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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伏線萬裏下毒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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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料,可她年紀輕輕想以一敵十,根本辦不到。

沒多久,她就被制伏,反剪著手臂,為首的僧人道:“姑娘,你別讓我們難做,別說佛主現在昏迷著,就算是清醒中,也不該與女子多做接觸。”

“不能接觸女子麽?那他萬裏迢迢來拯救小狼,又算什麽?”梵瑤憤怒的掙紮著大叫:“他是我們天曜宮的主人,本是武林中人,什麽時候成為你們的佛主了?你們不允許他再與俗世中的女子有牽絆嗎?那小狼呢?你們脅迫他、幫助他覆活小狼,究竟居心何在?既然不允許公子沾染凡塵情愛,又拿他喜愛的女子做餌來要挾他,你們好意思嗎?”

眾僧有些汗顏,答不上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進退。

夏存微笑道:“姑娘問得好,既然你非要見方公子,那就進去見見吧,不過他現在病著,你們不要多待,見過就不要再來打擾他了,好生去客房安歇。”

4最不屑女子相擾

4最不屑女子相擾

“多謝夏公子成全。”梵瑤向夏存彎腰施禮道了謝,低頭匆忙進入方曜房間裏。

等到了床邊,懾於他往日的警告,雖然他還在昏迷中,她也不敢再上前半步,只癡癡的站在床邊默默看著他的睡容。

夏存和邵恒也隨之跟進來,邵恒有些酸溜溜的道:“你怕他怕成這樣,萬裏迢迢巴巴的趕來,有什麽意思呢?他醒著的時候,你敢出現在他面前嗎?他昏迷著的時候,你對他再好,他也不會知道。”

梵瑤緊緊咬著粉嫩如桃花的唇瓣,死死忍著奪眶欲出的淚:“他不會給我對他好的機會,就算是這種情況下。我知道,除了那個武林魅小狼,他不給任何女孩子接近他的機會。誰敢犯他忌諱,他要麽誅殺,要麽趕走。”

邵恒不滿的哼了一聲,催促道:“在小樂天你來不及看清楚他的身影,現在你看也看見了,可以放下這樁心事了吧?”

梵瑤面無血色,默默點了下頭,轉身出屋,跟著僧人去客房歇息。

等晚上夏存給方曜煎好了藥,端過來餵他時,就見梵瑤悄悄佇立在窗外,無聲註視著裏邊的人,不敢進去,卻也不願離開。

門口站崗保護方曜的那幾個高僧都有些面色不善,似乎極其討厭有女子對他們的佛主這樣癡纏。

這少女,雖然不敢主動,可是卻太執著了。

梵瑤一見夏存手中端的藥碗,眸光微動,緋紅著臉,小聲道:“夏公子,可否讓我給公子餵藥?”

看她潸然欲泣,羞澀緊張的模樣,夏存無法拒絕,便遞給她:“可以,有勞姑娘了。”

他人雖然沒有跟進去,但是在門外和眾僧閑聊,一直不動聲色註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不管她是真的情深意重,嬌羞惶恐,還是另有算計,借機下毒,他都必須小心為上。

他總覺得這師兄妹倆出現的有些突兀,就算真是迫於方曜威嚴,不得不離開天曜宮,消失在他視線裏,但是,他們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方曜身邊?

梵瑤小心翼翼的給方曜餵藥,餵完了,還是遲遲舍不得離開,坐在床邊看了好久,好久。直到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到門外的邵恒,咳嗽幾聲,她才又羞又惱的轉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離開。

走到門外,她煩躁的低聲道:“你一個大男人整天跟著我算什麽?你應該跟著武帝和我爹爹做一點正事。”

“你也知道我胸無大志,對我來說,看著你不送死,就是正事。”邵恒口氣不悅的回答,扇子嘩啦嘩啦扇個不停。

梵瑤懊惱的道:“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就算你跟著我一萬年,我也不想多看你一眼,你頂多只是我師兄。”

“是你該趁早死心吧,想要糾纏公子的人,有哪一個落得好下場?”邵恒反唇相譏。

眾目睽睽之下,梵瑤面子上掛不住,一拂袖子,轉身奔回自己房間。

與邵恒寒暄了幾句,夏存便也回自己客房,陪著靈念。

因為方曜昏迷,方晞回西域,淩天和凝暖又和靈念玩得來,晚上便想和靈念睡在一起。有小朋友陪伴著靈念,夏存自然不反對,他坐在床邊看著淩天和凝暖,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兩個孩子有些熟悉。

