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啊啊啊啊啊！！”

槍響和倫茨的尖叫幾乎同時響起，在空蕩寂寥的樹林中遠遠回蕩開來。霍奇努力坐直身體回頭向後望去，倫茨已經摔倒在地，但他一直在尖叫，看來槍傷並不致命。

霍奇撐著膝蓋站起身，踉蹌著沖向倫茨，在一腳踢開他摔落在地的獵.槍後，定睛打量他的傷口：身上中了兩槍，左腿和右肩。

伊莉德並沒有像在布魯德海文一樣將人一槍爆頭，霍奇幾乎有些慶幸了，謝天謝地！如果她真的那麽做了……他又得多做好幾份文書工作了！

“你還好嗎？”伊莉德拾起掉落在地的槍，走了過來。她將自己的槍放回槍套，然後將屬於霍奇的那兩把一起遞了過來，“不好意思，沒提前問你的意見。”

“哦不，這不重要。”霍奇有些無語地搖搖頭，接過槍後將它們各自塞了回去。伊莉德已經拿出手銬將倫茨的手銬了起來，她似乎反應了一會兒才開始念米蘭達警告※，霍奇聽她全部念完，確認沒有出現錯誤的詞匯和語句後，這才掏出手機，向bau的其他人匯報這邊的情況。

“他們馬上就到，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吧，”霍奇掛斷電話後看向伊莉德，“對了，你開槍的時機很果斷，位置也選得很好。”

“其實我瞄準的是他的頭。”伊莉德沖霍奇一聳肩，語氣頗為遺憾。

在註意到霍奇面色一僵後，她立刻誇張地笑了起來：“哈哈，你不會真信了吧？我的準頭可沒那麽差，霍奇！”

“不，我只是覺得這段對話有些耳熟。瑞德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們處理過一個具有‘英雄情節’的不明嫌犯，瑞德當時瞄準了對方的腿，不過最後打中的地方是額頭……正中紅心。”

“喔……！”伊莉德聞言發出一聲不知道是稱讚還是嫌棄的感嘆，“他的運氣，恩，挺不錯的。”

“是的，特別是在我指導過他的射擊技術之後……”霍奇的聲音有些發飄，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太好的回憶，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也浮現出幾抹尷尬的神色。

“我想他應該學會了不少有用的技能，畢竟你是個神槍手。”伊莉德換了個站姿，抄手抱臂站在霍奇身側，就算倫茨正趴在地上，四周也已經確認安全，她還是保持著警覺的姿態觀察四周。

“說真的，我可以理解你知道我右腳上有一把備用槍，但是神槍手這個部分，”霍奇狐疑地盯著對方的眼睛，“我可沒聽過有人這麽誇過我。”

“你的辦公室，霍奇，你背後的書櫃上有一個獎杯，只有在年度考核中獲得最高級別評分的人才有那個獎勵，這足夠證明你的射擊水平了。”

這會兒霍奇的表情幾乎有些驚訝了，今天一大早的時候，他們之間的對話不僅短暫，也不算友好，伊莉德竟然還抽空觀察了他的整個辦公室——

“別露出那種表情，霍奇，我只是記性比較好而已。我記得你每一個獎杯的形狀和擺放位置，記得每一本書的書名和書脊顏色……過目不忘的畫面式記憶，大概就是這樣。”

對看過的場景過目不忘，這聽起來幾乎就是——霍奇突然悚然一驚，如果她記得看過的每一個畫面，那麽那些可怕的兇案現場，她也會清清楚楚地全部記得嗎？！

這簡直……太難以想象了！

與此同時，霍奇還覺得有股模糊的情緒掠過心頭，某種遙遠又熟悉的感覺，他一定在哪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霍奇正想說話，突然聽到了隱隱傳來的警笛聲，是其他人到了。他回頭，張望了片刻後重新看向伊莉德，接著垂眸打量了眼躺在地上的倫茨。

