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夏存哥哥，要是我永遠可以和你在一起多好啊，不知道下輩子，我們能不能夠如願以償呢？如果有來生，你會等我嗎？還會要我嗎？”

伏在他的胸膛上，她微微闔上眼睛，親昵依戀的摟著他的脖子，胸口泛起絲絲又酸甜又疼痛的感覺。不知怎麽，就想起三個多月前，自己泛舟洞庭湖上，醉酒尋死之前寫的那首詩：

“如果可以，多想

養一頭狼，一只鷹

教會它們功夫，隨我們一起流浪

有風有雨，有它倆遮擋；

有險有難，有我倆護佑

我給你溫暖，你予我保護

當生命終結，請賜我天葬

吾魂不入忘川，不墮地獄

寧願流落在雲天

望你念你想你

一點一點湮滅

因為我不想忘，

不想在輪回中失去你

沒有你的來生，我寧願不要

如果有這麽一個人

請和我一起朝拜

世界的中心，天地的最高峰

在崗仁波濟峰上

感知所有宗教流派的最高神

要他賜我與你

萬世不變的情緣

在瑪旁雍措湖中，洗去

前生往世所有的塵埃

只留下，有關你我的一切

不要浮生榮華，只願與你同行

如果有這麽一個人

多想一起走過雲貴川的山水

見識所有的民俗風情

尋訪久遠的遺失神靈

看遍天下，玩遍天下

吃遍天下，記取天下

我願一切神袛有靈

我祈求所有眾生安適

我期望天地眾靈佑我情緣

一生都有你相伴……“

難道是冥冥中的註定嗎，自己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有來過西藏，從來沒有聽說過藏族的神話傳說，根本不知道有神山聖湖的萬世牽絆，可是自己怎麽會在詩中提到崗仁波齊主神和瑪旁雍錯女神呢？

自己明明是崗仁波齊之神守護萬世的摯愛情侶，居然祈求他賜予自己和一個凡人萬世不變的情緣，如果神靈真的有知，怎麽可能原諒自己的背叛？怎麽可能答應自己的祈求？

自己竟然還想在聖湖中洗去前塵往世，只留下與夏存的回憶？作為眾神之神的崗仁波齊，絕對不可能容忍她這樣的祈禱吧？

”在崗仁波濟峰上

感知所有宗教流派的最高神

要他賜我與你

萬世不變的情緣

在瑪旁雍措湖中，洗去

前生往世所有的塵埃

只留下，有關你我的一切“

她喃喃念叨著這句自己心底最深處的夢想，不由微微苦笑，眼淚再次抑制不住的落在夏存衣襟上。她最迫切的心願，對方曜【或者崗仁波齊大神】來說，是多麽殘忍的辜負。這樣的念頭，以後再也不該提起，不能想起。

從下午一直到晚上，然後到次日清晨，她哪裏都不舍得去，甚至連僧人們過來請她吃晚飯和早飯都全部推辭了。她一分一秒也不想與他分開，就那樣安安靜靜的躺在他身邊，陪著沈睡的他。

她和夏存，都已經無法回避方曜的一再隱忍、守護和犧牲，她必須將欠他的還給他，她才能無愧無欠的追尋自己的夢想。

不管是今生還是來世，太多的歉疚虧欠，已經成為難以逾越的天塹。唯有填平了它，才會心安。

靈念來過幾次，見爹爹一直在沈睡，小狼又一直躺在他身邊不肯離開，她可憐巴巴的思來想去，最終放棄了搶回自己爹爹的念頭，去淩天和凝暖的房間裏擠擠睡了。

夏存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小狼左手托著腮，右手在他臉上輕輕描摹，雙目沒有焦距，正趴在他的胸膛上怔怔出神。

他有些好笑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小狼，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小時候的事情呀，那時候我最喜歡賴在你身上，聽你講故事，教我背詩詞。你還記得嗎？”她眼裏含著一絲淚光，親了一下他的唇，問他。

他微微嘆息，撫摸著她散落下來的青絲，道：“怎麽不記得？那是我最喜歡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從她八歲到她十一二歲，他們一直是同吃同睡，兩小無猜，那種懵懂無憂、同床共枕的年少時光，他夢裏回溫過無數次。

