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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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的人？我頗為意外，先前的時候我一直都認為，錦衣衛的存在，無非便是替我做一些明面我不便去做的事情。可是眼下這北營軍的事情，卻已然上升到明面去了，雖說上一次的我的確當著諸多大臣的面，肯定了錦衣衛的地位。
只是今日並非往昔，這兩件事情自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許是瞧見了我面上顯而易見的遲疑之情，景奕然忍不住地又道：“陛下無需多慮，北營軍裏頭本就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對付這些人，自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杜仲與周德義做不得的事情，交由錦衣衛，倒是正好的。”
聽上去，似乎句句在理。
可偏巧我總覺得好似哪裏不大對勁，可是想了半天，卻還是沒有弄清楚究竟是哪裏不大對勁，於是只好放棄深思熟慮的打算。
最終站起身來，又十分客套地囑咐了景奕然幾句，我便準備先行離開。
哪裏知曉景奕然竟在我轉身之際，驀地出聲叫住了我，待得我回首望去，他只溫聲道：“陛下日後，還是不要散著頭發罷。”
還真是莫名其妙，我看了景奕然一眼，後者神思不似作假。好像方才的那一番話，當真是情真意切一樣。
我心中存疑，對此卻終歸還是應道：“愛卿的關懷，朕心領了。”這才領著眾人，離開了辛華苑。
在辛華苑裏頭似是耽誤了有些時候，以至於出了辛華苑，外間的天色已然有些暗起來。小福貴瞧著那攆車慢了不少，便連聲催促道：“估摸著等會兒便要下雪了，你們得趕緊快些，免得陛下受了風雪。”
要下雪了麽，聽聞這一番話，我不免探出頭去，想要瞧一瞧。
倒不是沒有見過雪，只是此時心中偏巧有一個想法，便是想要看一看這雪罷了，看一看這人世間最為純粹的東西。
不過才伸出手而已，驀地一陣寒風吹來，緊接著便有零零散散的白色碎片落到我掌心之中，可又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全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灘小的不能再小的水漬罷了。冰冰涼涼，透著濕漉漉的寒意。
待得攆車到了奉先殿以後，那先前零零散散的白色小碎片，便全然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比去辛華苑之時還要冷上許多，有宮人撐著傘走在我旁側，恰到好處地為我遮去了大半的風雪。我瞧見那些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落在地上，很快地便形成了滿眼的白皚皚。
過了奉先殿前的石階，崔謹全領著閎兒的身影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閎兒不大喜愛旁人近身伺候，以至於能夠隨時跟在他身邊的人，唯獨崔謹全一人罷了。瞧見我，閎兒被凍得紅彤彤的面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喜悅神情，他有些時日沒見著我了，自除夕家宴過後，一溜煙兒的事情全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暫時便顧不上閎兒了。
即便我們一個人住在正殿，一個人住在偏殿之中，明明同在一個屋檐之下，可是卻怎麽都碰不到面。
瞧見閎兒，我面上亦也一喜，當即朝著他快步走去，直至到了跟前，方才頓步彎下腰來，拍去他肩上積累的風雪，我盡量緩和了聲音道：“今日功課可都溫習了？”
許是聽我說了這般掃興的話，閎兒面上的笑意登時便收斂了回去，他滿面的心不甘情不願，只嘟著嘴道：“叔父未免也太過掃興了，好端端的，偏要問這樣的話。”小人兒說著，還故作姿態地側了頭，似是極其不願與我再多說什麽。
我忍住了笑，覆又擡眼去看崔謹全：“好生謹慎著，若是小王爺染了風寒，可就別怪朕不顧及顏面了。”
崔謹全連聲應諾，神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於是我又同閎兒言說了幾句，無非便是些哄孩子的話，閎兒聽得喜笑顏開，可很快地便覆又皺了眉頭，以一種極為疑慮的語氣道：“叔父，閎兒今日下學路過景仁宮的時候，瞧見那裏頭留守的宮女太監，都跑到殿外頭去了，似是裏頭出了什麽古怪的事情。”
