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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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珩終歸還是拗不過我，哪怕他想要聽從先前景奕然的囑咐，讓我好生留在景仁宮內。可當見著我那般情緒失控的模樣，燕珩百般無奈，只得領著人，將我護送去了承安殿。
與先前所待的奉先殿同景仁宮不同，承安殿外頭可謂是重兵把守著。
這三處地方分明相距不遠，偏巧待遇竟是這般地不同。我知曉此時承安殿裏頭，定是一番劍拔弩張的場面。
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那個未曾謀面的皇叔，那個早應該死在十八年前，奪嫡之爭中的皇叔，竟然會搖身一變，成為了徐尚書的胞兄。
我實在是難以想象，那個歡歡喜喜地將嫡出長女送進宮裏頭來的徐尚書，竟然會膽大到包庇一個本應該在十八年前就死了的人。
甚至於他還在某種程度之上，助紂為虐，幫助了我那皇叔邁出逆反的第一步。
或者第一步，在許久之前都已然邁出了。
此時我的腦袋裏頭只一片空白，一想到閎兒極有可能在尚書府裏頭，我便越發地茫然起來。渾渾噩噩地被燕珩護送到承安殿外，望著那裏外三圈，圍得嚴嚴實實的守衛，我才勉強地回過神來。燕珩本是打算硬闖進去，卻被我及時喝止。
“他們不敢殺朕，”我如是道。
正是因為知道裏頭有朝中大半臣子在，所以我十分篤定，這些守衛定然只是為了確保裏頭那些大臣們不能離開。
畢竟我那皇叔一直自詡正統，妄想硬生生地給我冠上“惡紫奪朱紅”的名頭，他謀劃多年，又怎麽可能在眼下，就這般名不正言不順地將我給殺了。
燕珩仍舊有些遲疑，望向我的眼中，滿是擔憂與猶豫。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道：“硬闖本就是闖不進去的，裏頭有大司馬在，他們不敢動朕，更何況眼下燕愛卿你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麽事情？”燕珩甚是詫異。
我的唇邊溢出一抹極淡的笑意來，目光卻是穿過那層層把守的守衛，落在了最裏頭的承安殿上：“朕要你即刻出宮，前去尚書府，緝拿逆賊。”
轉眸之間，我又想起閎兒來，他至今毫無音訊，於是頓了頓，遂又道：“務必要將小王爺，從逆賊手中安然無恙地解救下來。”
燕珩抿著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麽，只他最終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低低地應了一聲“是”，片刻之後，卻是道：“末將要看著陛下安然無恙地進去。”
我微微頷首，這本便不是什麽無法滿足的要求，我害怕去死，眼下不過便是賭我那皇叔的桀驁不馴罷了。
擡起腳，我邁出了第一步。
燕家的兒郎們沈默地在我眼前退至兩旁，我挺胸擡頭，深吸了一口氣，想起父皇與皇兄曾經的儀態，只徑直朝著那些守衛走去。
如我先前所想那般一致，我雖然並不認識那些守衛，可他們顯然是識得我的，只沈吟片刻，便讓出了一條寬敞地大道。
我一步一個石階，穩穩當當地走了上去，絲毫不曾有片刻地停留，很快便走到承安殿的門口。
有人推開了厚重的殿門，此時外間正值暮色四合之際，殿內燈火通明，我一眼便瞧見了，被眾人擁簇著的景奕然。
還好，他眼下毫發無損。
殿門的突然被推開，顯然驚動了裏頭的大臣們，他們先前許是正在談論著什麽，此時聲音戛然而止，皆是回頭朝我看來。
直至我走進去，整個人站在橙黃色的燭光之中，那些大臣們方才如夢初醒般，齊刷刷地跪下朝我行禮。
裏頭沒有面生的人，想來此時我那皇叔並不在這裏。
我略擡了手，只道：“免禮罷。”於是眾人謝恩站起身來。我絲毫不閃躲地迎上景奕然投來的目光，他面上神色依舊，，只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詫異。
他許是還以為，眼下我正在景仁宮裏頭，由燕珩護衛著，安心地等待著同他與周德義匯合。
我抿嘴笑了笑，眉眼舒展開來：“辛苦你們了，”我如是道，目光一一從面前這些站著的大臣們的面上流過。
有鬢發微白的老臣潸然淚下，望著我，眼裏滿是悲慟：“陛下，不應當在此時過來啊。”他如是道。
我記得他，是從前父皇的老師，幼時我與皇兄曾被他教導過幾年。只因著我著實頑劣，加之他身子不太康健，後來父皇便換了個先生教我與皇兄。
望著那老臣，我仍舊是笑著點了點頭：“諸位愛卿都在，朕豈能不來。”
“陛下，”那老臣許是被我這句話給打動，眼裏的淚越發洶湧起來，如同絕了堤的河水一般。
景奕然在這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早先便一直註意著他，以至於這些舉動，自是全然落在我的眼裏。只是眼下我卻看到了另外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當即便挪開了放在景奕然身上的目光，往前走了幾步，直至在那人跟前停下。
“徐尚書啊，”我似笑非笑道，竟是全然都將情緒掩藏地極好。
徐尚書聽見我叫他，連忙惶恐地跪了下來，只顫抖著聲音道：“微臣無能，還望陛下恕罪啊。”
無能？我心中只冷笑一聲，如今已然知曉了一切，再看他這般惺惺作態，只覺得從前怎的就不曾發覺他的演技如此厲害。
面上神色依舊，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嗯，你的確無能，”我如是道：“朕有一個疑惑，不知曉徐愛卿能否為朕解答一二。”
大抵此時徐尚書還未曾暴露他與我那皇叔之間的關心，伏在地上，仍舊顫顫巍巍地道：“陛下所言，微臣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了這話便是極好的了，我笑著點了點頭，驀地聲音一冷，幾乎是當即沈聲喝問道：“好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徐忠奎，朕倒是想問問你，與逆賊勾結謀反，毒殺後宮妃嬪，究竟是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叫你做出這般不要命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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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處地方分明相距不遠，偏巧待遇竟是這般地不同。我知曉此時承安殿裏頭，定是一番劍拔弩張的場面。