雖然那時候情竇未開，他們只是單純的喜歡朝夕相伴，可是回想這小半生，似乎只有那段時光才沒有來自天子投下的陰霾，也沒有分隔天涯的別離。

“噢，那你為什麽後來死活都不肯和我一起睡了？身邊沒有你，我一直都失眠，你知不知道啊？”她想起來還是有些耿耿於懷，便用力揪揪他的臉頰。

“我……我比你大三歲，你不是不知道吧？”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知道呀，這和你不再陪我有什麽關系？”看著被她揪得略有些青紫的臉，她有些後悔自己手勁太大，趕緊湊到他臉上吹吹，用指頭輕輕揉了揉。

“你十二歲的時候，我已經十五歲了，還聽不明白嗎？”她吹出的帶著優陀羅和曼陀羅清香的氣息，讓他身上有些燥熱，他有些不好意思直說。

她翠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突然明白過來，卻促狹的依舊裝糊塗，不依不饒的笑瞇瞇追問道：“明白什麽呀，你不說人家怎麽明白？告訴我，究竟幹嘛不和我一起睡了，那時候人家只有每晚躺在你懷裏，才覺得睡的安心甜蜜。”

“我怎麽說呢，小狼，饒了我吧，那都是過去很久的感覺了，現在沒必要多說。”

“不，快點告訴我，我就要聽。”小狼又是撓他癢癢，又是親他，逮著哪裏撓哪裏親哪裏。

夏存被她的淘氣和執拗鬧得沒脾氣，而且被她親的渾身燥熱不已，有些壓抑不住的蠢蠢欲動。

他趕緊捉住她的雙手：“好了，別鬧，我告訴你吧。你十二歲的時候，還是什麽都不懂，可我比你大幾歲，我已經懂了，每晚摟著你的時候我都很想摸摸你的身體，想親你，還想做點別的。我本來已經忍得很辛苦了，你還睡覺不老實，亂踢亂動，我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煎熬，只能與你分房而睡。你明白了吧？並不是我沒那麽喜歡你了，是我們需要避諱了。”

小狼晶晶亮的眸子裏染上絲絲水汽，略有些臉紅的問：“那你現在想不想做點什麽啊？我的身體沒事，不會你一碰就碎的。”

“我們該起來了，去看看……”

“不要說那個名字，現在我不想起來，夏存哥哥，你還是不想嗎？我好難受。”小狼手指捂在他唇上，阻止他說出方曜的名字。她有些羞澀和無措的抱緊他，說什麽也不肯讓他起身：“這麽多年了，你才要了我四個晚上，你是嫌棄我體質太差，還是不夠喜歡我？對著我你一點都不想嗎？”

怎麽可能不想？他是個正常男人，也有極其強烈的需求，只是一直心疼她身體不好，他舍不得放任自己索要，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他都會死死克制著自己不去碰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沖動，以他的體力，一個晚上下來她可能連小命都丟了。

她滾燙的身體和一直不安分的手腳，使他越來越招架不住，只覺口幹舌燥，喑啞的道：“小狼，我的忍耐有限……”

撲在他身上，她的舌頭大膽靈活的攪動廝纏，口齒不清的道：“再給我一次，我就按你的意思，留在他身邊。”

他身體僵了一下，下一刻，酸痛苦澀的滋味彌漫上來，混合著不舍，化作再也不想苦苦壓制的狂風暴雨，將她席卷。

也許，這一生，這是最後一次可以和她在一起享受這種極致的歡愉，他一旦放手，就不能再出現在她和方曜的世界裏，所有的不舍和掙紮，都化作此時此地兩情相悅的徹底沈淪。

痛苦混沌的大腦，此時已經無暇顧及她身體的孱弱，他一次又一次的瘋狂索取掠奪，幾乎要將她全身的骨頭血肉拆散榨凈。

４水氤氳、相擁無期

４水氤氳、相擁無期

一直到了下午，外面響起敲門聲，才將他從迷亂中驚醒，慌忙起身穿衣，這時他才驚覺小狼不堪承受他的摧殘，早已經不知道昏迷多久了。

心裏掠過一絲疼惜和後悔，他匆忙整理一下床鋪，替她掩好被子，起身去開門。

看到門外站著十幾個五大佛教派最有權威的大德高僧，他愕然一驚，臉上一熱。方才他在屋裏的動靜，他們想必都聽得一清二楚，他簡直有些無地自容，羞囧萬分，好半天，才掩飾住尷尬，問：”請問各位大師，有什麽事嗎？“

