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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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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的熏香慢慢湧動, 催入魏帝的神經,他沈思了少頃, 覆又擺擺手, 方信跟在後面, 兩人去了屏風後的書案旁。

“你怎麽看?”他托著下頜, 好整以暇的盯著對面落座的方信。

“聖上英明,此事事關重大, 微臣不敢妄言。”方信居其位而謀略深遠,萬不敢輕易評判此事,尤其事關兩位皇子, 他雖受倚重,卻還沒有狂妄到妄自尊大的地步。

魏帝之所以沒有立時審訊李青, 沒有立刻處決了他, 還是因為他多疑的心性,在他看來,周衍之無疑是精明穎悟的, 即便李青與貴妃暗中設伏, 也能絕處逢生。

“你只管說,朕權當與你道家常, 隨意聽聽。”魏帝一雙眸子深深的藏著慧意, 古銅色的手背覆在案上,壓著一本奏疏,正是西伐前線快馬送回的。

“臣只是覺得,二皇子與聖上性格很像, 所謂虎父無犬子,當年敢入南楚潛伏,便足以明證。至於大皇子,自幼長在聖上身邊,父慈子孝,忠君不二,貴妃娘娘眼看就要入主中宮,此事,我覺得與兩位殿下都沒有幹系...”

方信擰著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魏帝嗤笑,睨他一眼,“老狐貍啊!朕想聽句實話,難比登天。”

方信將頭低了低,心道,實話好說,頭也易掉,最難揣測帝王心。

兩位皇子誰在魏帝心中分量更重一點,方信都難不準主意,他從不偏頗,日後不管哪位登基,他也退的清閑。

魏帝的近身內侍上前,躬著身道,“韓相千金來了。”

魏帝與方信互看一眼,不約而同的笑起來,“你瞧瞧,他還真是像朕的兒子。”

情形一如當年,魏帝受傷,袁皇後近身照顧,方信不置可否,內侍上前用銀鉤掛好帷帳,又將窗牖開了一扇,殿內空氣霎時清透起來。

韓曉蠻手裏抱著一支玉簪,雪白的花瓣一簇一簇的盛開,花蕊中含著清澈的露珠,她躡手躡腳進了殿內,將花放在周衍之的床頭,又拖了張玫瑰椅對向坐下。

周衍之還未清醒,略顯疲憊的眼底泛著烏青,嘴巴浮起白皮,韓曉蠻看了一會,扭頭沖著韓風愁眉苦臉道,“衍之若是醒了,你猜他心情好不好?”

韓風抱著胳膊,清清冷冷的瞥了眼床上人,“小姐,不管是誰,看到你的時候,心情都會好的。”

韓曉蠻勾了勾嘴,沒好氣的瞪著他,“你當衍之是你嗎?他可不好相處,像個悶葫蘆似的。”

韓風咧唇笑笑,眉眼間全是韓曉蠻可愛嬌俏的模樣,他柔了聲音,“貴叔也這樣說。”

韓曉蠻的眼睛微微瞇起,小聲小氣的嘟囔,“你跟貴叔一樣,就會聽我爹的話,你們覺得我好,衍之不一定喜歡。”

聞言,韓風的神色慢慢肅重起來,他垂下胳膊,狀若無意的挑眉望她,“他不敢不喜歡小姐..”

“有時候我覺得你跟我爹一眼,絮絮叨叨,韓風,為什麽衍之不敢?上回我去臨安城,親眼目睹了他同他娘子親昵的很,他娘子是個清麗佳人,性格又好。

我看著也是喜歡。”

她摸著黑黑的長辮,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著周衍之,身後的人聲音愈發低沈,卻帶著篤定,“我只知道,二殿下回來,身邊沒有姑娘,也沒有妻子,他將來要娶的人,除了你,不可能是旁人。”

“那你呢?!”