明明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卻總覺得見過很多次似的,莫名的有種想要親近他們的感覺。

看著小孩子沈靜酣甜的睡顏,他思量良久,忽然神思一動,他終於看出哪裏不對。

因為這個小女孩凝暖,像極了小狼。雖然他初見小狼的時候,小狼是八歲,而這個凝暖現在才五歲,可是她倆的眼睛和五官,實在太像了。

唯一不一樣的是,當時的小狼瘦骨嶙峋,面色蒼白,而此刻他面前的這個小女孩,雖然也不胖,但是臉蛋紅撲撲粉嫩無比,一看就知道被照顧得極好。

在看那個小男孩淩天,面相為什麽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呢?而自己的一對小兒女思染和靈念,既不像小狼,也不像自己。母親就曾經私下對著他抱怨,說孩子一點都不像他,指不定是小狼和什麽男人生的孽種。

這時,他不由有些懷疑,當年他在草原木屋裏抱走的兩個嬰兒,究竟是不是他和小狼的孩子?當時小狼已經被方曜帶走搶救,失血而死的小狼自己都沒見過孩子,他更是沒有機會親眼見過,如果被誰掉包,他也不可能知道。

難道,是方曜換走了小狼的親生骨肉,找來兩個不相幹的剛出生孩子放在那裏等著他抱走?

可是,方曜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倆孩子對他沒有任何意義啊。夏存伸手輕輕摸摸淩天和凝暖的臉頰,心頭泛起一絲很異樣的感覺,他滿腹疑問,但是目光落在靈念臉上時,翻湧的思緒稍微平靜下來。

不管孩子是不是被調換了,他對思染和靈念,還是不能割舍,五年的情分,從繈褓中到現在,他已經習慣了對他倆的愧疚和疼愛。不知道追隨阿斐葉的思染如今在哪裏,以後會怎麽樣,至少留在他身邊的靈念,他要好好帶大。

一連兩天服用優陀羅,方曜的燒終於退了,從昏迷中醒過來。一睜開眼,就見到梵瑤,還有門外的夏存和邵恒,他臉色一沈。

梵瑤沒有想到他正在喝藥,竟然會突然醒來,面對他冷冽而質疑的目光,嚇得藥碗跌落,慌忙起身跪下,叩首道:“公子贖罪,梵瑤這就離開瓊果傑寺。”

“我說過的話,你記不住麽?”方曜嫌惡的收回目光,將視線轉向別處,冷冷問。

“梵瑤記得住,公子不想與不相幹的女子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觸,尤其是對你有非分之想的女子,如果不聽勸告,你必會殺之。”梵瑤低垂著頭,哽咽回答。

邵恒和夏存見情形不對,都走了進來。

“那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方曜冷冷問。

梵瑤身子一顫,震驚的擡起頭:“公子是要梵瑤自己了斷?我爹爹追隨你們父子多年,出生入死,就算沒有什麽大的功勞,也有苦勞,公子你竟然一點情面都不給嗎?”

“我已經給過你情面,當時並沒有將你處死,只讓你離開西域,再也不要出現在我視野裏,你為什麽不聽從?”方曜掀開被子下床,一直懶得正眼看她一下:“何況,你是你,他是他,你不要仗著你父親的地位和功勞做籌碼,如果他不想再為我們效力,大可以離開。”

梵瑤臉色由紅轉白,咬緊櫻唇,好半天,羞憤絕望的伸手去拔離她最近的邵恒的配劍,想要自刎。

邵恒慌忙奪下,憤然道:“公子,你未免太過無情,你可以不喜歡我師妹,可是,你沒有權利決定她的生死。喜歡一個人有什麽罪?”

“我沒說誰喜歡我有罪,但是我提醒過,不希望不相幹的人攪擾我,如果一再犯我忌諱,我必不饒恕。”方曜背對著他倆,漠然道。

邵恒忍無可忍,怒道:“方公子,你不要以為自己功力絕世,就不把別人的死活當回事。我師妹已經夠克制了,這半年來,她從來沒有踏足西域半步,一直游走在東南沿海一帶,只是最近一個月,才來到西南省份。”

“不想死麽?”方曜冷漠的負手出去:“也罷,看在你父親追隨我們十多年的份上,我再饒你一次,你走吧。”

“多謝公子,梵瑤想過幾日再走可好?我絕不再出現在你視線裏。”梵瑤說著撲通一聲跪下:“請公子成全。”

“你留在這裏做什麽?”方曜身子僵住,口氣愈發不耐煩。

“聽說公子要覆活小狼姑娘,梵瑤想等到結果出來了再離開,可以嗎?”

