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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伏線萬裏下毒手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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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誰有肢體上的接觸。”

“現在玄靈蟲正在你身體裏肆虐吧,你還有力量救小狼麽?”度難鬼母只好離開他幾步,問。

10神魔雙姝破邪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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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曜全身都是冷汗,眼前陣陣發黑,只能頹然坐下,他死死抓著地上的巖石,想忍住那越來越劇烈的疼痛。

度難鬼母從衣袖裏取出一個小黑瓶子,道:“這是臨行前,佛主送給我的東西,他說你到最後會需要的。”

“是什麽?”

“黑色曼陀羅花蜜,當年阿依努爾花費十多年心血培育的黑羽蜂釀制成的,就這麽一小瓶,我當年重傷而死時,得到佛主恩賜,服用過一口,可以起死回生。”度難鬼母道:“你試試吧,如果你現在死了,誰也沒有辦法覆活小狼。”

他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接過這個瓶子。因為,他想起了黑色曼陀羅的花語。

黑色曼陀羅雖然是曼陀羅中最高貴典雅而神秘的,但是,它的花語是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顛沛流離的愛。凡間的無愛與無仇,被傷害的堅韌創痍的心靈,生的不歸之路。

服用這麽惡毒詭異的東西,就算能勉強保住性命,他也不稀罕。他不想沾染有邪惡詛咒的東西,而且,曼陀羅和優陀羅,都是崗仁波齊和瑪旁雍錯萬世情緣中一直回避不了的正邪雙花,他總覺得,應該避開曼陀羅,多親近優陀羅。此刻竟然要服用他最厭惡的邪惡東西麽?會不會對他堅守萬世的情緣,產生不可預知的可怕後果?

看他遲疑不決,渡難鬼母笑道:“怎麽,你怕自己承受什麽惡果?那就罷了,等著和小狼一起死吧。”

和她一起死的念頭,他五年前就有了,那是他最渴望的結果。可是,小狼的理想是什麽?她願意與他一起死,埋葬在他身邊麽?

生,她不會與他同歡,死,她也絕不願意與他同葬吧。

他嘆口氣,終於接過度難鬼母手裏的藥瓶,服用了一大口,然後遞還給她。

忍著疼痛端正坐好,他運功調息,一刻鐘後,疼痛漸漸減弱,他能明顯感覺到臟腑間蟲子的蠕動慢慢變少,最終消失。

莫非,是這最邪惡的花毒,中和了玄靈蟲的毒性,將蟲子和蟲卵全部毀滅了?

度難鬼母見他艱難的起身,問:“感覺如何?如果你需要,這瓶子先放你身上,你可以隨時服用。”

“多謝,我已經好多了。”這種東西,沾染一次,他就已經很忌諱了,怎麽可能再次觸碰?若不是急著救人,就算是死,他也絕不服用。

德措吉問道:“度難,這滿湖蟲子太邪惡了,我們要不要出手幫一把?”

“肯定要,這些蟲子一旦沾染了拉姆拉措湖的神力,就會發生可怕的變異,擁有不死不滅的邪惡力量,必須盡快消滅殆盡。”度難鬼母說著,取下身上的金色巨弓,對方曜道:“你安心救人,這些蟲子交給我和吉祥天母處理。你過去時和她說一聲,這是臨行前佛主的交代,只有我和她聯手,才能化解一場劫數。我想,佛主預測的劫數,大概就是這滿湖玄靈蟲。”

“好,多謝度難鬼母相助。”方曜抱拳一禮,飛向湖心的蓮臺。

度難鬼母在沒有見過方曜之前,只知道他是佛主將來用來寄存靈魂的轉世替代品,因為是他和藥姬所生,她一直很嫉妒,一想起世間有方曜的存在,就很仇視。

在小樂天第一次倉促相見,生死對決時,是對他至高無上力量的敬畏。而現在,短暫的相處,看著他與佛主一模一樣的面容,截然不同的處事風格,還有對正邪雙花的態度,她忽然有些惶惑。

佛主當年逼著阿依努爾終生只能以紅色曼陀羅花為食物,而且必須以她自己的眼淚和鮮血澆灌黑色曼陀羅,從來不讓她接觸聖花優陀羅,而方曜,則對邪花避之唯恐不及,究竟誰的態度才是正確的?作為眾神之神,究竟應該選擇邪花還是聖花?

