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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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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濃弄得化不開的黑暗,他在黑暗裏奔跑。

身體各處都傳來疲憊的信號,尤其是頭部,一種令人惱火的疼痛不斷襲來,他想大叫,然而或許開了口,卻聽不見聲音,只是步伐無法停止,無法控制,不由自主地向前,再前……

前方有什麽?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裏,不知道自己要找尋些什麽……甚至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奔跑。

黑暗讓人崩潰。

就在他馬上要在這樣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絕望的前一刻,目光攫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紅色,與黑暗混在一起,便有了奇異而殘酷的美感。

同樣不受控制地,他突然就放慢了步伐。

每一步都踩在前一步的尾音上,他緩慢地向前走去。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隨著逐漸接近那個影子,愈加地明顯起來,然而無從描述,分辨不清。恐慌?焦急?還有懼怕?……又或者,全都不是。

不管怎樣,他只是接近,再接近,直到來到那個影子前,但即使是面對面了,他依然看不清那個東西的模樣。

他伸出手去,想觸碰,他看著自己蒼白的指尖擡起,在眼前向前探去。

接近那抹紅色了……接近了……一寸……又一寸……

他終於觸碰到了那抹視線裏的紅,然後手指傳來仿佛被火焰灼燒般的痛感,眼前的紅色也突然擴散,飛快高漲,象是海嘯時的浪潮,在他的視線裏,沖著他的頭頂,鋪天蓋地地傾瀉下來……

……

白愁飛從床上彈坐起來。

一陣暈眩瞬間攻擊了大腦,左側頭上某個部位一跳一跳地放肆叫囂著足以穿破夢境的疼痛,他捂住腦袋,眼前一片刺目的光斑。

視線還沒有恢覆,鼻尖先嗅到了消毒水特殊的氣味。

他閉上眼,緩了片刻,再睜開來,果然看到的是白墻白地……這是在,醫院?

醫院啊……

醫院!

他在下一秒仿佛激活了什麽機動性功能一般,猛地擡起頭來,整個人每一寸皮膚每一個細胞全體起立。

“呵,清醒了?”

耳邊傳來你女人熟悉的聲音,白愁飛轉過頭去,看到站在床邊的雷媚。

“我在這裏多久了?蘇夢枕呢!”

他說得很快,聲音嘶啞得難聽,完全不像平時那個自己,但此刻的白愁飛卻全然不在意,只是目光焦灼地看著女人。

雷媚不敢妄加猜測,那目光中的恐懼和期盼到底是些什麽,她只是偏了偏頭,回答他,“從被送來醫院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撞了你們那車的司機剛從急救室裏出來,似乎沒什麽大事兒,至於蘇總,”她看著他的目光,“已經推進手術室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消息,我也不知道怎麽樣。”

接下來的動作白愁飛感覺自己根本沒有思考,他一把扯掉紮在手背上的針頭,跳下床套上醫院準備的拖鞋,連外套都沒有拿,徑直向外沖去。

雷媚皺了皺眉,抓住他的手臂,“你去了就有用幺。”

男人沒有看她,甚至沒有回頭,只是拋下兩個低沈的字,“放手。”

你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到怒氣,只是堅決,義無反顧的堅決。

雷媚楞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先自輕了,嘴上卻依然不留情面的說道,“風風火火地幹什麽?你自己還是病人呢感覺不到?呵,這種事也不過是天意,蘇總他福大命大自然萬事大吉,倘若……你也不能阻止死神,不是幺?”

“滾開!”

男人的回應還是兩個字,白愁飛扯著嘶啞的喉嚨不耐煩地吼了一句,一揮胳膊甩開雷媚抓住自己的手,頭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身後的女人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聽著耳邊漸行漸遠的白愁飛緊促的腳步聲,緩緩地低聲笑了起來。

呵,說什麽放棄什麽結束,到最後還不是自欺欺人的把戲,這些男人,一個個只會逞強鬥狠,做什麽仿佛絕情的模樣,又怎麽過得了心裏這一關。

這是條不歸路,走上去,容不得你有回頭的那天,剔肉剜心銷肌焚骨都無法改變。

雷媚走到吸煙區燃起一根香煙,然後靠在墻上拿出手機撥號。

電話很快被接起來,“阿純,是我,Silver過去了。”

