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宴會如期而至。

林以鹿還是第一次穿禮服。

她挽著江予辭的胳膊入場，緊張得都不知道自己在邁哪個腳。這回臉上的肌肉是真的笑到僵硬, 卻不能再毫無形象地伸手揉臉了。

江予辭悄悄低頭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別緊張，私人宴會而已。而且……有我在。”

林以鹿點了點頭。

剛開始真的是腿都發軟, 幸好江予辭胳膊使勁帶著她, 讓她漸漸地適應這兒的環境, 把註意力都集中在身邊認識的人身上, 而盡量不去看別的人。

隨後夏挽歌跟著小譚也走了進來。

叁柒柒肆伍捌玖陸隨著時間的推移，人群也逐漸密集起來。這位大佬顯然是個喜歡交朋友的大佬，完全不介意受邀請的人在登記以後，邀請自己的女伴或者男伴。

在場的不光有許多屏幕上長期活躍的熟悉面孔, 熱搜裏頻頻出現的名字，還有不少像林以鹿和夏挽歌這樣一看就是圈外人的。

大佬的權威還是在的, 因為愛交朋友，很多沒公開戀愛的明星也願意帶著自己的戀人來這兒，讓他們接觸一下自己平時生活交友的圈子。

如果林以鹿不是那種情況的話, 江予辭其實很願意帶她到這種場合來。

大廳各個角落都有供人休息歇腳的座位，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女士坐在角落開始聊天了。

林以鹿也從江予辭的臂彎裏抽出自己的手臂, 改為抱著夏挽歌的胳膊。

兩個小姑娘坐在角落的雙人座裏，看著江予辭帶小譚去跟別人打招呼。

入場是在晚宴開始時間前的半個小時，而大佬是在開始時間前五分鐘才帶著女兒入場的。

一進來就拿著麥克風, 開心地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

全體起立鼓掌。

這個環節以前也沒有過，大佬總是不服老，時常給大家帶來驚喜。

林以鹿突然聽到大佬的聲音, 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夏挽歌拉著她的胳膊一起站起來的時候她還沒看見大佬的人影，左腳崴了一下，差點兒摔倒。

夏挽歌也嚇了一跳，緊緊拉著她的胳膊。

好在兩個人的位置在很角落的地方，沒什麽人註意到這裏的動靜。就算註意到了，在場的人經歷的意外狀況也都不在少數，並沒有放在心上。

跟著一起嚇得心驚膽戰的，只有另一邊表面上微笑著鼓掌的江予辭。

要是林以鹿剛剛摔倒了，他可能真的就控制不住跑過去了。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引人註目。

大佬接著說了幾句客套話，跟普通老百姓生日宴上說的也都差不多，大概就是“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小女的生日……”

場面恢覆平靜，林以鹿拍著心口，聲音顫抖地對夏挽歌說：“剛剛嚇死我了……”

夏挽歌也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我也嚇一跳，大佬都這麽不按套路出牌的嗎？”

林以鹿突然撞了撞夏挽歌的胳膊。

夏挽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入口處，那個曾經和她們朝夕相處的男孩子，打扮成了她們從未見過的成熟穩重的模樣走了過來。

臂彎處，還挽著一個姑娘的雪白胳膊。

夏挽歌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

林以鹿卻是晃了晃她的胳膊，小聲道：“挽哥哥，他不就在那裏嗎，你快去找他呀！”

夏挽歌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了吧？他身邊現在有女伴，以後也還會有更多更漂亮的……”

“你在瞎講什麽呢！”林以鹿皺眉，“照你這麽說，你不也是跟小譚一起來的嗎？怕他誤會，你就先自己誤會了嗎！至於更漂亮的……”

林以鹿臉紅了紅，聲音越來越小：“江予辭身邊也會有更多更漂亮的小姐姐啊，我這不還是豁出去了……反正又不吃虧……”

夏挽歌楞了楞：“講的好有道理，好像無法反駁。”

林以鹿握拳：“來都來了，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晚宴這麽長時間，游戲活動寒暄，他總不可能一直和女伴在一起。”

夏挽歌也下定決心般點了點頭：“嗯。我去問問，如果他身邊那個是他女朋友或者喜歡的人，那我什麽都不會說。如果不是，那我就上！”

林以鹿：“嗯！”

……

齊裕站在洗手間外面的走廊等著女伴，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扭頭就看見夏挽歌笑瞇瞇地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