這是平時第一次,度難鬼母對追隨一生的佛主產生了不可抑止的質疑,他創立新教的目的,就是為了與聖後佛母阿依努爾的情緣能夠圓滿,可是,以邪花來做阿依努爾的食物,究竟對不對呢?

滿湖優陀羅已經被玄靈蟲蠶食一半,得到聖花神奇力量的滋養,玄靈蟲大量繁衍,個體也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

所有僧侶都驚慌萬分,竭盡全力的消滅蟲子,無奈邪蟲的繁衍速度和食欲實在驚人,他們滅蟲的力度遠遠趕不上蟲子破壞力的遞增。

就在這時,度難鬼母凝神屏息,拉開弓弦。

蓮臺上的吉祥天母遙遙看著她,微笑道:“拉昂錯的金色巨弓?方晞和你,究竟誰才是真正的拉昂錯轉世?奇怪,連我也不容易分辨出來呢。”

“我和拉昂錯鬼湖有關?”度難鬼母一楞,她的確在見到方晞時,莫名其妙的在腦海裏浮現鬼湖和神山聖湖的影像,不過,她從來不敢往這方面想。

“你且與我聯手一戰,我試試你的功力再說。”吉祥天母微笑道:“接好了,拉昂錯。”

她話音剛落,寬廣的衣袖揚起,曼妙手勢起落間,已經將身前湖水卷起,數十丈高連綿不絕的神湖之水全部飛天而起,以無上神力,擊向度難鬼母的弓弦。

度難鬼母微微闔上眼睛,以自己的神識感受水的來勢,和蟲子的動向,將自己畢生功力凝聚於弓弦上,並且在一瞬間將功力分做億萬份,錚然一聲,發射出去。

數十丈高的連綿湖水,在最巧妙最大氣的弓弦力量上,化作億萬粒細小水箭,嗖嗖嗖嗖全部擊中正在瘋狂荼毒聖花的玄靈蟲。

空靈而澎湃的奇異聲潮響起,又落幕,天地有剎那的靜寂,隨即,湖面和岸邊,都響起群僧的驚嘆和歡呼聲。

億萬玄靈蟲,全部在這曠古罕見的聯手一擊下,灰飛煙滅,神湖重新恢覆了聖潔和祥潤。

吉祥天母讚賞的略微點頭:“不錯,你的確有接近於魔神的力量,不過是不是拉昂錯,現在還不好斷定,因為方晞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度難鬼母思忖再三,忍不住問:“不管是神,還是魔神,據說都是一對一的轉世,可現在我們佛主和方曜,同時存在於世,這究竟算是怎麽回事?如果是在以前,我會覺得方曜只是佛主用來寄魂的一個載體,他存在的價值根本就不值得考慮。但是現在我知道方曜的力量,也許不比我們的須彌天佛主差多少,那麽,他們究竟誰才是真正的主神轉世?吉祥天母可以告訴我嗎?”

“怎麽,你的信仰開始動搖了嗎?”吉祥天母冷笑道:“你迷戀鶴君一生,難道在見過方曜之後,就開始移情別戀?”

度難鬼母臉色驟變,怒斥道:“虧你還是眾生敬仰的女神,怎麽能說出這種話?方曜只能算是我的一個晚輩,我怎麽可能對一個小我二十歲的男子動情?吉祥天母,你不要信口侮辱人。”

“呵呵,我隨口開個玩笑而已,你說方曜是你一個晚輩,那麽,他的身世究竟是什麽,你可以告訴我嗎?”吉祥天母道:“你多提供點線索,我才好推算他和鶴君的前生往世。”

“你不是吉祥天母,不是可以窺測眾生前世今生的女神麽?難道你算不出方曜的身世?”度難鬼母詫異的問。

“我只能算宏觀的命運走向,卻不能窺探具體的細節,所以,他和小狼這一生的每一步歷程,我都無法知道。”吉祥天母嘆氣道:“這就像是作畫,我只能知道大概的輪廓,不清楚裏邊的細節。”

“為什麽不能知道細節?”德措吉忍不住問。

“因為天機不能洩露,否則會動搖日月星辰的運行軌跡和天地萬物的根本。我的預測神力,只能給予眾生指引和回顧,不能洩露具體細節和過程,這是天道運作的終極法則。”

“原來如此,看來不管是人是神,都有不能逾越的力量制衡,還有不能觸碰的法則底限。”度難鬼母再次追問已經問過的問題:“請問天母,佛主和方曜,誰是真正的崗仁波齊轉世?”

