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知道什麽是餓，什麽是不餓了。

不過，艾恩帶回來的東西，她都是很聽話的吃完。

可直到現在為止，艾恩依然沒有找到虞凡之。

那個……叫哈迪斯的到底把凡凡藏在哪兒了啊！

哈迪斯正靠在椅子上養神，忽然幾個鬼差沖進來，單膝下跪道：“主上，不好了，北邊被困的邪魔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有了異動，傷了不少的鬼差了。”

“北邊？”

哈迪斯蹭的一下站起來。

北邊被困的邪魔乃是天界安排困在這兒的，這個時候一定不能驚動天界，若是天界派人下來，只怕會察覺到他想打開結界的念頭，那個時候……

就算他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也未必能夠打開結界。

天界對結界多麽看重，他是知道的。

一旦天界稟告了天帝，就算他沒有這個念頭，天帝對他也會有所防範。

不行。

他擡腳走出去，“本尊去看看。”不過是個邪魔而已，只要壓制住他便可以了。

他才離開寢宮，叢靈便落在了他寢宮頂上，目送哈迪斯去了北邊，她便一閃身直接進了寢宮之內。她雖然在西方冥界待過一段時間，卻鮮少進哈迪斯的寢宮，她快速的查看四周，卻並未發現任何不對勁兒。

虞凡之乃是易子旭的女兒，身上多少回帶一點兒冥界的氣息，可如今她身處冥界，就算有什麽氣息，也察覺不到。

如今只能試試看虞凡之身上有沒有上域的氣息。

她口中念決，擺出一個手勢來，不一會兒便從她手指尖兒冒出一滴新鮮的血珠，那一滴血珠飄在半空中，“去。”叢靈輕喝一聲，

血珠在空中晃蕩了一下，便輕飄飄的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果然。

虞凡之的身上還是有上域的氣息的，雖然很微弱。

她跟著血珠，一路走到了哈迪斯寢宮之後，血珠貼在黃金打造的墻面上，滴落下來。

“在這裏面嗎？”

叢靈眉目一皺，她後退兩步，匯聚靈力聚集在手上，面前的墻面緩慢的移開。

才露出一絲細微的縫隙，叢靈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她咬牙匯聚更多的靈力在手上，門緩緩打開，她一閃身進入裏面。

這裏面的血腥味濃重的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了。

她從未聞到過這麽重的血腥味兒，她原本就是仙體，這些味道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

叢靈幾步就到了她面前，看著她一臉的慘白，手腕上一道格外清楚傷口，她一擡手就砍斷了幫著虞凡之的鎖鏈，把她抱在懷裏道，“虞凡之，虞凡之……”

“……”虞凡之緩緩睜開眼睛，她早就分不清眼前到底是誰呢？只不過，她知道這個人來救她了，她張張嘴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一個字，就歪著腦袋倒在一邊。

叢靈抱起她就要出去，一轉身就看見不知何時站在那兒的哈迪斯。

她緊緊抱著虞凡之，眉目一冷，“這就是你開啟結界的辦法嗎？”她環顧四周。

哈迪斯手輕輕一揮，昏暗的空間一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四周所有的一切都映照的清清楚楚，這偌大的祭壇，中間乃是雕刻而成一副圖文，因為虞凡之的鮮血，早就有些圖文已經灌滿了鮮血了。

他含笑的走過去，叢靈抱著虞凡之閃身到了一旁。

哈迪斯走到祭壇中間，他筆直的站著，眉目之間帶著自豪，“此祭壇，乃是應天地而生，三界之中，唯有此處才有，你知道我是廢了多大的功夫才把它從煉獄之巔給帶回來的嗎？”

“也只有此處祭壇，才能打開結界。”

叢靈眉目陰沈，冷冷道：“如果只需要打開結界，何須用這祭壇，你到底想做什麽？”

“想做什麽？冥界本為一體，如今淪落到被天界控制，還不都是因為……”還不都是因為冥界四零八落的，“所有的冥界都歸本尊所管束。”

無論是天，人還是異界，只要是魂歸冥界，都該歸他所管。

他要的是比天帝還要高的權利地位和榮耀。

“此間世上，只要有我一個冥王便可。”無論是易子旭還是那些冥王，都不該存在於這個世上。

叢靈抱著虞凡之，“你區區一個西方冥王，竟然還有如此野心。”正統血脈出身的易子旭都未有過這種想法，他算什麽東西，竟然敢這麽狂妄。

哈迪斯大笑幾聲，“我區區一個冥王，那你就來看看，我這個冥王到底能做什麽？”

他如一道利劍一般的飛身到了叢靈的面前，叢靈擡手一手擋住哈迪斯的攻擊，垂眸看了一眼懷裏的虞凡之，一揮手，哈迪斯被她甩開。

“給我！”艾恩一把把她懷裏的虞凡之抱走，對著跟在身後的顧雅道，“你帶著凡凡離開。”