“夏公子，如今小狼姑娘已經覆活，我們的佛主也應該履行諾言，入主布達拉宮。雖然他還在昏迷中，我們還是應該盡早動身回去吧。”為首的寧瑪派丹增大師道。

“好，布達拉宮條件比這裏好得多，應該更有助於方曜調養身體，早日蘇醒，我們今天就啟程麽？”

“希望可以越快越好，請夏公子勸說小狼姑娘早點動身一起前往。”眾僧一起手結法印施禮道。

“沒問題，你們先去準備一下怎麽帶著方曜上路，我來催催小狼。“其實哪裏催的了？她已經被他折騰到昏迷，估計就算醒來，也要到明天才能下床。他只是想爭取一點時間，抱她去洗個澡，為她換一下衣裙。

那些高僧自然也明白不便多留妨礙他，便一齊道謝離開。

這些高僧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到他們房門外，是剛到還是等了很久？他在房間裏那麽劇烈的動靜，他們到底聽到多少？夏存不敢繼續想下去。

向來節制內斂的他，平生從沒在眾目睽睽下，這麽難堪過，直到眾僧走遠，他臉上還是有些熱辣辣的。

回房坐在床邊看著昏睡的小狼，他伸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將她淩亂汗濕的頭發順了順，忍不住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等她回到宿命牽繞的布達拉宮，他就再也沒有與她相見的餘地，他不禁再次後悔這些年顧慮重重，一直與她天涯相隔，蹉跎太久。

他不敢再放任自己回想過往時光，抱起她向沐浴的房間走去。那座房間很大，引用溫泉之水，裏邊熱氣蒸騰，雖然是在高原酷寒之地，卻並不感覺到寒冷，反而溫度很適宜。

洗了沒多久，小狼清醒過來，一看到自己和他都在池子裏，彼此身上什麽都沒穿，小臉騰地緋紅，她趕緊捂住自己眼睛，嗔怪道：“幹嘛這樣啊，羞死人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洗澡，的確有些難為情，可是，我想這可能是我們最後可以親密接觸的時間了，小狼，讓我好好為你洗一次。”他湊在她耳畔輕柔的吻著她耳垂，將她環在懷裏。

小狼被他親的身子酥軟，連全身的酸疼都感覺不到了，嬌羞的推拒道：“別這樣，等下人家又想。你還沒有滿足嗎？”

“怎麽樣我都不會覺得夠，可惜你的身體很虛弱，重逢以來，我一直不敢放縱自己。”他手指無意識觸到她心口被刀子刺穿所留下的瘆人傷疤，頓時有些發抖：“還疼嗎？”

“不怎麽疼了，就是又多了一塊疤痕，醜死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傷疤遍布的身體，忽然有些自卑：“我身上到處都是疤痕，你會不會覺得惡心？”

“怎麽會？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還讓你獨自流浪這麽多年，如果不是對我失望，你也不會讓自己受這麽多傷。”親了下她心口那個新的傷疤，看著她被他折磨得一身淤青，他心疼、懊悔不已：“我今天有些失控了，請你原諒。你身上很疼吧？”

小狼擡手撫摸著他的下巴，眉眼如月牙般彎起來，微笑道：“我沒有怪你啊，就算為你去死，我也願意，何況是這種疼痛，我覺得越疼，心裏越舒服。你還想要嗎？”

“沒羞，我是想要，可是你已經超過承受極限了，你還想不想要命？”他輕輕揉著她身上的淤腫地方：“等下我給你擦一點消腫化瘀的藥膏。”

“不用，不用，我想留著這種疼痛的感覺多一會。其實，活那麽久幹嘛，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知足了，一月兩月，甚至一天兩天都好，不需要活太久。”她伸手捧著他的臉，近乎虔誠的微微闔上眼睛吻上他的唇：“好甜，好舒服啊，我現在就想死在你懷裏，那我們就再也沒有別離。”

“你怎麽又說傻話呢？”他正色道：“小狼，以後你要堅強點，別再張口閉口生死。你要記住，我，方曜，還有江野，都不希望你總是受傷，更不能忍受你死亡。覆活你的代價太大，而且，再也不會有下一次死而覆生，你一定要愛惜自己，好好的活著。我雖然不能在你身邊，可是我心裏一直都會放著你，時刻關註著你的生死，不要讓我放心不下。”

她點點頭：“嗯，我記住了。夏存哥哥，你會去看我嗎？你會永遠記得我嗎？”