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那個未曾謀面的皇叔，那個早應該死在十八年前，奪嫡之爭中的皇叔，竟然會搖身一變，成為了徐尚書的胞兄。
我實在是難以想象，那個歡歡喜喜地將嫡出長女送進宮裏頭來的徐尚書，竟然會膽大到包庇一個本應該在十八年前就死了的人。
甚至於他還在某種程度之上，助紂為虐，幫助了我那皇叔邁出逆反的第一步。
或者第一步，在許久之前都已然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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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敢殺朕，”我如是道。
正是因為知道裏頭有朝中大半臣子在，所以我十分篤定，這些守衛定然只是為了確保裏頭那些大臣們不能離開。
畢竟我那皇叔一直自詡正統，妄想硬生生地給我冠上“惡紫奪朱紅”的名頭，他謀劃多年，又怎麽可能在眼下，就這般名不正言不順地將我給殺了。
燕珩仍舊有些遲疑，望向我的眼中，滿是擔憂與猶豫。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道：“硬闖本就是闖不進去的，裏頭有大司馬在，他們不敢動朕，更何況眼下燕愛卿你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麽事情？”燕珩甚是詫異。
我的唇邊溢出一抹極淡的笑意來，目光卻是穿過那層層把守的守衛，落在了最裏頭的承安殿上：“朕要你即刻出宮，前去尚書府，緝拿逆賊。”
轉眸之間，我又想起閎兒來，他至今毫無音訊，於是頓了頓，遂又道：“務必要將小王爺，從逆賊手中安然無恙地解救下來。”
燕珩抿著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麽，只他最終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低低地應了一聲“是”，片刻之後，卻是道：“末將要看著陛下安然無恙地進去。”
我微微頷首，這本便不是什麽無法滿足的要求，我害怕去死，眼下不過便是賭我那皇叔的桀驁不馴罷了。
擡起腳，我邁出了第一步。
燕家的兒郎們沈默地在我眼前退至兩旁，我挺胸擡頭，深吸了一口氣，想起父皇與皇兄曾經的儀態，只徑直朝著那些守衛走去。
如我先前所想那般一致，我雖然並不認識那些守衛，可他們顯然是識得我的，只沈吟片刻，便讓出了一條寬敞地大道。
我一步一個石階，穩穩當當地走了上去，絲毫不曾有片刻地停留，很快便走到承安殿的門口。
有人推開了厚重的殿門，此時外間正值暮色四合之際，殿內燈火通明，我一眼便瞧見了，被眾人擁簇著的景奕然。
還好，他眼下毫發無損。
殿門的突然被推開，顯然驚動了裏頭的大臣們，他們先前許是正在談論著什麽，此時聲音戛然而止，皆是回頭朝我看來。
直至我走進去，整個人站在橙黃色的燭光之中，那些大臣們方才如夢初醒般，齊刷刷地跪下朝我行禮。
裏頭沒有面生的人，想來此時我那皇叔並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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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許是還以為，眼下我正在景仁宮裏頭，由燕珩護衛著，安心地等待著同他與周德義匯合。
我抿嘴笑了笑，眉眼舒展開來：“辛苦你們了，”我如是道，目光一一從面前這些站著的大臣們的面上流過。
有鬢發微白的老臣潸然淚下，望著我，眼裏滿是悲慟：“陛下，不應當在此時過來啊。”他如是道。
我記得他，是從前父皇的老師，幼時我與皇兄曾被他教導過幾年。只因著我著實頑劣，加之他身子不太康健，後來父皇便換了個先生教我與皇兄。
望著那老臣，我仍舊是笑著點了點頭：“諸位愛卿都在，朕豈能不來。”
“陛下，”那老臣許是被我這句話給打動，眼裏的淚越發洶湧起來，如同絕了堤的河水一般。
景奕然在這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早先便一直註意著他，以至於這些舉動，自是全然落在我的眼裏。只是眼下我卻看到了另外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當即便挪開了放在景奕然身上的目光，往前走了幾步，直至在那人跟前停下。
“徐尚書啊，”我似笑非笑道，竟是全然都將情緒掩藏地極好。
徐尚書聽見我叫他，連忙惶恐地跪了下來，只顫抖著聲音道：“微臣無能，還望陛下恕罪啊。”
無能？我心中只冷笑一聲，如今已然知曉了一切，再看他這般惺惺作態，只覺得從前怎的就不曾發覺他的演技如此厲害。
面上神色依舊，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嗯，你的確無能，”我如是道：“朕有一個疑惑，不知曉徐愛卿能否為朕解答一二。”
大抵此時徐尚書還未曾暴露他與我那皇叔之間的關心，伏在地上，仍舊顫顫巍巍地道：“陛下所言，微臣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了這話便是極好的了，我笑著點了點頭，驀地聲音一冷，幾乎是當即沈聲喝問道：“好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徐忠奎，朕倒是想問問你，與逆賊勾結謀反，毒殺後宮妃嬪，究竟是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叫你做出這般不要命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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