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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在一起在一起【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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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林謙一點意思也沒有,爺爺清楚這事強求不得。只是他心裏再著急抱重孫子,也沒有趕鴨子配種的道理。

爺爺擡起身子湊過去彈了林謙一個腦瓜崩:“你這一天就是個活愁。”

林謙揉揉腦門:“沒孩子沒崽這一輩子不也能過嗎?”

“甭給我扯這些沒用的。我可告訴你,你要是一直不給我領個孫媳婦回來,我就去抱個孩子回來不要你了。”爺爺站起來還順手把被子上的褶皺抻開了。

何陽軒揉著鼻子笑,孫媳婦是不可能了,這輩子也沒有孫媳婦了,他這個孫兒婿早就上門了。

爺爺走了,林謙回過頭繼續看手機。何陽軒坐在林謙身邊,伸頭看他臉上表情:“你咋想的?”

林謙擡眼瞧他一眼:“你覺得呢?”

“那倆姑娘挺俊的。”何陽軒酸溜溜說道。

林謙想了想,點頭道:“是挺俊的。”

何陽軒牙根都快咬出來了:“咱爺要是真想撮合你跟人家小姑娘你咋辦?”

“我爺不是那種人。”

“一兩年你不怕,真堅持個十年八年呢?”這事情不發生,何陽軒還能閉著眼睛騙自己,可爺爺杵在那裏,就是一道坎,早晚都要面對。

林謙看了何陽軒幾秒,瞧見何陽軒眼眶都紅了,道:“是有道理。那我是不是趕緊找個人糊弄過去?”

“你丫……”這話太戳何陽軒心了,開口想罵什麽又說不出口,然後重重喘口氣。

何陽軒要起身,林謙扯了一下何陽軒衣角,何陽軒身子微僵,轉過頭皺眉道:“幹嘛?”

“你拿我當什麽了?”林謙依舊淡定,“為了討我爺歡心就拿假的騙人的糊塗蛋?還是為了傳宗接代騙人家小姑娘的王八蛋?”

何陽軒一楞,與林謙對視一眼,身子骨軟下來:“你不是不知道我咋想的。”

林謙一腳蹬何陽軒腰眼上:“數你花花腸子最多。”

何陽軒轉過頭直接撲上去,林謙一躲沒躲開,被何陽軒隔著被子按在床上:“起來。”

“那你說說,你怎麽看我的?”何陽軒兩個手肘壓在林謙的兩側。

“你別鬧。”林謙也不掙紮,無奈的看著何陽軒。

何陽軒沒有安全感,林謙自己也在矛盾。林謙對何陽軒是有感覺的,可他同樣愛自己的爺爺。

但是他沒辦法想象,若是他真的踏出了這個安全線,被爺爺知道了,會是什麽樣的情況。

林謙並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可他在意爺爺的心情。

何陽軒看見了林謙目光中的掙紮。那一刻,何陽軒好像明白了他心中所有的想法。

“那我問你一件事,”何陽軒將兩手手肘收攏,禁錮了林謙的活動範圍,“你討厭我這麽靠近你嗎?”

二人之僅隔著一層被子,林謙能清晰的感受到何陽軒身上的溫度,靠近之下,林謙聽得見何陽軒的呼吸聲,瞧得見他眼睛上的每一根睫毛。

林謙張張嘴巴,還是沒辦法撒謊。

“不討厭。”林謙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那……這樣呢?”

何陽軒低下頭,林謙猛然閉上眼睛,睫毛微顫,有些慌張,等來的卻是鼻尖輕輕一碰。

林謙瞇開眼睛,剛好跟何陽軒的眼睛對在一處。

何陽軒的額頭貼在林謙的額頭上,嘴唇微動,一聲嘆息夾雜著熱流沖刷著林謙的嘴唇。

林謙只覺得口幹舌燥。

“我想親你,”何陽軒道,“可我不敢。”

