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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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陳都尉顯然是說得有些心虛，時不時地瞄我一眼，明眼人一看，便知曉他是在胡編亂造。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是毫無表情，冷眼看著殿內如同戲劇一般的情形，待得那陳都尉話音落下，方才沈聲道：“你可知你該當何罪？”
哪曾想到，這陳都尉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聽我如是道，他面上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來，揚了下巴望著王安，只欣喜道：“聽見沒，陛下可問你該當何罪！？”
瞧他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樣，已然是輕車熟路。我不屑與這般人為難，只斂下眼簾，稍稍朝著一側的小福貴示意。好在後者很快地領會我的意思，輕咳一聲，爾後厲聲喝問道：“大膽陳震，竟敢在陛下面前妄言造次，可是不想要你頸上的腦袋了？”
陳震，心中暗暗回想，我已然記起了此人便是那安南將軍的小舅子。
聞言，陳震的臉色只驀地變得一片煞白，他瞪大的眼睛裏頭顯露出茫然不解，腳下動作倒是極快，伴隨著“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他聲聲惶恐，帶著顫抖。
我笑了一聲，假意責備小福貴道：“誰教你這般說話，陳都尉身為北營軍裏頭的一將，祖上亦也是我大孟江山的功臣，怎的能由你這般輕易呵斥了去？”
小福貴極為配合地頷首，只忙道：“奴才不敢，還望陛下息怒。”
我在這時睨了他一眼，即便如是道，可下頭的陳震仍舊是將頭埋得低低的，目光悄無聲息地落到旁側撇過頭去的安南將軍身上，我忽的嘆了一口氣，繼而緩聲道：“朕倒是想起，太祖皇帝當年便是在這北營軍的助力之下，打下了這偌大的大孟江山。如今雖說我大孟內外太平，可是這北營軍仍舊還是我大孟的驍將之營。”
聽我突然開始說起了北營軍的過往功績，下首不明所以的大臣們先是面面相覷，爾後便開始出聲附和，其中如“太祖皇帝英武”，“北營軍驍勇好戰”之類的稱讚彼此起伏，絡繹不絕。殿內又恢覆到了先前王安來之前的熱鬧氣氛。
我靜靜地看著那些大臣們滿面真摯地說著違心話，直至聲音減弱以後，我方才開口道：“只是，當年跟隨太祖皇帝馳騁沙場，打下大孟江山的北營軍，如今竟是出了強搶民女，草菅人命之事，實在是讓朕，甚感心寒！”
這一番話，我說得輕飄飄，語氣十分平緩，絲毫沒有顯露出半點怒氣來。唯獨在最後的時候，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殿內徹底安靜了下來，變得鴉雀無聲，沒有人再說話，亦也沒有人再交頭接耳。似是都是同樣的默契之下，幾乎所有的目光全然投到了殿內正中央，仍舊跪著的王安與陳震二人身上。
就在這時，我忽的冷笑一聲，目光隨之變得淩厲起來，驟然落到陳震身上，只一擡手，便掃落了手邊斟滿酒水的杯盞，引得旁側妃嬪一聲驚呼。
“想我太祖皇帝當年，率領北營軍打下我大孟如此之大的疆土。臨去之時囑咐高祖皇帝，定要世世代代厚待北營軍，我歷代君王對北營軍極為看重，連帶著大孟宮裏頭的侍衛，都是由北營軍中挑選而出！可是如今——”我站起身來，伸出手指著下首的陳震，咬牙道：“如今北營軍裏頭，竟是出了這般的惡棍，壞我大孟根基，攪亂北營軍營，叫朕如何還能安睡？！”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伴隨著話音的落下，回應我的，依舊還是只有滿殿的鴉雀無聲。
陳震似是顫抖了一下，所有人都緊抿著嘴，我只覺得怒火中燒，轉頭去看躲在一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安南將軍，恨聲道：“陳英，這便是你治下的北營軍，這便是你妻子的好弟弟！？你在安南將軍一位之上，便是如此來攪亂朕的北營軍的嗎！？”
先前的陳英，顯然是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出聲質問他，不過三言兩語，他便已然是哆嗦著嘴唇，說不出半點能夠為自己辯解的話來。神情慌張地看著我，爾後便當即跪倒在地，嘴裏顫抖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可是有什麽不敢的呢？
北營軍草菅人命，強搶民女，內部混亂，當年明明是打下大孟江山的功臣之一，如今卻要一點一滴地摧毀這些過往功績，教人如何不心寒？
我深吸了一口氣，只是心中的那股憤懣，仍舊無法得以平息。
直至此時，殿內的大臣們方才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紛紛跪下，齊聲高呼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我無力地坐回了位置，好在小福貴及時地扶住了我。
原先還一片熱鬧的含元殿，此時偏巧寂靜地可怕。我閉上了眼，沈聲道：“杜仲何在？”
年輕的官員自跪倒在地的人群之中起身走出，拱手行禮。我聽見他身上玉佩相碰所發出的聲音，隨即卻是無力地開口道：“朕，命你即刻去查，北營軍草菅人命，強搶民女，去查一查，到底還有多少個陳震在裏頭，還有多少個陳英在包庇。”
杜仲正準備應下，卻又聽見我暴喝出聲：“去查，朕要好好看一看，這被歷代君王所重視的北營軍，裏頭究竟有多骯臟！”
許是見我神情猙獰，杜仲楞了一下，方才頷首應諾。
