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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沐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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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沐王歸來

疼痛讓蘇婉冷汗涔涔,可那又怎樣。她的存在,成了很多人的心病。所以此刻,她累了——是真的不想再糾纏下去。

城外在交戰,城內還在無休無止的搜捕。

因為大夫吩咐過,蘇婉不能受涼,是故這屋子裏門窗緊閉,顯得黑漆漆的。可容景甫擔心蘇婉怕黑,又讓人在屋子裏點了不少的蠟燭。

無力的拿起枕頭,蘇婉竭盡全力的丟出去。

枕頭剛好砸中桌案上的燭臺,燭臺順勢倒下,明火沿著桌布開始蔓延,開始燃燒。蘇婉趴在床沿,笑得何其凜冽,“終於可以結束了。”她廢了,橫豎都已經配不上容景垣,還不如就這樣徹底的從世上消失吧!以後,誰都不必糾纏誰,誰都不必再欠了誰。

深吸一口氣,她眼睜睜看著明火燃燒著桌布,然後蔓延至房內的帷幔,漸漸的火苗竄上房梁。這兩日天幹物燥,所以火勢蔓延得很快。

蘇婉如釋重負,無力的趴在床邊上,滿意的合上了雙眼。

就這樣吧!

再也不必有以後!

可她卻不知道,城門外,戰鼓擂響,響徹蒼穹。

噠噠的馬蹄聲,那是勤王大軍來臨之音。容景垣策馬而來,身後是浩浩蕩蕩的勤王大軍。副將贏則為先鋒軍,直沖城門而去。

宋久清瞪大眸子,“怎麽可能?”轉而望著宋明成,“你不是說,已經跟南撫鎮打過招呼?不是說讓你處理了他嗎?為何他還活著?”

宋明成也楞了,“我臨走前關照過縣太爺,讓他弄死容景垣,我沒想到會這樣!”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宋久清切齒,“吩咐下去,全軍出動,這一次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

宋明成也急了,畢竟在行軍打仗方面,誰都不是容景垣的敵手。容景垣是誰,征戰邊關多年,算是常勝將軍,便是因為有了容景垣的存在,所以月氏這麽多年一直沒能占得好處。是故到了後面,月氏國主病重,這才想起來跟大祁議和。

容景垣在軍隊裏的威望絕對勝過這裏的每一個人,包括容盈!

見著是沐王歸來,軍士們或沸騰或膽戰心驚,開始怯場。

“四哥!”容景垣翻身下馬,走到容盈身邊,單膝跪地,“臣弟歸來,四哥受驚了!”

“起來!”容盈快速將容景垣攙起,“回來得剛剛好!”

“一路上必須隱藏軍隊,逐步調遣,不能被三哥發現,所以行軍速度很慢,讓四哥久等了!”容景垣深吸一口氣,“不過現在——”眸光凜冽的掃一眼那些頑劣之軍,“這裏就交給我吧!”

容盈一笑,“這是你的了!”語罷,他轉身就走,“對了,徐婕妤的事——”

“黑狐已經告訴我,我知道。”容景垣眸光利利,“既然我回來了,這筆賬就慢慢算吧!”新賬舊賬,誰都跑不了。

贏則行禮,“殿下?”

“棄械投降者,饒命不死。負隅頑抗者,殺!”容景垣翻身上馬。

策身馬上,他還是那個統領千軍萬馬的常勝將軍。回到戰場,他如魚得水,這才是他的天下。只不過現在,他心裏有了掛礙,不能全心全意的交戰。

“給我沖開城門。”他要入城,他想入城。

男人一言九鼎,尤其是答應過女人的事情,決不能食言。

贏則當初一直悄悄的蟄伏在南撫鎮,自然知道在容景垣的身上發生過什麽事。他也明白,此刻的容景垣心裏多了點掛礙,更清楚,容景垣為何急著進城。

一聲令下,千軍萬馬奔踏而來。

宋家父子眼見著情勢不太對,調轉馬頭就準備回城。

誰知一旁的趙營大將軍突然飛身而起,當下將宋久清踹下馬背。宋明成見狀,當下策馬就逃,這個時候誰還管得了爹不爹的,自己的小命要緊。

趙營的大刀就架在宋久清的脖子上,副將當場一聲吼,“巡防軍聽令,都給我住手!”