聽了這話，我原本才舒緩下來的神情，登時又變得嚴肅起來，追問道：“閎兒可知道，究竟是什麽事情麽？”
聞言，閎兒卻是搖了搖頭。
他本就年歲尚小，翻了年亦也不過七歲而已，自是比不得成人那般。
可終歸還是童言無忌，閎兒既然能夠開口主動在我面前言說，想必這件事情於他而言，定是有些古怪在其中的。
我不願意攪擾了閎兒玩耍的興致，便讓崔謹全領著些宮人帶著閎兒去禦花園裏頭玩一玩。好歹也是。
閎兒登時彎了眉眼，嘴巴如同抹了蜜一般，一連叫了我好幾聲。
待得送走了閎兒，進了奉先殿以後，小福貴伺候著我換下衣裳。殿內的炭火正旺，裏頭的暖意登時便將我滿身的風雪給全然消散了去。
於桌案前坐下，小福貴連忙捧來今日要過目的奏折。如今七日的休沐早已經過了，眼下朝政之事便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只是我翻著奏折，卻發現此時的心思全然都不在這上頭。又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片刻之後竟是無疾而終。最後我無可奈何，只好喚了小福貴近身來，吩咐道：“你去景仁宮，將喜兒叫過來。”
雖說徐元香已然身死，可是喜兒卻還是留在景仁宮裏頭。
頓了頓，瞧著小福貴正準備領命離開，我覆又開口喚住了他，稍稍沈吟之後方才道：“不必去尋喜兒了，你就隨便去景仁宮，找一個當差的宮女太監過來便是，切記不要驚動旁人。”
小福貴對於我這般的言行舉止，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面上絲毫不顯詫異，只稍作停頓，很快地便應諾了一聲，爾後便出了奉先殿去。
伴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我的心裏頭仍舊有些慌亂。景奕然醒來分明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可是偏巧從他的那一番話中，我又聽出了別的意外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曉是喜是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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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日並非往昔，這兩件事情自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許是瞧見了我面上顯而易見的遲疑之情，景奕然忍不住地又道：“陛下無需多慮，北營軍裏頭本就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對付這些人，自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杜仲與周德義做不得的事情，交由錦衣衛，倒是正好的。”
聽上去，似乎句句在理。
可偏巧我總覺得好似哪裏不大對勁，可是想了半天，卻還是沒有弄清楚究竟是哪裏不大對勁，於是只好放棄深思熟慮的打算。
最終站起身來，又十分客套地囑咐了景奕然幾句，我便準備先行離開。
哪裏知曉景奕然竟在我轉身之際，驀地出聲叫住了我，待得我回首望去，他只溫聲道：“陛下日後，還是不要散著頭發罷。”
還真是莫名其妙，我看了景奕然一眼，後者神思不似作假。好像方才的那一番話，當真是情真意切一樣。
我心中存疑，對此卻終歸還是應道：“愛卿的關懷，朕心領了。”這才領著眾人，離開了辛華苑。
在辛華苑裏頭似是耽誤了有些時候，以至於出了辛華苑，外間的天色已然有些暗起來。小福貴瞧著那攆車慢了不少，便連聲催促道：“估摸著等會兒便要下雪了，你們得趕緊快些，免得陛下受了風雪。”
要下雪了麽，聽聞這一番話，我不免探出頭去，想要瞧一瞧。
倒不是沒有見過雪，只是此時心中偏巧有一個想法，便是想要看一看這雪罷了，看一看這人世間最為純粹的東西。
不過才伸出手而已，驀地一陣寒風吹來，緊接著便有零零散散的白色碎片落到我掌心之中，可又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全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灘小的不能再小的水漬罷了。冰冰涼涼，透著濕漉漉的寒意。
