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顧笙盼醒來的時候，便只身一人躺在那山門外面，尚且不知發生了什麽，敲門敲了無數聲，方才聽到有一人說道：“為師已經沒有什麽好教你的了，你快走吧。”

顧笙盼知曉，自己今日定然會離開，可是這起身之後，卻不願意動彈分毫，她猛然跪下，跪在山門前，如同第一次來到這無極山中一般，“師傅，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她忽然跪下磕頭，山門之中，無極師傅便聽著那磕頭聲擲地有聲，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磕了多久，他便站在那多久，那一頭黑發不知為何，悄然變成了白色，如同蓋了一層銀霜一般。

無極師傅伸出手，看著自己手中的銀絲，忽然笑了笑，“上次因為不舍而導致頭發變白，怕也是二十多年前了，我無極山上本就不應該收女弟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依舊站在那山門前，山門外不發一聲，也不知曉過了多久，那聲音方才戛然而止，他只聽到山門外地小徒弟忽然說道：“師傅我走了。”

隨後那腳步聲便越來越遠，待到腳步聲不見，無極師傅方才連忙走了回去，只剩下明了像是不知發生了什麽一般，“師傅，你怎麽了。”

隨即又露出什麽都知曉的模樣，“小師妹她走了？”

見無極師傅不搭理他，他便自問自答一句，“走了也好，若是讓我聽小師妹同我說上一句今日我先離開了，想必我會越發難過。”

明了忽然笑了笑，隨即領著無極師傅走了進去，在這山門之中，實在是太過熟悉，那精心所制的輪椅便也被放置在了一旁，好似毫無用處。

“師傅，那煉丹爐是你弄壞的？”明了忽然笑了笑，話中聽起來卻是一臉正色，聽不出任何嘲諷之意。

這一次無極師傅倒是也回答的幹脆利索，“確實是為師弄的。”

明了知曉的緣由也簡單的很，素來師傅就連這藏經閣中的藏書都整理的整整齊齊，獨獨這煉丹爐壞了，還偏生壞了之後無法煉出丹藥，他自然是不信的。

而這一切也就是無極師傅親手所做，目的也是如此顯而易見，便是為了讓顧笙盼在此處多留些時日，可惜的是小師妹實在是聰慧，所以這多留些時日也不過是想想罷了。

“那師傅你實際上是想要讓小師妹離開？”明了那雙眼睛早已經不能視物，卻還是仰起頭，看向了無極師傅。

無極師傅聞言，自然是點了點頭，“那是自然，不然為師昨日所做的飯怎麽會如此難吃。”

他坐在銅鏡之前，看著自己那滿頭銀發，心中陡然生出幾分不舍，可是她俗世之中尚且有諸多事情需要去做，自己自然不能說出那句師傅不舍。

明了自然知曉這一切，自然也從沒有拆穿，而他素來便知曉便也是因為那放了當歸的面，尚未離開，便已經盼著當歸了。

無極山中曲徑諸多，顧笙盼便在這曲徑之中小心翼翼行走，走了許久之後方才停了下來，看著這周遭的一切，倒是也忽然笑了笑，外面便是這朝京的路，自己想過無數次，若是有一日厲害了，便將這所有人踩在腳下，現如今自己終於有了如此能力，卻也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舍。

“師傅，我定然會回來的。”顧笙盼沖著無極山的方向，再度作揖。

隨即便拿著那封信，連忙離開，一路上也是風餐露宿，不過較之幼時離開朝京之時，顧笙盼已然覺得多了幾分淡然，昔日離開家中是為了逃命，現如今卻是光明正大回來。

顧笙盼見時辰已經差不多了，便連忙從馬上下來，打算尋個客棧好生歇息，明日便可以回到朝京。

雖然以薄紗掩面，可是那周身超然脫俗模樣，還是惹得這客棧裏的人目光盡數落在了顧笙盼身上，那小二同顧笙盼靠的如此近，更是激動的話都快要說不出來。

“不知……姑娘今日可是打算住下……”小二咳嗽那麽幾聲，已然忘了自己說了些什麽。

還是一旁的老板娘連忙將店小二給擠了過去，“還不快些帶這位姑娘前去歇息，不然你莫非是想要讓如此花容月貌的姑娘就此露宿街頭！”

老板娘臉色頓時沈了下來，店小二忙不疊地在前面帶路，“姑娘這邊請，是小店招呼不周怠慢了。”

顧笙盼點了點頭，亦不曾多言，只緊隨其後，這長廊一路走來，只聽到腳底下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見顧笙盼低頭看了一眼，店小二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客棧也有二十多年了，所以難免如此。”

“無妨。”顧笙盼冷聲說道，那眸子之中依舊是清冷之意，看得人不敢再同她多說話，卻又總覺得待在她身旁，便是人生一大幸事。

顧笙盼連忙入了屋中，誰知這下面的客人們見到顧笙盼之後便開始垂涎欲滴，老板娘更是笑意盈盈地說道：“各位客官，這是怎麽了？”

那言語之中的尋釁，卻早已經是不言而喻，眾人皆知那是何意。

老板娘便忽然伸出手，“那姑娘如此貌美，想必也是個不經人事的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話音剛落，其餘一眾男子便開始垂涎欲滴，“一切聽老板娘的準沒錯。”

他們笑起來的時候那臉上的橫肉也都是一顫一顫的，各個都是圖謀不軌，這麽個小地方忽然來了個大美人，這當地的地痞流氓之流，怎麽會如此輕易的放棄此事。

“老板娘，這一切可都看你的了。”

說話間幾個地痞流氓已經將懷中銀兩盡數拿出，那沈甸甸的銀兩老板娘收入懷中之後，立刻是笑顏如花，“各位哥哥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我可定然會幫你們好生辦好此事。”

一旁的小二哥依舊低著頭，卻也是不多時的功夫，忽然老板娘伸出手，將一旁的茶端了過來，“還不快去，那位姑娘舟車勞頓，想必已經十分勞累，這茶正好可以好生解解乏。”

老板娘這一手算盤早已經是打的叮當響，小二哥端著那茶，掌心全部都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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