音落,四下漸漸的安靜下來,一時間誰都不明白這到底是在鬧什麽?怎麽好端端的,突然不打了?再看自己的首將,宋久清被按在地上根本無法動彈。

“趙營,你敢背叛皇上!”宋久清咬牙切齒,可心裏卻是害怕得要死。

“皇上?”趙營冷笑,“宋侯爺說的是哪門子的皇上?趙營只忠於明德帝一人,誓死效忠。”

所謂明德帝,自然是躺在乾雲宮裏駕崩的那位。

宋久清倒吸一口冷氣,“先帝已經駕崩,如今的皇上是——”

“本軍不管現在的皇帝是誰,本軍收到的最後一道諭令是皇上給的。忍辱負重,為的就是能出城迎沐王回城。宋侯爺,得罪了!”趙營擡步走到容景垣馬前,抱拳行軍禮,“臣不辱使命,殿下,請!”

宋久清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為何是皇帝的諭令?難道在此之前,皇帝就知道有人在他的飲食裏下毒,早就知道他自己會死,所以早早的安排了這一切?

如果是這樣,那皇帝就該知道,容景宸必反,必定會謀權篡位。

這麽說——自己的一切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眼前的一切,都不過虛幻?

是一場戲?

難道真的被設計了?

不不不,怎麽會這樣?說好的名垂青史?說好的權傾天下?怎麽突然變成一敗塗地?

宋久清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容景垣深吸一口氣,“有勞趙將軍收拾殘局,我馬上進城!”

“請!”趙營躬身。

一聲馬鳴,容景垣帶著贏則飛奔入城。

城門早就被人打開,不見沐王不開門。如今見著了,自然是要照計劃行事。

“贏則,你馬上去皇宮,我去去就回!”此時此刻,容景垣已經顧不得那麽多,因為他能清晰的看見,那個火光熊熊的方向,是齊王府的位置。

而此刻的齊王,領兵還沒趕到城門口就得知齊王府著火,蘇婉還在火海裏,當場就調轉回府。也是因為容景甫的這個舉動,所以城外的侯府軍,沒能等來應有的後援軍。

蘇婉昏迷在火海裏,容景甫暴怒,如同發了狂的獅子。可是火勢很大,容景甫沖到門口就已經被烈火給熏了回來,壓根沒辦法進屋。

大火裏,根本看不清楚裏邊。

一批又一批的救火隊伍沖上來,可對於這樣幹燥的火情而言,幾乎是杯水車薪的。大火還在燃燒,蔓延了周邊的屋子,整個人齊王府亂做一團,都在救火。

容景甫是眼睜睜看著大火吞噬了那間屋子,房梁崩塌的那一瞬,他癡癡的站在那裏,臉上染著煙熏的痕跡。身子微顫,她就這麽想離開自己?哪怕是死,也要毫不猶豫的離開?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讓她留在自己身邊陪著他而已。難道這也有錯嗎?

下一刻,他無力的跌坐在地,就這麽看著眼前的屋子被大火吞噬。他能想象,蘇婉臨死前的掙紮。被大火燒死,應該會很疼吧!

“她的傷還沒好呢——”他顧自呢喃。

“殿下,殿下!”管家疾呼,“殿下,皇上還等著您出兵呢!殿下!”

容景甫楞在那裏,沒有回神,“婉兒死了!”

只聽得外頭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伴隨著兵刃相接之音。容景甫驟然起身,快速往外走。還沒到外頭,大批的軍士已經湧入齊王府,快速占據了所有的出口,制服齊王府裏的那些奴才。

迎面走來的,是原本應該在南撫鎮的容景垣。

冷冷劍直指,容景垣面無表情,“於蔓在哪?”

容景甫冷了眉目,他突然明白原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蘇婉口中的五爺,真的就是容景垣。他們兩個何時湊在了一起?

