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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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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格埃洛既然出言邀請她,那麽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他都已經將事無巨細的細節都處理好了。進入狩獵的林場後,一路上他們談論了不少以前在帝都時的事,倒也沒有冷場。

“海格埃洛。”洛薇特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最近和戈爾斯羅是不是有什麽矛盾?”

在前面為她牽馬的海格埃洛依言回過頭來,微感訝異,“為什麽這麽問?”

“不,沒什麽……只是隨便問了一問。”洛薇特想了想,還是將戈爾斯羅只對她說的那番話藏在心裏,畢竟如果說出來,才真的會引發矛盾。然後,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因為戈爾斯羅看上去有些……”

“他經常會這樣,他的想法經常會讓我覺得有些不可捉摸。”

看海格埃洛的樣子,的確是一無所知,洛薇特也大致明白了情況,總之……是戈爾斯羅對海格埃洛有了什麽誤解吧。

“對了。”海格埃洛轉而道,“那麽久下來,薇薇你會不會覺得累?”

“當然不會。”洛薇特連忙否認道。這裏是旅客可以自由進入的狩獵區,外圍甚至有人販賣樣式各異的弓矢,不過這方面海格埃洛當然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所以他們只是付出了一筆小小的費用就進入了這片廣闊的狩獵場。

因為是林區的關系,地上樹根虬結顯得十分崎嶇,海格埃洛擔心她不適應這樣的環境所以再三堅持讓她坐在馬上。不過一路下來,隨著他們漸漸深入林區,連同樣的旅行者也遇到了不少,卻連一只大型的獵物也沒有看見過,在樹叢中引起異動的,永遠是些毛絨絨的兔子和狐貍。

終於,海格埃洛停下來,“看來這裏也是這樣了。”

“嗯?”

“有些狩獵區會特意驅逐有攻擊性的大型野獸,然後補充一些兔子進去,以免有人被傷。這是貴族間通用的做法,沒想到這裏也是,這樣根本沒有來的價值。”

洛薇特看著看起來相當失望的海格埃洛,有些禁不住笑出了聲,海格埃洛回過頭皺眉不解,“怎麽了?”

“嗯,我只是忽然覺得,剛才的海格埃洛看上去……”

明明是比她懂得多,能在方方面面照顧她的海格埃洛,也會因為這些意料之外的事而失望,讓她覺得有幾分相當可愛的孩子氣,而這樣的孩子氣和海格埃洛一貫的形象無疑很不符合,這也是洛薇特忍不住笑起來的原因。

就在她思索著要用什麽樣的形容詞帶過這段對話時——

空氣中忽然傳來了破風之音!

鍛煉之後優秀的精神力如同她的第二雙眼睛,將周遭的一切畫面捕捉到腦海裏,一支黑色的箭矢破空激射而來,目標毫無疑問是方才還在於她說話的海格埃洛,與此同時,武者的直覺也讓海格埃洛迅速反應過來,然而即便想要躲開,這個距離下也沒有有效的方法了。

一瞬間無數的思緒掠過洛薇特的腦海,但也……並非就此無計可施了。無論那支箭是從何而來,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海格埃洛……

洛薇特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正是精神力催發到極限的證明,在如風般飛速彌散開的精神力下,箭矢的軌跡也變得緩慢,洛薇特輕輕地擡手,魔力如臂指使般地湧出,箭矢在這樣的誘導下錯開方向,折返回去,射入了一旁了樹木中嗡嗡作響,力度可見一斑。

這樣不恰當的魔力運用當然也產生了很不妙的後遺癥,針刺般的疼痛湧上來之後,最後一個擡手的動作仿佛耗盡了她最後的力氣,無力地滑下馬背,海格埃洛抱住她腳下輕動,使用了某種奇妙的身法就進了樹叢。

頭痛難忍的情況下這樣更是惡化了洛薇特的情況,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看清周圍的情形正想開口時,卻被海格埃洛以手捂上了嘴。

“不要出聲。”海格埃洛附在她耳邊輕聲道,“不是意外。”

在狩獵的林區裏有時候發生箭矢誤中的事,但如此來勢兇猛、意圖不加遮攔的情況下,任誰都能看出剛才那支箭不懷好意了。

洛薇特有些緊張地輕輕點點頭,然後小聲開口道,“放箭的那個人,是想……殺死海格埃洛嗎?”