“我會永遠記得，不過，我不能再見你。小狼，他是這世間對你最好的男子，不管是做為神還是人，他始終萬世如一，癡心不悔，你別再辜負他。我有時候覺得自己不該出現在你的生命裏，如果沒有我，你和他依舊是萬世不變的最長情最堅貞情侶，是我破壞了你們這種恒久不變的美好情緣。”

“夏存哥哥，你不能這麽想。其實，聽度難鬼母的只言片語，我已經覺得上一世，那位主神和他喜愛的女神的宿命，就已經出現了偏差，否則他們怎麽會沒有在一起呢？那個阿依努爾為什麽死了二十一年了，鶴君還活著？”閉上眼睛軟綿綿的靠在他懷裏，她的心一陣陣痙攣般疼痛，默然良久，她才聲音顫抖著開口：“我知道，我不該再負他，而且他肩負著消滅鶴君的使命，他是全西藏數百萬信徒唯一的希望，他不能就這麽長睡不醒。我也知道這次各方勢力成敗的最關鍵人物就是他，只有他可以逆轉局勢。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你了怎麽辦？我怕我留在布達拉宮活不下去，你看，除了這個，我什麽都沒有了。”

她揚起手，手腕上修補過的手鏈，早已經磨得變了顏色和形狀，舊的不能再舊。

“都已經沒法再戴了，扔了吧。”夏存伸手想幫她取下來。

“不行，不行！”小狼趕緊捂在懷裏，不許他碰：“要是連這個都沒了，我一天都不想再活下去。”

“我給你買了最好看的耳環簪子還有手鐲，等下回房間我拿給你試試，這個手鏈實在太舊，沒什麽看相了。”

“不要，我就喜歡這個手鏈。”小狼緊緊捂住戴手鏈的那只手腕，不許他挨著，眼淚不知怎麽的又啪嗒啪嗒滴落。

“好，你喜歡就戴著吧，我不逼你，別哭，看著你掉眼淚我心裏也很難受。”夏存嘆氣道：“還洗嗎？”

“洗啊，一直待在這裏多舒服呀，我不想離開你。”小狼見他不再奪手鏈，這才放松下來，張開雙臂抱著他的脖子，親親他的唇：“你送我這條手鏈的時候，你說長大後會娶我，雖然你的承諾落空了，可是在我心裏，這依舊是我最喜歡的生日禮物，我永遠記得你這句話。”

“對不起，小狼，我欠你一個堂堂正正的婚禮。”

“其實也沒什麽，在我心裏，你就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夫君，最好最親的夫君，有沒有婚禮，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對我好就可以。”

“我也是，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心裏這個信念就不會磨滅，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子，不管以後會怎麽樣，再也沒有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

“夏存哥哥，我不想離開你，真的不想，你抱抱我，用力抱著我。”小狼淒楚的膩在他懷裏，死死抱著他。

“小狼，我們已經洗了很長時間，該上去了。”夏存抱她離開溫泉，一邊給她擦幹穿衣服，一邊道：“我們已經耽誤不少時間，那些高僧們肯定早就等的心急如焚，走吧。”

她眼裏明亮靈動的光彩驟然消失，滿口滿肺的苦澀蔓延開來，神思麻木的聽憑他為她穿衣綰發。她本來就渾身都疼，這時更是軟綿綿的連站立都無法站立，被他打橫抱起，快步走出浴室。

本來已經止住的淚水，此刻又不聽話的沁出來，將他的衣袖打濕。

十三年的相識，六年的別離，這一生，算上今天，她和他只有過五天消魂的纏綿。也不知道有沒有來生，如果有，她還會不會再遇上他？會不會再次相互喜愛？

由於方曜昏迷著，那些高僧們給他準備了最舒適豪華的馬車，用十二匹最矯健的駿馬拉著，淩天、凝暖都坐在馬車裏。

夏存本來想讓小狼也坐進溫暖舒適的馬車裏，可是小狼死活不同意，非要和他騎一匹馬，靠在他的懷裏。眾多高僧都對小狼側目而視，他覺得有些不妥，卻拗不過她，只好點頭。

靈念本來是想和爹爹乘坐一匹馬，可是看看他懷裏的小狼，很不甘願的上了馬車，嘴巴撅起老高。只要這個小狼存在一天，父親眼裏就只有小狼，根本顧不上她這個女兒吧？

淩天笑著問：“靈念，你想不想住在布達拉宮？聽說那是一座世間最神聖肅穆又奢華大氣的宮殿，裏邊很好玩的。”