“這不關你的事,你不必知道結果。”

邵恒強忍著怒氣,恭恭敬敬的道:“公子,我們好歹也是你的屬下,關註一下主人是否有危險,並不算是大逆不道吧?請公子恩準我們留下來。”

方曜冷笑道:“半年不見,邵恒,你的膽量倒是十分見長,這麽固執的想留下來,該不是想趁我在最虛弱的時候,給我致命一擊?”

邵恒心裏咯噔一下,趕緊跪下,冷汗頓時留下來,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公子說笑了,邵恒和師妹對公子忠心耿耿,絕不敢有二意。”

“無所謂,你若真有忤逆的膽子,不妨就在拉姆拉措湖等著機會。”方曜本就不想入住布達拉宮,如果覆活小狼失敗,他正好可以問心無愧的與她一起死,如果僥幸成功,他也絕不想活著。

如果這兩個人心懷不軌,那正和他意,最好他們有那個本事殺了他。

邵恒和梵瑤聞言錯愕,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置信方曜剛才的話,難道他期待他們心懷不軌?

梵瑤詫異的問:“公子,梵瑤可以留下來嗎?”

“可以。”方曜走到門外,對一直等候在外面的高僧們道:“拉姆拉措湖的優陀羅花開了沒有?”

“啟稟佛主,清晨聽主持派人傳信回來,說是已經開了十幾朵,等到中午十分,大概就會有三分之一,近千朵盛放。”

“甚好,現在我們就去神湖進行覆魂術法。”

高僧們面面相覷,沈吟道:“佛主,你剛剛醒過來,身體還沒有完全覆原,要不要歇兩天,或者,等明天再去?”

5輕生死只想救她

5輕生死只想救她

“不必再等,我已經耽誤時間夠久了。”方曜說著就去小狼房間抱起她,徑自出發。

眾僧不敢耽擱,立即跟上。

沒走多遠,淩天、凝暖和靈念全部聞訊飛奔過來,凝暖抱住方曜的腿撒嬌道:“叔叔,你醒了也不去看我和哥哥,你不親我們了。”

“哪裏啊,等我救活你們的娘親……”方曜話說一半,猛然想起夏存就在旁邊,他頓時住口,有些慌亂的看向夏存。

夏存若有所思的看著凝暖翠色的奇美眸子,再看方曜不打自招的不自然臉色,已經可以完全確定凝暖的身份,他輕輕摸了摸靈念的小腦袋,道:“既然你喜歡這兩個孩子,我絕對不搶,你給我的兩個兒女,其實也很可愛。”

“你都知道了?”方曜有些驚訝他的平靜:“為什麽不想要回去?”

“日久生情,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久了,也會有割舍不下的感情,我是這樣,你肯定也不例外。既然孩子們已經習慣了各自的生活,那就繼續這樣吧。”

方曜曾經設想過很多種穿幫之後的結果,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夏存竟然是如此平靜溫和的一句話帶過。好一會,他長籲一口氣:“多謝成全,不過你放心,我早晚會把他倆還給你。”

淩天狐疑的看看夏存,再看看方曜:“叔叔,你們在打什麽啞謎啊?”

“這個……”方曜沈吟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插嘴,叔叔是在想,等救活你們的娘親之後,就給你們安排個好歸宿,以後就不用再跟著叔叔了。”

“不要,不要,小暖要和叔叔在一起。”凝暖抱著方曜的腿,使勁搖晃,急的快哭了。

淩天也堅決的道:“淩天也不離開叔叔,我們到時候一起回西域,還和爺爺一塊生活。”

“我不可能再回西域了,以後也沒有辦法再陪著你們,你們都要學乖點,先待在這裏,要那些僧人護著你們,叔叔辦完了事,就回來看你們。”方曜交代完畢,不顧兩個小家夥強烈的疑問和不滿,示意眾僧看好他們,將他們關在大院子裏,便匆匆趕往拉姆拉措湖。

默默走了一程,夏存問:“你是不是和西藏這些佛教派達成了什麽協議?”

