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也沒回來，你跟我說在律所住，但我問小李說你不在律所，去哪了？”聞娟把面前沙發上的東西拿起來，眼神叫她坐下。

聞羽乖乖坐下，調整個放松的笑，“學校有事情我感興趣，就想回去，但我怕你擔心才那麽說的，我錯了。”

“哦，這樣啊。”聞娟其實昨天晚上就回來了，她出差根本就是一天的事情，本來還沒想這麽多，昨天發現女兒沒回家，心思上來試探幾句，還真就叫她給試出來了。

聞羽看媽媽臉色緩和下來一點，繼續道，“下次我不這樣了，學校臨近畢業活動比較多嘛，我就……”

聞娟喝口水，淡淡道，“你室友我也問過了。”

聞羽：……

完了。

聞娟今天一副你必須說的架勢，罕見的和女兒發火，臉色嚴肅的冷聲道，“我教你的，你都用來騙我了嗎？說話！”

“我……”聞羽現編也編不出來啊，這該怎麽說實話，一定是最近用腦過度，都去思考那些個覆雜的關系了，卻忘記了自己媽媽多麽心思縝密。

聞娟繼續道，“你和杜培怎麽回事？你能帶他進你的房間。”

聞羽平時不止好勝，占有欲也極強，不喜歡別人進入自己的私人領域，帶一個沒正事說僅僅聊天的男的進去更加奇怪，只能說偷偷說些什麽悄悄話了。

正被斥責著，木九也來了，像個隱形人一樣坐在角落，似乎看戲，聞羽向他投過去了一個求助的眼神，畢竟媽媽知道他跟著自己。

木九聳聳肩。

“他說從昨天就跟丟你了。”聞娟道。

聞羽閉著眼睛心裏憋口氣，一會，呼出來，道，

“杜培曾是木藝的男朋友，他因為知曉猥褻所有的過程，又害怕而不敢說，才每天郁郁寡歡的。”

話音剛落，屋子裏寂靜一片。

木九抱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聞娟緩了一會，連自己都不知道這些事，消息封鎖的那麽好，“你，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的，聞羽要是說自己怎麽知道的，全世界都得以為自己是神經病，估計只有木九能信，心裏恨不得弄死他，

“杜培主動和我暗示的，我多引導，他就比較相信我，才總想找我的。”

隨後，聞羽調整道，“他揣著秘密，想找個可靠的人去說，我自然先讓他安心才行。”

“至於昨天我突然跑掉，本來我在去律所的路上，杜培打電話給我說被人追殺，我為了幫他就趕緊報警趕過去了，索性沒什麽事，只是受了傷。”

“但他很害怕，我就陪了他一晚上進行安撫和引導，至於沒讓……這警官去，也是考慮他身份不方便，不要暴露了。”

聞羽解釋完，覺得讓聞娟知道確實也是應該的，讓杜培去給警察調查猥褻案作證，也是要說的，只是總覺得還不成熟，自己還有沒搞完的線索。

沈默一會，聞娟低著頭，聞羽趁機狠瞪了一眼木九，就好像他故意報覆自己，因為跟丟了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一樣，怕脫離他掌控範圍是吧。

說完了，聞娟消氣了，覺得女兒果然是好樣的，越來越出色，永遠不會讓自己失望的，但還是責怪道，“下次早點和我說，這麽冒險，你出什麽事媽媽怎麽辦？”

“我知道了，我只是怕他不安心，畢竟到現在他也沒說太多，需要慢慢來。”

“嗯，那就交給你了，註意自己安全知道嗎？萬一又有人要殺你怎麽辦？”聞娟還是不放心道。

聞羽猜測一半，木藝案子轟動全國熱搜，關註度居高不下，安撫道，“這個節骨眼不會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代理律師，殺了你女兒算怎麽回事。”

不過聞羽有一點沒說，不殺你女兒，但也不綁架你女兒要挾你敗訴，有點名堂。

等到木九要走之前，聞羽出聲道，“媽，我有話要和他說。”

聞娟應了。

木九又跟著聞羽去了她房間，剛進去就寫字道，“微信就說唄。”

聞羽沒好氣，關上門隔音，罵道，“你是不是有病？你不會掩護我嗎？”

“誰，讓，你，不，告，訴，我，的。”木九左手歪歪扭扭道，揚起來看，還間隔加重。

聞羽差點被他氣昏，“行了這下你滿意了，木警官。”