這樣近的距離,甚至說話的時候嘴嘟起來一點,四片嘴唇都能撞在一起。

他的聲音還帶著些顫抖,有些可憐。

林謙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骨,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何陽軒這樣近距離的感覺到林謙的存在,對於他來說,其實是一個奢侈到近乎恩賜的美好。

若是沒有那些顧慮該多好。或者,哪怕這麽一輩子貼在一起,他也甘之如飴。

“說實話,我做夢都想這麽貼著你。哪怕什麽都不做,就這樣感覺你的存在,聽著你的呼吸。我從大學到現在,每天都在想你。我以為當兵兩年就把你忘了,可我退伍以後更想你了。我以為世界末日了,我住進你家,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可我每天跟你住在一塊,看著你都快瘋了。”

何陽軒鼻尖蹭著林謙,也許是因為爺爺的話受了刺激,他將這些以為一輩子都說不出口的話一股腦都說出來了。

“其實我現在特幸福,真的,我不是個貪心的人,可我開始害怕了。”

何陽軒頭擡起來些,讓他能看清林謙的整張臉。

其實這張臉算不上太帥,五官挺好看的,奈何皮膚不註意保養,28歲了,皮膚的狀態並不好,甚至可以說粗糙。

可就是這樣,依舊讓他看得入迷。

目光停在林謙那僵硬的兩片嘴唇上。那有些起皮的幹澀唇瓣,好像味道很好。

何陽軒緩緩低下頭,目的很明確。

林謙楞在那裏,已經忘記了動作,或者說完全忘記了反應。

嘴就停在林謙嘴唇上方的一毫米處,甚至都能感覺到那兩片柔軟的溫度。

鼻尖上的絨毛相互觸碰,有些癢,林謙目光有些濕潤,看著何陽軒,不知是緊張還是期待。

就這麽足足停了幾秒鐘,何陽軒突然脖子一側,直接將腦袋砸在林謙腦袋旁邊的枕頭裏,一聲低吟傳出來,帶著十足的挫敗。

哪怕多那麽一丟丟的膽子,甚至胳膊再軟一些,身子壓一點就親到了。

可何陽軒還是慫了,慫得無可救藥。

林謙忽然覺得好笑,壓著他的是他,說了一堆騷話的是他,要親他的是他,現在壓在他身上埋起頭當烏龜的也是他。

“你還想咋樣?”林謙手從被子裏折騰出來,拍拍何陽軒的後背。

“讓我抱一會兒……”何陽軒聲音甕聲甕氣的。

林謙聽聲音好像不對勁,伸手扯扯何陽軒的胳膊:“咋了?”

“沒事。”

林謙太了解何陽軒了,手腳掙脫了何陽軒的束縛,翻過身去拉何陽軒。

“是不是胃疼了?”林謙伸手去扳何陽軒腦袋,何陽軒頭不動,手拉過林謙,一條腿鉆進林謙的兩腿中間向上一擡,林謙就這麽又被送進了他懷裏。

何陽軒順著這個姿勢,又將頭埋進了林謙的胸前。

“就抱一會,以後我再也不提了。”

林謙身子一僵,他好像明白何陽軒的意思了。

他,放棄了?

林謙沒由來的心慌,手摸摸何陽軒的頭發,觸感柔軟,軟得不像話。

“你……”林謙順著頭發往下摸,順到耳後摸到了一片濕潤,一楞,“哭了?”

難怪頭埋的這麽深,林謙伸手把何陽軒的頭往起擡,何陽軒卻跟他較著勁:“沒有!”

