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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驚心動魄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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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紅色騎裝與身下的白馬相得益彰,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多麽自由啊!是的。我很喜歡自己的生活,茜香國女子地位尊貴,地理條件又處於熱帶,物產豐富,然而國力卻不強盛。只因依附了天朝,年年進貢倒也能換得幾十年的庇佑。母妃就是來自天朝的名門貴女,只是我一直納悶一個問題,天朝的貴女都是如此的嬌弱愛哭嗎?雖然我很喜歡天朝的文化,喜歡他們的戲曲、詩歌,但是若讓我和她們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想我根本做不到。我喜歡在馬上飛馳的時刻,我喜歡在林中打獵的緊張。我也喜歡作為女王陛下君臨天下的感覺。我在這裏是除了女王最尊貴的女子,也是未來女王之位的繼承人,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榮幸。因為我愛我的國家,愛我的子民,我希望能帶給他們更好的生活,這是我從小便立下的目標。然而,做一位合格的女王,必須經過許多磨難。我認為其中最困難的就是挑選王夫。是的,我覺得男人很麻煩。想做我的男人。要麽比我美貌,要麽比我聰明。要不然憑什麽站在我的身旁?我的驕傲,我的聰慧,都帶給我與生俱來的自信,我必定像我祖母一樣,做一個受國民愛戴的女王。

我從未想過我會娶我那個小白臉表哥,若不是女王祖母病怏怏的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馨兒,你已經大了,該尋個王夫了。”我皺皺鼻子,有點不耐煩,那些油頭粉面的小子煩的很,看見我就知道睜大了眼睛流口水,連句整話都不會說,我還不如換個男裝看自己呢!可是接下來的話讓我更加崩潰,“馨兒,你那個水家表哥不錯,就他了吧!”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失了禮儀,將嘴裏的茶噴了祖母一被子貓猴王。隨後連忙搖頭道:“他不成的,水晶和我說過她這個哥哥不靠譜。”祖母不屑的嗤了我一聲,道:“你們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那孩子我看著不錯,人長的萬裏挑一,關鍵是他是天朝的世子。”我聽見祖母前頭誇讚那小子的容貌還很不屑,但是聽到後面一句便說不出話來了。是的,茜香國永遠都是天朝的附屬國,作為未來的女王,與天朝聯姻在最好不過的選擇。我正在沈默,祖母還以為我討厭那小子,忙勸我說:“馨兒別怕,不喜歡他就不進他的房,等大婚後你喜歡哪個男孩子就納進宮來,後宮佳男三千任你選擇。”於是,我又不淡定的噴了祖母一身。

婚姻大事就在祖母的威逼利誘下“愉快”的定下來了,我以為母妃總會舍不得我哭上兩聲,可惜母妃光顧著和鳳姨母聊天,笑的格外燦爛。我那愛妻如命的無良父王自然唯妻是從,根本無視了他寶貝女兒臉上淡淡的憂傷。月色正濃,我一個人捧膝坐在禦花園裏的池塘邊,荷葉田田,蓮瓣朵朵,我不知我心裏那重重疊疊的憂慮和恐懼是為了什麽,懊惱的往池塘裏扔下一顆石子,驚起一灘鷗鷺。“馨兒,你也在。”我唬了一跳,聲音發尖,“是誰,誰在那。”那黑影噗嗤笑了一聲,瞬間落在我的面前,面似芙蓉,眼若秋水,狀若好女,正是我那未來王夫。月光輕輕塗抹在他的俊臉上,更顯得剔透無瑕,幾縷發絲飄散在風中,時而調皮的貼在面頰上,勾起一抹菱唇。我忍不住別過頭去不看他,嘟囔道:“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在這裏做什麽,想唬死人麽?”水琪輕笑一聲,居然在我身旁坐下,有一頭沒一頭的和我扯些沒用的瑣事,配帶著各種誇張的神情兼動作。我居然破天荒的沒有趕走他,可能是我太寂寞了吧,在這偌大的皇宮居然沒有一個同齡人可以陪伴我說話,唯一的朋友水晶還遠在海外,只能靠書信交流。與一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坐在一起閑聊,好像還是第一次,不過這感覺,還真不壞。