可此時我哪裏還顧得上這些，掃了一圈下首眾人，目光最終輕飄飄地落在陳英的身上。今日的安南將軍赴宴，雖說身上穿著的是朝廷命服，可是身上的無論是哪一件配飾，都是做工精細，出自名匠之手。
我一想到北營軍的現狀，憤怒之餘，更多的還是心疼。
心疼父皇與皇兄，還有我大孟歷代來的君王們，都對其極為看重，可正是因為這樣的看重，方才使得北營軍變成如今的模樣來。
可是這一切能夠怪誰呢？只怕是誰也都怪不著，只能說怪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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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震，心中暗暗回想，我已然記起了此人便是那安南將軍的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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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一聲，假意責備小福貴道：“誰教你這般說話，陳都尉身為北營軍裏頭的一將，祖上亦也是我大孟江山的功臣，怎的能由你這般輕易呵斥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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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我忽的冷笑一聲，目光隨之變得淩厲起來，驟然落到陳震身上，只一擡手，便掃落了手邊斟滿酒水的杯盞，引得旁側妃嬪一聲驚呼。
“想我太祖皇帝當年，率領北營軍打下我大孟如此之大的疆土。臨去之時囑咐高祖皇帝，定要世世代代厚待北營軍，我歷代君王對北營軍極為看重，連帶著大孟宮裏頭的侍衛，都是由北營軍中挑選而出！可是如今——”我站起身來，伸出手指著下首的陳震，咬牙道：“如今北營軍裏頭，竟是出了這般的惡棍，壞我大孟根基，攪亂北營軍營，叫朕如何還能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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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震似是顫抖了一下，所有人都緊抿著嘴，我只覺得怒火中燒，轉頭去看躲在一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安南將軍，恨聲道：“陳英，這便是你治下的北營軍，這便是你妻子的好弟弟！？你在安南將軍一位之上，便是如此來攪亂朕的北營軍的嗎！？”
先前的陳英，顯然是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出聲質問他，不過三言兩語，他便已然是哆嗦著嘴唇，說不出半點能夠為自己辯解的話來。神情慌張地看著我，爾後便當即跪倒在地，嘴裏顫抖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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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營軍草菅人命，強搶民女，內部混亂，當年明明是打下大孟江山的功臣之一，如今卻要一點一滴地摧毀這些過往功績，教人如何不心寒？
我深吸了一口氣，只是心中的那股憤懣，仍舊無法得以平息。
直至此時，殿內的大臣們方才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紛紛跪下，齊聲高呼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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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還一片熱鬧的含元殿，此時偏巧寂靜地可怕。我閉上了眼，沈聲道：“杜仲何在？”
年輕的官員自跪倒在地的人群之中起身走出，拱手行禮。我聽見他身上玉佩相碰所發出的聲音，隨即卻是無力地開口道：“朕，命你即刻去查，北營軍草菅人命，強搶民女，去查一查，到底還有多少個陳震在裏頭，還有多少個陳英在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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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見我神情猙獰，杜仲楞了一下，方才頷首應諾。
可此時我哪裏還顧得上這些，掃了一圈下首眾人，目光最終輕飄飄地落在陳英的身上。今日的安南將軍赴宴，雖說身上穿著的是朝廷命服，可是身上的無論是哪一件配飾，都是做工精細，出自名匠之手。
我一想到北營軍的現狀，憤怒之餘，更多的還是心疼。
心疼父皇與皇兄，還有我大孟歷代來的君王們，都對其極為看重，可正是因為這樣的看重，方才使得北營軍變成如今的模樣來。
可是這一切能夠怪誰呢？只怕是誰也都怪不著，只能說怪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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