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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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芩，你不覆習嗎？”
晚自習，鐘月欣回頭看了無所事事的楚芩一眼，皺了皺眉。
“嗯。”楚芩懶懶地答了一聲，低頭繼續趴在桌子上。
“楚芩，出來一下。”嚴麗在門口喊人，她身邊站著一對中年夫婦。
楚芩擡眼看了一眼，又趴回座位上繼續睡覺。
林秀婷看著故意無視他們的女兒，心頭抽痛，眼眶發紅。楚傑嚴肅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絲苦澀。
班上的人都看著這一幕，似乎都明白了什麽。
鐘月欣回過頭來，對楚芩說，“楚芩，出去吧。你爸媽都來了。”
“楚芩，這樣子你爸媽和老師都很為難，有什麽誤會說開了就好。”羅檸也轉過頭來勸說。
黃繼光難得地推了推眼鏡，小聲地開口，“楚芩，你要懂事。”
這麽嚴肅認真的話，帶著大人的成熟，倒讓楚芩聽樂了。
她彎了彎嘴角，站起身走出去。
許木就坐在靠窗邊，他能清楚得聽到楚芩和她父母的交談。
大多都是她父母再說，楚芩就像一塊冰，無動於衷。
最後林秀婷說得聲音哽咽，楚芩都沒開口說一句話。
嚴麗坐在講臺後，看似認真地備課，實際上全神貫註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也只能心裏幽幽一嘆。楚芩是個有心結的孩子，十五六歲就飽嘗了人情冷暖，何嘗不是她父母虧欠她的？
許木聚精會神地聽了很久外面的談話，只能重點挑出來“奶奶”和“對不起”“虧欠”什麽的。
“唉！阿木。”
陳星倫小聲喊了許木很多聲，許木回過神來看向他，“幹嘛？”
“喊你很多聲了，幹什麽呢這麽認真？”陳星倫瞥了眼他課桌上的試卷，上面一個字沒寫。
“沒什麽，星倫，陪我出去抽根煙。”許木站起來，和嚴麗打了個報告，然後從後門走出去，而陳星倫是偷偷溜出去的。
路過楚芩和她父母時，許木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走了。
他聽到林秀婷說了“自閉”兩個字。
陳星倫把他攔在男廁所的門口，掏出根煙扔給他，替他把火點上，“突然出來抽什麽煙？你不是不抽煙嗎？”
“還不能學嗎？”許木嗤笑。
陳星倫不信，轉移話題，“你說那芹菜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很少見她說話。”
芹菜是他給楚芩起的綽號。
“話少就是有病？那我們班學委那書呆子是不是也有病？”許木看智障一樣地看著他，提起楚芩，他忽然想起楚芩媽媽說的“自閉”，腦海裏反覆回蕩著這個詞。
陳星倫看他又走起神來，煩躁地揉了把頭發，“阿木，你今晚上到底怎麽回事？聽到芹菜的事就走神。你喜歡她？”
“你想多了。”許木白了他一眼，翹著嘴角說，“等放了寒假，我要陪零零去她家過年。”
“……”說到蘇零零，陳星倫撇了撇嘴，虐狗的人就是這樣，完全不給單身汪機會。
楚芩在父母離開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上，手裏攥著幾張百元大鈔。
鐘月欣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吧？其實和爸媽見面也沒這麽困難。”
嚴麗曾讓鐘月欣照顧好寢室裏的楚芩，所以鐘月欣對楚芩的情況多多少少了解一點。
對楚芩的過去，她是真的心疼。
楚芩默了默，仰頭沖鐘月欣笑，“嗯，班長說得很對。”
但只有黃繼光知道，楚芩收回到桌子底下的手是怎麽把那些錢一張張撕碎的。
就像碎成了千萬塊的鏡子，再沒有拼湊回去的可能。
星期三有難得一上的美術課，為了讓學生在考試前放松一下，其他科老師沒了理由搶課。
楚芩握著彩鉛，在白紙上認認真真地勾畫。
美術老師是個很時尚很年輕的美女老師，叫陳言，很美的名字。
她走到楚芩身邊，看了看她的畫紙，忍不住讚嘆，“你的畫很好看，很有創造力。”
“嗯，這是我以前的世界。”楚芩從抽屜裏拿出另一張完成的畫稿，咧著嘴笑。
陳言沈默了，這張畫稿被塗的很黑很黑，什麽也沒有。但楚芩卻很高興，覺得這一副比她誇獎的那一副還好看。
陳言摸了摸她的腦袋，“加油，五顏六色的畫更好看。你可以多試試。”
在陳言回到講臺上時，楚芩把那張黑漆漆的畫隨手撕爛，揉成團扔向後面的垃圾桶。沒想到被人攔了一下，紙團砸在了許木的頭上。
許木擡起頭來看向這邊，正好與楚芩的視線對上。
楚芩很自然地收回視線，繼續完成自己的畫作。
那次約球之後，楚芩就真的很不認識他一樣。許木心裏有些不爽了。
隔天的公布欄前圍了一群人，指著一副拼湊好的畫議論紛紛。
楚芩本來想直接走過去，沒想到被人喊住了，“小學妹！”
“秦學長。”楚芩回頭看去，秦雲正在人群中看著她。
“你過來看看，這不知道是誰畫的，竟然還這麽大膽貼在這裏。”秦雲含笑，拉著楚芩走過去。
指著那副破碎的畫。