吉祥天母反問:“方曜的身世之謎,你可以告訴我嗎?”

“不能,這是我們佛主最大的秘密,沒有他的允許,我不能洩露一個字。”度難鬼母斷然拒絕。

“這就是了,你有你的禁忌,我也有身為神袛的顧忌,不能隨意洩露天機。”吉祥天母道:“所以,他倆誰是主神轉世,暫時還不到驗證的時候,你再等一個多月吧,到時候真偽立馬可以見分曉。”

“你是說,鶴湖大會上,我們佛主和方曜才能確定自己的真實身份?”度難鬼母問。

“對,在此之前,你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如果你真的聽從鶴君吩咐,除掉方曜,或者,將他謀害成廢人,將來也許你會後悔。”吉祥天母警告之後,微笑道:“好了,多說無益,我該幫他救人了。”

她低頭看向方曜和夏存,這才突然驚覺到不對,方曜目光渙散,身子軟軟的難以坐穩,全身都籠罩著一絲黑色氣息,這是瀕臨死亡的征兆!他已經衰竭到極限,再也撐不下去了!

而小狼,睫毛輕顫,眼看就要覆活,就差那麽一點點,就可以睜開眼睛,重新看到這個世界。

1是生是死兩迷茫

1是生是死兩迷茫

夏存正在兩難之間,不知道該不該阻止方曜。因為方曜身體耗損到枯竭的地步,而且還在重傷和高燒之中,此刻放棄,十天半月之內,能否醒過來都不好說。而小狼已經死去十二天,不可能再等那麽久了。

吉祥天母厲聲道:“方曜,你放手吧,再延誤片刻,死的就是你。雖然我是神,我也沒有辦法救你。”

夏存也嘆息道:“也許天意如此,小狼不可能一而再的覆活,還是……適時收手為好。”

“你想放棄小狼?”方曜低啞的問,忍不住虛弱的咳嗽起來,一咳,就是一口血:“我一定要讓她……如願以償……”

這時,他眼前已經什麽都看不見,四周的聲音也再聽不到,但是腦海深處一個最堅定不變的信念依然支撐著他,那就是他決不能讓她到死,兩次死亡,都沒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用盡最後一點力量,他將自己僅剩的鮮血和元神送入她掌心,終於不支的倒下。

蓮臺上的十幾位大德高僧無不大驚失色,一起跪拜下來,哀聲誦經。

岸邊幾百名僧侶離得太遠,看的不是太清晰,但也知道不妙,全部悲嘆起來,呼啦啦齊齊跪倒叩拜。

“難道方曜死了?”德措吉和度難鬼母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如果方曜真的死了,就算小狼覆活,他們還是無法完成佛主的指令,因為佛主是要小狼和方曜都活著到達鶴湖。

“德措吉,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蓮臺上看個究竟。”度難鬼母說完,飛身掠向湖心的九丈方圓蓮臺。

小狼虛弱無力的睜開眼睛,茫然四顧,當目光掃過夏存時,恍然如在夢中,亦驚亦疑:“夏存哥哥?!我是在夢中,還是黃泉路上?”

擡眼處,滿湖優陀羅聖花,還有十幾個老僧和兩個女子,她心裏一片茫然。

夏存將她扶著靠在自己懷裏,輕聲道:“你還活著,是方曜用自己的命救了你。”

“方曜?”小狼低下頭,終於看到了她身邊臉色灰敗,枯瘦脫形,沒有一絲生氣躺著的方曜。

方曜竟然以命換命來救她?眼淚未及滑落,感動和愧疚的心底就被苦澀浸滿,他竟然付出這樣的代價,她又酸痛又迷茫又無措的望向夏存,她應該怎麽辦?

已經欠發語音那麽多,而今又欠他無法償還的恩情,她還怎麽能和夏存相守?她做不到永遠無視,永遠坦然接受,夏存也無法容忍自己接受方曜這樣的犧牲吧?