“馨兒,你的馬騎的真好,跑起來好似一團火焰。”水琪的眼神閃爍著真誠又歡喜的光華。我不由得低下頭,拍拍身下的飛雪,唇角止不住的勾起。多少次我策馬飛奔,那些男孩子都只盯著看我的臉蛋,哪裏記得我的馬術不錯,就連稱讚也是千篇一律的“你真美”,所以水琪的誇讚真的讓我感覺很開心。其實,他的馬術也不賴,長身玉立的少年微微俯下身子,馬鞭高高揚起,身下的棗紅駿馬如箭羽一般飛馳而出,居然讓我的心臟怦然一動。馬兒漸漸飛奔回來,近的讓我都能看清馬上人那燦爛如春光般的笑臉了,我回給他莞爾一笑。只是為何他還不停下,居然徑直的奔過沖來。我驚呆之下,居然忘記了躲閃,那馬頭沖將過來的剎那,我閉上了眼睛。然而想象中的撞擊與劇痛並未傳來,反而感覺到一只有力的臂膀將把一把攬到了馬上,身後傳來沈沈的笑聲,震的我後背發顫。“馨兒,你剛剛笑起來真美……”我的臉瞬間火燒一般滾燙,身子居然失去了力氣一般依附著他的胸膛,心中綻放著甜美的滋味。好吧,臭小子,看在你能討我歡心的份兒上,本宮就勉為其難的娶了你吧!

“嬌嬌傾國色,緩緩步移蓮。貌若王嬙,顏如楚女。如花解語,似玉生香;國色清清,蘭味馨馨。一髻彎,真是錦江滑膩蛾眉秀,賽過文君與薛濤。佼佼烏絲,玉帶珠花。

蘭性喜如春,嬌面紅霞襯,朱唇絳脂勻。

巧眉杏眼,裊娜如花輕體,窈窕嫣姌美仙家!”我捏著這張滿是桃花香的花箋,臉上不由通紅起來,看著旁邊宮女低頭忍笑的樣子,我的氣不打一處來。還未娶他過門,他便這般張狂起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真該好好教訓他一下。遂提筆想要斥責他一通,卻模棱兩可的寫壞了好幾張紙,惱的我將廢紙團成一團,通通丟了出去。“哎呦”一聲輕喝,我皺緊眉頭望向窗外,高大的桃花樹下,靠著一個頎長的身影,寶帶華袍,俊臉含春,揉著腦袋笑的那樣,那樣的蕩漾。我卻仿佛受了誘惑一樣探出頭去,癡癡的看著他,他也含笑著回望我,“馨兒,想我嗎?”望著他那仙人般的華光,我心中升起無限歡喜,這個人,將來就是屬於我的了嗎?茜香女子不愛就不愛,愛就要像火焰一樣燃燒所有熱情與快樂,盡情的全力的愛下去。水琪他雖不比我聰明,也不一定有我美貌,可他是能帶給我快樂和溫暖的人,我的愛人我的王夫非他莫屬。於是,我從窗戶跳了出去,被他穩穩的接在懷裏,俊臉尤帶著一絲慌亂,濃密的長眉也皺了起來:“怎麽這麽莽撞,摔著了怎麽辦?”我笑著勾住他的頸項,在他耳邊格格笑道:“因為你一定會接住我呀!”桃花瓣兒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漫天花語,馨香無限。

