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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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只覺愕然，呆滯一會，方才道：“你是說，北營軍的人，欺辱了民女，害得人自盡了？”
小福貴沈默片刻，然後應了一聲“是”。
心頭有些堵塞，爾後不知曉從哪裏竄出一股子怒火，我強忍住暴怒的沖動，咬牙道：“讓人進來。”
小福貴原本有些猶豫，我知曉他在顧忌什麽，終歸不是上得了臺面的事情，而北營軍因著被歷代君王所重視的緣故，以至於一向都是君王屬下的象征。再加之眼下是除夕家宴，說出去總歸是不好聽的。
可如今我哪裏還顧得上許多，已然鬧出了人命來。先前若非是杜仲的奏折之中，只說了北營軍裏頭秩序混亂，文物勾結，欺壓百姓之事，不曾言說傷及人命，否則我亦也不會這般輕易便打算來年再處理。
許是見我態度堅決，小福貴終歸頷首，喚了旁側的小太監，囑咐一二。
待得那小太監一路小跑出了殿，過了片刻，有一個著宮門守衛衣裳的年輕男子，垂著頭走了進來。
那男子身形消瘦，外頭明明開始下起雪了，他卻只著了一件單薄的宮衣，緊抿著嘴，行至殿內，“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嘴裏喊道：“陛下萬福金安。”
我略擡了手，只道：“起來說話罷。”
那男子聞言，這才站起身來，卻有些搖搖晃晃。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覆心中怒火，只緩聲問道：“說罷，今日為何要強闖含元殿，你可知攪擾宴席，該當何罪？”
話雖說嚴厲，偏巧我的語氣裏頭並沒有那般的不愉。
男子聞言，又“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俯身道：“奴才王安，是春壽門的守衛。今日本不該奴才當值，只是因著事發突然，奴才尋不到人做主，只得大著膽子，來求陛下給奴才一個公道。待得事過之後，奴才是殺是罰，任憑陛下定奪！”
這王安將話說到這處上，我自是沒有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的理由。
只是這邊我正準備開口準允，下首卻有一個官員驀地站起身來，先是瞪了那王安一眼，這才轉過來朝著我拱手道：“陛下，此人來歷不明，說話又這般不清不楚。京城裏頭大理寺尚在值守，此人滿口胡言，怕是別有用意，還望陛下小心謹慎才是。”
我看著那官員，有些記不起他是什麽職位，直到小福貴在我耳側輕聲道：“陛下，這是北營軍裏頭的安南將軍。”
北營軍裏頭做主的為四安將軍，其中分別指安東，安南，安西，安北。若是按照官職大小，這四安將軍常駐京郊，自是有資格能夠出席除夕家宴的。
我笑了一聲，饒有趣味地望著那個安南將軍：“陳將軍怎的如此著急，一口咬定這王安是滿口胡言，莫不是陳將軍認得這王安？”
聽了我的這一番話，那安南將軍一時語噎，我卻不願再聽他言說，只對著王安道：“你既然是我大孟宮的守衛，便是朕的人，有什麽冤屈，但說無妨便是。”
得了準允，王安似是松了一口氣，絲毫不顧旁側安南將軍的警告眼神，頓了頓，才道：“啟稟陛下，奴才家中有一妹子，因父母早逝，奴才與妹子相依為命。今年妹子不過十五，還未來得及擇人家。今日妹子發現忘記買鞭炮，便獨自一人出去了，哪裏知道，竟是碰到了北營軍的陳都尉。”說到這裏，王安有些說不下去，語氣亦也連帶著哽咽起來：“妹子回來以後，受不了那般屈辱，竟是趁著奴才前去尋那陳都尉的時候，一頭撞死了！”
話音落下，滿堂嘩然。
我清楚地看見那安南將軍面色一沈，似是生了退縮之意。
少頃的沈吟過後，我厲聲道：“北營軍的陳都尉何在？”
安南將軍終究面露慌張，而我卻是轉了頭，只對著小福貴道：“讓錦衣衛的人即刻捉弄那陳都尉過來，不得耽誤。”