聽眾僧口口聲聲稱呼方曜為佛主,他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方曜遲疑了一下,如實道:“憑我一人之力,救不活小狼,所以,我同意他們幫忙,等事成之後,我去布達拉宮做他們的須彌天聖佛。”

“你若做了佛主,就不能再沾染俗世情愛,那麽你救小狼,又有什麽意義?”

方曜深深看著懷裏的人,嘆氣道:“她心裏的那個人不是我,我入不入佛門,其實都沒有什麽差別,只不過入了佛門,從此沒有自由罷了。無所謂,只要她能得償所願,快快樂樂的,我做什麽都值得。”

“方曜……”

“夏存, 你不必多說什麽,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不管你母親的態度如何,我只求你義無反顧的和小狼在一起,不要再讓她一人孤苦流浪。”方曜說著說著拳頭不覺就緊緊握起來:“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每當看到她一人自傷自殘,一天比一天更喪失活下去的信念,我就想去殺了你,讓她結束漫漫無期的流離失所。既然你也愛她,為什麽不能堅定一點,遵從自己的內心,好好的與她相守?你是想等她死了,毫無意義的追念一輩子,還是,就等著她死了,你好另娶她人?”

梵瑤不敢置信的偷偷註視著方曜,這個一向清冷難近的男子,此刻眼中竟然泛起點點淚光,顯然是激憤悲痛到了極點。就為了他懷裏抱著的那個小狼嗎?明明她心裏裝的是別人,他卻偏偏對她如此癡迷,毫無所求、沒有任何條件的癡迷。她越想,心裏越是妒恨難平。憑什麽小狼能得他如此垂愛?

夏存也被方曜的激動和悲憤震住,楞了一下,道:“以前是我太優柔寡斷,辜負了小狼。其實論到性子和付出,你和小狼才最般配。”

“是麽?你若敢和別的女子在一起,我一定殺了你!”方曜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艷陽高照,晴空萬裏,遠處一座座雪峰聳入雲霄,峰頂無不白雪皚皚,一群黑頸鶴遠遠飛來,追隨著他們一行,徘徊著打前領路。

一路上經幡飄搖,風馬旗翩飛,道旁一處處瑪尼堆上刻滿了六字真言。隨行幾百名僧侶,都喃喃不絕的念叨著經文。

方曜已經聽到麻木,卻也懶得再制止這些吵死人的僧侶誦經。

留意著他暴躁隱忍的臉色,夏存心裏更是不安。以方曜驕傲孤冷又超脫塵俗的性子,怎麽可能受得了寺院的生活?他舍棄情緣,以自己的終身自由,換小狼覆活,這樣的代價未免太大。

自己和小狼,可以坦然接受方曜的這份犧牲嗎?不,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到了拉姆拉措湖,只見方圓一平方公裏的橢圓形湖泊,猶如群山環抱的一面鏡子,景致秀美。此刻風平浪靜,水清如鏡,湖面上種滿了優陀羅花,數十朵明藍色的聖花在萬葉叢中隨風搖曳,清香渺遠。四面群山上張掛著無數經幡、風馬旗和哈達。

數百名高僧正環繞著神湖端坐各個方位,手中轉動著金色轉經輪,閉目誦經。無數淡淡的金色萬字符,從他們口中不斷的逸出,匯入湖泊。他們的身後,是洶洶燃燒的炭火,還有十萬盞不滅酥油長明燈。

幾十名小沙彌,在緊張忙碌的照應著炭火和長明燈,不斷的加炭。

一走近神湖,就覺得熱浪滾滾撲面而來,似乎到了中原地區的夏天。難怪滿湖優陀羅長勢良好,才兩天時間就淩波盛放。

方曜終於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淡淡點頭。對身邊的高僧們道:“多謝各位大師的鼎力相助,方曜感激不盡。”

“佛主太客氣了,作為你忠實的信徒,我們為佛主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方曜與藏地五大佛教派的十幾位功力最高深的大德高僧,正準備飛向湖中央,梵瑤和邵恒亦步亦趨也想跟上,方曜冷冷道:“你們兩個就留在湖邊等著,誰敢逾越半步,我立即賜死。”

“是,公子。”梵瑤和邵恒立即停下,恭恭敬敬的也在湖邊坐下。

夏存不放心的道:“我能否一起過去?”