那邊傳來的是良久的沈默,雷媚吸了口煙,輕輕吐出來,看著青色的霧在空中糾纏,最後消弭了蹤跡。

她的聲音象是在嘆息,“被上帝拋棄的人,有資格幸福幺……”

他們有獲得幸福的資格幺?還是要一直在懲罰中彼此折磨,困頓,找不到出路。

可是,幸福,又是什麽呢……

白愁飛不知道要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他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擁擠在大腦裏,理不清頭緒,要爆炸一樣。他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裏回響,象是在那個夢裏。他覺得很冷,冷的不行,簡直要被凍僵了,他甚至發現自己上下排牙齒在不自主地打架,發出嗒嗒嗒的不雅聲音。他突然就害怕這仍舊是個夢,夢裏跑不到盡頭,找不到目的地……

不過幸好,電梯還在那裏。

午夜,電梯裏只有他一個人,狹窄的空間讓他感覺甚至呼吸都是非常困難的事情。白愁飛咬著唇角,有些神經質地不斷戳按樓層按鈕,在重覆的冰冷機械聲中等待了仿佛一個世紀還要長的時間,終於聽到了那“叮”的一聲,冷面冷心的金屬門向兩旁滑開。

白愁飛沖出去,第一眼見到的是雷純。

女人穿著暗藍色的大衣,站在窗邊,細長精致的手指捏著手機,不知在跟什麽人通話。聽到聲音,雷純轉過頭來,雙眸掃過眼前的男人,停了一下,繼而冷冷地別開視線。

白愁飛於是跟隨她的視線看到了走廊盡頭,那紅成一片驚心動魄的手術進行指示燈。

目光向下,手術室門前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帶了口罩,看不清表情,不知跟面前兩人說了什麽,王小石和楊無邪都背對白愁飛,不約而同地沈默著。

他按住自己左邊胸口,那裏有什麽在跳動,快速地。

白愁飛張了張口,想喊小石頭,然而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來,聲帶似乎也疲憊了,固執地只擠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嘶啞音節,讓他想喊的想問的話,全部梗在了心裏。

身後的雷純掛了電話從一旁走過去,沒有分半分視線給白愁飛,只是到王小石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小石和楊無邪似乎楞了一下,接著轉過身,白愁飛在他們的視線中走過去。

挪動步伐是一件辛苦的事,白愁飛要用盡全力才能夠壓抑住身體的顫抖不讓旁的人發現。他看著自己一點點接近手術室,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越來越清晰,看著那紅色的指示燈張牙舞爪,看著手術時間一秒一秒地跳動……就像車禍發生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被放慢了,在他的眼中,一絲一毫的變化都無比清晰。

白愁飛開始恨自己這個時候的清醒。

王小石見男人強作鎮定地走過來,忙上前了兩步,攙住他的手臂,一聲“二哥”出口,聲音卻有些哽咽。

白愁飛深吸了口氣,閉了眼,定下心神,手指暗暗攥成拳,嘶啞而低沈地開口,終於詢問,“怎麽回事?”

王小石跟他一起走到手術室門前,接過楊無邪遞來的一張紙,垂著頭沒有看白愁飛,“這是醫生下的……病危通知書,他們……要家屬簽字……”

“病危通知書……”

白愁飛在他說出話之後,突然覺得自己緊繃的全部力道都卸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麽,那股郁結在胸口的悶氣居然也開始消散。他驀地松了攥住的手指,胸口狠狠起伏了兩下,擡起手在王小石眼前。

“拿過來,我簽。”

後者擡頭,未免有些驚訝地看著男人,然後幾乎沒有什麽猶豫地,把手中的病危通知書和水筆一同遞給了他。

白愁飛以為,簽字的時候自己就算不像剛才一樣止不住顫抖,也最起碼會有些猶豫或者忐忑,然而握住筆寫下去的那一刻,他卻平靜地出奇,甚至是一點艱澀都沒有,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種奇怪的流暢,和奇怪的期望。

他快速簽完,不由分說的一把塞進那邊那個看不清面目的白大褂懷裏。他把那張病危通知書按在那個人身上,用力地,微低了頭,狹長的鳳眸危險地瞇起來,黑色的雙眼射出篤定甚至是狠戾的光芒。

他看著那位醫生,一字一頓地開口,“我不想聽他怎麽樣,我要他活著!”

