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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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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露, 學士府卻已是亂作一片!

曹管家在院子裏指派著一批一批的家丁丫鬟,“你們幾個分兩頭去東西跨院兒找找!特別是假山後啊, 小花林裏啊,邊邊角角的都找仔細了!”

“你們幾個將前院兒所有房間都找一遍!柴房和竈房也都再看看!”

“你們幾個跟著我走, 去搜中院兒!”

……

原是今兒個天未亮, 落兒便起來吩咐廚房, 將小姐昨晚說想吃的幾道早飧備下, 結果路過小姐屋外時竟意外見燭臺點著。

落兒忖著是不是小姐還在計較那些不堪言語,故而一夜未眠?遂輕叩了兩下門,不見有何回應。趴在門上仔細聽,卻聽到風將窗牖刮的胡亂拍打的聲響, 想是窗子未關好。因著怕小姐受了涼,落兒再叩兩下後見仍無回應, 幹脆直接推門而入。

這一進屋,落兒就傻眼了。

房內空無一人不說,地上、梳妝臺上狼藉一片!妝奩、首飾匣子裏的東西被悉數傾倒, 七零八落的鋪在桌上,但凡是值錢的皆不見了!

再看那被衾, 昨夜落兒走前鋪成何樣,今早便還是何樣,不曾睡過動過。

意識到好似出了大問題, 落兒忐忑不安之下大聲叫人,卻見無人來。這才想起因著這幾日的不快,小姐將後院兒的下人全遣退了。落兒忙跑出屋, 往中院兒去找曹管家稟報。

將事情說明白後,曹管家先是跟著落兒去房裏看了看。見那窗桕大敞著,又發現窗臺上有兩只腌臜腳印兒,看樣子是踩了後院兒澆過水的花泥,且那腳印兒寬肥,一看便非女子的小腳。

確認情況不妙後,曹管家立馬去稟報老爺夫人。接著,便有了開頭四處搜人的那一幕。

眼看著汪府已是一副人仰馬翻的亂象,隱在山石後的黑衣人淩空一躍,踩著山石跳到院墻後,接著再跳出院子。

直拐過巷口,黑衣人才一個利索動作將身上黑袍扯下,扔至路旁,露出一身妝花羅的飛魚服。

待此人回到褚玉苑時,其它兩路人也已分別派了人回來欲先稟明情況。

三名錦衣衛在偏堂中央朝著首輔大人單膝點地行禮,被免禮後便將所探情報一一稟來。

謝正卿與蘇妁皆坐於羅漢榻上,中間隔一榻幾,兩人分側而坐。

先是去往汪府的那名錦衣衛,將所聞所見仔細說清。接著便是被派往城門的錦衣衛,稟明已下達暫扣所有出城的鐵勒人。

最後是被派往蘇府的錦衣衛,將外部探查的情況稟明後,最後又補了一句:“大人,蘇姑娘閨房的被衾……已被砍成了兩半兒。”

聽聞此言,蘇妁只覺不寒而栗!偏堂內燃著暖爐,明明是一片融融暖意,她卻還是打了個冷顫,張神覆又張惶起來。

她雖知那人闖了蘇府,卻也抱著一絲僥幸的以為是圖財而去,未料卻是去要她的命的!她不禁後怕起來,暗暗忖著若是今早她沒有及時醒來,沒有心急的想去燒了那本圖冊,那現在被砍成兩半兒的,可就不只是床被子了。

“下去吧,繼續盯著各處動向。”謝正卿是向錦衣衛下的命,可眼神卻早已黏在了蘇妁的臉上。

不只她後怕,他也後怕。

屋裏院兒外,她今早連逃了兩劫!若是當真出了什麽事,事後再揪出兇手還有何意義?一切都只怪他思慮不周,竟忽略了這宮外的艱險,只想著送她出了宮便沒人會對她不利,然而危機無處不在。

錦衣衛退下後,謝正卿又遣退了丫鬟,關了門。既而起身坐到蘇妁的身邊,把那榻幾往邊上一推,將蘇妁舒服的抱到了自己腿上。

蘇妁這會兒也無心顧及男女大防,鉆在謝正卿的懷裏嚶嚶嬌啼,兩只小手死死抓著他兩側的衣襟。

謝正卿則無比疼惜的緊緊擁著她,一雙溫熱的修長大手抵在她的後背上,將她揉在自己胸前。聲音低沈,卻是意調繾綣:“過去了。我今日便下旨將你正式召進宮,日後都不許再離開我的視線。”

繼續趴在謝正卿肩膀上抽泣了幾聲,蘇妁才後知後覺的想明白他的話。她移開些身子,驚駭的望著他。

“召……我進宮?”她好不容易不用再為質了,為何又要進宮。

謝正卿環著她的雙手緊了緊,將她死死的纏在懷裏,鄭重的又說了一遍:“日後不許你再離開我的視線一刻。”

一時間蘇妁的腦子裏閃過一些奇怪的念頭。難道他以後都不用上朝,不用出恭?

似是透過她那疑惑的眼神看出了她腦中的奇怪想法,謝正卿懲罰性的緊了緊胳膊,迫得蘇妁與他死死相貼著。

“我指的是視線範圍!”