方曜看了看懷中的小狼,略一沈吟,道:“可以。”

說罷抱著小狼禦風飛向湖心,他的輕身功夫完全不同於世人,完全就是神仙境界的飛行術,再遠的距離,都不需要停頓,看得眾僧和夏存都暗自驚嘆不已。

等到了湖心,一座九層臺階,方圓九丈的白玉蓮花臺,冉冉從水底升起,拉姆拉錯湖的女神吉祥天母雙手合什,躬身行禮:“班丹拉姆拜見主神。”

“免禮,你不是說我現在還沒有回歸神位,你不承認我眾神之神的身份麽?不必敬畏,請天母開始救人吧。”

眾僧和夏存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傳說中可以看到眾生前生後世的吉祥天母,只見她頭戴十三種吉祥花編織的花環,左手托寶瓶,右手持菩提枝,一襲翠藍色鑲滿珠玉的寬廣華裳,容貌完美精致,無懈可擊。

身上洋溢著神靈的氣息,有萬千華彩從她全身流溢出來,有不可逼視的高華淩然之氣,眉梢眼角卻不見傳說中的寧靜、樸實和仁慈氣息,反而有一絲絲擔憂和惆悵。

夏存只是恭恭敬敬的叩拜三下,便起身站定。那些高僧卻都是五體投地,認認真真的長久匍匐膜拜。

“就像主神說的,大家不必對我太多敬畏,起來吧。”吉祥天母淡淡的掃視他們一眼,繼續將目光投註在方曜身上,道:“方曜,你現在的確還不配做我們的主神,不過,你既然已經正式開始與我聯手救人,就等於是承認了自己是崗仁波齊大神,我姑且先認可你的身份。你身體好像沒有恢覆好,現在救人,你吃得消嗎?”

“沒事,我不想耽擱太久,開始吧。”

吉祥天母瞥了一眼他懷裏的小狼,勸道:“離她死去才七天,你還可以再稍微調養兩天也不算太晚……”

方曜不耐煩的打斷她:“我說可以開始了,不想再多耽擱,你聽不明白麽?”

眾目睽睽,一向被眾生高高供奉膜拜著的女神吉祥天母,臉上一紅,羞憤交加,幾乎被他噎得一口氣緩不上來,半響,才道:“方曜,你太不識擡舉,你還真把自己當做曾經的主神崗仁波齊了?你現在還配不上他的至尊地位,好,既然你堅持今天就開始救人,中途出什麽岔子,便怨不得我班丹拉姆,請。”

“成事在天,盡力而為就行。”方曜說罷便端坐下來,將小狼放置在自己膝上:“請問天母該怎麽做?”

“用你一半的血和元神,為她續命,如果她可以活過來,那是天意憐她,若不能救活她,你也當放下,聽天由命,不可強求。”

“好,請天母援手相助。”

吉祥天母的目光突然遙遙望著方曜的身後,方曜本來是面朝北方坐下,見她神色有變,也不由回頭望去。

6不怪你負我千生

6不怪你負我千生

只見遠遠的岸邊,一個遍體珠玉瓔珞、頭戴人頭骨花冠的黑袍冷艷婦人,背著金色巨弓,正是度難鬼母。

她正佇立湖邊,冷冷遙望著他們,她的身邊,是四個高矮胖瘦不一,但是一看就知道修為極高的黑袍僧人。

度難鬼母竟然也追來了,她是鶴君的人,此刻出現在這裏,目的何在?坐等救人的結果,還是,等他救人之後,身體透支,趁機殺了他免除大患?

他毀了小樂天,使鶴君逼迫眾人降服於鶴湖的計劃功敗垂成,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吧?

不管他們目的何在,他知道他們需要小狼暫時活著就足夠了,只要能讓小狼覆活,管他們是什麽目的,他並不介意。就算他們趁機對他下毒手,那也無所謂。

吉祥天母遙遙註目那黑袍女子背著的金色巨弓,腦海裏不期然想起久遠的歷史長河中,那徘徊在神山聖湖只見,背著金色巨弓,腰纏鈴索,癡癡仰望岡仁波齊的魔女拉昂錯,暗自嘆氣,問:“方曜,有人好像惦記著你的命,現在還要不要繼續呢?”