木九坦然寫兩個大字道，“滿意。”

“滾！”

木九起身要出去。

“滾回來。”聞羽還有事情沒說。

默念幾句清心咒，知道就知道吧，杜培肯依賴的只有自己，自己出了什麽事杜培也不會說了，無所謂。

聞羽說起正事，回覆他今天給自己發的微信，“你說和刑警支隊長關系緊密的局長的助手，和齊蕭關系也密切，可以為她所用，看樣子即使局長不知情，助手也能受齊蕭指使在公安局打通人脈。”

木九點頭，思考片刻，“我繼續查，等消息。”

“嗯。”說完這個，聞羽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最重要的也是致命問題，就是杜培。

杜培和自己走近只在前一天，就立刻被追殺，這是如何洩露出去的？什麽消息這麽快？之前沒人找到杜培身上要滅口，只有見了自己，發現他藏著秘密要和律師團隊走近才急著行兇，只能是那天洩露了，那天做了什麽？

之前教導主任是不是也會知道杜培知道呢？那教導主任如果和寧生一夥的，不，肯定就是一夥的，一個校園猥褻讓寧生派殺手，必然牽一發而動全身，那麽教導主任怎麽不早通知滅杜培的口？

可能因為也想包庇這幾十年一個的985苗子吧，也或者在迫不得已滅口之前能壓就壓，不想輕易出人命，惹事端。

回想一下，那天只有和二姨一家見面，二姨和二姨夫完全不可能的，就算說出去這次見面，也不會讓人知道杜培和自己走近的是那種秘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聞羽念叨著，“杜培是怎麽被盯上的呢？”

“哪些人不可靠，你想想。”木九簡略道。

聞羽覺得，她需要一段時間，好好琢磨一下這極短的洩露渠道。

讓木九離開了，聞羽洗洗躺在被窩裏準備睡覺，回覆一下華廷安發來的消息。

和他也沒什麽正經事，但聞羽也覺得比較放松，他這個人挺不錯，比較能緩解緊張。

回想這兩天，聞羽嘆口氣，盯著已經說完晚安的華廷安聊天框，思考了一陣子。

翻翻輔導員備註掩蓋下的木九，全黑頭像，字母網名，難以窺測，聞羽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皺了皺眉頭。

為什麽，他只是關心了杜培的價值，而不關心杜培現在在哪裏？不怕嗎？還是說足夠信自己能辦好。

完了，腦子要禿了，這已經是自己目前第三個疑惑點。一是杜培如何洩露，二是為何寧生不動自己，三是木九到底還揣著什麽秘密。

慢慢想，好像，好像還有左弘舟。聞羽看看杜培的語音報平安，過些日子再問問吧。

還有，還有不見人影的路野，在做什麽，在忙什麽？他們兩個的身份，如果自己去直接問木九怎麽給的安眠符能不能行呢？

還是暗裏問問如何發的符？

可畢竟這兩個人還是在自己掌控內，杜培被他給知道了，至於他倆，還是暫時不要，至少左弘舟不是簡單角色，目前不能讓木九發現這個人。

這幾天聞羽一邊等木九消息，一邊跟著聞娟做當事人的法律援助，雖然沒賺錢，但安排給這麽一個熱門案件做律師也是很好的打招牌機會。木藝下落不明，警察找了很久也沒有線索，那教導主任仿佛很自信，不會被查出來。

聞羽想不通，畢竟雖然女方證據不足但他們也不至於說穩操勝券啊。

女方這邊掌握的只有聞羽曾在異世界裏由左弘舟發現，便告知木九存在的教導主任辦公室的助性玩具，一些同學能說的證詞，少量殘缺監控證明教導主任對木藝的特別親近和不一般。

以及自己附身在木藝身上所能見到的一切有關線索，木九能找到的都找了，即使無法直接認定，但至少嫌疑巨大是沒什麽問題。

這件事在網上繼續發酵的話，迫於巨大壓力，寧生為避免東窗事發引來上面的追查，很有可能放棄這棋子，叫他認罪了結。這猥褻本不會有這麽大的重視，因為輿論不得已才這麽去查，暫時先不放出杜培的底牌，探探對方的路子再說。

見女方家長的路上，聞娟問道，“杜培現在在哪裏呢？”

