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羽躺在床上翻看著手機，給杜培發消息問今天怎麽樣了。

杜培很快回覆：“很好，姐姐呢？”

聞羽暗示道：“案子進展快起來了，證據審訊階段。”

等了一會，杜培問道，“他們有拿證據證明她自願的嗎？”

聞羽：“還沒，可能快了。”

這麽一問，似乎有了眉目，杜培是不是在等對面出示證據呢？聞羽分析這幾個字眼，有點往好了想，果然杜培下一條進來了，

“到時候姐姐可以給我看看嗎？我或許有推翻的證據。”

聞羽：“好，你註意自己。”

這幾天了，聞羽想起正經事來，繼續發微信道，“那個哥哥每天做些什麽？”

杜培回覆：“白天都不在家啊，晚上偶爾回來，畢竟這裏不像是他的住處，哥哥也要工作吧。”

聞羽收起手機，回想上次自己和華廷安剛醒來不久，左弘舟就好像翻找什麽東西一樣的進來了，到最後離開，他似乎也沒拿走那個東西，他必然不會常住那裏，那種荒郊野嶺。

但怎麽恰好那麽準時呢？聞羽不得不多想，左弘舟不是傻子，這些自己可以發現的細節他也能註意到。

而分開之前說知道自己媽媽身份的話來吸引註意，似乎也是故意的，他在故意讓自己關註他。

木九回來之後，兩人按原計劃開始表演。

“怎麽回事？杜培呢？”聞羽問道。

停頓一會，語氣變得急切，“下落不明？明天的審訊怎麽辦，我們剩下那些證據還不充足。”

長久的沈默。

“就先這樣吧，我們沒，對面也沒。”

晚上聞娟回來，也沒來聞羽的房間，不提及杜培的事情，等待著第二天的審訊。

果然不出聞羽所料，寧生的人和a高的人不一定一晚上的信息立刻對稱，杜培死了或是兇多吉少的情況下，他們才終於放出來了憋著的證據。

證據充分，警察當場表示可以證明無罪，但女方說還有證人未出席，請求警方在時效內尋找同班同學杜培的下落。

聞羽沒有資格看現場，當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個證據的時候，看見聞娟的臉色沈重，心裏有點發毛。

“是什麽？”

“是一個監控視頻，杜培和木藝還有涉案人員一起出現在了視頻裏。”

聞娟呼了口氣，見過許多案子，許多遭遇，這個是她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下，當真同情的，“木藝看樣子是一個膽小的女孩，沒有父母的愛護，哥哥也不在身邊，對被欺負的事情應該也只會憋在心裏，傷害自己。”

“可她竟出乎我的意料，選擇了報警，鼓起勇氣和猥褻她欺負她的人當場對證，視頻裏她渾身都在發抖，忍著被人看笑話的眼光斷斷續續的，流著眼淚說出了那件事的大概經過，並且表示，她沒有說謊，她有證據，有人可以給她作證。”

聞羽靜默，感覺心裏悶悶的不舒服，出聲道，

“證人就是杜培吧。”

既然作證，為何證據會是壞人的脫罪依據？聞羽用手扶著額頭，預想到了結果，長嘆一口氣。

“當她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杜培身上的時候，杜培站出來，但他說的是……”

“她自願的。”

說完這句話，兩人都沈默了，身為局外人也能設身處地的帶入此刻她的絕望，聞羽說道，“我去找杜培，他可以推翻這個證據。”

“嗯，註意安全。”聞娟要叫木九和她一起去，聞羽應了，不過要晚些時候。

下午聞羽自己出去，先去左弘舟那裏，給他打了電話，叫他來接應。

沒出多久，號稱閑雲野鶴自由職業的左弘舟就來了，一樣是一副酷哥裝扮，抱怨道，“你可想起這小子了，快帶走吧，我怕惹禍上身。”

“辛苦你了，舟哥。”聞羽上車，隨口道，“最近做什麽呢？”

“吃喝玩樂，不像你一樣愛操心。”左弘舟一邊開車，一邊吹著流氓口哨，“不和男朋友約會呀？”

說到華廷安，聞羽這幾天沒怎麽聯系他，他就也知道自己忙，除了早晚問問以外，不多打擾。

“你管的真寬，又不是和你約會。”聞羽懟他道。

左弘舟唏噓，“你願意的話，我也不介意，華子介不介意，你問問？”

“開你的車吧。”

路上，聞羽防備左弘舟，給木九共享了位置，以免出什麽事情。

到了郊區那裏，聞羽帶杜培收拾好東西上了車，杜培沒說什麽話，聞羽也沒說。

左弘舟納悶，插話道，“你倆怎麽別別扭扭的，一周不見不聊幾句？”

杜培笑道，“姐姐可能不想理我。”

“哦，我和你說呀，這姐姐可不是什麽好人，心狠手辣的，最毒婦人心，你小心她。”左弘舟煞有介事的調和氛圍，和杜培道。

“怎麽會，姐姐這麽漂亮。”

“你這傻小子，女人越美心越壞！”

聞羽忍不住道，“閉嘴，你要死嗎？”

左弘舟小聲道，“你看。”