“於蔓!”容景甫咬牙切齒,當即拔劍相向。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來跟自己爭奪婉兒,“婉兒就算是死,她也是我齊王府的女人,是我容景甫的!你算個什麽東西,你也敢來覬覦我的女人。”

兩個男人交上手,可容景垣心思不在這兒。不遠處的大火還在熊熊燃燒,他心裏是慌亂的,莫名覺得胸口憋悶,好像有東西在心口慢慢的啃噬著。

“於蔓何在?”容景垣厲喝。

“哈哈哈哈,她死了!”容景甫笑得凜冽,“就算是死,她也是我的女人。”

容景垣飛身而起,一個掃堂腿,一個飛身,直接踹在了容景甫的胸口,將容景甫踹了出去。力道之大,以至於容景甫當場吐了血,身子重重的撞在廊柱上。

管家急忙上前,“側妃已經被燒死了。”

那一瞬,容景垣駭然凝眉,“你說什麽?”是那間烈火熊熊屋子嗎?

容景垣飛奔而去,房梁崩塌了大半,若是人真的在裏面,是絕無生還的可能。

“殿下,火勢太大!”底下人攔著。

“去拿棉被過來!”容景垣眸光狠戾。

不多時,棉被被送上,容景垣將棉被蓋在自己身上,“澆水,快!”

水桶裏的水不斷撲在棉被上,濕棉被很沈,但好在只有這樣才能安然沖入火場。容景垣沖進去了,不顧任何人的攔阻,開始在火海裏摸索著,尋找蘇婉的蹤跡。

“蔓兒!”他厲喝。

濃煙滾滾,烈火灼得人睜不開眼睛,根本無法在火海裏救人。希望逐漸落空,他說過很快就會來接她,她也答應過,要等著他的。

可現在,到底算什麽?

外頭的人在嘶喊著,讓他趕緊出去。可他還想在火海裏找一找,那個倔強的女子,千裏迢迢的陪著他從京城去往南撫鎮,在他最落魄最狼狽的時候都不離不棄。那麽這個時候,他應該也抱著不離不棄的心思,去找尋她的下落。如果她還有一口氣,而他就這樣放棄了,來日豈非要讓自己後悔一生?

可是外頭的人在喊什麽呢?是杏子在高聲大喊著,“殿下,姑娘安全了,您快點出來,屋子要塌了。”

容景垣飛奔而出,前腳剛沖出火海,後腳屋梁整個都坍塌下來,將屋子裏的一切徹底掩埋。

容景甫捂著疼痛的胸口,聽得有人喊“姑娘安全”,當即來了精神。推開管家,縱身飛出齊王府。他要知道,蘇婉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容景垣也發瘋似的往外跑,一瞬間所有人都楞住,這會該幹什麽呢?是繼續打架,還是看著兩位主子搶女人?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幹看著。

齊王府外頭,女子衛隊已經救下了蘇婉。在容景甫出門的那一刻,杏子已經帶著人偷偷潛入了齊王府。彼時的蘇婉以為自己死定了,就趴在床沿等死。好在杏子來得及時快速將蘇婉從火海裏擡出來,而後又煽風點火了一番,讓所有人都以為蘇婉死在了火海裏。

好在是如意讓杏子留個心眼,盯著齊王府的動靜,免得到時候又措手不及,杏子也不會發現容景垣領兵回京,直闖齊王府。幸好還來得及,否則容景垣有所損傷,也不知蘇婉該怎麽辦!

蘇婉還躺在馬車裏,氣息奄奄,早已沒了昔日的光彩。她被折磨得容顏憔悴,整個人透著慘白慘白。她一直在等著他,她相信他說過的話,她知道他不會食言。

杏子和女子衛隊的人,以及容景垣的部下,將容景甫攔住。

容景垣快速上了馬車,只一眼這憔悴不堪的蘇婉,當即紅了眼眶。離開南撫鎮之前,她還是這樣的鮮活,可現在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指關節發出清晰的脆響,他不敢碰她,只能跪在她身邊,望著倒在車裏一動不動的蘇婉,“你傷著哪兒了?”