小福貴愕然，卻是很快地應諾了一聲，然後便下去安排了。
這是第一次，我當著朝中眾人之面提及錦衣衛。先前旁人不過耳聞，只知道大司馬似是建立了一個類似於督查之職的軍隊，卻從來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如今聽我這般言說，更多的還是愕然。一時之間殿內議論紛紛，先前的酒意已然被自敞開的殿門而吹進來的寒風，給消散地七七八八了。
康修容倒了一杯水給我，我只一飲而盡，緩和了情緒。
待得小福貴領著兩個錦衣衛，將那陳都尉給押送上來的時候，席間的議論聲絲毫沒有半點停歇的樣子。
我冷眼望著殿內跪著的那中年男子，隱隱約約覺得其樣貌似是與安南將軍頗有幾分相似。心中登時了然，又忍不住冷笑一聲。
“陛，陛，陛下萬福金安。”被身後的錦衣衛踹了一腳，那陳都尉哆嗦著聲音只如是道。
我斂下眼簾，冷聲問道：“陳都尉可識得旁側這個人？”
陳都尉聞言，似是悄然擡眼朝著一側不遠處的安南將軍望去，哪裏知曉後者索性別開了臉，絲毫沒有給他半點機會。於是陳都尉面露惶恐，顫顫巍巍道：“回陛下的話，奴才，奴才不識得此人。。。。”
好一個不識得此人，我譏諷一笑，示意王安去說。
那王安很快地心領神會，轉頭瞪著身邊的陳都尉，咬牙道：“都尉大人不識得小的，總是認得今日被都尉大人羞辱的王家雨薇罷。”
“王雨薇？”這一次，那陳都尉說話倒是沒有顫抖，只驚恐地叫出這個名字以後，似是又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回過頭，極力否認道：“不認得，不認得。”
他這般無疑是欲蓋彌彰，我冷眼望著那人，王安面上憤怒俞甚：“都尉大人是不認得，還是不敢說認得？”
面對王安的質問，陳都尉先是害怕，爾後似是破釜沈舟，梗著脖子道：“說不認得，便是不認得，莫不是當著陛下的面，你還敢隨口編造，來冤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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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有些堵塞，爾後不知曉從哪裏竄出一股子怒火，我強忍住暴怒的沖動，咬牙道：“讓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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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我哪裏還顧得上許多，已然鬧出了人命來。先前若非是杜仲的奏折之中，只說了北營軍裏頭秩序混亂，文物勾結，欺壓百姓之事，不曾言說傷及人命，否則我亦也不會這般輕易便打算來年再處理。
許是見我態度堅決，小福貴終歸頷首，喚了旁側的小太監，囑咐一二。
待得那小太監一路小跑出了殿，過了片刻，有一個著宮門守衛衣裳的年輕男子，垂著頭走了進來。
那男子身形消瘦，外頭明明開始下起雪了，他卻只著了一件單薄的宮衣，緊抿著嘴，行至殿內，“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嘴裏喊道：“陛下萬福金安。”
我略擡了手，只道：“起來說話罷。”
那男子聞言，這才站起身來，卻有些搖搖晃晃。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覆心中怒火，只緩聲問道：“說罷，今日為何要強闖含元殿，你可知攪擾宴席，該當何罪？”
話雖說嚴厲，偏巧我的語氣裏頭並沒有那般的不愉。
男子聞言，又“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俯身道：“奴才王安，是春壽門的守衛。今日本不該奴才當值，只是因著事發突然，奴才尋不到人做主，只得大著膽子，來求陛下給奴才一個公道。待得事過之後，奴才是殺是罰，任憑陛下定奪！”