顧雅抱著虞凡之，睜大眼睛看向她。

叢靈一邊和哈迪斯兩個人對打，一邊對著艾恩道：“你和她一起走，這是什麽地方，她一個人怎麽走得了。”

艾恩看了一眼和哈迪斯纏鬥的叢靈，咬牙：“那你……”

“走！”叢靈大喝一聲。

哈迪斯再怎麽說也是有王者稱號的人，他就算沒有易子旭厲害，卻也是冥界出身。叢靈乃是上域純血統出身的上神，兩人對抗起來，一時之間也分不出勝負來。

艾恩看了兩眼之後，直接轉過身帶著顧雅和虞凡之他們離開。

一路上不少鬼差沖過來，顧雅抱著昏迷的虞凡之，躲在艾恩的身後，艾恩出手極快，絲毫不留情的，一路殺到了西方冥界的出口所在。

眼看就只剩下十幾步的距離。

艾恩只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笑，“你真的要把虞凡之給放了嗎？”

他收回自己的利爪，擁著顧雅轉過身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白卿卿。

白卿卿嘴角含笑，看了看他，又看看顧雅，最後把目光鎖在虞凡之的身上，她笑的格外好看，與這明艷的冥界一般好看。

艾恩兩眼看著白卿卿，白卿卿有什麽能耐他清楚，如果不是個厲害的角色，哈迪斯是不會選擇她的。他護著顧雅和虞凡之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白卿卿也不著急，只是看著艾恩退了兩步之後，問道：“你放了她，結界就再也打不開了，你……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旁邊的這個女人一世又一世的悲慘下去嗎？”

“……”

顧雅看向白卿卿，她說的是她！

什麽一世又一世的悲慘下去。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應該走的，“艾恩，我們走，快點兒。”

艾恩卻腳步一動不動，臉上看不出什麽神情。

白卿卿笑的更加好看了一點兒，她朝著他走了一步，“你說，你還能護著她到什麽時候，你日日給她吃你的肉，可終有一天，你的肉對她而言也沒有用了，你怎麽辦？”

“吃……你的肉？”顧雅重覆了這幾個字，腦子裏猛地想到了艾恩手上的時候，那胳膊上如同被刀子整齊的剜掉的肉，再想想每次艾恩逼著她吃的東西。，

一瞬間，她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給吐了出來。

她轉過頭看向艾恩，“她……她說什麽？她的話什麽意思？”

艾恩不語。

白卿卿看向一臉懵懂的顧雅，笑著道：“你還不知道啊！你其實啊！已經是個死人了。”

“閉嘴！”艾恩睜大眼睛打斷她的話。鬼爪一把抓向白卿卿，白卿卿閃身躲過。

顧雅卻一把扣著艾恩的胳膊，語氣顫抖的道：“讓她說完。”那些艾恩不願意開口說的話，她要知道到底是什麽？

艾恩看著臉色已經格外難看的顧雅，“……”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卿卿看著他們這副模樣，卻覺得很開心，就像是把一個人逼到末路，只有一條路可走的時候。

白卿卿喜歡她現在表情，所以語調也輕快了不少，“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你是異界的魂魄，在此地轉世投胎只能借用他人的身體，可每一世，每一世都悲劇。只要打開了結界，讓你的魂魄回到屬於你自己的地方，你就能擁有自己的身體，也不會每一世都是悲劇了。”

如果有人知道從一出生開始就是悲劇的話，那麽她還會出世嗎？

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不會吧！

顧雅早就猜到了，艾恩肯定是因為她才會綁架虞凡之的，可她從來沒有想到，原來……是因為她本事就是一個悲劇。

她是悲劇，所以她身邊所有的人幾乎都是悲劇。

她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她轉過頭看向艾恩，淚眼婆娑的問道：“艾恩，她說的是真的嗎？”

“……”

果然。

“你是為了我，才做出這麽多事情的嗎？”

“……”艾恩伸手擦了擦顧雅臉上的淚水，“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做。”即使背棄所有。

顧雅只感覺心中越發的疼了，早知道會這樣，她當時就不該纏著他的，明明……明明，就算他喜歡的蘇小陌不喜歡他，他也能獨自一個人過的好。

都是因為她，他才陷入了這種無法抉擇的困境之中。

原來都是她害的。

她果真如白卿卿所說的是個悲劇，所有只要和她有關聯的人都是悲劇，她的父母，她的朋友，現在又輪到了艾恩了嗎？

她不要，她不要艾恩走上不該走的路。

白卿卿看著兩人相望的眼神，繼續開口道：“只要打開了結界，這一切都不是問題的。而打開結界的關鍵所在，就是……”她擡手指向顧雅懷裏的虞凡之。

“艾恩，你難道願意看著她死後再次重覆每一世的悲劇嗎？”

……

顧雅看著艾恩的眼神慢慢從她的臉上移到了懷裏虞凡之的臉上，虞凡之因失血過多，正張臉都顯得格外的蒼白。她微微用力抱著懷裏的虞凡之，“不行的，艾恩，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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