“繼續,不必理會度難鬼母他們。”

這黑袍女子和方晞究竟是什麽淵源,為何分別得到魔女拉昂錯的一件兵器,吉祥天母不清楚,也懶得推算,反正應該都是追隨著岡仁波齊大神墮入凡世的失意女子。

不管是誰,只要對主神動心動念,都沒有什麽好結局,因為他心底,只放得下一個瑪旁雍錯,再也看不到世間其他女神的好。

想那麽多幹什麽呢?吉祥天母又嘆了口氣,將菩提枝幻做小刀,割開方曜手掌,還有小狼的手掌,然後示意他讓小狼坐在他倆之間,他與小狼雙掌相貼,她的手心則放在她的後背上,一起合力將他全身的血液和元神往外逼,一點點滲入小狼體內。

十幾位高僧也全部全神貫註,雙手合十打坐,喃喃不斷的誦經,無數金色萬字符綿綿不絕的逸出,洶湧環繞在方曜、小狼和吉祥天母身子周圍。

夏存幫不上什麽忙,便密切註視著他們的進度和遠處度難鬼母與梵瑤他們的動靜,以便及時應變。

岸邊虔誠誦經的高僧們,和蓮臺上大德們的念誦,隱隱形成海潮般的波瀾,加上滿湖優陀羅散發出的聖潔守護氣息,夏存只覺整個拉姆拉措湖,都是一個完整的柔和澄凈幻境。

湧動不息的力量低緩卻綿綿不絕的流轉在整個湖面,越靠近九丈蓮臺,那種氣息就越是濃烈。

這這樣的強盛力量下,他的腦海裏,竟然莫名其妙出現一些十分模糊淩亂的畫面,似乎,是高寒穆遠又聖潔絕美的神山聖湖,有最美輪美奐的宮殿,和最威嚴剛烈的主神,還有翠眸雪膚的女神,以及眾多神袛,而他,竟然也在其中。

這是神袛的聚會,他一介凡人,為何參與其中?而且,他的座位,似乎僅次於主神岡仁波齊?而他,自始至終,目光都有意無意的鎖定在瑪旁雍錯身上。

他究竟是誰?那些畫面太模糊,他想細細分辨,卻在倏然之間,幻象全部消失,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個虛幻無比的夢境。

時間緩慢流逝,從上午,到中午,然後,彤紅夕陽沒入雪山後面,星月升起。

一直不間斷的運功施法,那些大德高僧們,顯然已經吃不消了,臉上滲出虛汗,肚子也早就咕嚕嚕叫個不停。

吉祥天母緩緩睜開眼睛,道:“方曜,適可而止,現在大家先休息一下,補充點食物和水分。”

“現在停下,對小狼有沒有影響?”方曜問。

“中途停頓,會縮減三成功效,不過,你們都還是凡人之軀,不可能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凡事都有個度,歇息一會吧,反正想要覆活她,並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吉祥天母說著,便收回自己的手,起身在蓮臺上踱步休息。

那些大德們無不又累又餓,撐得很辛苦,一見她停下,也都紛紛站起來,向著方曜道:“請佛主量力而為,容我們暫停一下。”

“你們去吃點東西吧,不用管我,我很小就修習過辟谷術,不需要進食。”方曜依然端坐不動,繼續給小狼灌註血氣和元神。

吉祥天母有些詫異的看了看他,嘆道:“想不到你淪落凡世,依然不改自己的習慣。我們這麽多大神裏邊,只有你從來不接受世人供奉的東西,天地間的美食美酒華服器物,你從來不感興趣,不肯沾染。方曜,你到底想要什麽?不管是人是神,誰不是想享用最美好的東西?”

“我什麽都不想要,也不需要,”方曜想了一下:“只想要和她相伴。”

夏存心神猛然一震,做為眾神之神的他,竟然也和凡人的他一樣,除了小狼,生命中什麽東西都不在乎,也不稀罕?那究竟是怎樣熾烈的感情,使作為神袛的他,歷經萬世千生,依然不改初衷,執著無悔?

自己和小狼這一世的相逢,可以說是完全破壞了方曜萬世不變的堅守,甚至,會影響到以後他和小狼回歸神位。自己的出現,只是一個偶然,他是不是應該想辦法,讓小狼和方曜重新延續萬世不變的情緣?

做回永生不死不老的女神,與最長情最堅貞的主神,永遠相伴相守在地老天荒的時光裏,才是小狼最完美的終極歸宿吧?