“那你把頭擡起來。”

“懶得看你。”

林謙一再堅持,何陽軒挫敗的擡頭,入眼的是一對被染濕的睫毛。

林謙這輩子都忘不掉,何陽軒擡頭的那一刻,自己瞧見的一對水汪汪的眼睛。

心疼了。

林謙伸手過去,想要給何陽軒擦擦,何陽軒卻躲開了。他松開手,撐起了身子,看著躺在身邊有些發蒙的林謙,何陽軒也不知怎麽,開口道:

“我說真的。”

何陽軒笑了,很覆雜,像是在絕望中松了口氣。

“我不應該讓你為難。”何陽軒話說得越來越冷靜,冷靜得帶動著林謙也嚴肅下來。

何陽軒繼續道:“咱……你爺把你從小養活大,你不想他失望很正常。確實,老一輩的思想,怕是孩子一輩子一個人,也比跟一個男人鬼混在一起來得強,是我太自私,我一早就應該設身處地想的。”

“你別想太多……”林謙試圖安慰。

“我想得很明白。”何陽軒轉過身坐在床邊,背對著林謙,“今天是我太沖動了,沒有多為你想想。我是我你是你,我連你喜不喜歡我都不知道,就這麽逼著你,不是太可笑了嗎?其實這樣挺好的,你權當我剛才在發瘋,或者什麽都沒聽到,明兒一早,咱就當沒發生過。”

何陽軒站起來,擡腿要走。

“你幹嘛去?”林謙也坐起身,看著他背影,心裏頭還在掙紮。

“我去客廳睡。要不然聽了我那些話,你還能看著我睡你旁邊嗎?”說到後面語氣有些松懈,好像在笑。

“你還說你沒逼我!”林謙咬著牙根道。

“逼你幹啥,是我腦袋抽風了。”何陽軒緩緩向門口走去,語氣跟步伐一樣平靜。

林謙感覺得到,他是認真的。

他有預感,如果現在,何陽軒真的從門口走出去了,那他真的放下了。

從此以後,他不會再提這件事情。

兩個人,也只是朋友,永遠的哥們。

林謙望著那背影,眼瞧著那纖長的手指落在那門把手上。

那一刻,他腦袋一片空白。

等他清醒的時候,他站在地上,何陽軒半倒在床上,錯愕的看著他,那目光深處,是難以掩蓋的狂喜。

“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代表什麽?”何陽軒啞著嗓子,有些激動。

“我不知道……”這是林謙的下意識反應。

同樣是無意識的反應,林謙低下頭,張嘴咬了下去。

十分鐘後。

二人躺在床上,都有些發楞。

何陽軒是傻笑,林謙則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何陽軒選擇放手,本應該是兩全其美的結果,左右二人一直在一起,保不齊哪天林謙醒悟了。

可何陽軒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決定放下這些不該有的心思,反而刺激了林謙。

何陽軒頭一次感覺到,原來一個吻可以這般醉人。

“你得對我負責!”何陽軒的手搭在林謙的腰上,並順勢向上摸。

“我想這是個誤會……”林謙生無可戀。

何陽軒動作一停,轉而手擡起,指尖點一點林謙的腰眼,輕輕滑動:“確定?”

林謙腰間是癢癢肉,要躲躲不開,看一眼何陽軒,認命的嘆口氣:“睡吧,還嫌沒折騰夠?”

林謙伸手去拉被子,被何陽軒擋了一下。

何陽軒一用力貼近了二人的距離,林謙以為他要做什麽,慌忙阻止:“再不睡天亮了,明天不幹活了?”

何陽軒笑了:“想哪兒去了?我就是想跟你睡一個被窩。”

何陽軒把林謙放躺下,伸手幫他把外衣脫下來換上睡衣。其實一點不軌的動作都沒有,倒是弄得林謙緊張兮兮的。

等弄好了,何陽軒也躺進被窩,蓋好了被子關燈,手自然的搭在林謙的腰上,開始調整呼吸準備睡覺。

林謙看了半晌,心有所想,又不好意思問出來。

剛剛他失控親了何陽軒,當意識回籠的那一刻,只覺得這劇情收不住了。沒想到何陽軒驚愕之後,只剩下了傻笑,然後就像現在這樣,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林謙發楞一會兒,閉上眼睛也要睡的時候,對面終於傳來了聲音。

“你是不是特奇怪,我為啥還這麽安安生生的躺在這裏?”何陽軒的聲音輕輕傳來。

林謙還沒回應,何陽軒壓抑地笑聲就傳了過來:“其實我快瘋了!我做夢都想不到,你能對我表示你的感情,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興奮過!”

