩微露嫌棄，沈默了片刻後吩咐，“楚楚，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連叫兩聲沒反應，低頭卻看到少女癡迷的眼神，南宮珩嘴角勾起類似於寵溺的笑，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拉長聲音喊，“楚楚……”

眼珠動了動，看到他冷峻臉龐在眼前晃動，楚楚俏臉瞬間紅透，“啊？嗯……公子，對不起，奴婢想事情入神了，馬上侍奉您更衣。”

轉身要走，南宮珩扣住她手腕，含笑道，“不必著急，你去讓孫沐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楚楚捂臉，忙不疊點頭出去了，手下的臉頰如火燒般滾燙。

看著她的背影，南宮珩嘴角勾起愉悅。

真是個單純的小丫頭，她對莫謙之，應該不會有男女之情吧？

他垂眸，自我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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