“那位警官會藏住他。”聞羽說道，反正木九這些日子查公安局那邊，每天見不到人影，聞娟也不急著問的，到時候和他交代一下，現在重要時刻，他也不會想要麻煩。

進了商談室，聞羽跟在媽媽的後邊，目光在看見座位上一個中年女人的時候，當場楞住了。

那世界裏的女鬼。

聞娟看女兒臉色煞白站在門口發楞，問道，

“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事。”聞羽攥緊手，跟著坐在旁邊。

聞娟問木藝父母有關事情，孩子平時的心理是如何的，但在聞羽看來。

自己和媽媽都比他們兩個人上心。

父母，好像並不是很在乎。

反而，木藝媽媽猶猶豫豫道，“聞律師啊，我想問問，假設這以後查案打官司的話，會對直系親屬的工作影響到嗎？”

聞羽默不作聲的觀察。

聞娟就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般，翻著資料，公事公辦道，“您和丈夫務農，不會有影響的。”

“哦，我是說……”木藝媽媽想說話，被丈夫給使眼色，於是頓住了，過一會還是忍不住道，“如果，假設那種要工作的呢？還是比較正經的工作，這……這官司名聲多不好聽。”

聞娟避過關鍵詞道，“戶口本就您老二人直系，無影響。”

聞羽心裏為木藝感到悲憤，但她又不能表現出來，畢竟聞娟不知道她了解木九的存在，於是又憋了回去。

從小到大，聞羽生命裏沒有父親的角色，她是在母親的光環和撫養下進行自律的精英教育。聞娟讓她做的，不讓她做的，她全都做了，字典裏沒有女子不如男這種定義。

如果說大多數女人是遇強慕強的，那她要遇強爭強，如果女人的美麗是溫室的花朵，那她就是孤傲的寒梅，遺世獨立。

這要慶幸她有這樣的教育和母親，讀過許多的書，見過閃耀的世界。如果換做她在木藝那個位置，又會如何呢？想不到。

一個普通女性的失聲驚不起波瀾，千千萬萬女性的呼喊將山崩海嘯。

離開的時候，聞羽假裝，試探的問道，“她還有別的親屬嗎？是，哥哥弟弟嗎？”

“嗯，不過很早斷絕了關系。”聞娟說道，“這是個秘密。”

肯定是秘密，不然自己怎麽能靠幻象才猜到，聞羽這下點點頭道，“是不是那個警官啊。”

“是她哥哥。”聞娟開車道，“多的你不要問了。”

“哦。”

今天聞羽和木九在家，好幾天沒個人影的他回來了，看有什麽收獲。

正好這幾天聞羽也似乎是想出來了一些洩露杜培事情的眉目。

還沒開始說話，兩人就在同一個房間裏，可聞羽發了一大條的微信給他。

木九站著看了一會，隔著墨鏡似乎在考量，點點頭。

“你是說，木藝被教導主任猥褻事情屬實？”

木九隨便寫了幾個字。

聞羽繼續說道，“我這邊也沒問題，杜培有絕對證據可以去公安局作證犯罪屬實，明天審訊，今晚我們先把他接回來，你不是說在江景園有個別人不知道的房子嗎？你負責接他，明早法庭有關車輛會過去。”

說好之後，聞羽叫木九去辦。

兩個小時過去了，黃昏時分，聞羽坐在窗前看風景，接到木九發來的消息。

“被追殺。”

說句實在話，縝密布局中的潛伏是暗中較量，而現實中的人沒有小說和電影裏那麽細致的思考能力。不管窺探還是跟蹤或者刺殺，都只需要回歸最簡單的本質，沒人是神通廣大。

當初，自己剛被刺殺的那個晚上，聞娟就提過住址暴露，後來，本打算搬離，卻又怕被暗中殺害所以作罷。

自己說給木九的a高線索，監控幾個小時內被銷毀大半，物證或多或少被掩蓋。

再後來，自己分析寧生集團的破綻之後卻查不出馬腳，自己拉攏到了杜培，前一天和杜培打電話道出他要下午回家路過的地方，第二天下午則被追殺。

聞羽淺喝一口提神咖啡，腳步慢悠悠的走到了自己臥室窗臺邊，黑金色的書桌最近沒使用，上學要用到的書都堆放在了下邊，一段時間內不會拿出來看。

輕輕走到書桌對面，聞羽彎下身子半伏在地板上，仰起頭，在書本擺放的間隙中看見了一個很不起眼的，閃著微弱紅光的純黑色小東西。

隱形竊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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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還記得這個竊聽器可能是什麽時候放進來的嗎？很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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