☆、番外 甄情賈意

“真是個冷美人!”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作為一個穿越人士,本身又是個男生,所以我對紅樓中這些人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自己穿越的身份勉強能和賈家掛上些聯系,帶著一絲好奇跟著母親過來拜會一番,順便看看真實的紅樓中人。這個紅樓好像與我所知的並不相同,賈家雖已走向頹勢,可林妹妹並未病死,王熙鳳也不是賈家的璉二*奶奶。如今一個遠嫁做了茜香王妃,一個則嫁給了當朝的北靜王。所以據我猜測,這兩位當中必有一位與我是“老鄉”。這位老鄉的本事還真不小,幾乎改寫了不少薄命人的悲劇命運,像什麽尤二姐柳湘蓮了,英蓮和薛蟠了,甚至連妙玉都恢覆了金枝玉葉的身份嫁給了京城貴公子。作為一個“半道出場”的穿越同人,我愈發的對那位老鄉感到欽佩。但是我的人生並不想致力於去改變別人的命運,我只想靠我自己的努力和才幹搏出一番事業,這也是我兩世為人的最高理想。只是,身邊這個與我好似雙胞兄弟的賈寶玉還真是不折不扣的“叛逆”,先是不喜讀書,不喜與人談論經濟仕途,隨後沒娶到合心意的妻子,家族又開始敗落,他不想著怎樣振興家業、贍養父母,反而出家逃避現實。在我眼裏,他是個讓人鄙視的懦夫。所以我決定讓他難受一下,開口閉口皆是理論道德,舉止言談全離不開經濟仕途。看著他臉上那副失望又不耐煩的模樣,還有忍不住輕輕扭動的身子,真是大大的取悅了我呢!終於賈政過來讓我們到廳中赴宴,賈寶玉幾乎是歡喜萬狀的跳起身來。略帶著些殷勤的將我引入後院。

果然這一群內院老婦唯一的樂趣就是給年輕人保媒拉纖,那王夫人拉著我的手不斷的誇著,好像我的臉上能開出一朵花似的。聽說我只比她家的賈寶玉小了一歲,便順口說道:“我也想要與令郎作伐。我家有四個姑娘,那三個都不用說。死的死、嫁的嫁了,還有我們珍大侄兒的妹子,只是年紀過小幾歲,恐怕難配。倒是我們大媳婦的兩個堂妹子生得人才齊整,二姑娘呢,已經許了人家。三姑娘正好與令郎為配。過一天我給令郎作媒,但是他家的家計如今差些。”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那李家如今連普通人家都算不上了,至於李紈的妹妹不又是兩個沒情趣的女子,娶了她們在家我不膩煩死才怪。至於說那賈惜春。今年好歹都十五了,哪裏小了,不過是因為王夫人不喜歡她,她又總想著出家,怕碰一鼻子灰罷了。都怪我母親的耳根子太軟,我狠狠的給她使了個眼色。甄夫人見了忙道:“太太這話又客套了。如今我們家還有什麽,只怕人家嫌我們窮罷了。”王夫人道:“現今府上覆又出了差,將來不但覆舊。必是比先前更要鼎盛起來。”甄夫人笑著道:“但願依著太太的話更好。只是他父親說他年紀還不大,先考個功名出來再議親不遲。”王夫人雖有些遺憾,卻也只得笑著讚同。哼!誰像你家兒子不學無術,只知道在脂粉堆裏打滾呢。

飯後那賈寶玉便匆匆辭了我回房間去了,我看著他那倉皇逃竄的背景忍不住想樂,卻不想旁邊的涼亭裏傳來一聲冷笑。我擡眼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藕荷色褙子的姑娘正望著賈寶玉離去的方向,項上戴著一只五彩金瓔珞。頭上略點綴了幾枝朱釵,白的幾乎透明的纖細手指搖著一面折扇。扇上只有一個“禪”字。小小的瓜子臉上皆是淡然,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上。看不清神色。瑤鼻微翹,下面是一張緊抿的小嘴兒,帶著幾分倔強和冷清。好像發現我在看她,她漫不經心的回轉頭來,與我遙遙相視墨九。我微笑著向她打了一個躬,問候了一聲:“四妹妹。”感覺到她略有些驚訝的目光在我臉上掃射一番,方才雲淡風輕的回禮道:“甄家哥哥好。只說那麽一句,便不再看我,只用折扇微微掩住她那張櫻桃小口,轉身去了。不得不說,賈家的女兒教養的都非常好,連走路的姿勢也是娉娉婷婷的裊娜,不帶半點煙火氣兒,這賈四小姐,還真是個冷美人呢!