“我才不稀罕呢，我又不想做喇嘛，我對修行一點興趣都沒有。”靈念撅著嘴道：“我要跟著爹爹，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喇嘛世界有什麽好玩的？”

“住在那裏不一定就非得是出家人吧，不是說布達拉宮是世俗和宗教領袖的宮殿嗎，作為王室子弟和官員應該也可以自由出入，甚至長住在那裏。”淩天不滿意的反駁她。

“你是王室子弟或者官員嗎？”

“現在不是，不代表以後不是，我想做的事情，將來一定會做到。”淩天握緊小拳頭：“再說我叔叔現在是布達拉宮的主人，他想要誰住在那裏，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反正我不喜歡，我要跟著爹爹，如果要我和小狼生活在一起，我會難受死的。”

一直插不上嘴的凝暖終於有機會說了一句：“我也不喜歡小狼，叔叔一見到她，眼裏就快沒有我和哥哥了，我討厭她，她搶走了叔叔對我們的寵愛。哼，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她好看。”

５宿命輪回染佛煙

５宿命輪回染佛煙

從方曜帶著慘死的小狼，隨著五大佛教派高僧們去拉姆拉措湖開始，事隔兩世，當初的須彌天佛，如今的死神方曜，將要重返布達拉宮，再次執掌俗世和宗教事務的消息就傳遍雪域高原的每一個角落。

仿佛一夜春風拂過大地，這片生長神靈的土地上，從人類到萬物，都似乎感覺到了佛主榮光的再度輝耀。

當聽說方曜與高僧們覆活小狼，正在趕往布達拉宮進行坐床和親征大典時，各地虔誠信仰佛教的藏民們，無不提前就動身，在佛主必經的路段上等候膜拜。

沿途每到一處，都有聞訊而來的藏民成群結隊不遠百裏千裏萬裏的趕來叩拜，然後追隨在後面。

所以等到了“邏些”城，也就是拉薩城時，他們後面的隊伍，已經浩浩蕩蕩有數萬人之多。而邏些城更是全城空巷，所有藏民都傾巢出動，早早便五體投地，跪拜在道路兩旁，等待佛主的回歸。

雖然方曜一直昏迷著躺在馬車裏，對於身外的一切，一無所知。但是這片信奉佛教的土地上，子民們對他的信仰和依賴程度，都實在已經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那些一路護送方曜的高僧們自然不必多說，就連篤信鶴君須彌天佛的度難鬼母和德措吉等鶴湖高手，也有些惶然迷茫，不明白眾生對方曜何以有這麽狂熱的崇拜。

他只不過是他們偉大的須彌天佛主鶴君用來寄存靈魂延續生命的肉身，為什麽能被眾生如此信仰膜拜，就算他還在昏迷中，能不能庇護這方土地上的子民都還是未知數。

小狼和夏存就更是心事沈重，這些藏民對方曜越是無條件的信仰敬畏，他們就越能感受到方曜絕對不能長睡不醒。

所有信徒都需要方曜，各方勢力的成敗，也都與方曜的生死息息相關。

小狼仰頭望著白晃晃的熾烈陽光，深深嘆了口氣。拉意為神，薩意為地，拉薩，意為有神佛的地方。

很通俗的說，拉薩陽光很大很好，尤其是夏天的時候。太陽照下來，很多東西似乎都在發光，日照時間也比較長，估計是離天很近的緣故。

離天很近？她暗自苦笑，離神佛更近啊，不管她願不願意接受宿命，她與方曜，或者說，瑪旁雍錯女神和崗仁波齊大神，都有斬不斷的萬世牽絆，她縱有萬般不舍和不甘，也必須離開夏存，留在方曜的身邊。

她無法無視方曜至死無悔的隱忍付出和守護，更無法忽視百萬藏民和各方勢力對方曜的迫切需要，她一定得想盡一切辦法讓他蘇醒，讓他以神袛和佛主的力量，拯救庇佑他必須要庇佑的人們。

穿過十萬藏民跪伏著的街道，他們到了布達拉宮山腳下的無字石碑前，瞇著眼睛眺望巍峨雄壯華美的宮殿群，小狼神思愈發恍惚起來。

布達拉宮依山壘砌，群樓重疊，殿宇嵯峨，氣勢雄偉，有橫空出世，氣貫蒼穹之勢，堅實墩厚的花崗石墻體，松茸平展的白瑪草墻領，金碧輝煌的金頂，具有強烈裝飾效果的巨大鎏金寶瓶、幢和經幡，交相映輝，紅、白、黃三種色彩的鮮明對比，分部合築、層層套接。