沒有了燈光,對方傳過來的聲音是那般清晰。

林謙聽得見自己的心跳,亂得厲害。

何陽軒探頭過去,摸黑親了兩下,正好親到了林謙的鼻尖:“我貪心,可也知足,你給我的態度,足夠了。你給我回應了,我就不怕你跟人跑了。只要你不是跟別人在一起,哪怕就這麽堅持一輩子,我也樂意。”

何陽軒的聲音很輕,輕的如羽毛落入水面,卻足夠蕩起漣漪。

林謙忽然發現,原來何陽軒視若珍寶的愛著他。

林謙沈默,何陽軒也不說話。此時此刻,何陽軒嗅著林謙身上的味道,滿足的動不起絲毫邪念。

林謙想了很多,諸多思緒在腦海中描繪出何陽軒的臉,忍不住笑了:“你說咱倆是不是在矯情?”

“難得矯情。”話說完,何陽軒是真準備睡了。

林謙終於選擇將一些事放下。未來的末世中,兩個人能夠在一塊就是幸福,管那麽多做什麽。

第二天二人都起晚了,本來就是後半夜睡的,早上爺爺沒舍得叫人,二人又沒設鬧鐘,就這麽一覺睡到上午九點。

林謙在床上翻身,手拍到旁邊的人,異物感讓原本有了清醒跡象的林謙砸砸嘴,意識愈發清晰,緩緩睜開眼睛,對上了一張滿是笑意的臉。

“早。”何陽軒笑道。

林謙略帶迷茫的看著何陽軒,想了又想,終於將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起來了,臉上一燒,忙坐起身道:“幾點了?”

“快九點半了。”何陽軒道。

林謙忙穿衣服:“都這個點了?”

“昨晚睡得晚,要是還困多睡會兒吧。”何陽軒建議道。

“家裏活誰幹?總不至於讓我爺那麽大歲數包圓了吧?我秋褲呢?”這兩天陰晴不定的,把秋褲穿上防止突然降溫。

“你昨天不是扔衣筐裏了嗎?”何陽軒也坐起身穿衣服。

林謙忙去衣櫃裏找幹凈的拿出來,套上去以後再套上褲子,秋褲用的是薄款,看上去也沒什麽不對。

穿好了衣服,回頭見何陽軒剛把褲子提上正在系腰帶。不知道為啥,就這麽個簡單的動作,瞧著還挺帥的。

進洗漱間,正刷牙呢,林謙忽然聽見何陽軒模糊的叫他一聲,他一回頭,何陽軒帶著沫子的嘴唇親了一下林謙。

泡沫交融,林謙嘴唇癢得厲害。

“早安吻。”何陽軒跟沒事人一般繼續刷牙。

洗漱完了下樓,本以為沒有早飯了,沒想到爺爺給他們留了。

“都餓了吧?來先吃飯。昨晚上一直忙到後半夜都累壞了。”

爺爺心疼自己倆大孫子,忙招手讓他們過去吃飯。

農村早餐很少有湯湯水水的,都實誠。樓上養的蒜薹(tai)能吃了,爺爺早上特意做了蒜薹炒肉。林謙喜好這口,除了早上給那一家五口吃的外,現在二人吃的是提前留出來的。

“他們呢?”林謙看客廳沒人。

爺爺笑道:“我讓他們去村裏走走,熟悉熟悉。好歹也要住些日子,得先熟悉路,左右現在也沒啥活。我想著,過幾天看看溫度上去了,一塊下地種地去。”

“不是有機器嗎?哪用得著那麽麻煩。”而且就算種地,也未必長得出來。

當然,後面的話林謙不會說出來。

“那萬一以後機器不好使了呢?你倆啊,以後要是想在農村過下去這都得學。這一年四季,啥時候種什麽東西,那是有它自己一套規律。別看你倆大學生,真上手種地,一二年都未必學得會。”

