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睜開眼時，一雙眼睛圓溜溜黑漆漆的，不染雜質，顯得很是澄澈幹凈，給人一種很呆很傻的感覺。

如今她閉著眼，再看不到那份呆傻，她這張臉的優勢也就顯露了出來。

很漂亮。

漂亮中又透著一股不似她此前的孩子氣，而是一種獨屬女人的魅力。她身上穿著一件粉色的棉質吊帶睡裙，許是天熱的緣故，被子只蓋到她膝蓋上，另一只腳還露了出來。肩上的吊帶也有些松散，露出她白皙的肩窩和好看的鎖骨。

這樣的小姑娘，對男人無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幸好只有他一個人看到。

盯著她看了片刻，他終是擡起一只手，落在她的臉上。

一個巴掌，就將她的臉覆蓋了大半。

拇指從她的鼻尖滑到臉頰。

沒想到小姑娘有著一雙粗糙的手，臉卻格外的細膩。

哦，他好像不止一次捏過小姑娘的臉，早就知道她的臉細膩了。

在她臉頰上來回摩挲了兩下，拇指轉而落到她自帶淺粉的唇上。

唇也很細膩。

手轉而來到她的脖頸，就這麽停在那裏貼著她的皮膚不動，視線從她的額頭一點點往下，是她好看的眉眼，接著是她高挺的鼻子，再是她粉嫩的唇。

殷九燼終是沒忍住，垂頭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久久沒離開。

顏瑾虞是什麽人？

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曾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何等警覺，自殷九燼敲那一下房門，她其實就醒了。

盡管那一道敲門聲很輕，她還是聽到了。

有點累，想著敲門的人除了殷九燼也不會是其他人，就索性懶得睜開眼，不過她到底是沒再睡著，暈暈沈沈間，她感覺到殷九燼坐在她床上了，似乎盯著她看了很久。

這時她已經完全清醒。

殷九燼那樣直白的眼神，敏銳如她又怎麽可能感覺不到？

想著反正殷九燼是來叫她去吃晚餐的，就壓下心底那一抹不自在，正要睜開眼，他的手就落在她臉上。

這下顏瑾虞驚了。

只是，殺手的素養讓她即使心驚也不會顯露出半點來，哪怕她此時是在裝睡，面部表情和呼吸也依舊絲毫不變。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繼續裝睡。

更不知道為什麽會驚。

就像殷九燼說的，他們是未婚夫妻，難道親近些不是正常的嗎？

她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就感覺到他的拇指一點點在她臉上撫過，最後停在她唇上。

停留了很久。

也……來回摩挲了很久。

心裏古怪極了。

感覺心跳都有點控制不住，不過她還是極力在控制了，除了她，就是離她那麽近的殷九燼應該都沒發現。

身為第一殺手，這點小事她還是能做到的。

但她自己很清楚，她的心跳很快，心裏的古怪感也越來越濃烈。

他的手轉而來到她的脖頸上，停止不動。

很奇怪，她並沒有神經緊繃，要知道脖頸可是一個人的命脈。像她這種常年游走在生死邊緣又極其惜命的人，其實是很忌諱將自己的命脈交到別人手裏的。

她心裏好像有一種直覺，殷九燼不會傷害她。

剛緩和些心緒，就覺眉心一潤。

心口狠狠一跳！

這一跳，哪怕是她第一殺手的素養都沒能控制住，不過殷九燼好像神情專註，並沒有察覺。

努力穩了穩心神，想著他們是未婚夫妻，這樣的親密也是正常的，可不管她怎麽努力，心神好像都有點穩不住。

倒是更不敢現在睜開眼了。

偏偏殷九燼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的唇從她的眉心離開，轉而落到她鼻尖上！

顏瑾虞身子有一秒緊繃，放在身側的手輕握成拳。

她想睜開眼的，特別想，因為她覺得，如果再不睜開眼，殷九燼怕是更不會停下來，他吻了她的鼻尖，那接下來呢？！

然而，想是這麽想，她就是做不到。

莫名的慫。

慫這個字用在她堂堂第一殺手身上，怎麽看怎麽違和，可她現在就是慫。

是真的慫，她自己都承認。

當他的唇落在她唇上的時候，顏瑾虞能聽到“砰砰砰”的心跳聲，有她的，也有他的。

終於心一橫，咬牙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

雙唇相貼！

空氣有一瞬凝滯。

殷九燼是真的楞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她會這時候醒過來，他本想輕輕吻一吻她，再將她叫醒。