待得攆車到了奉先殿以後，那先前零零散散的白色小碎片，便全然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比去辛華苑之時還要冷上許多，有宮人撐著傘走在我旁側，恰到好處地為我遮去了大半的風雪。我瞧見那些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落在地上，很快地便形成了滿眼的白皚皚。
過了奉先殿前的石階，崔謹全領著閎兒的身影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閎兒不大喜愛旁人近身伺候，以至於能夠隨時跟在他身邊的人，唯獨崔謹全一人罷了。瞧見我，閎兒被凍得紅彤彤的面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喜悅神情，他有些時日沒見著我了，自除夕家宴過後，一溜煙兒的事情全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暫時便顧不上閎兒了。
即便我們一個人住在正殿，一個人住在偏殿之中，明明同在一個屋檐之下，可是卻怎麽都碰不到面。
瞧見閎兒，我面上亦也一喜，當即朝著他快步走去，直至到了跟前，方才頓步彎下腰來，拍去他肩上積累的風雪，我盡量緩和了聲音道：“今日功課可都溫習了？”
許是聽我說了這般掃興的話，閎兒面上的笑意登時便收斂了回去，他滿面的心不甘情不願，只嘟著嘴道：“叔父未免也太過掃興了，好端端的，偏要問這樣的話。”小人兒說著，還故作姿態地側了頭，似是極其不願與我再多說什麽。
我忍住了笑，覆又擡眼去看崔謹全：“好生謹慎著，若是小王爺染了風寒，可就別怪朕不顧及顏面了。”
崔謹全連聲應諾，神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於是我又同閎兒言說了幾句，無非便是些哄孩子的話，閎兒聽得喜笑顏開，可很快地便覆又皺了眉頭，以一種極為疑慮的語氣道：“叔父，閎兒今日下學路過景仁宮的時候，瞧見那裏頭留守的宮女太監，都跑到殿外頭去了，似是裏頭出了什麽古怪的事情。”
聽了這話，我原本才舒緩下來的神情，登時又變得嚴肅起來，追問道：“閎兒可知道，究竟是什麽事情麽？”
聞言，閎兒卻是搖了搖頭。
他本就年歲尚小，翻了年亦也不過七歲而已，自是比不得成人那般。
可終歸還是童言無忌，閎兒既然能夠開口主動在我面前言說，想必這件事情於他而言，定是有些古怪在其中的。
我不願意攪擾了閎兒玩耍的興致，便讓崔謹全領著些宮人帶著閎兒去禦花園裏頭玩一玩。好歹也是。
閎兒登時彎了眉眼，嘴巴如同抹了蜜一般，一連叫了我好幾聲。
待得送走了閎兒，進了奉先殿以後，小福貴伺候著我換下衣裳。殿內的炭火正旺，裏頭的暖意登時便將我滿身的風雪給全然消散了去。
於桌案前坐下，小福貴連忙捧來今日要過目的奏折。如今七日的休沐早已經過了，眼下朝政之事便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只是我翻著奏折，卻發現此時的心思全然都不在這上頭。又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片刻之後竟是無疾而終。最後我無可奈何，只好喚了小福貴近身來，吩咐道：“你去景仁宮，將喜兒叫過來。”
雖說徐元香已然身死，可是喜兒卻還是留在景仁宮裏頭。
頓了頓，瞧著小福貴正準備領命離開，我覆又開口喚住了他，稍稍沈吟之後方才道：“不必去尋喜兒了，你就隨便去景仁宮，找一個當差的宮女太監過來便是，切記不要驚動旁人。”
小福貴對於我這般的言行舉止，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面上絲毫不顯詫異，只稍作停頓，很快地便應諾了一聲，爾後便出了奉先殿去。
伴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我的心裏頭仍舊有些慌亂。景奕然醒來分明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可是偏巧從他的那一番話中，我又聽出了別的意外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曉是喜是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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