夏存勸道:“方曜,你歇一會吧,救活小狼,也保重自己身體,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知道什麽樣的結果才是最理想的,你不必多說。”方曜淡淡回應了一句,再也不理會眾人,只專心救人。

一整天下來,他氣血和元神已經損耗過度,臉上沒一點血色,仿佛冰雪一樣,眾人無不憂心忡忡,可是,知道他的性子,誰勸也沒有作用,大家只得作罷。

吉祥天母只需要服用自己寶瓶裏的瓊漿玉露,就能恢覆元氣,而作為人類的眾多大德和夏存,則必須飛回岸邊,與岸邊那些高僧、小沙彌們一起補充食物。

因為覆活死人的難度太大,而拉姆拉措湖又是極其神聖的地方,再加上這些僧人們都是習慣了沈默誦經的日子,所以,雖然有數百人同時進餐,場面也不怎麽喧嘩。

藏民食物自然都是以牛羊肉和酥油烹制出來的食品,而且大家都是佛門中人,不適宜講究吃喝,所以食物只有最簡單的酥油茶、青稞酒,風幹肉,面食等。

雖然吃不慣藏民的食物,夏存依舊盡量逼著自己吃了點東西,這是性子使然,也是他從軍多年養成的習慣。不管在任何環境下,絕不意氣用事,更不會自殘自傷,盡量以最好的體力面對一切未知困難。

這次方曜想要逆天而為,覆活小狼的消息,已經被不少人知道,他敢確定,鶴湖妖僧們,還有聖火宮的人,都絕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方曜修為太高,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太多了,他不能不做好防備,如果形勢有變,他一定要竭盡所能護住方曜。

度難鬼母漫不經心的吃了點自帶的夏河蹄筋,走到夏存面前:“玉公子,你似乎很緊張啊,有我們幾個在,一定不會讓方曜失敗的,你大可放心,佛主還等著小狼取用小狼的肉身呢,不會放任她死。”

“既然如此,你們的鶴君為什麽不親自出手來救小狼,而是要假方曜之手救人?”夏存問:“方曜父子現在都生著病,天曜宮又剛剛遭遇血洗,這是他們最難的時期,方曜現在的身體和心理狀態都不太好。而你們新教,高人倍出,隨便派出幾個高手,就可以攪動天下風雲,想覆活小狼,應該比方曜容易一點,成功的把握也更大些,鶴君為什麽不出手?”

度難鬼母臉色一僵,避而不答:“這些事情,你沒有資格過問。我們佛主只要保證小狼能活下來就好,由誰出面救治小狼,不是最關鍵的問題。玉公子,你最好不要再問這種話題。”

度難鬼母這種態度,使夏存更加憂心方曜的安危,不管鶴君為什麽沒有親自來救人,有一點可以確定,他想拖垮方曜,置他於死地。

看他眉宇深鎖,度難鬼母微笑道:“玉公子,方曜是你最大的情敵,他如果死了,對你不是最理想的結果嗎?既不用怕他爭搶,更不必為難。”

“他本來就沒有爭搶過,度難鬼母,抱歉,我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

半個時辰後,岸邊和湖中央的高僧們,又開始了緊張的救治,吉祥天母繼續端坐在小狼的背後,協助方曜將自己的血氣和元神渡給小狼。看方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分一秒也不放松的搶救小狼,她心裏強自壓制的嫉妒隱隱又開始泛濫。

不是不知道方曜現在還病著,這樣瘋狂急切的救人很危險,可是,他越是這樣不顧自己生死,她心裏越不是滋味。

為什麽億萬年來,他的眼裏心裏都只有一個瑪旁雍錯?在她還是女神的時候,她還算當得起他的摯愛獨寵,但是她最近幾個輪回,越來越不堪,甚至在這一世,已經背叛了他,愛上別的男子,並且連孩子都有了,他還是一點都不嫌棄,還是一如既往的癡迷,無怨無悔的付出一切?

她憑什麽?!她根本就不配他這樣的深情!!

吉祥天母越想越憤怒,越不甘,禁不住殺氣翻湧,放在小狼背上的手,不覺加重力道,肆意奔流的殺意湧入小狼全身。

方曜全身的經絡骨骼血管,都處於最開散的狀態,以便最毫無保留的將小狼所需要的一切元素全部暢通無阻的渡給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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