這小姑娘是真的漂亮，站在大學生堆裏是鶴立雞群，穿了禮服化了妝來到這兒，也不輸給許多女星。

她還穿了高跟鞋，大秋天的還是露出了她那雙雪白筆直的長腿。站在他的身邊，只比他矮了那麽一點點。

“怎麽來這兒了？”齊裕先擡手跟她打了招呼。

像是老友見面般自然。

夏挽歌還是笑瞇瞇的：“來找你啊，誰讓你的聯系方式都沒用了，整個人像是人間蒸發。我們都擔心你被什麽神秘組織抹去了呢。”

齊裕也笑了：“怎麽會呢，以後你還能經常在電視和網絡上看見我的名字。”

夏挽歌強撐的笑容有點兒掛不住：“也是哦。”

突然的沈默讓氣氛變得有點尷尬，齊裕適時地轉移了話題，打趣道：“你看起來還挺適合這種場合的，有沒有興趣到娛樂圈來發展？”

適合嗎？她大概是有些漂亮的，可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臉蛋吧。

夏挽歌搖了搖頭：“我玻璃心的，怕被噴，還是算了。說起來……你是在這裏等你女朋友嗎？”

齊裕一怔，臉上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遲疑，就連嘴角時常掛著的笑都斂了斂。

隨即，他垂下眼眸看著地面，重新笑了起來：“啊，是的。她好像有點慢呢。”

那一瞬間被夏挽歌確實地捕捉到了，她瞪大了眼睛，確信自己不是看錯或者眼花了，沖動之下一把將齊裕推到墻邊上，單手撐著墻壁——

壁咚了他。

……突然很懊惱自己的沖動。

萬一剛剛那個瞬間不是她想象的那樣，萬一是她自作多情了，萬一他剛剛說的話都句句屬實。

萬一……他早就有了女朋友。

夏挽歌咬著下唇，最終還是把那四個字說了出來：“我喜歡你。”

明明剛剛聽他說，他在等女朋友。

明明說好了的，如果他有女朋友，她就一個字也不說。

不做他喜歡的女孩子其實也沒那麽可惜的，只要……不變成他討厭的女孩子就好啊。

眼淚突然就從眼眶裏滾了出來，在夏挽歌收手轉身的同時，輕輕巧巧地砸在了齊裕胸前的襯衫上。

砸出一個小得幾乎看不見的水花。

手腕猛地被人握住，夏挽歌低著頭往前跑，沖勁兒太大，沒被人拉住，反而把身後的人拉得一個踉蹌。

齊裕在自己反應過來以前就伸出手想要拉住面前的小姑娘，結果反倒被她一拽，整個人向前撲去，胸膛撞上了她的後背。

夏挽歌被這麽一撞，也差點跌倒，齊裕下意識地松開握住她手腕的手，摟住了她。

事情發生得太快，等兩個人都站穩，齊裕已經把她摟在了懷裏。

從後面抱住她的姿勢，就像是在說——不要走。

可下一秒，齊裕就迅速地松開雙臂後退了一步，搶先開口：“抱歉。”

聲音微啞。

夏挽歌在原地停頓了數秒，終於是搖了搖頭，背對著他，輕聲道：“沒關系。”

然後離去。

剛剛發生的一切算是怎麽回事呢……只是個意外嗎？

可能後面的碰撞和擁抱是個意外，可那只拉住她手腕的溫暖手掌，也是意外嗎？

小說都不敢這麽寫的。

可夏挽歌總不敢再自作多情，齊裕這種性格，大概隨便哪個女孩子在他面前落了淚，他都不會視若無睹。

嘖，結果還是哭了啊，真沒用。

夏挽歌揉了揉眼睛，擡眼看見前面不遠處就是宴會大廳時，忽然楞住了。

林以鹿——

林以鹿呢？

林以鹿正在女廁所裏幹嘔，嘔得胃酸翻滾。

她身邊站著一個看起來不過剛剛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妝容精致，淺棕色的頭發帶卷兒，看起來慵懶又暧昧地纏繞在雪白的肩頭。

這個女孩子正擔憂地看著林以鹿，手裏還握著一小包面紙，聲音清脆：“你好些了嗎？”

林以鹿接過面紙，有些愧疚地回答：“好多了。”

其實早就好了，可是還得再拖著她一會兒……

畢竟這個女孩子，是齊裕的女伴。

心裏滿滿的都是糾結，一邊是利用面前女孩子心地善良的愧疚，一邊是對夏挽歌能和齊老板坦誠地說清楚的期待。

……完全忘記了和江予辭的約法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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