爺爺看事情永遠比他們二人更加長遠,他們想的是屯夠了足夠多的物資逍遙下去,而爺爺想的是讓他們學會得到自然的饋贈,然後靠自己的雙手,去索取源源不斷的資源。

爺爺說的有道理,二人吃飯速度加快了,乖乖的聽爺爺跟他們講怎麽種地。

十點半了,那趙家一家五口也回來了。

趙立國一進屋就打了聲招呼,臉上還帶著些愁容。家裏被水淹了,養的牲口家禽什麽都不剩了,糧食什麽也都被泡了。眼下倒是全家人都沒事,錢也都在,可忽然來到這麽個陌生的環境裏寄人籬下,不愁是不可能的。

“回來了。”爺爺笑著對他們招手,“我這還教他們種地呢,先跟他們說啥時候種啥。這都一直在城裏頭呆著,泥啥色兒都忘了。”

立國媳婦聽了精神了些:“之前一直在城裏頭啊?”

爺爺一直以自己的大孫子為傲,有人問自然笑著道:“大學生,在城裏頭上班的。這回回家不走了,以後也守著家裏地吃飯。”

“怪可惜的,現在這世道去城裏創業多好啊。”立國媳婦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一掃,瞧著確實跟村裏普通小夥不一樣,長得也白凈,雖說看著大了些,但都挺像樣的。

“誰說非得去城裏,這不是包了個山嗎?以後就搗騰山貨,方便,風險還小。”

山上基本規劃好了,就等著稍微恢覆一下秩序,就開始大張旗鼓的上山種樹,最後向村裏人證明一下他們“破產”,以此讓所有人相信他們的經濟條件只剩下房和車,剩下的跟村裏差不多。

立國媳婦嘴有些碎,不過人勤快,基本上屋裏屋外隨時都給收拾。知道這邊好幹凈,幹起活來也仔細。

家裏有什麽重活,趙立國也過來幫忙。家裏吃得好,趙立國一家也明白了這是遇見好人家了,也不好意思白占便宜,基本上什麽活看見了都會做。

家裏忽然多了五個人,沒辦法不吵。林謙跟何陽軒都是安靜慣了的人,平時除了幹活都在樓上,或是玩電腦,或是健身。現在二人都在看著教學視頻來進行訓練,經過一冬的練習,還是有些進步的。何陽軒的進步大一些,他本來就有基礎,這再撿起來也容易。

立國媳婦聽說了這倆人都沒結婚,樂得合不攏嘴,沒事總喜歡跟爺爺多說兩句,話裏話外總少不了些小輩的事情。

若是林謙那邊沒意見,爺爺也是樂不得有姑娘家人主動上前攀談,可現在林謙是明確表態不願意的,爺爺也不能強求。

“其實時間長了,也就想明白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逼得太緊也不好。萬一真結婚了日子過不好,光折騰起來就夠短壽的。他們自己看著來吧,我也是懶得操那心了。”這話是爺爺的半個真心話。林謙婚事上,他不是不想插手,只是無從插手。

林謙是個孝順的孩子,但涉及原則上的問題,他比爺爺擰得多。

爺爺了解他,所以平時也只是多嘮叨兩句,若是聽不進去,爺爺也沒什麽辦法。

“現在不是還沒定性嗎?結了婚以後就把心放下了。現在是自在了,萬一以後歲數大了娶不上媳婦了,弄不好得怪你,還不如現在給安排明白了。再說您老就這麽一個孫子,可不得抓緊點了。”

其實爺爺心裏真有這想法,可回頭再想一想,還是搖搖頭。

“我還能多活幾年?活著時候安安生生挺好。就算我是死了以後被他指著墳頭罵,也不能活著這幾年跟他鬧得太僵。謙謙孝敬我,我不能仗著他對我好非讓他怎麽地。”

若是換個人,此時立國媳婦肯定會說自私,就為了不跟孫子鬧僵,連孫子以後幸福都不管了。可轉念一想自己還在人家寄人籬下,林謙瞧著不像個好惹的主,思來想去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