無邊的苦澀和淒迷情緒襲上心頭,氣息很微弱的她頓時昏死過去。

吉祥天母和度難鬼母一起扶著方曜坐好,竭盡全力將自己的元氣輸進他身體,蓮臺上的高僧們,還有岸邊的數百僧侶,一起念起六字真言,形成湧動的金色字符光波,向方曜身上匯集。

一份份急切渴盼方曜覆活的虔誠意念,匯聚成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湧入方曜體內,在長達將近兩個時辰的努力下,終於使他身上的黑色氣息一點點消退,最後恢覆如常。

吉祥天母長籲一口氣,收回自己的手,站起來活動一下酸麻得快失去知覺的身子骨。

度難鬼母不放心的問:“天母,他有救還是沒救,你怎麽收手了?”

“黑色的死亡氣息已經完全褪去,他沒有性命危險了。”吉祥天母淡淡道:“不過他身體已經耗損過度,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能不能恢覆原有的功力,甚至會不會落下什麽疾患,我就無法下斷言了。我只能預測生死輪回,不能探知細節。”

“只要他現在不死就好,不知要怎麽樣,才能讓他蘇醒?”度難鬼母問。

“不知道,可能需要刺激他的潛意識吧。他已經完成自己的心願,身體又枯竭至此,而且,”吉祥天母看了看跪伏一地的大德高僧們,嘆道:“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再次投身佛教徒的世界。如果他醒著,就要遵守諾言,去布達拉宮做世俗和宗教的至尊領袖,守護藏民。他已經放下了對小狼的一切念想,又有想要逃避的與五大佛教派的承諾,如果沒有特別強烈的意念刺激他,他恐怕永遠也醒不來,就這麽長睡下去。”

“這麽說,他和死了也沒有什麽區別。”度難鬼母剛剛放下的心,再次懸起。

怎麽辦?如果方曜不能醒過來,他們的佛主取用他的身體又有什麽意義?強行使用的話,只怕也會長睡不醒。

虔誠跪拜著的高僧們,聞言都是錯愕失望,他們準備這麽久,付出這麽多,到最後,竟然是一場空?那麽,鶴湖那些妖僧,就將永遠逍遙下去,危害眾生?

看著所有人,不管是神,是僧,都露出絕望憂患的表情,夏存深深吸了口氣,克制著萬般不舍,盡量平靜的道:“大家先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說服小狼,讓她留在方曜身邊。他不是深愛小狼嗎,只要小狼肯與他相守相伴,應該會激發出他活下去的動力。”

吉祥天母臉色一沈,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她寧願方曜一生孤獨,永遠得不到小狼,也不希望他能與小狼相守。

而度難鬼母在小樂天已經深知小狼和夏存的感情,絕對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分開,她不由問:“玉公子,你真舍得放手嗎?”

“我知道怎麽做才最正確……”他低頭看著懷裏的小狼,輕聲道:“我會放手,會勸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

那些高僧們面面相覷,忍不住道:“方曜是我們的佛主,是世俗與宗教唯一的領袖,他的一生應該做好表率,完全奉獻給子民和信徒,怎麽能留小狼在身邊?沾染了情愛,還有什麽資格做佛主?”

夏存反問道:“那你們是要他永生長睡,不必去布達拉宮,不再過問世事?”

“這……”方曜一開始就有求死之心,他們不是不知道,最擔心的就是他們辛辛苦苦籌謀一場,到頭來他在覆活小狼之後一死痛快,不履行諾言。

竊竊商議半天,這些高僧們再三權衡利弊,不得不勉強同意小狼可以留在方曜身邊,一起入主布達拉宮,但是,絕不能容許他光明正大的娶她。

度難鬼母想起佛主的再三命令,暗自心急,佛主說過,不管小狼和世間任何男子有染都無妨,就是絕對不準與方曜有什麽不軌之事。

如果小狼隨方曜一起進入布達拉宮,一直留在他的身邊,難保不會發生什麽,到時候該怎麽辦?

她只能盡量從夏存下手了:“玉公子,小狼的脾氣你不會不清楚,她怎麽可能離開你,選擇方曜?”