楚芩眨了眨眼，沒笑也沒說話。她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筆，在那副畫上認認真真寫上高二二班楚芩幾個字，眼神頗為得意。
“是這個女生畫的？你看她還在上面寫名字呢。”
“高二二班？怎麽會有這種人啊？這畫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真有臉貼出來！”
“可能這女的腦子有問題……”
……
人群中響起一陣鄙夷的竊竊私語聲，有些話很難聽。
楚芩扔了筆，走到一個嘲笑她的女生面前，黑黝黝的瞳仁裏一片暗沈。
那女生一楞，嘴角的譏笑還沒散去，下一刻就被一只手重重地抽在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音落在眾人耳裏，只覺得火辣辣地疼。
女生捂著通紅的臉，不可置信地瞪著楚芩，嘴巴大張，那模樣可笑極了。
楚芩冷冷地笑，“你沒有經歷過我的過去，有什麽資格去嘲笑它？”
周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楚芩已經把他們拋在了身後。
那女生反應過來，指著楚芩的背影毫無形象地破口大罵，卻不敢追上去。
秦雲楞楞地看著這一幕，再次刷新了對楚芩彪悍的認知。
他在原地站了站，看著楚芩孤單纖瘦的身影越走越遠，他追了上去，一把抓住楚芩的手腕。
楚芩停下腳步擡頭看向他，然後甩掉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說，“你和他們一樣，我討厭。”
秦雲楞怔，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走遠。
不遠處，許木和宋止望著這一幕。許木突然想起那天的事，問，“老大，那天你為什麽松開她走了？”
“她的眼神很受傷。”宋止吐出一個煙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走遠。
楚芩回到教室，趴在座位上睡覺。
沒多久，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擡頭看，是許木，她疑惑。
許木隨手把撕下來的畫放到她桌上，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楚芩抿了抿唇，將皺皺巴巴的畫紙展開壓平，然後整整齊齊地把畫紙夾在最喜歡的筆記本裏。
然後在那一頁小心翼翼地寫上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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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鐘月欣回頭看了無所事事的楚芩一眼，皺了皺眉。
“嗯。”楚芩懶懶地答了一聲，低頭繼續趴在桌子上。
“楚芩，出來一下。”嚴麗在門口喊人，她身邊站著一對中年夫婦。
楚芩擡眼看了一眼，又趴回座位上繼續睡覺。
林秀婷看著故意無視他們的女兒，心頭抽痛，眼眶發紅。楚傑嚴肅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絲苦澀。
班上的人都看著這一幕，似乎都明白了什麽。
鐘月欣回過頭來，對楚芩說，“楚芩，出去吧。你爸媽都來了。”
“楚芩，這樣子你爸媽和老師都很為難，有什麽誤會說開了就好。”羅檸也轉過頭來勸說。
黃繼光難得地推了推眼鏡，小聲地開口，“楚芩，你要懂事。”
這麽嚴肅認真的話，帶著大人的成熟，倒讓楚芩聽樂了。
她彎了彎嘴角，站起身走出去。
許木就坐在靠窗邊，他能清楚得聽到楚芩和她父母的交談。
大多都是她父母再說，楚芩就像一塊冰，無動於衷。
最後林秀婷說得聲音哽咽，楚芩都沒開口說一句話。
嚴麗坐在講臺後，看似認真地備課，實際上全神貫註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也只能心裏幽幽一嘆。楚芩是個有心結的孩子，十五六歲就飽嘗了人情冷暖，何嘗不是她父母虧欠她的？
許木聚精會神地聽了很久外面的談話，只能重點挑出來“奶奶”和“對不起”“虧欠”什麽的。
“唉！阿木。”
陳星倫小聲喊了許木很多聲，許木回過神來看向他，“幹嘛？”
“喊你很多聲了，幹什麽呢這麽認真？”陳星倫瞥了眼他課桌上的試卷，上面一個字沒寫。
“沒什麽，星倫，陪我出去抽根煙。”許木站起來，和嚴麗打了個報告，然後從後門走出去，而陳星倫是偷偷溜出去的。
路過楚芩和她父母時，許木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走了。
他聽到林秀婷說了“自閉”兩個字。
陳星倫把他攔在男廁所的門口，掏出根煙扔給他，替他把火點上，“突然出來抽什麽煙？你不是不抽煙嗎？”
“還不能學嗎？”許木嗤笑。
陳星倫不信，轉移話題，“你說那芹菜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很少見她說話。”
芹菜是他給楚芩起的綽號。