韓曉蠻瞪大了眼睛,直溜溜的望著韓風,她臉頰有些紅,說完便覺得胸口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韓風局促的低頭,別開眼去,“我?我能有什麽,我是小姐的護衛,這輩子都是。”

床上那人咳了一聲,將兩人的目光齊齊吸引過去,韓曉蠻起身,趴在周衍之上方,叫道,“衍之,衍之!”

周衍之覺得自己站在一個四下漆黑的枯井裏,井口很高,井壁上攀爬著細滑的淤泥,發烏的地錦慢慢將藤條勾住他的脖頸,越勒越緊,他努力想要掙脫,想要呼吸,手腳卻被捆住,滑膩的地面讓他站立不穩,地錦趁勢將他纏的越發緊密,直到密密麻麻的葉子覆滿他的周身。

他用盡渾身力氣,透過那一個微小的枝葉,拼了命的大喊,無數地錦在瞬間收了藤條,窸窸窣窣縮回井壁。

一身冷汗,他猛地睜開眼睛。

韓曉蠻被嚇了一跳,捂著胸口拍了拍,又見他眼睛幽深,面色平靜,不由湊過臉去,試探著喊道,“衍之,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她是被韓相硬逼著過來的,原本想等周衍之醒了再來,可韓相一個時辰都等不了,在府裏催促她盡早入宮。

周衍之虛虛看了眼上空,又慢慢將眼神聚攏,對焦在韓曉蠻那張小麥色的臉上,不動聲色的看了半晌,只把韓曉蠻看的渾身汗毛聳立起來。

她往後退了退,摩挲著胳膊擡眼瞧他,“衍之,你怎麽了?老看我作甚?”

韓風將韓曉蠻擋在身後,冷厲的眸子死死盯著周衍之。

窗牖吹進來一絲涼風,淡淡的玉簪花香氣飄進鼻下,周衍之動了動唇,眼睛斜斜看去。

含苞欲放的玉簪潔白無瑕,一根枝子上綻放著簇簇清雅,入秋了,天都涼下來了。

他收回視線,舔了舔幹涸的唇,喉嚨好像焚了一把烈火,沙啞的疼,“曾賓呢?”

韓曉蠻到處看了圈,搖頭,“大概在外面吧,他跟曾文都沒事,只有你傷的最重。聖上見你無恙才走的,宮中最好的太醫替你看的傷,好險,聽說若是晚上半個時辰,你就沒命了。”

她唏噓著,韓風垂下眼皮。

周衍之笑笑,唇角裂出血來,“錯過你的達子香了。”

韓曉蠻一楞,隨即回身沖著韓風一咧嘴,“衍之還記得啊,韓風陪我去的,漫山遍野的達子香,開的熱火朝天,好看極了。

可惜,眼下都敗了,不過還好,玉簪正是時節,好聞嗎?”

他沒接話,腹腔疼的厲害,喘氣也很困難。

韓曉蠻待了沒多久,便同韓風蹦蹦跶跶離開了大殿。

曾文過去的時候,周衍之正嘗試去夠床榻邊的茶水,一不小心,茶盞滾落在地,碎成渣子。

他單手撐在地上,才沒有跟著掉下去,曾文忙將他扶起來,攙回床上。

“殿下,”曾文偷偷看他一眼,猶豫不決,“大約是有夫人的蹤跡,是荊州去往益州的途中。”

周衍之呼吸一滯,合眼沒有回應。

曾文又道,“說是遇了匪賊...”

周衍之猛地正看眼睛,虎視眈眈的看著曾文,曾文吸了口氣,接著說。

“宋三公子救了她...”

周衍之又合上眼睛,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曾文停了停,鼓著勇氣又道,“兩人同乘一架馬車,約莫往益州方向去了。”

他說完,又悄悄打量周衍之的反應,見他一動不動,呼吸沈穩,只是臉上青筋暴露,就在他暗中窺視的時候,周衍之忽然嗆了口氣,猛然嘔出一大口血來。

“殿下!”