夏存心亂如麻,雖然打定了註意放手,但是想是想的通,卻實在難以割舍,此時此刻,他實在不想再回答任何疑問,每一句問話,每一句回答,都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盡量語氣平緩的說:“我們還是先帶小狼和方曜,回瓊果傑寺好好安歇調養一下,接下來的事情,要等小狼醒了才能往下進行。”

“也好,方曜能不能醒過來,都是未知數,我們何必考慮那麽多,先讓小狼身體好起來,再說別的。”吉祥天母俯身抱起方曜:“走吧,我送他上岸。”

現在他陷入深度昏睡,她再也不必顧忌他會怎麽排斥她了,她終於可以與他如此近距離的親昵接觸。低頭癡癡看著懷裏的男子,她好半天都沒有邁動步子。如果不是眾目睽睽,她實在想親一下他的唇,這是她壓抑了萬世的最隱秘心思,無奈在他身為主神時,除了瑪旁雍錯,沒有任何女神可以接近他,她不敢對他表露絲毫心跡;當他墮入輪回中成為凡人時,她遠在雪域之巔,群山深處,更加沒有機會走近他。

而今,終於可以與他肢體接觸,而且他還深度昏迷著,可是她的身邊卻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她。

脈脈看著他堅毅性感卻慘白透明的唇,她很想很想不顧一切親上去,然而,她是萬世萬民敬仰的拉姆拉措神,她怎麽可能在世人面前洩露自己的心事?更沒有顏面在世人面前明目張膽的親吻他。

剎那之間,她轉過千百個念頭,卻只能死死克制著悸動,心跳如鼓,依依不舍將目光從他唇上收回。

度難鬼母驚訝的瞥了她好幾眼,那些高僧們則是倒吸一口涼氣,被驚嚇得不輕。

怎麽敢相信,眾生膜拜敬畏的拉姆拉措湖女神吉祥天母,竟然也對方曜懷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察覺到眾人猜疑的目光,吉祥天母有些不自然的道:“他是我們的主神,我是在感慨萬世之前的一些事,在想他當年的風采,你們不必多想。”

真是欲蓋彌彰啊,度難鬼母心裏暗笑,原來一旦動情,縱然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靈魂湖女神,也會詞不達意、語無倫次,神思不屬。

不過,她的身份太特殊,誰也不敢當面質疑或者斥責她的心猿意馬,也不敢將她的心思傳揚出去。

所以,度難鬼母微笑道:“方曜作為眾神之神時的風采,一定傾倒眾神,可惜,我們是凡身肉胎,無緣得見。”

吉祥天母神思恍惚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再說什麽,抱著他飛向岸邊。

到了岸邊,那些高僧們都想虔誠的去抱方曜回瓊果傑寺,吉祥天母道:“等上去了,我再給你們。”

2萬世空等守滄桑

2萬世空等守滄桑

拉姆拉措湖是在群山環抱之中,從湖邊到山巔,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若用飛的,當然一眨眼就到了。可是,她有預感,方曜離開這裏之後,如果沒有什麽意外,以後他將永遠不可能再踏足拉姆拉措湖半步。

她思慕萬世的主神,大概只有這一次來她這裏的機會,此時一別,恐怕又是漫漫無期的永恒等待。

他是主神的時候,她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他墮入輪回時,她更不敢不顧尊嚴,離開神湖去塵世找他。世俗的目光,還有他的冷酷威嚴,都是她不敢跨越的障礙。

暗暗在心底長嘆一聲,她抱著方曜,一步一步走上山巔。

度難鬼母、夏存和緊跟著吉祥天母的十幾位大德高僧,還有身後幾百僧侶,都不敢出聲議論,只怕一個不小心,吉祥天母生出別的什麽心思,不放方曜離開,那麽他們就無計可施了。

畢竟在場這麽多人,都是凡人,不管身手如何,不管人數再多,都不可能在發怒的神袛手裏奪走什麽。

站在山巔上,放眼望群山冰雪皚皚,碧藍天幕上白雲如山,陽光耀眼,吉祥天母微微閉了下眼睛,將方曜交給瓊果傑寺主持:“大師,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你們能不能讓方曜醒來,帶領你們消滅鶴湖妖僧,逐走異國異教,那是你們的事情。”

眾僧一齊跪下,五體投地叩拜道:“多謝女神相助,女神萬世長存。”

“好了,你們走吧。”忍了又忍,她克制住再看他一眼的強烈渴望,轉過身去,略一沈吟,悵茫飛走。

萬世長存,在情緣上來說,只不過是萬世空等,萬世奢望而已。她苦笑一聲,作為神袛,本不該動情,更不該對最冷漠威嚴的主神動情。她空守滄桑,全屬咎由自取。

默默望著吉祥天母飛遠的身影,度難鬼母不知道為什麽,心底也湧上莫名的惆悵,腦海裏又浮現起很淩亂模糊的畫面,神山聖湖鬼湖,白衣如雪的主神,翠眸雪膚的女神,還有徘徊在他們附近的紅衣金弓魔女。悲涼絕望的情緒一波波漫上心頭,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一再想起那種畫面?究竟與她何關?