“話少就是有病？那我們班學委那書呆子是不是也有病？”許木看智障一樣地看著他，提起楚芩，他忽然想起楚芩媽媽說的“自閉”，腦海裏反覆回蕩著這個詞。
陳星倫看他又走起神來，煩躁地揉了把頭發，“阿木，你今晚上到底怎麽回事？聽到芹菜的事就走神。你喜歡她？”
“你想多了。”許木白了他一眼，翹著嘴角說，“等放了寒假，我要陪零零去她家過年。”
“……”說到蘇零零，陳星倫撇了撇嘴，虐狗的人就是這樣，完全不給單身汪機會。
楚芩在父母離開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上，手裏攥著幾張百元大鈔。
鐘月欣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吧？其實和爸媽見面也沒這麽困難。”
嚴麗曾讓鐘月欣照顧好寢室裏的楚芩，所以鐘月欣對楚芩的情況多多少少了解一點。
對楚芩的過去，她是真的心疼。
楚芩默了默，仰頭沖鐘月欣笑，“嗯，班長說得很對。”
但只有黃繼光知道，楚芩收回到桌子底下的手是怎麽把那些錢一張張撕碎的。
就像碎成了千萬塊的鏡子，再沒有拼湊回去的可能。
星期三有難得一上的美術課，為了讓學生在考試前放松一下，其他科老師沒了理由搶課。
楚芩握著彩鉛，在白紙上認認真真地勾畫。
美術老師是個很時尚很年輕的美女老師，叫陳言，很美的名字。
她走到楚芩身邊，看了看她的畫紙，忍不住讚嘆，“你的畫很好看，很有創造力。”
“嗯，這是我以前的世界。”楚芩從抽屜裏拿出另一張完成的畫稿，咧著嘴笑。
陳言沈默了，這張畫稿被塗的很黑很黑，什麽也沒有。但楚芩卻很高興，覺得這一副比她誇獎的那一副還好看。
陳言摸了摸她的腦袋，“加油，五顏六色的畫更好看。你可以多試試。”
在陳言回到講臺上時，楚芩把那張黑漆漆的畫隨手撕爛，揉成團扔向後面的垃圾桶。沒想到被人攔了一下，紙團砸在了許木的頭上。
許木擡起頭來看向這邊，正好與楚芩的視線對上。
楚芩很自然地收回視線，繼續完成自己的畫作。
那次約球之後，楚芩就真的很不認識他一樣。許木心裏有些不爽了。
隔天的公布欄前圍了一群人，指著一副拼湊好的畫議論紛紛。
楚芩本來想直接走過去，沒想到被人喊住了，“小學妹！”
“秦學長。”楚芩回頭看去，秦雲正在人群中看著她。
“你過來看看，這不知道是誰畫的，竟然還這麽大膽貼在這裏。”秦雲含笑，拉著楚芩走過去。
指著那副破碎的畫。
楚芩眨了眨眼，沒笑也沒說話。她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筆，在那副畫上認認真真寫上高二二班楚芩幾個字，眼神頗為得意。
“是這個女生畫的？你看她還在上面寫名字呢。”
“高二二班？怎麽會有這種人啊？這畫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真有臉貼出來！”
“可能這女的腦子有問題……”
……
人群中響起一陣鄙夷的竊竊私語聲，有些話很難聽。
楚芩扔了筆，走到一個嘲笑她的女生面前，黑黝黝的瞳仁裏一片暗沈。
那女生一楞，嘴角的譏笑還沒散去，下一刻就被一只手重重地抽在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音落在眾人耳裏，只覺得火辣辣地疼。
女生捂著通紅的臉，不可置信地瞪著楚芩，嘴巴大張，那模樣可笑極了。
楚芩冷冷地笑，“你沒有經歷過我的過去，有什麽資格去嘲笑它？”
周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楚芩已經把他們拋在了身後。
那女生反應過來，指著楚芩的背影毫無形象地破口大罵，卻不敢追上去。
秦雲楞楞地看著這一幕，再次刷新了對楚芩彪悍的認知。
他在原地站了站，看著楚芩孤單纖瘦的身影越走越遠，他追了上去，一把抓住楚芩的手腕。
楚芩停下腳步擡頭看向他，然後甩掉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說，“你和他們一樣，我討厭。”
秦雲楞怔，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走遠。
不遠處，許木和宋止望著這一幕。許木突然想起那天的事，問，“老大，那天你為什麽松開她走了？”
“她的眼神很受傷。”宋止吐出一個煙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走遠。
楚芩回到教室，趴在座位上睡覺。
沒多久，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擡頭看，是許木，她疑惑。
許木隨手把撕下來的畫放到她桌上，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楚芩抿了抿唇，將皺皺巴巴的畫紙展開壓平，然後整整齊齊地把畫紙夾在最喜歡的筆記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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