其實,賈府四艷之中,除了那大小姐元春,就屬這位四姑娘的身份最為尊貴,她本是東府正經的嫡女,比起迎春、探春的庶出地位,她可真稱得上是侯門的千金、公府的小姐了。只是,這位四姑娘從小就孤介太過,沒有任何人能走進她的內心。因為母親早逝,父親因恨不肯理她,只想著修道煉丹,一心想要白日飛升。哥哥賈珍,更是一個色中惡魔,何時把自己這個小妹子放在心上過。就連素日說疼孫子的賈母,對探春也不過是面子情,因疼著薛寶琴便讓這個尊貴的侯府小姐給她作畫,惜春那樣的孤高自傲,她的畫都是隨心而作,豈能為了討好一個不看重她的祖母和一個平民女子放下她的尊嚴和驕傲,所以她不做聲也不做畫。反正沒人疼,也沒人愛,只做自己想做的,只保護好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便都看淡了看輕了杜絕了割舍了。

將那三春看破,桃紅柳綠待如何?把這韶華打滅,覓那清淡天和。說什麽,天上夭桃盛,雲中杏蕊多。到頭來,誰把秋捱過?則看那,白楊村裏人嗚咽,青楓林下鬼吟哦。更兼著,連天衰草遮墳墓。這的是,昨貧今富人勞碌,春榮秋謝花折磨。似這般,生關死劫誰能躲?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著長生果。

惜春姑娘,你是在害怕嗎?所以以冰冷示人,也冷清待人,也孤冷面對人生。你不過是個可憐的,害怕失去,害怕未來命運的小姑娘罷了。我帶著淡淡的笑容,將目光一次次投向她的藕香榭。看到她一個人在花園中,對著一朵蘭花喃喃自語;看到她不小心弄濕裙角,懊惱的撅起小嘴巴;看到她一人提著畫筆,在畫布上輕輕描畫。這個不為人所重視的惜春姑娘,倒讓我有了心動的感覺呢!突然我有了一個奢念:我可不可以像那位老鄉一樣,改寫這個女子的命運呢?

帶著澀澀的感覺步入了考場,提筆流暢的寫下考題,嘴角邊凝起一彎笑容,若是這次杏榜有名,我可要提醒著母親再去賈家一次,順便,看看我的小姑娘。可是,賈家的敗落如此之快,快到我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賈家全族幾乎全部返還金陵,只剩櫳翠庵裏的她,在飄著一院梅香的庵裏,靜靜的敲打著木魚,用清冷的嗓音詠念著經文。我,來晚了嗎?——