左右還會住些日子,再多看看。這家人條件實在難得,雖說歲數大了些,可有本事賺大錢,自家嫩蔥似的大閨女嫁過來,也不算高攀。

即便是現代社會,農村很多人家的婚事依舊是保持著這種習慣。到了適婚年齡,四處找人說親。找個滿意的人家,先是家長把對方的條件打聽個底兒掉,若是看對眼了,再開始孩子雙方認識。這期間免不了各種洗腦和勸說,並且都以說服那些沒有想法的年輕人同意結婚為榮,還以此當做與人談笑炫耀的資本。

當然,城市也不乏此類。

爺爺沒事的時候,瞧見兩個年輕俏麗的丫頭在屋子裏說說笑笑,其實心裏頭也是抓心撓肺。偏偏林謙這麽個榆木腦袋,看都不多看一眼,倒是跟何陽軒這個混小子插科打諢玩得起勁。

林謙感覺到了立國媳婦的想法,立國媳婦也總見縫插針的要拉著他說話,為此平時都躲著他們。

不過除了立國媳婦總想著推銷自家姑娘外,其實這一家人都不錯。倆丫頭白天會在一塊討論明星,看漫畫看小說,算不得吵,清亮的笑聲給小樓帶來不少活力。小的男孩總是自己在那看動畫片,有時候會跟姐姐們一塊跳皮筋、打撲克,平時有點調皮,但也不過格。

至於趙立國夫妻倆,住進來以後人也勤快,燒火做飯收拾屋子餵牲口一類的都能伸手幫忙,這讓原本分工明確的一家三口都閑了下來。

剛晴了幾天的天空又滾起了幾團烏雲,趙家人就是雨中眼瞧著洪水淹沒了自己的家,此時瞧見烏雲都打哆嗦。

林謙站在二樓窗口,不知為什麽,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許是重活一世,原有的經驗讓他比大部分人都多了些預警。

剛將樓下裝柴火的雜物間裝滿,外面聽了幾聲雷,刮了幾道大風,不到半個小時,竟然烏雲散去,撒下了陽光。

慌忙準備了半晌,竟是虛驚一場。

林謙下樓,倆丫頭正在跟立國媳婦說笑著什麽。立國媳婦瞧見林謙下來了,熱情的招手讓他過去一塊說兩句話。

林謙搖頭稱自己出去一趟,隨後出門打開車庫。

車庫跟室內相通這件事只有自己家三個人知道,平時那小門都是用冰箱擋住的,趙家人也不知道。

現在電力恢覆了,手機信號也恢覆了。此時何陽軒正在樓上屋裏打電話,聯系樹苗供應和建造溫室的團隊。

何陽軒生意做了這麽多年,各行各業的聯系方式多少都有一些,雖說天災重重,好在這些關系網還留下來些。

何陽軒電話裏安排好了事情,又微信聯系林謙,再次確定用不用他去。

現在寬帶還沒有恢覆,不過手機流量可以使用了,只是常常斷線,讓人有些抓狂。

林謙開著自己的小面包車,放了一冬的面包車撒歡兒似的在路上馳騁,卷起一陣剛剛飄下來的灰塵。

這幾天雲聚雲散,好幾次烏雲滾滾很嚇人的樣子,結果半滴雨都不下。這時間久了,就像是狼來了的預言一般,沒有人再去緊張兮兮的了。

現在,天上的烏雲再一次擋住了太陽,那逐漸濃郁的雲彩,很像是醞釀了什麽大的暴風雨。

林謙也說不準哪片雲彩下有雨,不過這裏距離縣裏不遠,縣裏又有房子,即便下雨了也不怕的。

剛開進縣裏,林謙就接到了何陽軒的電話,問他怎麽樣。

“哥,我今年29。”

“那怎麽了?”何陽軒不明所以。

“不是92,不用拿我當智障。”林謙直接把電話掛了。

自從那次林謙忍不住把何陽軒給親了,到現在其實除了平日親兩下外沒有什麽進展,只是何陽軒這粘人的勁頭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