送下車，本來叫木九接應自己的，聞羽便相信他在暗處，和左弘舟告別的時候，有點覺得他走路不太順眼。

記得以前異世界裏邊，左弘舟跑的就不快，聞羽以為他身板弱，不過也確實，他看起來就是只會挨打的那種人，強在智商高，每次都能脫險。

聞羽領著杜培回到自己家。

今晚就先住在聞羽家裏，反正客房也是有的，有時候木九也在這。聞娟秉持著讓證人和親近且信任的人全身心交流的原則，一切交給女兒去做，而且杜培心裏也不一定就堅強，說不定哪下安撫不好也崩潰了。

聞羽帶他去了他暫住一晚的地方，坐下來和他聊聊，接了兩杯熱水。

不去說任何東西，杜培自己肯定是知道且把握著的，道，“那段對證的視頻，你能推翻嗎？”

“嗯，我可以改口，而且……”杜培垂下眼眸，說道。

“而且什麽呢？”聞羽問。

杜培把手機拿出來，打開華為的第二個系統，從加密的空間裏打開一條視頻，這條下邊還有一條，遞給聞羽看。

聞羽接過來，戴上耳機。

視頻裏出現的是一片漆黑，聲音嘈雜，像是在一個木門口，鏡頭的角度也十分刁鉆，隨後，出現了一絲縫隙亮光，聞羽仔細看，拍攝人應該是把手機放在了上衣外套的口袋裏，露出一點攝像頭。

待聞羽看清畫面的時候，一股惡寒從頭頂蔓延全身，她皺起眉頭，一個休息室裏的小床上，一個頭發看起來茂密的中年男人拿著一種粉色玩具，隔著褲子貼在女孩的身體上。

為什麽聞羽覺得渾身發冷，她甚至壓不住怒火，這一幕她在第一世界的高二五班幻象裏“親身體驗”了是什麽感覺。

一切來自於異世界，來自於神秘空間的暗示全部都有它的作用和道理，就這一摸一樣的情景。

下一刻，聞羽不用看就知道會發生什麽，木藝掙紮，抓住了中年男人的頭發，拽掉了他的假發，露出禿頂。

隨後，借著男人的片刻離開，木藝掙脫了，視頻也就此結束。

看完，聞羽還沒緩過神，這個，即使沒看清臉，也真是實錘，不過這種鐵證早放出來也一樣錘啊，一定要等那邊拿視頻的證據之後，再來推翻什麽呢？杜培在等什麽。

手機自動進入下一個播放文件，聞羽重新集中註意力，這次，是一個錄音文件。

“杜培，你是不是和木藝在戀愛呢？”

“沒有，我只是照顧她學習而已。”

“我看她挺愛和你說話的，說了不少呢。”

……

“你看見一些東西吧？孩子，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

“你要考慮的不是所謂正義哦我說，杜培，中考的失利，你在這裏的每一天都是不服氣吧？你不甘心，男兒志四海，為什麽破事自毀前程？”

“拿回你失去的東西，本就不容易，你看你爸一個人養你也怪累的，你是個好苗子。”

……

“我沒背景就敢這麽玩？我自然不怕，你們兩個普通人，也敢說話。”

“我欣賞你，我是在救你，到時候出了什麽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該怎麽做。”

……

錄音結束後，聞羽看著一直以一種黯然目光看著自己的杜培，仿佛有好多話要說，又仿佛什麽也不想說。

聞羽聽完，只是微笑說道，“嗯，證據很充分。”

杜培淺應一聲。

“明天作證，你不要在意任何人的言語，堅持一切屬實就可以了，如果覺得問話很困擾，你說你需要休息。”聞羽把手機遞給他，道，“給我傳來一份。”

杜培自然沒有只保存在手機裏，從內懷拉鏈裏拿出一個小小的儲存卡，遞給聞羽。

聞羽接過來拿在手上。

“還有話，可以說給我聽聽。”聞羽慢聲道。

相顧無言，過一陣子，聞羽也在耐心的坐著，杜培看向她，眼底有覆雜的情緒，“覺得我很不是個人吧？”

“我也覺得。”杜培不等她說什麽，捏捏水杯，“如果能說真話，或許現在她還在上學，而不是生死未蔔。”

聞羽問道剛才想的事情，“怎麽一直在等對方的視頻？這證據無論何時都可以定局的。”

“因為你們需要知道啊，需要知道她勇敢過，更需要知道，我是個惡心的人。”杜培苦笑，“我想一輩子也不夠我贖罪的。”

聞羽於心不忍，“不是你的罪過，放過自己。”

“不！是我。”杜培擡起頭，有淚水，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和聞羽道，

“是我給她希望，錄視頻也是我們約定好的證據，我說會幫她的。”

沒有站穩的力氣，別拉起一個滿身傷疤的人。

聞羽還是沒有情緒和表情，聽他宣洩著。

說完了，杜培自己道，“謝謝你，姐姐。”

離開杜培的屋子，聞羽出來，關上門，長嘆口氣。

一個本性軟弱的女孩子，習慣了忍氣吞聲和自卑，如果不是有依賴和愛的人支撐她堅持，拉著她起身，像一束冬天的陽光照進她寒冷黑暗的內心，她又怎麽會走到那一步。

可當她終於揭開傷疤鼓起勇氣說話的時候，那人卻松手了。

# /捏碎 焚毀 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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