“看起來的確如此,不是麽?”海格埃洛淡淡地笑起來,驟然冷下去的言語卻有些讓人不寒而栗,然後放緩了語調,摸了摸洛薇特的頭發,“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忽的,他臉色又是一變,他們進入樹叢裏的方向,又是一支力大勢猛的暗箭,只是目標卻偏了一些,不是他們,而是仍停留在原處的馬,馬的警覺性本就更高一些,不過稍稍避讓之後,箭還是射中了馬腿,箭尖沒入土地。

洛薇特不敢去看痛苦嘶鳴著的馬匹,海格埃洛先前不敢制造出動靜,此時卻把握住了機會,再度抱住她運用起剛才使用過的武技,連連劃出風聲,原處的景色轉瞬即逝,最後到了靠近山腳溪邊一處安靜的地方,洛薇特才終於松了口氣,放下心來道,“海格埃洛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了。”

海格埃洛放下她後,洛薇特擔憂道,“沒事吧?沒有受傷吧?”

剛才一路過來,起初也能聽到許多發冷箭的聲音,幸好海格埃洛已經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洛薇特漸漸平靜下來,和海格埃洛一起繞過一塊天然的巨石,坐到了溪邊,海格埃洛就著溪水大略朝臉上潑了潑,看得出有些氣息不穩。

“到底是誰想殺、想對海格埃洛下手呢……”說到那個字時洛薇特不由有些莫名地恐懼,下意識換了個說法。

“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怎麽離開這裏。”

海格埃洛的聲音聽起來分外冷靜,連帶著洛薇特也略略心安了一些,“要換個方向沿著溪水離開這裏麽?”

“沿著溪水……目標實在太明顯了,最好的辦法——”海格埃洛的目光漸冷,“是原路回去。”

洛薇特怔住,海格埃洛接著道,“我不清楚這裏有多少人,但從剛才看來數量也絕不會太多,這樣的人數在山林裏絕對不夠用,我們原路返回反而出其不意,而且——”

“你——還想捉迷藏到什麽時候呢?”有個輕輕的聲音拖長了音調在林間響起,打斷了他們的交談,“海格埃洛公爵大人。”

身份不明的襲擊者,已經發現了他們所在,這樣的認知讓洛薇特的身體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但海格埃洛平靜的樣子顯然給予了她不少勇氣。就在洛薇特有些緊張地自我安慰使自己鎮定下來時,海格埃洛卻有些突兀地開口,“我們暫時還沒被發現,等一下我們分開走,到時候你不要猶豫,也不要回頭。”

“要分開麽?”

“嗯,但恐怕還是有受傷的可能。你……”

“沒關系的,我還有魔法……海格埃洛需要加持麽?”

如果不是錯覺的,那個瞬間的海格埃洛的確是楞了楞,然後溫柔地撫上她的臉頰,“不需要,但薇薇你一定要按我說的做,能做到麽?”

“嗯,好。”洛薇特點點頭,這時候也沒有時間再過多細問,海格埃洛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才會這麽提議的。

先前的那個聲音則開始在林間慢條斯理地誦唱一些意味不明的句子,洛薇特臉色漸漸蒼白,她完全能辨識出這是風系的高級魔法咒文。海格埃洛似乎也有所感應,恰巧在這時候輕輕地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走!”

洛薇特不敢再多想什麽,在身上加持了元素加快速度,但終究沒有按照海格埃洛所說的抑制住好奇心,回頭看了一眼,若是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洛薇特卻不由楞在原處,原來海格埃洛甚至不曾動過一步,只是在原地起身拂了拂身上一路奔波而來的塵土。然後繞出了巨石,略微沈了沈氣息,朗聲開口,“這樣無聊的游戲,我當然不想理會。那麽,你們到底是為什麽而來的呢,我的——性命麽?”

優雅地,如同在信庭閑步的宴會一般。

海格埃洛最後清朗的尾音,細細密密地撥動了她腦海中的弦,洛薇特的腦海中忽然湧起了一種近似眩暈的感覺。為什麽——為什麽不走?為什麽……要留在那裏?