醫生對他的舉動沒有半分意外和驚詫,隱藏在白色口罩下的面目看不出表情,眼神始終波瀾不驚,語氣也是冰冷而機械,“我們會盡力的。”

醫生拿住病危通知書,拂開白愁飛的手,往旁邊錯了一步,“患者出血點很多,失血量比較大,很可能需要輸血,你們……”

“O型是吧,我去。”

一直冷眼旁觀的雷純沒等醫生說完便打斷道,語氣柔軟如水,卻不容置疑。

白愁飛站在原地,沒有看她。

醫生上下打量了女人兩圈,“好吧,先這樣,你們……最好再做些準備。”他說著叫來護士帶雷純離開,自己則返身回去了手術室。

雷純裹了裹大衣,毛茸茸的領子刺在腮邊,沒有跟那些男人有任何交流,在護士的引導下離開,高跟鞋在地面敲出了一個迷人的節奏。

直到腳步聲再聽不見,白愁飛才擡起頭來,面目上是一片白板的表情,眼神裏透露出深深的漠然來。

終於安靜了……

所有聲音都消失的那一刻,身體上的疼痛約定好一般排山倒海地同時湧了上來。白愁飛感覺自己的身體就要散架了,從內到外,沒有一個地方不疼,尤其是左臂和頭上,那種鈍鈍的酸澀的痛感讓他暈眩,眼前的白色開始旋轉起來,只能閉上眼睛。

再沒辦法壓制身體發出的罷工信號,白愁飛貼著墻面,緩緩坐在地上。

看著男人這個模樣,王小石被嚇了一跳。蘇夢枕還在手術室裏,如果白愁飛再出什麽問題……他簡直不敢想象。於是他趕忙跑到到白愁飛身邊,把人從地上扶起來,話語間全是焦急和擔心,“二哥!二哥你沒事吧!?”

白愁飛把身體的重量放在旁邊人身上,卻沒有睜眼,“……我沒事。”

“你也是出了車禍怎麽可能沒事,頭上的繃帶都紅了,先去休息吧!”

“不行!”白愁飛緩了口氣,自言自語般喃喃著,“我必須在這……”

“二哥!”

“行了別說了,這點小傷沒什麽大礙,你扶我去那邊坐坐吧。”

見他堅決的樣子,王小石除了想嘆氣還是想嘆氣。

為什麽,一個個都這麽固執,執拗地傷人傷己還不肯退讓。難道這便是成大業者的必修課?可它是不是讓人生太過負累,棱角分明的心臟,就真的,不存在柔軟的地方幺?

為什麽,不給自己,一個放過自己的機會……

王小石扶著白愁飛走到一旁的長椅邊坐下,看著後者躬下身子,垂下的頭讓發絲遮蓋住眼眸,他的雙肘撐在腿上,右手在雙膝間,左手則狠狠掐住了另一邊的手腕。

蘇夢枕留在皮膚上強硬的觸感還在,白愁飛閉緊雙眼,可是黑暗中仍然有白光偷洩進來,在眼前纏繞出詭異莫名的繁覆花紋。

他在這樣的白色花紋中想到過去……

過去,近十一年的時光……

……

白愁飛一直都記得很清楚,跟蘇夢枕認識時的情景。

那年他十九歲,風華正茂的年齡,大二,一所音樂學院的學生。

假期的時候在一家酒吧做駐唱,像很多他的同學一樣,帶著一絲獨屬於學生的青澀期望,在黑暗中摸索,渴望得到一個攀登的機會,一個綻放的可能。

大多數的這種探索都是無意義,最終只能被黑暗所吞噬,無疾而終。而白愁飛卻有足夠的幸運。

忘了具體是哪一天什麽時候,蘇夢枕聽到了他的歌聲。

白愁飛起先並沒有註意這個人,直到他第四次在自己唱完一首頗有點難度的歌後收到“某位先生”送來的冰水。

他看向那個沖自己遙遙地略舉起杯的人,揚了眉角,把冰水灌進喉嚨。當時的他其實很疑惑,為什麽這個人知道自己唱歌後只喝冰水的習慣,後來問起來,蘇夢枕只是回答說他有一副好嗓子。白愁飛於是在沒人看到的角落微笑,驕傲而甜蜜。