不求大士瓶中露,但祈禪門一枝梅

我期待著能夠見她一面,只是裏面只出來一個小尼姑,帶著幾分害怕對著我道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無意師父不見客的,公子請回吧!”呵,無意,無情也無意麽?我知道你過早地感受到了人世間的冷漠和殘酷,看著賈家大勢已去,你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可能也會同三個姐姐一樣苦痛不堪,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走出家門為自己尋找一個出路。所以你斷然出家,想要與這個世界劃清界限。活在這樣的塵世裏,你無能為力,只求自保。因為這樣的孤獨慢慢地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親情。只是我不相信你希望自己的一生都如此孤冷,冷的夜夜難眠,冷的連最炎熱的夏天也止不住打出幾個寒戰來。惜春,我只是想,見你一面啊!——守在櫳翠庵外,任憑大雪將我變成了一個潔白的雪人,我抽了抽凍僵的嘴角,這樣我算的上是潔白無暇了嗎?我的生,我的死,你都不會放在心上吧!唉!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大好少年,居然會因為追女孩失敗凍死在尼姑庵外面,難得的好笑呢!我的意識漸漸變得恍惚,身體再也感覺不到冷,反而有一種暖洋洋的舒適,似乎還有幾滴滾燙的水珠在我臉上滾動。我不自主的伸手去抓,觸手間卻是一片光滑溫潤,眼睛陡然大睜,一個烏發素衣的女孩兒正趴睡在我床前,連睡夢中也不忘嘟著一張倔強的小嘴,粉嫩嫩的誘惑著饑腸轆轆的我。這種夢中才能實現的事情,居然就這麽突然的擺在我眼前,讓我本來粗獷的神經有些接受不了,可這竟然是真的。忍不住的狂笑驚醒了睡夢中的小美人兒,憤憤的瞪向我的原本冷冷清清的大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惱羞成怒的感覺,哦,我的老天,冷美人終於融化了!即便是再冰再冷,我也要用我的熱情將她溫暖起來,就這樣照顧她疼她一輩子好了,反正我的心已經完完全全的被她勾走了。(甄寶玉:惜惜,你愛我嗎?惜春:不,佛愛眾生。甄寶玉:耶!我的小名就叫眾生。)

☆、番外 千金武俠夢

我叫馮鶯鶯,本來按我爹爹的意思是要叫我馮鷹的,因為我在我娘肚子裏的時候太鬧騰,被人一致認為是一個英武的男孩兒,誰知下生之後是一個英姿颯爽、嗓門高亢的千金。爹爹有點失望,卻執意不改自己起的名字,最後被我娘一巴掌拍了出去,遂改名為鶯鶯。只是讓娘親更加失望的是,我根本不是一個鶯鶯小姐,反而是一個“混世魔王”。從小上樹掏鳥蛋、下池塘撈魚,甚至和仇家那胖兒子打架,打的他鼻青臉腫連他老爹都沒認出來。娘親苦口婆心的想要讓我懸崖勒馬,回歸正常的千金小姐生活,所以我幾乎每日都被關在房間裏抄寫《女戒》,甚至還給我從宮裏請了一個面如苦菊的教養嬤嬤,稍微走路跳脫了些,我可憐的手掌心便會與那條厚厚的板子親密接觸,換來一個名副其實的“豬蹄”。這樣的管束讓我痛苦不疊,終於尋到了一個機會,我從二樓閨房的窗戶一躍躍到了靠近窗前的杏樹上,再順著杏樹順利的溜到了外面。花園裏有一位老者正將一口寶劍耍的虎虎生威,我瞪大了眼睛看去,那銀發老叟不是我那英武的祖父馮唐馮老將軍還是哪個。他真不愧是天朝最厲害的大將軍,年過六十依然老當益壯,面色紅潤堪比少年。我興奮的鉆進園去,隨手撿起一枝樹枝,隨著祖父的劍勢舞動起來。祖父看向我的目光漸漸變得欣賞和滿意,自己停下了舞劍,笑瞇瞇的過來問我:“鶯鶯,你喜歡舞劍?”我連忙點頭:“喜歡。非常喜歡。”祖父點了點頭,問道:“想要學劍得吃很大的苦呢,鶯鶯能受得了麽?”一聽這話,我便知道爺爺有心教我練劍,忙開心的答道:“只要不讓我待在房裏寫《女戒》。練多久的劍鶯鶯都願意。”祖父哈哈大笑,大手撫上我的頭發,從此我便特準每日隨著祖父習武練劍,並且故意忽視了娘親那幽怨的小眼神。