蘇婉的面上染著少許煙灰,見著容景垣的時候,她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我沒傷著哪兒,你放心,別害怕。他沒有碰我,我還是你的於蔓,我還好好的。”

他想抱她起來,可剛碰到她的腿,她瞬時渾身顫抖,容顏疼得扭曲,“別碰我。”

“你的腿?”容景垣不敢置信的盯著她,而後伸手想掀開她的褲管,卻被她快速的抓住了衣袖。

“別看了。”蘇婉泣淚。

“是他打的?”容景垣眸色通紅。

蘇婉笑道,“你能回來,那就是說,恭王和慕白都沒事。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別管我了。有杏子他們在,我不會有事。”

他還是想看一眼她的腿。

蘇婉已經哭出聲來,“我說別看就別看,有什麽好看的。”

容景垣身子繃直,“我說過,我一定會來接你。”

“我也答應過你,我會一直等你。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蘇婉淚如雨下,“現在不是你我說話的時候,你回來了,那麽容景宸呢?他會放任你們在城裏恣意逍遙嗎?你們要速戰速決,絕對不可以給他喘息的機會。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他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雙腿。他方才那輕輕一碰,她便疼得如斯模樣,可見必定傷到了骨頭。容景甫是什麽人,容景垣自然清楚。

下一刻,容景垣驟然掀開車簾,快速走出馬車。

外頭,杏子等人已經將容景甫拿下。

容景甫本來受了容景垣一腳,這會子當然挨不住車輪戰,直接被摁跪在地難以動彈。容景垣上前就是一腳,直接踹在了容景甫的肩胛上,“這筆賬我記下了,蔓兒這雙腿,我會問你要回來。”

語罷,容景垣翻身上馬。

“容景垣,你給我聽清楚,她生是我容景甫的女人,死是我齊王府的鬼。你是什麽東西,我沾過的東西你也敢要!”容景甫咬牙切齒,笑得凜冽,“你就那麽喜歡別人玩過的女人嗎?”

“與你何幹?”容景垣策馬而去,壓根沒有理睬容景甫。

身後,容景甫歇斯底裏,“她是我睡過的女人,你竟然也肯要別人的破鞋,容景垣,你這個孬種。”

杏子一把塞住容景甫的嘴,伸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他臉上,“閉上你的臭嘴。你睡過的?你不過是睡了自己,想什麽呢你?你是說那天客棧嗎?那不過是統領給了你一點致幻散,讓你自己跟自己玩,你還玩得不亦樂乎,為了成全你,副統領還幫你抹了點血在床褥上,你還真的信以為真了?蠢貨!”

容景甫楞住,因為嘴巴被塞著,是故只能發出憤怒嗚咽。

“我實話告訴你,婉兒姑娘離開你的時候,還是完璧之身。她跟沐王殿下,才有了真正的夫妻之實。於你,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笑話罷了!就你這樣,還想沾了她的身子,簡直是癡人做夢。”杏子冷笑兩聲,“何況世人誰不知道,齊王府蘇側妃早就死了,是您親手葬的。現在馬車裏的是沐王殿下的女人,於蔓!”

說完,杏子冷哼,胳膊上的傷也是拜齊王府所賜,她給他一記耳光算是扯平了。但是蘇婉的腿,這筆賬一定不能算。然則自己沒有清算的資格,要清算也得等到殿下回來,或者沐王親自來取。

“帶走!”杏子快速朝著馬車走去。

“姑娘!”杏子進了馬車。

馬車徐徐離開,極力走得穩當,免得讓蘇婉傷上加傷。紅坊那頭,如意急得團團轉,這杏子去救人怎麽就沒個動靜呢?大夫早就在紅坊裏等著,就等著蘇婉回來,能第一時間給蘇婉診治。

蘇婉出現的時候,如意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七手八腳的把蘇婉擡進去,大夫也跟著進去。

蘇婉的兩條腿,已經不再是紅腫,而是發黑發紫,也就是說這兩條腿已經到了絕境。

大夫搖著頭,“只怕是回天乏術了。”

如意驚問,“趕緊給治一治吧,不管多少銀兩不成問題,只要能治好就行。”

“血脈滯塞,表皮發黑發紫,是故裏頭的骨頭已經開始壞死,老夫無能為力!”大夫輕嘆一聲,“也只能止止疼,別的——恕老夫愛莫能助。”

蘇婉僵在床榻上,面如白紙。

“葉子,再去請,把京城內最好的大夫都給我請過來。我就不信,沒人能治得好婉兒姐姐的腿。哪怕是延一延也好。只要撐到師父回來,就不會有什麽大事。師父醫術高明,一定可行的!”如意咬牙切齒。

葉子撒腿就跑,杏子也慌了,“我馬上去找殿下。”

蘇婉躺在床榻上,面如死灰的盯著床頂,“看樣子,我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婉兒姐姐,你別灰心,總有辦法的。有病咱們就好好的醫治,你別擔心。你想想看,我師父醫術高明,她能活死人肉白骨,必定能治好你。”如意噙著淚,緊握蘇婉冰涼的手,“婉兒姐姐,你別想太多,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看,沐王殿下都回來了,還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

沐王?