不過他雖是微楞，神色卻沒有尷尬，相反，看到睜開雙眸的她，他眸色更是深邃了幾分。

不再是澄澈單純的眸子，而是黑漆漆的，非常幽深，隱隱還透著幾許冷戾和淡漠。

這樣的小姑娘，是他沒見過的。

他知道，這或許就是小姑娘那不為人知的一面。

徹底俯身，兩手撐在她身側，本來淺淺的輕吻忽而變得濃烈。

這是顏瑾虞沒想到的。

她以為她睜開眼他會停下，根本沒想到他居然……

這個吻並不溫柔，以致於顏瑾虞都沒辦法走神太長時間，註意力就完全被拉了回來。

鼻息間全是他清冽的氣息，氣息交錯。

這種體驗對顏瑾虞來說完全是陌生的，這種感覺也完全是陌生的。

可她明明完全能夠推開他，她卻沒這麽做，不管是下意識的反應還是徹底被拉回註意力後，她都沒推開他。

至於為什麽，當然是因為她不討厭殷九燼這樣對她。

既然不討厭，她又剛說過會對殷九燼很好很好，自然要對他縱容一些。

他顯然很喜歡這樣對她，而她又不討厭，又還有什麽將他推開的必要呢？

反觀殷九燼，其實深吻片刻後他就清醒了，但見她好似並不排斥，又濃烈了幾分。

不過，顏瑾虞只任由著他，並沒有回應的意思，難免讓殷九燼有些遺憾。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這個吻才結束。

殷九燼離開她後，並沒有直接坐直身子，而是撐著垂頭就這麽與她對視。

兩人的臉只隔了不到五厘米的距離。

看著小姑娘因呼吸不暢變得緋紅的面色，殷九燼總算是明白了“面若桃花”是怎樣的。

加上嫣紅的唇瓣，此時的小姑娘看起來更加吸引人。

卻是強壓住要再吻下去的沖動。

剛才確實是他沖動了，不過他並不後悔。

就是不知道小姑娘有沒有被嚇到。

沒想到，小姑娘的肺活量還挺高，明明不懂接吻怎麽換氣，卻依舊能堅持這麽長時間。

這是個好現象。

等以後教會她這種時候怎麽換氣，他們的吻持續的時間還可以更長。

這算他第一次和一個人這麽親密，從來不知道這種事還能如此讓人蝕骨留戀。

見他就這麽盯著她不說話，顏瑾虞的氣息差不多勻了之後，眨眨眼開口：“九哥，原來你喜歡這樣嗎？”

殷九燼：“……”看到她眨巴的大眼睛，他突然好有罪惡感！

她似乎根本什麽都不懂！

他的心突然頹了一下。

低低一嘆，安慰自己，罷了，慢慢來吧，往後時日還長。

剛要直起身，就被她擡手勾住脖子拽了回去，她對他笑了一下，“其實我也不討厭這樣。”

“既然你喜歡，而我又不討厭，不如我們再試一次？”

根本不給他回答的機會，她的唇就貼了上去。

那一瞬間，殷九燼想，小姑娘的力氣也挺大，居然能完全將他拽回去，讓他根本反抗不得。

當然，是真的反抗不得還是壓根就不想反抗，或許也只有殷九燼自己清楚了。

這次完全是顏瑾虞主導，她不會，但她的學習能力強，有過一次，她做得很是有模有樣。

粉色的房間，彌漫著甜甜膩膩的氣息。

還是殷九燼見她面色再次緋紅，才不舍的將她松開。

拇指擦著她的唇角，勾唇淺笑，“傻丫頭。”聲音略顯沙啞。

“哪裏傻了！”

顏瑾虞不會知道，她用著這副樣子瞪著他，不僅沒有任何威懾力，還顯得格外的嬌嗔。

殷九燼的雙眸忽而多了幾許幽深。

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說：“哪裏都傻。”

“好了，晚餐做好了，既然你醒了，就下樓去吃飯吧。”

“不想吃，沒力氣下樓。”這倒不是假話，雖然還沒到沒力氣下樓的地步，她卻是真真實實的感覺哪哪都使不上勁。

她可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弱過。

在別人面前，她當然不會主動承認自己的弱，因為那會有損她第一殺手的威嚴，可她的威嚴在殷九燼這裏早就被損過了，還不止被損過一次。

反正多一次也不多，她承認一次也沒什麽，等以後殷九燼知道她的身份，她再把場子找回來就是。

完全沒註意聽到她這話後，殷九燼的雙眸更顯幽深。

罷了，殷九燼又嘆息了一聲。

這一聲嘆息可不小，完全能聽到。

站起身，彎腰伸手將她打橫抱起來，“我抱你下去。”

他的動作很快，顏瑾虞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抱了起來，被小小的驚了一下，下意識的擡手環住他的脖頸。

等反應過來，面色微紅，“九哥，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她堂堂第一殺手，被人公主抱，傳出去她的威嚴何在！

要抱也是她抱他……

呃，好像那個畫面會很奇怪。

可她被人這麽抱著，她也覺得很奇怪啊！

“不是說沒力氣？”看著她這副微窘的模樣，殷九燼輕笑著調侃。

顏瑾虞：“……”她果然任何時候都不能承認……哦，不對，應該是任何時候都不能覺得自己弱。

這不，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瞪他一眼，倒是沒再掙紮。

任由他抱著她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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