劍,古之聖品也,至尊至貴。人神鹹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藝精深,遂入玄傳奇。實則因其攜之輕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歷朝王公帝侯,文士俠客,商賈庶民,莫不以持之為榮。劍與藝,自古常縱橫沙場,稱霸武林,立身立國。行仁仗義,故流傳至今,仍為世人喜愛。亦以其光榮歷史,深植人心,斯可歷傳不衰。我愛煞了手中的長劍,也恨不得立馬成為祖父那樣的大將軍,身披金甲,帶領千軍萬馬守衛在邊疆;或是做一個衣袂飄飄的女俠客。頭戴一頂鬥笠,手持一柄長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弱小於危難之間。只是祖父總說我的劍勢剛猛有餘而韌性不足。我氣悶了很久卻依然找不到改進的辦法。遂女扮男裝外出散心,順便看看有沒有不平之事,也好伸手管上一二。果然不出我所料,幾日不曾出來,這街頭的惡霸愈發囂張了,幾個長相猥瑣的潑皮正圍著一個美人兒調戲著,那美人兒穿著一身戲服,臉上還掛著厚厚的油彩,看樣子是某個戲班子出來的小戲子。濃妝之下也擋不住她那過人的美貌,水汪汪的一雙大眼正無辜的看著圍在她四周的潑皮,顯得孤弱無依,這更激發了那幾個潑皮的興致,惡心的大手往那美人兒的臉上摸去。

“住手!”我雄赳赳氣昂昂的擋在美人兒面前,對於一個未來的女俠,這種英雄救美的事情可不能錯過。那幾個潑皮見有人來壞他們的好事,個個惱羞成怒,擼胳膊網袖子的便要過來拉扯我的衣角。真是惡心,我最討厭這些長的醜的人碰我了,長劍出鞘,一如既往的剛猛招式將他們幾個打的人仰馬俯重生之都市梟雄全文閱讀。我得意的望向身後的美人兒,卻不想她捂著櫻桃小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皺起眉頭,這個美人兒莫非是個傻的,我救了她她居然還敢嘲笑本女俠。只聽那美人兒輕啟櫻桃小口,吐出一句讓我氣恨終生的話來:“頭一次見著使劍如使刀的!……”我頓時暴怒,本女俠的劍法雖說剛猛的些,可哪裏像刀法了,刀法哪有劍法這般輕靈飄逸,哪裏配得上我衣袂飄飄的風姿呢?我揪著那美人兒的領子將她揪到後巷,抵住她的脖子,突然發現這美人兒居然足足比我高出一個頭來,這更加使我憤怒。我低低的言道:“你是哪家的戲子,這般無狀?我救了你,你不感激我不說,還出言侮辱我的劍法。早知道,我就讓那幾個潑皮繼續調*戲你好了。”那美人兒眨眨水汪汪的大眼,幾縷飄散的發絲被風拂動,拂在我的面頰上,癢癢的。她不怕死的湊了一點過來,呼吸均勻的噴在我臉上,用一種低沈又誘&惑的聲音說道:“既然如此,小生只能以身相許了。”我呆楞了半晌,方才發現眼前人潔白如玉的頸項上有一個小小的凸起,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上面戳了一戳,欲哭無淚。這美人兒,這美人兒居然是一個公的!

我不知那日我是怎樣狼狽的逃竄走的,我只記得身後那人低沈又輕快的笑聲,所以,我恨美人兒,我恨那些長的美貌的男子,他們都是禍水!就像好友水晶的哥哥,那個滿面桃花的小白臉兒,一個錯眼不著他便眨著他那雙勾人奪魄的桃花眼去勾&搭小姑娘了。為了維護宮中女子的貞*潔與幸福,我數次將那小白臉揍成一個豬頭。至於未來即將長成美男子的皇帝小包子,在我和他姐姐慶齡的“諄諄教誨”下,他懵懵懂懂的知道了男人的美貌是最大的禍事與災難,所以毅然決然的和我們站在了一條戰壕裏,用盡各種辦法將那個小白臉趕出了皇宮。只是不知不覺間,我發現自己經常不自覺的想起那個“禍水”,再對著鏡子看看的自己的容貌,美貌太粗太黑,眼睛太圓太大,嘴巴紅的一點都不鮮艷。我煩躁的捂住臉頰合上了鏡子,哼,一個男人長那麽美做什麽,害的我都感覺自己不好看了呢。我呆呆的出神,那樣的“禍水”級男子,他喜歡的人又該是怎樣的風華絕代呢?