蘇婉眸色微黯,沒有再說話。

所有的大夫都說,這雙腿是廢了,而且如果運氣不好,也許連命都會有危險。

畢竟有些並發癥不是人人都能預料的,這雙腿傷得太重,最最關鍵的是沒有得到及時的診治,以至於拖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不過城內那麽亂,一時間林慕白也沒能及時趕回來。

城外的軍士等著收編整治,城內,容景垣領兵包圍皇宮。

當宋明成連滾帶爬的滾回皇宮之際,容景宸便知道出大事了。如果不是衛淺護著,宋明成估計也回不到皇宮。聽得宋明成說,宋久清被抓,趙營反叛,容景宸當下就跌坐在龍椅上,久久沒能起身。

“皇上,現在該怎麽辦?我爹被他們抓起來了,沐王也回來了,還帶著那麽多兵。”宋明成嚇得面色發青,說話都有些大舌頭,“恭王這一次不會放過我們的,他如果攻破皇宮,那咱們可就是死路一條啊!皇上!皇上!”

宋明成跪在那裏瑟瑟發抖,這會算是六神無主。

你聽聽,外頭的風聲鶴唳,昭示著皇帝以前說過的那句話。

沒到終點,就不算結束。

如今,倒是一點都不假。

“你先下去,容朕好好想想!”容景宸扶額。

宋明成眼見著容景宸是沒了法子,只能先退出去。

劉瑜上前,“皇上,咱們還有皇後為人質。”

容景宸擡起頭,“老五包圍皇宮,徐婕妤已死,又有誰能攔得住他?皇後雖然還活著,可你想過沒有,皇後畢竟不是老四的生母。說到底,朕輸了。”

起身,指尖輕柔的摸著還沒坐熱的龍椅。

他才坐上來多久,眼見著又要被人趕下去,他不甘心。

宋貴妃急急忙忙的趕來,“皇帝,沐王圍宮,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只要城外大捷,你就能穩坐龍椅嗎?這沐王身在南撫鎮,怎麽突然就能回來?”

“還不是你的好外甥,辦的好事!”容景宸不緊不慢的撫著赤金龍椅,“讓他去南撫鎮,抓孟麟的同時順道殺了容景垣。可是他倒好,帶著女人回來倒也罷了,連朕交代的差事都沒辦好。這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宋貴妃面色一緊,“既然已經這樣,還是想想該怎麽補救吧!明成他——”

“最該死的就是他宋明成!”容景宸突然厲喝,驚得宋貴妃也跟著嚇得不輕,“如果他能殺了容景垣,那城外就不會一敗塗地,今日也不至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本來好好的一副棋,被攪合得七零八落。”

宋貴妃慌了,容景宸發了脾氣,也就意味著到了此時此刻,他已經沒了法子。

“如果不是父皇還在乾雲宮裏躺著,你與朕早就成了階下囚。那容景垣是什麽人?馳騁沙場,他從不含糊。而且容盈的武功壓根沒被廢,他還好好的。只要一聲令下,這彈丸之地的皇宮,就會變成他們的口中食腹中餐。而你我母子,將淪為階下囚。”容景宸深吸一口氣,仰頭重重合上雙眸。

“為什麽會這樣?”宋貴妃面色發白。

容景宸冷笑著,緩步走下殿來,“為什麽?怪只怪母妃自作主張,在朕還沒有籌備完善之前就已經擅自行動。凡事欲速則不達,有這也的下場,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只是想著撿日不如撞日,與其一直等下去,不如放手一搏!”宋貴妃懊悔不已。

“容盈從雲中城回來,就一直防備著,否則不會假裝廢了武功。他的城府本來就極深,如今事實證明,父皇是對的,容盈的確勝我一籌。他當傻子的時候,那麽多次都沒能被殺死,我就該知道,他就是一個禍害。早知道如此,當日他去雲中城的時候,我就該下狠手。可惜了離恨天這幫廢物,竟然沒能殺得了他!”容景宸垂頭。

宋貴妃急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快想想,如何才能解圍吧!”