宮宇疊砌，迂回曲折，同山體有機地融合，這是布達拉宮給人最為直接的感受。其外觀有13層，自山腳向上，直至山頂。整體建築主要由東部的白宮(佛主居住的部分)，中部的紅宮(佛殿及歷代佛主靈塔殿)及西部白色的僧房(為佛主服務的親信喇嘛居住)組成。

望著這離天最近的雄偉壯觀宮殿群，她腦海裏迅速泛濫著無數場景。相隔兩世，那些畫面已經有些模糊了，都是白衣華冠威嚴絕美的佛主，與那個翠眸雪顏身形嬌俏的王室小公主相處的情形。

他倆或者一起讀經誦佛，或者一起在布達拉宮近萬間殿堂閣樓間流連玩鬧，或者一起喬裝偷溜出宮，在八角街上轉經、淘寶，體驗民生人情。

有時候，也會在閑逛時，溜入大昭寺裏，這座藏地最大的佛寺，殿宇雄偉，莊嚴絢麗，佛前有千年不滅的酥油燈，是心底最深處的虔誠。

她在這裏，偷偷許著與他永遠相守的誓言，因為這裏比政治和宗教權利最中心的布達拉宮，氣氛要好得多，在這裏，她可以像每一個最普通的信徒一樣，做自己永遠難醒的夢。

她的夢，佛主是唯一的主題和最中心的中心。她多想無拘無束與他執手終老。

仰望著巍巍高原屹屹雪城，這橫空出世的宏偉宮殿群，她耳畔依稀還回響起那一世，她在千年不滅的酥油燈前問他：嘉措，如果他們不允許我們在一起怎麽辦？沒有你我活不下去怎麽辦？他們逼我遠嫁異域怎麽辦？

他在她耳畔溫柔低喃：達瓦，沒有你，我也活不下去。若你不在，或者不測，我就隨你去吧。不管是在生或者死的狀態裏，我都與你同在，沒有什麽力量可以分開你我。

她在心底苦笑，怎麽沒有力量分開他們？在現在這一世，一個夏存，已經將她的心完全收伏，除了他，她這一生，無法再對誰動情動心了吧？

那一世的她，無數世的她，都那麽迷戀崗仁波齊大神轉世的佛主，為什麽到了最後，她的心卻淪陷在一個中原的凡人身上？

是天意，還是她墮落？她負了他永世不變的守望，負了天荒地老的誓約。

高僧們將方曜從馬車裏抱出來，放在十六人擡著的華麗步攆上，沿著曲折的石鋪斜坡路，無聲的向上走去。所有藏民信徒都跪拜在無字石碑外面的廣場上，不敢再上前，以免造成擁堵。

仰望布達拉宮上方的天空，特別潔白的雲山，純凈得像琉璃的藍天，離開那麽近，仿佛張開雙臂，就能將天地擁入懷裏，讓神佛垂目而視。

淩天、凝暖和靈念坐了一整天馬車，早就屁股痛死了，也快憋悶死了，這時一從馬車裏跳下來，便像脫韁野馬，一蹦一跳的向上跑。

到了這裏，作為鶴湖異教徒的度難鬼母等人，已經再也沒有往前一步的資格了，被眾多高僧攔住，他們幾個只好離開，去繁花的八角街集市上找住處。

夏存抱著小狼，緊跟在方曜的後面，一步步向上走。

除了三個小孩子，所有人都沒有發出什麽聲音，虔誠肅穆的默默往上走，直至繪有四大金剛巨幅壁畫的東大門，並由此通過厚達4米的宮墻隧道進入大殿。

在半山腰上，有一處約1600平方米的平臺，這是那幾世佛主觀賞歌舞的場所，名曰德陽廈。

幾個小喇嘛攔住三個嘻嘻哈哈的小孩子，將他們帶往偏殿玩耍吃東西，因為接下來要舉行最為隆重的大典，不能讓小孩子們的喧嘩破壞了氣氛。

由此扶梯而上經達松格廓廊道，便到了白宮最大的宮殿東大殿，這是白宮的第四層，殿長27.8米，寬25.8米，此處就是佛主每一世舉行坐床、親政大典等重大宗教、政治活動的場所。