這一日,跟著慶齡和小皇帝出宮拜祭祖廟,卻不想途中遇上了一群叛亂的瘋子,見人就殺,遇人就砍,為首的那幾個手裏握著大刀居然奔著小皇帝的禦輦砍來。禦前侍衛除了大喊著“護駕”,還要截殺四面八方而來的刺客,一時間陷入了慌亂之中。我把慶齡和小包子護在懷裏,眼神自處尋找著趁手的兵器,只因為侍駕所以我不曾帶上我隨身的寶劍,只能在等著外面侍衛將刺客誅殺前將小皇帝和公主好好保護起來。卻不想一個領頭的刺客居然突破了侍衛們的防線,一刀砍開了禦輦的轎門,望著裏面身穿黃袍的小包子,滿臉刀疤卻還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真是再也受不了這種長的又醜又惡心的人了,我拔下自己頭上最長的簪子當做匕首擋在小皇帝面前。望著刺客劈下的帶著呼嘯的一刀,我堪堪舉起長簪擋在眼前,不知這一回下去是否還能有命在。卻不想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刀劍擊鳴,隨之而來的是一句忍笑的輕語:“你的劍法又進益了?”我知道他在嘲諷我的“兵器”,但見他長袖翻飛,與那刺客鬥的游刃有餘的模樣,心裏居然泛起了一層漣漪。“接著!”陡然間飛來一柄長劍,上面龍吞夔護,珠寶晶熒,將靶一掣,裏面卻是兩把合體的。一把上面鏨著一“鴛”字,一把上面鏨著一“鴦”字,冷颼颼,明亮亮,如兩痕秋水一般。好一對鴛鴦寶劍!“餵!還不分給我一柄,你想當寡婦麽?”事權從急,我只得忍氣吞聲的分給他一柄寶劍,自己提著另一柄繼續護在小皇帝身邊。偶爾瞥見慶齡兩眼放光和小皇帝竊竊私語的樣子,我恨不得大喊兩聲:“你們都遇刺了,遇刺了好不好,怎麽還有閑心八卦我的破事呢?”

不得不說,那個美人兒還真有兩下子,不過十招便將劍鋒刺入那刺客首領的心窩,長袖翩翩,不沾半點血汙,勉勉強強算是一俠義之士。小皇帝對他很是崇拜,一問其來歷,原來是新晉皇商柳家的大公子柳飛白。其母尤氏則是我娘閨中密友鳳姨的義妹,其父柳湘蓮居然是我爹爹的江湖好友,算來算去,兩家居然還沾親帶故的。所以,接下來的婚事便順理成章起來,我堂堂一個將軍府千金,未來的女將軍或女俠客,居然被打包送給了一個江湖豪客兼職客串小旦。我憤怒的想要逃婚,數次被他抓回,直至洞房花燭那一夜,他用他那雙含珠帶露的大眼望著我,扯著我的衣角求道:“鶯鶯,這天下沒有比你更適合雌劍的人了,你忍心棄它而不顧嗎?”好吧,看在這柄寶劍的份兒上,我勉強留下來吧,雖然我的劍法依舊剛猛如一,但這就是我馮鶯鶯的風格,不是嗎?

☆、番外 玉夢緣(上)