連最受眾生膜拜的溫和祥潤女神吉祥天母,都沒有辦法得到主神的一眼眷顧,作為名聲不佳的鬼湖魔女,又有什麽資格奢望與主神結緣?

德措吉與度難鬼母並肩同行,小聲問:“度難,我們該做點什麽?”

“靜觀其變,小狼已經覆活,現在唯一要關心的就是方曜能不能醒過來,等他醒了再說下一步的計劃吧。”

回到瓊果傑寺,還沒走到山門下,聞訊趕來的靈念、凝暖和淩天就搶在眾多僧侶前面沖了出來,飛撲到夏存和主持身前。

淩天和凝暖一看到方曜面色如死人般灰敗,被主持抱著,都嚇得大哭起來,怎麽勸都勸不住。

靈念抓著夏存的衣擺,邊走邊問:“爹爹,小狼覆活了嗎?”

“嗯,她已經沒事了。”

“聽淩天他倆說,小狼是他們的娘親,那我們把小狼還給他們,我們離開這裏吧,我想去找自己的娘親,我想見哥哥。”

夏存不由停下腳步,看著揚起小臉央求他的女兒,認真道:“靈念,阿斐葉對你和思染的確很好,不過,她對別人,心狠手辣。她是來自異國的敵人,她的目的是要殺很多人,踏平我們的疆域,征服我們的國家。所以,不管她對你和哥哥有多好,都是我們的敵人。”

靈念眨巴眨巴大眼睛,糾結萬分的問:“那怎麽辦呀?你會殺她嗎?她對我們很好呀。”

“我不想和她走到兵戎相見的一步,能避開正面沖突便盡量避開,但是,在事關江山社稷的事情上,絕不妥協。”他盡量用緩和的口氣道:“靈念,你不要想太多,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擔心,我們會解決的。你只要知道一點就好,在私人感情上,爹爹喜歡的是小狼,不能接受阿斐葉。在軍國大計上,更是與她勢不兩立,所以我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那靈念就沒有娘親了呀,爹爹,你不如把小狼留下來吧,不要給淩天和他的叔叔。雖然我不願意接受小狼做我的娘親,可是,有總比沒有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接受她算了。”靈念小聲說。

夏存嘆氣道:“傻念兒,你不是有爹爹麽?我們不和淩天、凝暖搶,小狼不能做你的娘親了,她應該屬於方曜和淩天他們。”

“為什麽呀?人家不想要她的時候,爹爹你說什麽都不肯放手,現在人家勉強願意接受她了,爹爹你幹嘛又不要了啊?”靈念驚訝至極的追問不已。

夏存已經沒有辦法再回答她,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揉揉她的小腦袋:“小孩子別問這麽多為什麽,有爹爹疼你就夠了,走吧。”

“噢。”靈念耷拉著腦袋,不再問東問西,跟隨在他身邊,隨著眾人一起進入寺廟。

回到客房裏,將昏迷著的小狼安頓好,他便去廚房給她準備調養身體的食物。

她本來就身體孱弱,又是心臟被穿透而死,失血太多,雖然有方曜舍命相救,她的體質還是比以往差了許多,在這種高原缺氧的環境裏生活,她一定承受不住。所以,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將她的身體養好。

他只精通醫理,對於做飯做菜實在不懂,不過看過江野小試身手,多少也能湊合著嘗試,他想做的是一道紅景天杞棗瘦肉粥。取用紅景天9克,黃芪15克,蓮子肉10克,大棗5枚,瘦肉【瓊果傑寺裏沒有豬肉,只能用細嫩的羊羔肉代替300克。瘦肉洗凈切塊,與洗凈的紅景天、黃芪、蓮子肉、大棗一同放入砂鍋,加適量清水,大火煮沸,小火熬煮1小時。】

這種粥具有補氣養心,益氣養血的功效。適用於體質虛弱、免疫力低下、大病重病後氣短乏力人群食用。現在小狼最需要的就是這種藥粥,雖然味道不會是她喜歡的,那也沒有辦法,只能婉言相勸,逼著她服用。