曾文幾乎要嚇死,他忙找帕子擦拭,外頭候著的太醫緊接著魚貫而入,提著藥箱匆忙奔到周衍之塌前,依次行針,祛瘀,化痰。

待收拾妥當,緩解安定後,天色已然昏暗下去。

曾文無論如何不敢再提顧妝妝的事情,這才沒幾句話,不痛不癢的,便險些要了他的性命,若是往後傳來宋三同顧妝妝如何親密的消息,那豈不是要完?

他搖了搖頭,雙手貼著褲腿站立。

“曾文,”周衍之含著血腥氣,幽幽開口。

曾文豎起耳朵,往前靠了靠。

“同外祖父說一下,我無事,不要進宮。”

......

秋水伴隨著玉兔東升,溶溶月色蕩在水面,薄霧微蒙,耳畔傳來嘩嘩的聲響,漁鼓陣陣。

宋延祁走在內側,風吹起他的袍尾,帶來絲絲涼氣,顧妝妝與他隔了兩拳的距離,遠處傳來繾綣的洞簫聲。

顧妝妝駐足,鼻間隱約飄來食物的香氣,她嗅了嗅,覺得詫異,宋延祁笑著解釋,“是壩上的漁夫,在煮古董羹。”

“古董羹?”顧妝妝來了興致,這味道著實怡人,原就吃的不多,眼下竟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她彎起眼睛,不好意思的笑笑。

宋延祁見她好奇,便不緊不慢的開口,領她一邊往前走,一邊介紹,“漁船歸來,夜色正濃,許多漁夫是宿在碼頭壩上的,古董羹或用銅爐,或用紅泥小爐,將要吃的東西丟進去,隨意一煮,既能用來飽腹,又能取暖。

我也是來到益州才知曉,味道的確不錯。”

顧妝妝點了點頭,又問,“尋常人家也吃嗎?”

宋延祁應聲,“對,只是味道因湯料不同,各有所長,我吃過幾次,很是便利。”

她初到益州,原先就想做點營生,雖有銀票,卻也得細水長流,泠泠微風卷起她的發,輕輕勾著宋延祁的面頰。

宋延祁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發尾帶了清香,就像她的手撫在面上,柔軟而又叫人打著顫兒。

他澀著嗓音,眼眶微熱。

顧妝妝忽然雙手一拍,腦中靈光乍現,“宋延祁,我有個主意...”

他忙低下頭,掩去內心的齷齪,正色道,“哦..你說。”

顧妝妝眼下住在客棧,還未覓到合適的宅院,左右也是麻煩人,她便一味用了宋延祁,想著日後人情也好打點。

宋延祁總歸在益州住了一段時日,熟悉牙行,為人也妥當。

“這幾日我要在益州轉一轉,看看情形,勞你幫我找個好住處,銀子不必擔心,只是要安靜些的。”她將手背在身後,仰著臉笑。

宋延祁嗯了聲,她又道,“待我走上幾日,打算開幾家酒樓,專做古董羹,如何?”

她像是在征求宋延祁的意見,卻沒等著他答話,興沖沖的走到江邊,意氣風發,“名字我也想好了,便叫飄香館。”

驀然回首,一雙眸子瑩亮有光,宋延祁心頭收緊,只覺萬千煙火燃於胸口,流光溢彩,不及佳人莞爾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渣手速的一天:早上,打開電腦,喝了兩杯紅茶,信心滿滿,畢竟有綱,三個小時過去,該吃午飯了...吃完,該吃水果了...又吃完...喝兩杯水...打字...天哪,時間好快,我碼了三個小時,看字數,159...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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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哭你》

肖年自小養在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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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拒絕,姑娘嚇跑了,

再相遇時,孟簡把人堵到墻角,眼眸幽深,“我哪裏配不上你。”

肖年一哆嗦,貓兒一般的聲音綿軟纖細,“你..年紀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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