“也許我們真能在十二點之前上飛機了，伊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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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u的一幫人最終還是沒有在當天坐上返程的飛機，原因不是案件沒完結，而是在權衡利弊後，大家還是決定在羅斯市住上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再回去。

警長替他們在市中心的一家旅館中找好了房間，那家店並不算大，裝修風格也很質樸，不過房間夠幹凈整潔，小酒吧看起來也不錯。

摩根和羅西已經勾肩搭背地去了酒吧，剩下四人沒興趣喝酒，只是聚在一起隨便吃了點快餐食品，就準備各自回房睡覺。

旅館每層都是“l”形的結構，電梯在拐角的位置。六個人的房間都在同一層，不過艾米麗和瑞德的房間在左邊，霍奇和伊莉德的則在右邊的走廊上。四人在電梯間互道晚安後，霍奇替伊莉德推開面前的玻璃門，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走廊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走過時幾乎聽不到任何的腳步聲，兩人都沒有說話，越發顯得環境安靜得有些過分。

等伊莉德走到她的房間門口時，她突然回頭看向霍奇。在白色的人造燈光下，霍奇的雙眼呈現出一種淡淡的淺褐色，他的眼睛很好看，眼神明亮，卻又帶著幾分看透世事的滄桑，這種矛盾的對比讓他有些神秘莫測，就像是一本讓人讀不透的書。

“怎麽了？”霍奇的聲音有些沙啞，這充滿奔波與冒險的漫長一天讓他看起來疲憊不堪，但在這一刻，他還是沖伊莉德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聲音低沈而溫和。

“我知道你有問題想問我，之前在森林中時你就想問了。不要把猶豫和懷疑帶入夢鄉，霍奇，想問什麽都問吧。”

相比於霍奇的溫和姿態，伊莉德的開誠布公反而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男人微微睜大了他的眼睛，片刻後，他抿嘴笑了起來。

“bau內約定俗成的規矩之一，伊莉德，不要側寫你的同事。”

“不，我沒有側寫你，我只是感受到了你的疑惑。我知道你們覺得我缺乏正常的情感反應，沒錯，很多人都這麽覺得——但這不代表我感受不到別人的情感。”

“你有問題，我也願意解答，你還在猶豫什麽呢？”

霍奇依然睜著他那雙深邃的淺褐色眼睛看著伊莉德，他似乎是在權衡、也似乎是在猶豫，在片刻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們，我們之前見過嗎？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但是……抱歉，我不太確定。”

“我確實見過霍奇納先生幾次，”伊莉德露出一個帶著幾分狡黠的笑容，“第一次，那是非常非常遙遠的故事了，霍奇，你不記得也很正常。”

“我八歲那年，第一對養父母在我面前被槍殺，之後我被一位來自哥譚的先生領養。他領養我，是因為我的遭遇讓他感同身受，除此之外，他也覺得他應該對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負責。”

“很多年前……八歲……槍殺案……哥譚人……”霍奇喃喃自語地重覆著關鍵詞，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只過了一瞬，他瞪大雙眼，帶著毫不掩飾的震驚看向伊莉德，聲音陡然拔高，“你是——你是莉莉？！領養你的人是布魯斯·韋恩？！”

伊莉德沒有說話，只是沈默地微笑著。男人還沈浸在突然的震驚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看起來似乎更加迷茫而疑惑了。

伊莉德見狀，往霍奇的方向湊近了半步。他們現在挨得很近，一個在人際交往中，可以被稱為“親昵關系”的距離。

“所以，你還要問我為什麽要加入bau嗎，霍奇？你知道答案，不是嗎？”

“我之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我絕不會對你說謊。你認為我出現在bau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和理由……沒錯，確實如此。”

“——我為你而來，亞倫·霍奇納。”

在說完這句話後，伊莉德微微踮腳湊向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個輕如鴻毛般的吻，一個溫柔而純粹的晚安吻。

“做個好夢，我的英雄。”

※：就是那個大家都聽過的“你有權保持沈默balab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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