算起來,蘇夢枕並不常來酒吧,來了也坐不多久。但每次來的時候,倘若遇上白愁飛當班,便絕對會點他的歌,然後送上一杯冰水。

那是一個默契十足,不用交流就能靈犀相通的階段,他們守著這份默契,各自樂在其中。

白愁飛覺得有趣,這個男人點的歌曲種類很多變,難度自然也隨著次數的增加而增加。他似乎是想試探什麽,但自己並不反感,因為他顯然對音樂有著不淺的了解,至少比起那些只會點些你愛我我愛你的爛俗情歌的家夥,他還算個有趣的人。白愁飛把它當做是給自己的挑戰,完成後,會有心滿意足的成就感。

那個時候的白愁飛哪裏能想到,一個月後這個男人會找到自己,繼而,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一個月後,兼職時間結束,蘇夢枕找到白愁飛,亮明了身份。

蘇夢枕比白愁飛大五歲多一點,當時還是J影的少主,他對他說,如果想要走音樂這條路,自己可以幫他。

白愁飛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有一種預感這個人是上天派來帶領自己走向成功的,而剩下的不確定,被他忽視了。

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於是就這樣建立了聯系,最開始也不是經常性的,只是偶爾出來坐坐,聊聊有關音樂的事,聊彼此對於藝術的定位,聊一些在大腦中盤旋過很久的理念……聊很多東西,然後意外地發現彼此的合拍。當然也有些東西不甚相同,或者說相反,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交流。

長此以往,“偶爾”,就變成了“經常”。

他們的關系日益密切,王小石也是這個時候認識的,他低白愁飛一屆,當時是一部幾所高校聯合自制的話劇裏面的男一號,碰巧白愁飛為它唱了主題曲——他原創的第一首歌曲。

首演的時候白愁飛要唱現場,蘇夢枕自然同去了,過程有多成功不肖再說,站在舞臺上的白愁飛讓臺下的男人覺得無比耀眼,或許一切的改變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也說不定。

表演結束後,王小石特意找到白愁飛要學長簽名給自己,說那歌是真的太棒了。讚美的話總是好聽,況且這孩子有一種天生的真誠,蘇白二人便笑著回應說他演的一樣很棒。

就這樣認識了。

第二年,他們開始互稱兄弟。

蘇夢枕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可笑,陪著小自己五六歲的孩子做這種幼稚的事。然而人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總有壓在你心裏想做而不能去做的事。

所以,或者偶爾瘋一次,也沒什麽所謂。

這樣過了兩年,白愁飛大四最後一學期,蘇夢枕終於把他帶入J影。

白愁飛始終記得,那一天站在J影樓下,看著眼前仿佛要燃燒起來的紅色大樓,他的心快速而有力地跳動著,血液從那個充滿活力的地方流淌到身體各處,帶來一股朝氣,一股動力,一股希望。

蘇夢枕給他找了最好的經紀人,最好的音樂團隊,親自監督型設,跟隨他進錄音棚,在周圍人都反對第一張專輯主打曲目用白愁飛的原創歌曲的時候,力排眾議堅持了他們最初的選擇。

他以一種大刀闊斧不容違背的態度將白愁飛推入了自己這個世界。

專輯籌備的同時,蘇夢枕在市中心邊上買下了一間高檔公寓,坐落在城市的二十一層,推開窗能看到車水馬龍的街道,J影紅色的大樓,還有遠方隱隱約約的海面。

他們兩個一同搬了進去。

感情在什麽時候變得不一樣了,沒有人說的清楚。也許從最初的試探和興趣開始,一切就都不是意外,究竟是在哪個夜裏,因為什麽事,誰,先吻了誰的唇……這些,真的重要幺?