平日在樓裏總找機會貼著他就算了,這出門也用電話追著。

城市中店鋪相繼開店,不過也有大半的店面貼上了招商告示,去年的瘟疫死了太多的人,一冬天又帶走了許多人。活下來的幸運兒,很多也已經破產,或無精力經營店鋪了。

林謙一路開過去,去年還是欣欣向榮,一片發達景象的縣裏,此時已經有了破敗的跡象。街頭車跟人都少了,公交車恢覆了運行,只是等車的很少了。

林謙一路往裏,從繁華路段一路到了邊緣地區的某處倉庫。這是提前約好的地址,樹苗供貨方提供兩顆一米高樹苗,讓林謙驗驗貨,如果沒問題,十天後他們會將提前預定好的樹苗一道送過來。

“是李老板嗎?”林謙下車瞧見有人蹲在那邊抽煙,叫了一聲。

那人站起身,瞧見林謙笑著點頭:“您是林老板?”

林謙對這個稱呼還不適應,只是笑著點點頭:“我過來看樹苗。”

“早準備了。說真的,去年是真冷,樹苗凍死了不少。不過你放心,我這都挑活的樹苗給你的,今年雖說發大水了,但現在太陽漏出來了,之前下的雨反而能讓樹苗成活率提上去。”李老板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準備好的袋子拿出來打開給林謙看。

裏面的樹苗都是禿的,現在才剛化雪沒多久,除了松樹,其他的樹要帶葉子的都不現實。

林謙好歹是村裏頭長大的,樹苗上頭還是懂得些的。挑出來兩個看看根,再看看枝幹,確定都是活的。

“死那麽多苗,能夠我要的樹苗嗎?”林謙隨口問道。

“要說我家的確是不夠。不過我們那邊山多,做樹苗生意的不少,湊一湊是夠的。這一年是把前頭幾年賺的都賠進去了,這會兒樹苗能賣出去一個是一個,不少人家都打算把山都賣了以後不幹的,確實賠慘了。”

單憑現在的世道,除了喪葬業幾乎沒有不賠的生意。不過也是百業待興的時候,如果以後不會再有什麽災難,這時候是創業的最好時機。

當然,林謙清楚,以後的幾年,都看不到什麽好的時機了。

“現在啥也不容易。我這去年剛包的山頭,前幾年上班攢了百八十萬,正好打算回鄉包山投資創業,結果這一個冬天下來山裏樹就凍死一半。不過也挺好,因為樹都凍死了,審批栽別的樹還挺容易的,剩下的就看往後情況了。”林謙這話半真半假,反正樹苗買了種進去,甭管活不活,末世以後這是一個遮掩。

將樹苗都放後備箱裝上了,又簡單說了兩句,林謙開車出了倉庫,轉了大半個縣,這才將車停在了一家飯店門口。

原本是想定在咖啡廳的,可縣裏僅有的幾家咖啡廳都是關門的,也就定在這裏簡單吃頓飯,順便把溫室的事情談攏。

林謙跟何陽軒手裏剩下的錢不多了,不過還有個二三十萬。何陽軒那邊當初買了不少東西,部分東西是分期支付的。一直到現在,何陽軒每個月都會收到一筆不小的資金,用來弄幾個溫室,足夠了。

經過了去年的事情,其實今年弄大棚溫室的也不少,只不過溫室的少,大棚的多,一下子弄幾個,即便是這個時候,也是一單大生意。

所以來了兩個人,帶足了資料過來的。

林謙去年的時候就查了不少的資料,只是時間太短來不及整理。過來的一路上林謙整理了一下腹稿,見面的時候很多事情就容易的多。

將自己跟何陽軒忙了一下午估算的面積提供給對方,說了一下具體要求。

“這個溫室最好是適合那種隨時可以改為無土栽培的溫室,就是那種兩用的。土地能用,也可以在裏面建架子種無土。另一點就是要結實,最好是能使用二三十年的,價格不是問題,只要耐用就好。我們這邊希望的是四周先用磚砌出來一米高的輪廓,然後在上面弄這個溫室。采光上面不用擔心,因為我想要結合太陽能和風力發電,給每個溫室都弄好一個完整的照明設備。”