“母妃還有第二個徐婕妤嗎?”容景宸涼涼的問。

宋貴妃一楞,沒敢吭聲。

“母妃一旦得勢,就忘乎所以,迫不及待的把所有人都殺之而後快,現在你急了你想活下去,試問當初為何不留一步呢?你自己趕盡殺絕,就別怪到了最後,窮途末路。”容景宸擡步往外走,“徐婕妤是你自己打死的,到時候老五要算賬,估計得扒你一層皮,母妃還是自求多福吧!”

“容景宸!”宋貴妃直呼其名。

容景宸站在金鑾殿門口,一襲明黃色的袍子,在微光裏灼灼其華。他回眸,溫潤如玉的臉上依舊笑得儒雅,“母妃還有什麽要說的?”

“你難道真的不想活了嗎?”宋貴妃顫抖,“我們只要能逃出去,就一定可以東山再起。”

“地道已經被堵塞,母妃覺得你我還能插上翅膀飛出去嗎?”容景宸笑得凜冽,“重兵圍宮,趙營反叛,也就意味著我們是困獸。母妃知道什麽是困獸嗎?”語罷,容景宸擡步就走。

孟麟站在金鑾殿前的空地上,擡頭望著極好的天色,午後的陽光有些暖暖的,夾雜著冬日裏的寒風微冷。回身望著龍袍在身的容景宸,孟麟笑得嘲冷,“殿下怎麽不坐在龍椅上,這麽快就下來,只怕龍椅還沒坐熱吧?”

“你難道就不怕朕殺了你嗎?”容景宸冷然。

“怕!”孟麟笑得涼涼的,“誰不怕死,就連殿下也是貪生怕死的。能活著為何不好好活著呢?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如果你是朕,你該怎麽做?”容景宸問。

孟麟想了想,“寫上一道告罪書,把皇位讓出來,而後迎沐王入宮。沐王敦厚,不會殺你的。”

“你倒是想得清楚!”容景宸深吸一口氣,“然後呢?”

“然後就宣告,殿下您的朝代過去了!”孟麟笑了笑,“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以來成王敗寇。這話是殿下您自己說的,您輸了,史書工筆就由不得您了。”

容景宸望了望天空,“太陽漸漸的,會落山,我的朝代也會落幕。”這一次,沒有機會謝幕的,是他。俄而他望著孟麟,“其實有些事,我不太明白,可是看你如此明白的模樣,你應該能給我個答案。”

“殿下問吧!孟麟必定知無不答。”孟麟其實知道容景宸要問什麽。

“這一切,是不是父皇的局?”容景宸問。

孟麟挑眉,“這話你應該去問皇上,我又不是皇帝肚子裏的蛔蟲,沒辦法替他回答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姜還是老的辣。”

容景宸嗤笑兩聲,“你是在告訴我,其實我一直身在棋局而不自知嗎?”

“我說過,這些問題,殿下可以去問皇上。不如,咱們去一趟乾雲宮,殿下可以親自問問。”孟麟笑道,“橫豎殿下輸了,是該去跟皇上道個別的。”

“乾雲宮?哼,乾雲宮。”容景宸長長吐出一口氣,是該去一趟了。轉而看了劉瑜一眼,面色溫和,“把皇後帶來,跟著一塊去吧!”

劉瑜點頭,“是!”

孟麟揉著眉心,沒有吭聲。

站在乾雲宮前,容景宸擡頭望著金漆描繪的匾額,面色微恙。

孟麟也跟著擡頭,“聽說這匾額還是皇上親手寫的。”

所謂乾雲宮,這諧音不就是淺雲嗎?說到底,皇帝也是個癡情種。口口聲聲不許任何人提起,口口聲聲要忘卻,卻偷偷一個人,把她記在了心裏。

當然,皇帝喜歡自欺欺人,誰敢挑破,除非不要命!

乾雲宮格外安靜,容景宸早就清散了周邊所有人,不許任何人靠近。

孟麟跟在容景宸身後,發現容景宸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畢竟是容景宸自己的父親,是故進去的時候,容景宸的臉色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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