重要的,是既然愛了,那就愛下去吧。

彼時的他們樂觀地想著,坦然接受這對於一般人來說有些困難的感情,倒是王小石知道的時候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並且在幾天內見到他倆都是一副驚訝和尷尬的表情。後來還是在他們兩人的反覆開解下,才終於安心接受,並送上了俗氣可愛的祝福。

……

白愁飛彎起嘴角,模糊的視線裏有站在遠處的王小石。

天真的孩子。

即使年齡增長了,輪廓硬朗了,自以為圓滑世故了,他也仍舊是當年那個他,直到今天,依然如此。

……

專輯發行一周,有驚無險地闖進前五名。

這對於一個新人來說已經是破紀錄的事,他們都很開心,蘇夢枕向來沈穩的面容為數不多地露出明顯的笑意。在接受完記者采訪公司慶功會後,回到那個屬於他們兩人的公寓,放肆的擁抱,接吻,做愛,用身體說著信任說著喜悅說著……我愛你。

白愁飛伏在蘇夢枕赤裸的胸膛上,拍合著他的心跳哼起一首西班牙小曲,清澈空靈,在深沈的夜裏,舒緩而安寧。

白愁飛不得不承認,自己懷念那段時光。

專輯發行之後,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學生一夜之間變成了炙手可熱的新人歌手。對於這種轉變,白愁飛到仿佛得心應手,他似乎天生就有應付那些場面的能力,每每面對鏡頭總是展現出自己完美的一面,說話滴水不露,笑容一絲不茍。

他很快火了起來。

蘇夢枕這個時候投資了當初讓他們認識王小石的那部話劇,把它改編成電視劇,王小石自然擔綱了男主,主題曲也依舊是白愁飛。

拍攝花了不到半年,播出的效果是意料之內的滿堂紅。十一年前,這個題材還不像現在這樣泛濫,又加上有之前的話劇做基礎,這部以大學生活為主題的勵志劇獲得了當年最大的成功——它橫掃了金枝獎幾乎所有獎項。

王小石抱走了最佳男主角,白愁飛摘下了最佳電視音樂。

那是他們第一次拿到獎項,白愁飛當時的感覺就象是站在世界的頂端,甚至想要向所有人喊出那句“I make it!”

不止是踩在雲端的,成功的感覺,還有一種夢想被實現的喜悅和滿足。

當晚,他們都醉了。

把王小石送回藝人公寓,蘇夢枕帶他去了一個地方。

那是他第一次到那座小山,越過無數坎坷荊棘,爬上去,撥開遮擋視線的物體,可以看到不一樣的,燦爛的,另一個世界。

那是他們的秘密基地,封存著在一起時共享的幸福和愉快。

沒有痛苦,沒有傷害。

即使是後來,在很開心或很不開心的時候,他依然會選擇那裏作為目的地。爬半個小時的山,看不一樣的風景。

那是對心靈的釋放,蘇夢枕帶給他的。

接下來便是J影內部的事情。

拿到金枝那年底,蘇夢枕的父親,當時J影的當家人,蘇遮幕因病逝世。

那一年蘇夢枕27歲,白愁飛22歲。

處理完父親的後事,毫無意外地,蘇夢枕開始正式接手J影。相比起父親,其實蘇夢枕更具有魄力和決斷性,他一上臺便做出了不甘示弱的姿態,無論是綜藝界還是歌唱界都開始培養新銳,大有跟雷氏抗衡的味道。

當時有橋還沒有建立,J影剛站穩沒多久,雷氏顯然有一家獨大的趨勢。也正是因為如此,蘇遮幕才會憑借自己跟雷損那一點交情,以及彼此雙方的一點利益,早早定下了兒女親家。

蘇夢枕急於做出改變有幾分是因為那個婚約不得而知,能猜測的只是當時年輕的他剛接手一切事物,嫡系根基全不穩固,J影想要按照他想象的方向發展就成了一條漫長的道路。

他於是做出了一個決定。

蘇夢枕詢問白愁飛和王小石,有沒有興趣協同自己管理公司。

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眼光,知道自己看人不會走眼,所以相信他們,相信一起走過來的幾年時光。

王小石猶豫了一下還是表示自己沒有管理的才能,就不摻和了。蘇夢枕於是從自己名下劃出10%的股份給他,不再強求。

而白愁飛,藝術是追求是夢想,但畢竟不能一輩子永葆青春,如果有得以飛向更高的風,他並不介意奮力一搏。

白愁飛從創意部做起,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做到J影的副總,僅次於蘇夢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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