布達拉宮所有身份最顯赫的白宮和紅宮神職與世俗權貴們，都出來跪迎，由高僧中最德高望重的丹增大師抱著昏迷的方曜，放在寶座上，舉行了必不可少的坐床和親政大典。

整座大殿裏都是嗡嗡嗡的虔誠誦經聲和高位信徒們虔誠的跪拜聲，氣氛太肅穆莊嚴和壓抑。

看著臉色灰敗，毫無氣息歪倒在寶座上的方曜，小狼心裏越發沈痛，也默默跪在高僧們的最後面，一起叩拜。

看她臉色雪白，眼神死寂，神色悲涼，夏存隔著衣袖握住她冰涼瘦削的小手，低聲道：“小狼，別傷心，不管我人在哪裏，都會一直記掛著你。”

“嗯，我知道。”眼淚啪嗒一聲，滴在她衣襟上，她哽咽著隨眾信徒做五體投地的最虔誠叩拜，這樣，就能趴在地上掩飾住傷懷。

大典結束，丹增大師抱起方曜，繼續往上走。

小狼身子酸軟，因為一直沒有從昨天歡愉的疼痛裏恢覆過來，又一路顛簸於馬背，身子疲累酸軟到極限，根本無法自己站立起來行走。所以還是由夏存抱著她，隨著眾人前行。

她疲倦的微瞇著翠眸，打量沿路充滿宗教色彩的無數殿宇。

屋頂和窗檐用木制結構，飛檐外挑，屋角翹起，銅瓦鎏金，用鎏金經幢，寶瓶，摩蠍魚和金翅烏做，脊飾。閃亮的屋頂采用歇山式和攢尖式，具有漢代建築風格。

屋檐下的墻面裝飾有鎏金銅飾，形象都是佛教法器式八寶，有濃重的藏傳佛教色彩。柱身和粱枋上布滿了鮮艷的彩畫和華麗的雕飾。內部廊道交錯，殿堂雜陳，空間曲折莫測，置身其中，猶如步入神秘世界。

走在這充滿藏佛氛圍的雄偉奢華的連綿宮殿裏，不知道怎麽回事，似乎是宿命的牽引，也或者是往世留下的氣息，她腦海裏不斷閃現那一世，她和嘉措在這座龐大宮殿裏走過的每一處地方，每一段歲月，無一處不彌漫著飄渺而又熟悉的場景。

６傷別離寫就藥單

６傷別離寫就藥單

她忍不住嘆息出聲，自己和方曜，真是有怎麽樣都牽扯不斷的關系啊。

不管這一世她心裏有多麽依戀夏存，最終，她還是不得不回到她和方曜永生永世無法逃脫的地方，被無邊無際的宗教氣息浸染，被神佛的使命束縛。

夏存低頭看看她濕漉漉的長長睫毛，她滿臉的無奈和悲涼，瘦的不能再瘦的尖尖下巴，心頭也泛起無盡酸楚，可是，不管是在感情上，還是在政治和宗教利益上，除了放手，他別無選擇。

第五層和第六層都是佛主生活和處理政務的地方，眾人直接穿過去，繼續往上，一直來到第七層。第七層是頂層，是佛主的寢宮“日光殿”，殿內有一部分屋頂敞開，陽光可以射入，晚上再用蓬布遮住，因此得名。日光殿分東西兩部分，西日光殿是原殿，佛主自己居住，東日光殿是後來仿造的，是為了安置一直伴隨他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的達瓦公主準備的。兩者布局相仿，守衛一直森嚴，只為防止佛主和俗世女子有染，玷辱佛主尊嚴。

這裏等級和防備都極其森嚴，只有高級僧俗官員才被允許進入。殿內包括朝拜堂、經堂、習經室和臥室等，陳設均十分豪華。

將方曜放回他每一世都註定要居住的西日光殿，在床上安置好，那些高僧和權貴們，便退了出來，和小狼直面交涉相談。

夏存不方便再親昵的抱著小狼，便放她下來，伸手攙扶著她站定。

俗世權貴之首藩王桑珠直截了當的說：“小狼姑娘，為了讓我們的佛主蘇醒，我們決定對你與他的相處模式放寬，你可以與他一起住在西日光殿，也可以日夜都陪伴在他身邊。本王想，大概各位大德們已經將我們的意思轉達給小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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