林謙對整個溫室的設計和質量上的要求很高,不過價錢也到位,所以一切都不是問題。

將事情談攏,確定好計劃圖,林謙支付了定金,談好了時間,簡單吃了兩口以後直接開車準備回家。

車還沒開出縣裏外面就下雨了,天上陰雲滾滾,很快就下大了。

暴雨的天氣林謙不想冒險回家,就先把車開到了城裏的家裏,先上樓待一會兒。

樓上還是很舒適的,因為沒怎麽住人,有些潮濕,林謙給床上換了個床單,躺上去玩一會兒手機,又接到了何陽軒打來的電話。

“餵。”

“下雨了,先別回來了,找地方躲躲雨。”何陽軒關切的聲音傳過來。

林謙知道何陽軒在乎自己,聽這話心裏頭也暖和。

“我在樓裏呢。外面雨下得大,我等雨小點的。”

何陽軒嗯了一聲:“樹苗和溫室的事兒都妥了?”

“妥了,等過兩天人就來了。你說我也是倒黴,這都好幾天光見雲彩不見雨的,就今天出個門雨還來了。”林謙忍不住吐槽兩句。

“我說陪你一塊吧,現在你一個人在樓上多沒意思。”何陽軒站在窗口,望著縣裏的方向。

“下個雨能咋的?一會兒雨小了就回去了。”林謙不以為意。

“可我想你了。”何陽軒聲音低了些。

話一出,林謙身子一頓,有些不好意思,可那唇角卻又止不住的往上勾。

“我才出來多一會兒?”臉上笑著,說起話來還是嘴硬的。

“咱倆這半年也沒這麽分開過啊。再說了……”何陽軒嘿嘿一笑,“咱倆這剛在一塊,正是黏糊的時候。”

“誰跟你在一塊!”林謙下意識反駁。

何陽軒嘖嘖嘴,笑道:“到底是提了褲子不認人了,誰親我來著?”

林謙想起那晚上的失控,有些不好意思,卻也不肯服軟,嘴硬道:“老子親過的多了去了,你是哪個來著?”

這一句話刺得何陽軒一蹦多高:“你丫都親誰了?”

林謙直接把電話掛了。

何陽軒那邊抓耳撓腮半晌,想要再打過去,卻又覺得這麽做掉價。林謙這小王八蛋這麽幹就是為了刺激他,何陽軒不是笨蛋聽得出來。

可知道歸知道,聽喜歡的人說這麽一句還是忍不住在意。

二人是大學同學,兩人光棍這麽多年了,這一點何陽軒心知肚明。可沒女朋友是真的,但誰知道這小子背後會不會跟追他的妹子來兩口?就算林謙不是那樣人,現在小姑娘一個個跟母老虎似的,真喜歡極了上去親一口也有可能。

林謙咬咬嘴唇,其實有點忘記接吻是啥感覺了。當時是腦袋一熱啃上一口,後面就是何陽軒偷襲般的蜻蜓點水一吻。

接吻到底啥感覺來著?

外面從大雨到暴雨,只用了半個小時。林謙看著外面幾乎瞧不見對面樓的水簾,開始著急了。

一直到下午,爺爺那邊來了電話,問問情況,林謙只說沒事,看著天快黑了,若是天黑了雨還沒停,就先在城裏頭住一天。反正自家的房子,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天擦黑,雨小下來了。不過也是中雨,跟林謙剛來的時候差不多。

也許是這裏排水不好,又或者是雨實在太大,站在樓上瞧著外面的地面,水流湍急覆蓋道路,瞧不出多深,卻很嚇人,這肯定沒辦法回去了。

路上是一個人都沒有了,倒是有不少扒窗戶往外看的腦袋。

林謙餓了,可惜這邊都收拾幹凈了,沒有吃的。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肚子開始叫了,林謙才真的後悔沒帶何陽軒過來了。何陽軒有空間,帶著他就不怕餓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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