師父說,我塵緣未斷。我不懂何為塵緣,只喜歡一個人烹茶、賞梅,寫寫詩詞,這是我十歲之前的日子。我還喜歡時不時的鉆出古廟,跟大街上的孩子們四處嬉戲,她們的衣服都沒有我的幹凈精致,臉蛋兒也沒我的紅潤可愛,甚至連糖葫蘆都沒有我吃的多,連小豆子那個當了秀才的哥哥都比不過我的詩詞,居然被我一句《大學》裏的話問住了。看著那個少年抓耳撓腮的模樣,我開心的哈哈大笑,所有的小夥伴都傾慕的看著我,我的頭擡得高高的。然而,我忽略掉了小豆子在我背後露出的眼神,那是夢想和信念破滅掉了的憎恨與妒忌。然後古廟裏便發生了層出不窮的追殺,讓師父不得不離開古廟,帶著我四處雲游。那一年我父母俱亡,師父也受了重傷,我第一次慌了神,捂著師父幾乎折損的左臂,哭的不能自已。師父摸摸我的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玉兒,日後斷不可與人深交了。”我陡然驚醒。遂再也不曾與一般旁人相交,冷淡的面容掛不上半點笑容,靜靜的,冷冷的。會作詩,不做詩;會彈琴,不彈琴;身穿水田衣,頭挽雙髻,無喜無悲,這便是十歲以後的我。

師父借口為睹觀音遺跡和貝葉遺文,讓我隨她從蘇州到了京城。正巧賈府為元妃歸省聘買尼姑,因為“聽見長安都中有觀音遺跡並貝葉遺文”,我與師父被請到了大觀園的櫳翠庵。師父不知與那賈政說了什麽,我便留在了賈府,雖住在櫳翠庵,卻比任何一個侯府小姐的衣食都精致許多。我打小便是被師父錦衣玉食的養大。何曾註意到這些細枝末節,見師父執意,只得住下。然而不到半月,師父吐血而終。白衣銀花,望著空曠田野裏師父的墳塋。好似一個小小的土饅頭。孤零零的靈幡樹立在墳頭,那個疼我寵我的師父終於離開了我,睡在了冰冷的地下,只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存留在這個世上。我抱緊身子,這天下之大,我竟然感覺無一處容身之地。雖然頂著個尼姑的名頭。可我的裝扮僧不僧俗不俗的,除了幾本解悶時看的佛經,和發呆時需要的坐禪,我不知道我哪裏像一個出家人。就連師父這個剃光了頭的老尼姑都一次沒提過我是一個尼姑抑或是一個道姑,總是遂著我的性子學習我喜歡的詩詞、書畫。甚至樂理和茶道,我除了不食葷腥,我仿佛就是一個被嬌養長大的官宦女子。

渾渾噩噩間,我在賈府也有了幾個能說上真心話的朋友。一個是邢岫煙,一個是惜春,一個是黛玉,一個則是寶玉。但是這四人也並非全是與我相契無間的,我謹守著自己的秘密。只把自己當做一個孤傲不遜的出家人,與人之交淡如水。邢岫煙幼時很可愛,我曾教其識字。與岫煙這個少女交往,多半是出於師生之誼,若論性情我們真說不到一起去。她向往的是自在富足的小日子,我向往的卻一直不知道是什麽。惜春雖與我有些共同的語言,但這個小姑娘太過冰冷,她雖有出家之心。目的卻在於避禍,身上多的是煙火氣。少的是靈氣。我與她在一起談經論佛倒是可以,但要進行心靈交流。恐怕她還差一截,畢竟是個叛逆的小姑娘。而黛玉卻是我比較欣賞的女子,她與我有著相同的痛苦,父母雙亡,寄居籬下,多才卻又不敢表露,敏感卻不失善良天真,在她的世界裏,連落花和流水都是有情有義的,她就像一株濁世的仙草,在這個藏汙納垢的賈府裏帶給我一縷清流;至於那個傻乎乎的賈寶玉,他雖然做事沒有章法,卻難得心智澄澈,沒有半點世俗男子的好色和狂傲,他對待女子仿佛對待一朵朵絕世的瓊花,恨不得連呼吸都放慢了去呵護,在他那裏我似乎得到了滿滿的尊重,他不在乎我是尼姑還是道姑,不在乎我的性子孤僻討厭,反而對我笑的愈發和善末世之紅警無敵。我的心裏也似乎感覺到一絲溫暖,勉強把他當成了一個知己。

我以為,我的人生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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