“我……我不要進宮,我好不容易才跟爹娘團聚……”蘇妁哽咽道。

看著她委屈的小模樣,謝正卿短嘆了聲,繼而道:“那就帶著你爹娘搬來褚玉苑住!”

“不行。”蘇妁不假思索的否決,同時在他懷裏掙脫了下身子,雖然最終沒能掙脫得出,卻也多少表明了些決心。

要蘇府舉家搬來褚玉苑住,這不等同是向爹娘坦承了自己與謝正卿的特別關系?

雖說那首罵謝正卿的詩並非爹親手所書,但爹也親口認過那確系他心中所想,只是顧全著家人才不敢明目張膽的表達。

蘇妁明白,便是脫離了慶懷王與汪萼的陣營,爹仍是一心效忠當今聖上的。他是斷然不會同意自己的女兒同竊國賊有所勾結!

“好了好了,那此事稍緩再議。”知蘇妁這會兒仍沈浸於後怕之中,謝正卿也不想一再逼迫。方才也是一時情急,其實即便她不願意進宮,也不是沒旁的法子在蘇府增派侍衛。

自蘇府出事後,蘇明堂解官已久,若是能再委派個要職給他,便可合乎情理的調派人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蘇明堂的確是個廉潔奉公的好官,放著這麽個賢良不用,委實也是朝廷的損失。

見謝正卿不再堅持,蘇妁終是放下一顆心來,趁機從他身上爬下,好好坐回榻椅裏。

這一冷靜下來,她突然意識到一絲尷尬。

上回見面時她曾極認真的說過,以後都不再見了。今日來搬救兵乃情急下的無奈之舉,自是無可厚非,但方才還趴在謝正卿的懷裏哭了半天,這就有些……

她怎能每回一著急,就方寸大亂?

蘇妁忽地起身,言語間立馬又生分了起來:“這次有勞大人了,民女想先回去看看爹娘如何了。”說著,人便擡腳往外走。

“我送你。”謝正卿起身徑自往門外走去,比蘇妁還快上一步,自然她也無法再反對,只得乖順的跟在後面。

院子裏有備好的馬車,鉆進輿廂後,蘇妁靠邊兒坐著,盡可能的與謝正卿離遠。

迷糊時是一回事,冷靜下來又是另一回事。她如今犯難的是過會兒回了家,如何像爹娘解釋錦衣衛能去保護蘇家的事。

畢竟錦衣衛不是衙役,也不是官兵,她自然不能說是自己報官請來的,那麽便只能說是路上偶遇,既而求助……

見蘇妁神色愁悶的游思妄想,謝正卿心中也不甚爽快。前一刻還貓兒似的依賴著他,下一刻又舉止疏離。她若只是害怕,他自然會慢慢安撫,可她分明是帶著躲避的意思。

合著只在她需要用他時,才肯給上兩分好臉色?那她當他是什麽了。

“過來。”謝正卿臉色驟轉冰冷,畢竟先前她冷得也是莫名其妙。

蘇妁怔了怔,這靜寂了一路的馬車,她已不習慣他開口破壞這份安然。她側眸看他,卻見神色果真與先前不同了。

“大人?”

“我叫你坐過來。”謝正卿神色無波的重覆了遍。

蘇妁遲疑了下,還是坐了過去。謝正卿面轅門,而她面窗,與他斜促著膝。

謝正卿忽地伸手,手指一勾,那冰涼的扳指抵在蘇妁的下巴上,將她的臉微微擡起:“告訴我,你是在後怕刺客之事,還是在刻意躲避我。”

不知為何,他這輕佻的動作,讓蘇妁眸底頓時噙了層水汽。她心底裏生出些小委曲,明明剛經歷了刺客之事,還心有餘悸,他竟在此時欺負她。

“民女並沒有躲著大人!”她倔強的答道。

“那你坐過來。”

蘇妁有些聽不懂了。他方才就要她坐過來,她這不是已經坐過來了麽?

眼見謝正卿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腿上,蘇妁才恍然明白過來,他這是要她坐到那兒去。

“大人,求您別再捉弄……”不等蘇妁將話說完,就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攬上她的腰枝,將她整個人給拽了過去!

蘇妁再一次被迫的騎到了那雙大腿上,且馬車顛簸之下,這姿勢讓她羞恥至極!她只得拼力掙脫……

若是沒看到過那本辟火圖還好,如今看過了,對男女之事也懂了個透徹,如今再有擦邊兒舉動她便戰戰兢兢,雜念蔓生,無法再安然任之處之。

而在謝正卿看來,這姿勢雖的確有幾分暧昧,但他也不是沒做過比這更直接的,蘇妁又有什麽好羞怯的?

“放開……你放開……”蘇妁的拼力反抗看得出不僅是作勢而已。

可每回她乖順了倒還好,越是掙紮,謝正卿便越是想要馴服!

她遇到難事險事,本就應乖乖趴在他的懷裏,讓他好好安撫,好好保護……而她竟總想著疏離於他?

這是謝正卿所不能忍的。

眼見蘇妁掙脫得竭力,謝正卿稍一側身,將大半軟墊讓出,把蘇妁按躺在上面。緊接著便覆身上去,堵上她亂張亂合的一張小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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