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師傅。”顧笙盼依舊謹記這禮制不可廢，所以恭恭敬敬說道。

一旁的無極師傅卻依舊低頭不語，佯裝無意問起，“你為何煉出來的丹藥，較之旁人來，更顯得珍貴幾分。”

無極師傅說話間隨即出手，一旁的幾根竹子也應聲倒下，他便閑散地倚在那竹子上，衣衫之上所繡的竹紋也似乎是同真正的竹子融合在了一起。

本來待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切的無極師傅，隨後忽然笑了笑，“或許你便是天縱奇才。”

顧笙盼在一旁則詳細地說了所發生的事情，“先前這煉丹爐不知如何壞了，我看它的時候便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始終不得要領，後方才知曉，竟然是這煉丹爐壞了。”

提及這壞了的煉丹爐，顧笙盼不免有些嗔怪，好在這最後將丹藥煉出，顧笙盼隨即又說道：“後來徒兒便打算看看，是不是煉丹爐哪裏壞了，便將它扔在那幾日。”

那幾日無極師傅也是知曉的，不過連他也將這一切當作是自己這小徒兒已經沒了信心，所以直接將煉丹爐扔向了一旁，誰曾想，這竟然是故意而為之。

無極師傅心中幾多讚嘆，卻也不願意再言明，畢竟這所有是非對錯，早已經知曉結局，不過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聽聞這些許言語之後，無極師傅忽然感慨道：“你倒是聰慧，世人只知這無根水，卻不知什麽是無根土，這無根土便是可以將煉丹爐補好之物。”

無極師傅也不多做隱瞞，只如同昔日同顧笙盼說起那山中一切的時候，所流露出的幾分擔憂，那擔憂一直落在顧笙盼的身上，多年未散。

他閉起眼睛假寐，那三根竹子恰好將無極師傅給晃悠的懶洋洋的，陡然間，他像是想通了什麽一般，忽然起身，“罷了罷了，為師既然沒什麽好教你的，也就是時候問你一句，你打算何時離開。”

雖是閉著一雙眼睛，卻也能看出這入骨不舍，可是無極師傅活了這麽多年，他始終知曉到底什麽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到底自己應當做些什麽，不應當做些什麽。

顧笙盼聞言，似是有些錯愕，似是沒想到這離愁別緒，竟然會在此刻說出口，一旁的明了更是笑著說：“師傅今日怕是喝多了酒，所以在那胡言亂語了，小師妹，你莫要在意。”

無極師傅便不再提起，只忽然說道：“為師方才也不過是隨口一說。”他睜開雙眼，閑散而起，那三根竹子也猛然恢覆了原狀。

他走在前面，便同這竹林融成了一體，似是能夠看到那竹林變作了什麽模樣，似乎是這整個無極山，在那一刻，也隨之變了幾分。

無極師傅走的看起來不急不慢，卻是不多時的功夫便到了山門前，推開山門，那往昔走過的路，此番又匆忙間走了一遭，無極師傅隨即便起身欲去廚房，“你們二人便待在此處。”

“師傅，你往昔不都是使喚我前去給你做飯，怎的今日有如此閑情逸致。”明了倒是有些疑惑，雖說方才小師妹煉成了丹藥，實在是可喜可賀，但是不知為何看起來卻總覺得有幾分奇怪。

無極師傅只一揮那雲袖，“為師許久都不曾給你們做過飯菜，今日忽然有了興致，莫非你打算不吃？”

那回眸一瞥，即便是明了看不見，卻也覺得這冷汗直流。

說罷此話之後無極師傅便走了出去，只剩下這師兄妹二人靜靜地候在那，“小師兄，你怎的那麽愚鈍，師傅所說我們聽著便是，你這樣師傅難免罵你一頓。”

那雙清冷雙眸只有看向明了的時候，才會多上幾分人氣，師兄妹二人倒是一如往昔一般，玩的興高采烈之時，忽然無極師傅悄然而至。

“師傅，你這是做的什麽？”顧笙盼自然覺得有些疑惑，這一碗可是著實看不出是什麽，本還打算好生恭維一番，可是這看過去之後，早已經是脫口而出問出一句話。

明了連忙小聲提醒道：“小師妹，你方才同我所說的，你莫非是忘了？”

顧笙盼便笑言道：“想必師傅定然不會將我們所說給看在眼裏，你覺得如何？”

誰知無極師傅今日卻是忽然指著那桌子上的一切，“你們師兄妹二人，定然要將這些全部吃了，若是剩下的話，為師可就要師門規矩伺候。”

聞聽此言，師兄妹二人連忙低頭吃起來，方才那義正言辭的明了，現如今也忽然皺著眉頭，“師傅，你怎麽下個面條裏面，都要放些當歸在其中。”明了只顧著皺著眉頭，小聲嘀咕之後，見無極師傅不發一言，便將那些面給小口小口吃完。

吃完之後只覺得如釋重負，好在這當歸不過是活血的，不然若是師傅心血來潮放了別的，那麽自己到時候可就要好生多吃些解毒之物了。

師兄妹二人倒也是膽子極其大，不知為何，吃著這些東西，顧笙盼忽然咳嗽了幾聲，恍若將這所有的一切都給藏進自己的心裏。

吃著吃著，顧笙盼便忽然問道：“師傅，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想要告訴我。”

無極師傅隨即點了點頭，“師傅的確有話要說，這信是黎家那小子寄來的。”

一封家書就此落在眼前，許久未曾聽聞的關於朝京的局勢，也便如同一盤棋局一般，就此出現在了顧笙盼眼前，顧笙盼不知如何說，於她而言，這所有的一切好似就此已經變成了背道而馳，可是偏生無論如何，自己都得前去。

“師傅……”而後來那一聲師傅二字，早已經變作了最後的不忍心，她也不忍心離開。

無極師傅也便伸出手，“無妨，這離開了無極山，又不是不能回來了，無需如此愁眉苦臉。”

話音剛落，顧笙盼便覺得自己腦海中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越發模糊，想不起來發生了何事，只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如此恍惚。

“徒兒呀，別怪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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