這王安將話說到這處上，我自是沒有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的理由。
只是這邊我正準備開口準允，下首卻有一個官員驀地站起身來，先是瞪了那王安一眼，這才轉過來朝著我拱手道：“陛下，此人來歷不明，說話又這般不清不楚。京城裏頭大理寺尚在值守，此人滿口胡言，怕是別有用意，還望陛下小心謹慎才是。”
我看著那官員，有些記不起他是什麽職位，直到小福貴在我耳側輕聲道：“陛下，這是北營軍裏頭的安南將軍。”
北營軍裏頭做主的為四安將軍，其中分別指安東，安南，安西，安北。若是按照官職大小，這四安將軍常駐京郊，自是有資格能夠出席除夕家宴的。
我笑了一聲，饒有趣味地望著那個安南將軍：“陳將軍怎的如此著急，一口咬定這王安是滿口胡言，莫不是陳將軍認得這王安？”
聽了我的這一番話，那安南將軍一時語噎，我卻不願再聽他言說，只對著王安道：“你既然是我大孟宮的守衛，便是朕的人，有什麽冤屈，但說無妨便是。”
得了準允，王安似是松了一口氣，絲毫不顧旁側安南將軍的警告眼神，頓了頓，才道：“啟稟陛下，奴才家中有一妹子，因父母早逝，奴才與妹子相依為命。今年妹子不過十五，還未來得及擇人家。今日妹子發現忘記買鞭炮，便獨自一人出去了，哪裏知道，竟是碰到了北營軍的陳都尉。”說到這裏，王安有些說不下去，語氣亦也連帶著哽咽起來：“妹子回來以後，受不了那般屈辱，竟是趁著奴才前去尋那陳都尉的時候，一頭撞死了！”
話音落下，滿堂嘩然。
我清楚地看見那安南將軍面色一沈，似是生了退縮之意。
少頃的沈吟過後，我厲聲道：“北營軍的陳都尉何在？”
安南將軍終究面露慌張，而我卻是轉了頭，只對著小福貴道：“讓錦衣衛的人即刻捉弄那陳都尉過來，不得耽誤。”
小福貴愕然，卻是很快地應諾了一聲，然後便下去安排了。
這是第一次，我當著朝中眾人之面提及錦衣衛。先前旁人不過耳聞，只知道大司馬似是建立了一個類似於督查之職的軍隊，卻從來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如今聽我這般言說，更多的還是愕然。一時之間殿內議論紛紛，先前的酒意已然被自敞開的殿門而吹進來的寒風，給消散地七七八八了。
康修容倒了一杯水給我，我只一飲而盡，緩和了情緒。
待得小福貴領著兩個錦衣衛，將那陳都尉給押送上來的時候，席間的議論聲絲毫沒有半點停歇的樣子。
我冷眼望著殿內跪著的那中年男子，隱隱約約覺得其樣貌似是與安南將軍頗有幾分相似。心中登時了然，又忍不住冷笑一聲。
“陛，陛，陛下萬福金安。”被身後的錦衣衛踹了一腳，那陳都尉哆嗦著聲音只如是道。
我斂下眼簾，冷聲問道：“陳都尉可識得旁側這個人？”
陳都尉聞言，似是悄然擡眼朝著一側不遠處的安南將軍望去，哪裏知曉後者索性別開了臉，絲毫沒有給他半點機會。於是陳都尉面露惶恐，顫顫巍巍道：“回陛下的話，奴才，奴才不識得此人。。。。”
好一個不識得此人，我譏諷一笑，示意王安去說。
那王安很快地心領神會，轉頭瞪著身邊的陳都尉，咬牙道：“都尉大人不識得小的，總是認得今日被都尉大人羞辱的王家雨薇罷。”
“王雨薇？”這一次，那陳都尉說話倒是沒有顫抖，只驚恐地叫出這個名字以後，似是又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回過頭，極力否認道：“不認得，不認得。”
他這般無疑是欲蓋彌彰，我冷眼望著那人，王安面上憤怒俞甚：“都尉大人是不認得，還是不敢說認得？”
面對王安的質問，陳都尉先是害怕，爾後似是破釜沈舟，梗著脖子道：“說不認得，便是不認得，莫不是當著陛下的面，你還敢隨口編造，來冤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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