等做好了粥,端到小狼房間時,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正望著屋頂默默發呆。

聽到腳步聲,小狼目光轉向門口,蒼白的唇微微顫抖,好半天,才哽咽著低低喚了聲夏存哥哥。

他趕緊到床邊坐下,將粥放在床頭小木桌上,扶她半靠起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小狼往他懷裏蹭了蹭,緊緊摟抱著他的腰,趴在他懷裏,眼淚很快濡濕了他的衣襟,無聲落淚良久,她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其實不用說,他也明白,她是害怕自己說出那句話,怕他要求她留在方曜身邊。

要勸她離開自己,這樣的話,他實在無法開口,不忍開口,他不舍得放手,可是,不管有多少不舍,他,都不得不放她離去。

埋首在她肩窩上,他輕輕撫摸著她瘦骨嶙峋的脊背,緊緊相擁,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微笑道:“小狼,先吃飯,等你身體好點了再說以後的事情。”

“好吧,你餵我。”她努力扯出一個笑意,擡起頭來:“想要你用嘴餵我,好不好?”

看著她瘦的可憐的小臉,和淚光盈盈的哀求眸子,他心裏一軟,顧不得白天不好意思,一口一口含在自己嘴裏再餵給她。

她笑瞇瞇的邊吃邊道:“好甜好香啊,夏存哥哥,如果這輩子我一直都能這樣吃飯多好呀,讓我活十天半月,我就非常知足了。”

“傻孩子,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你知道為了救你,方曜付出多大的代價嗎?”寵溺的輕輕捏捏她的鼻尖,他正色勸道:“不要再輕言生死,也別再沖動的替人受死。小狼,我和方曜,都忍受不了你的死。”

“他怎麽樣了?”她黯然垂下眸子,食欲全無。

“情況很嚴重,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他嘆氣道:“他和藏地五大佛教派做了交換條件,他們助他救你,他做布達拉宮的王,接受佛主身份。那片被佛煙浸染的世界,是他生生世世都想逃離的牢籠,現在你已經脫險,他可能本來就不想再活下來。何況,他已經耗盡元神和鮮血,還是在身中阿斐葉奇毒和梵瑤玄靈蟲,發著高燒的狀態下救你。”

五年來,兩次死亡,都是被他不遺餘力的救活,第一次她還可以無動於衷,因為他自己並沒有涉險,她覆活之際,他就已經事先離去,不給她道謝的餘地。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他是拿自己的自由和生命毫無保留的全力來救她,她怎麽能依舊坦然接受呢?

“我該怎麽辦,夏存哥哥?”

“先吃飯,等吃飽了我陪你去他房間裏。”

“我沒有胃口了,你自己吃吧。”

“再吃一點,現在也許只有你可以喚醒他,小狼聽話,來,吃一口。”夏存柔聲哄勸著她。

看著她朝思暮想的他那溫柔眼神,看著他誘人品嘗的唇,她像中了蠱一樣,情不自禁張口咽下他餵的粥。她還是意猶未盡,忍不住攀著他的脖子,不肯離開他的唇,呢喃道:“親親我,好哥哥,我很想你。”

“小狼……”他的話被她的小舌吞沒,在她熱切的撩撥下,他已經無法再餵她,他放下碗筷,摟住她激烈回吻。

渴望太久而不得的親吻,和即將到來的生別離,使她怎麽也舍不得松開他,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用盡全部的熱情親著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血肉魂魄都化在他身上,這樣,就再也不用管身外事,情外恩。

3放手難、繾綣無限

3放手難、繾綣無限

她安靜下來,乖乖的起來,躺在他旁邊,手臂搭在他腰間:“那你哪裏都不要去,就躺在這裏陪陪我,就算什麽都不說也好,別離開我。”

“好,你現在不想去看方曜是嗎?”夏存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攬她在懷裏,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脊背。

“嗯。”將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她閉上眼睛,無限依戀的抱著他,不想睡覺,也不想說話,只想靜靜感受此刻他們還屬於彼此的甜蜜感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天幾夜沒有合過眼的夏存,終於沈沈睡去。

小狼不經意發現他睡著了,悄悄爬起來,趴在他身上用手指細細描畫他的輪廓,忍不住在他的眉眼之間輕輕親了又親,然後貪戀的吻著他的唇,低聲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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