“公爵大人身上最重要的,可不是性命啊。”林間的魔法師笑了笑,取消了威脅式的吟唱,同時回應道。

這還有……什麽不能明白的?海格埃洛當然是為了她。如果她再聰明一些,現在就應該回去尋求別人的幫助,無論是誰,至少她應該離開這裏,至少她應該先讓自己得救,至少不該讓海格埃洛的努力白費,可是——洛薇特在林間握緊了拳,指甲刻入手心,風的元素霎時流轉於手間,她只有這一項才能,是被許多人承認過的,就連被母親所倚仗的德雷刻絲先生也稱讚過的天賦。所以——她現在,不該這麽無計可施才對!

狂風驟然而起,拂過樹海,簌簌作響的林間,地上積著的樹葉混合著零落的泥土飛舞起來,遮蔽了視野裏的一切,就連從林間射出了十幾支流矢也被風的亂流攪亂了軌跡,無法再抵達最初的目標。

“海格埃洛想要做這種事的時候,不該就這樣一個人去冒險。”洛薇特的體能本就不算好,用了浮游魔法在空中一來一返帶著海格埃洛逃入林間對她來說實在是一個不輕的負擔,再度進了林子裏以後,她完全是在憑借直覺胡亂跑動。

她下意識地想再說些什麽,身體卻在看清前方景色的一瞬間僵硬了。

一個陌生的魔法師,浮於天空。她猛地停下,拿出了一枚晶石想要補充魔力,但卻被海格埃洛牽住了手臂,拉到了身後。這樣的距離,無論是海格埃洛還是她,都無計可施。嘗試著過去的話,也一定會被阻攔,幾乎已經成為了無法逃走的必死之局了。

陸陸續續地,弓箭手也圍逼了上來,形成了另一種威脅,天上的魔法師突然發笑起來,“我還以為是哪一位實力強大的魔法師在保護公爵大人,沒想到是這位家私豐厚的小姐使用了珍貴的魔法晶石呢,真是浪費啊……”

看見風系大魔法師的視線饒有興致地停留在她手中的晶石上,洛薇特才反應過來對方將受她剛才操縱的元素誤以為成了魔法晶石破裂後傾瀉的元素,畢竟誰都不會認為這種年紀的她會有深厚的魔法造詣。

沈默片刻後,海格埃洛正想開口,洛薇特卻搶道,“您這樣大費周章地追上來,我侍衛拙劣的表演,是否連您也騙過了呢?”

魔法師也不由一楞,“……侍衛?”

“沒錯,我的這位侍衛的確和海格埃洛公爵有些相貌上的相似,但——”

地上弓箭手中領頭的一名冷道,“這位小姐,說謊的時候也要看看是否有人相信吧?”

洛薇特暗自緊張,表面卻不露痕跡,她不敢去看海格埃洛的反應,只是看著那位陌生的魔法師一味道,“大人,您只需要知道,在這裏加害我們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活著的我,反而能帶給大人您更多的利益。”

魔法師落到地上,示意那名首領閉嘴,然後以比較市儈,甚至是暗示她可以商榷的口吻道,“你不妨繼續說下去。”

“大人您是否聽過布蘭德家的名號?”

“卡敖奇帝國最富有的家族,我自然是聽說過的,所以呢?”

洛薇特盡力在腦海中回憶母親伊芙琳接人待物的一言一行,模仿出那種貴族特有的、謙遜式的傲慢,以往學的禮儀在此時似乎都有了用武之地,“我洛薇特·布蘭德,即是布蘭德家族的第一順位的繼承人,如若大人願意在此地放我們離去,事後我自當呈上重禮。”她猶豫片刻,又繼續把自己的話可信度提高了一些,“方才,我聽到大人想要見的是帝國公爵海格埃洛,他的行蹤,我自然也會一並告知予大人您的。”

“聽上去倒是很吸引人。”魔法師微微沈吟,然後轉而看向海格埃洛道,“那麽他呢?布蘭德家族的大小姐,竟然會願意因為一個侍衛而……嗯?”

“如果普通的侍衛,我自然也不會在意。”洛薇特故作模樣的擡頭看了看海格埃洛,被海格埃洛所牽著的手卻不住發抖,好在海格埃洛用力地回握,讓她漸漸愈發鎮定起來,“不過……我傾心於他,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為我犯險,希望大人您不是不講理的人。”

“噢。”魔法師仿佛是明白了,了然地點點頭,然後吐露的話語,卻不由讓洛薇特大感絕望,“那就把你們兩個……一起帶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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