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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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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瑾有些想念臭流氓了。

當然, 廖長柏夫婦對她很不錯,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府裏的下人對待她也像是對待自家小姐一般尊敬,懷瑾尚未見過廖長柏的大兒子和二兒子, 見過廖長柏的小兒子廖睿新幾次,也親切友好, 非常愉快,但她還是有點兒想念臭流氓。

往日裏天天都可以見的,也不稀罕, 如今一個禮拜六天上學,懷瑾坐著廖長柏的車子上下學, 是見不著的, 禮拜天伍世青會來拜訪, 但兩人也少有機會單獨的說話。

雖說是訂好了的未婚夫婦, 但廖長柏夫婦本來就守舊,並不讚成未婚男女有密切的接觸,在他們看來,未婚男女有一些接觸是好的,但最主要還是達成思想和情感上的認同,就是說意思一下就行了,像伍世青和懷瑾這種情況在廖長柏夫婦看來,意思已經夠了,不需要再在婚前過多接觸。

這些聽起來是極有道理的,至少懷瑾在伍公館的時候是這樣認為的, 但離開了伍公館,見天的看不著人了,懷瑾只覺得心裏怎麽都不高興。

即便是打電話也不能說太久,不然若是廖長柏有電話要打,拿起電話總聽見他倆在說話,也是不好。

這一日是禮拜四,懷瑾在電話裏說道:“今日作業簡單,早就做完了,晚上也無事,九點就睡了,如今我都睡得早。”

伍世青是個識趣的流氓,一聽這話,加上小姑娘委委屈屈的語調,便笑了,說道:“這麽早睡做什麽,我也無事,晚上帶你出去玩。”

懷瑾一聽這話立馬就笑了,卻說道:“哪有大半夜的出去玩的,老師肯定是不準的,慧平肯定也不準我出去。”

伍世青直笑,說道:“那我不管,反正我晚上去接你。慧平還不是聽你的,你打發她回房不就行了。”又問道:“你說我幾點去才好?”

電話那頭卻半晌沒回聲,伍世青道:“這麽不樂意?那你不給個時候,我就不去了?”

這話一出,電話那邊懷瑾急了,埋怨道:“哪有你這樣的,剛才還說反正是要來的。”

伍世青樂得不行,道:“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去?給個話。”

誰給這臭流氓話,約她大半夜私會什麽的,懷瑾罵了一句:“臭流氓。”

懷瑾反手就把電話給掛了,然後打開衣櫃開始挑衣衫。

伍世青是夜裏十點到的,早前還沒跟懷瑾說好,電話就掛了,老流氓憑著多年流氓的經驗,繞著廖府轉了半圈,最後選了廖府西側的一處柵欄外面遠遠的貓著。

等了一個小時,大約十一點的時候,便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輕手輕腳的過來了,跟只小耗子似的,走到柵欄邊兒,左右看了看,然後窸窸窣窣的往柵欄上爬,手腳倒是靈活,三下兩下便爬到了柵欄頂上,只是翻身的時候,半天沒翻過來。

為什麽沒翻過來?披風掛在柵欄頂的一個尖角上了。

也不知道是怎麽掛著的,懷瑾扯了幾下都沒扯下來,你說這著急不著急,急得都快冒汗了,實在沒有辦法,索性解了帶子,自己穿著單衣先翻過去,跳下來。

不想剛一落地,卻聽遠處一聲悶笑。

懷瑾嚇得心都哆嗦了一下,捂著心口,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縮著脖子往聲音的來處望過去,黑布隆冬的樹蔭之下,走出來的人不是那個老流氓,又是誰?!!!

被嚇得魂都快掉了的懷瑾氣得立馬跑出去舉著拳頭就往老流氓的身上錘,老流氓也不敢躲,壓低了聲音說:“錯了,我錯了行了吧?”說完又道:“小點兒聲,趕緊走,回頭把你老師和師娘引來了。”

聽了這話,懷瑾才沒打了,只是回頭指著還掛在柵欄上的披風,道:“你先把它取下來。”

看著那掛在柵欄上的披風,伍世青又忍不住笑,自然又是被打,趕緊的過去,爬上去把披風取下來了,兩人一起溜了。

大半夜的也沒什麽地方去,伍世青問道:“帶你去總堂口看看?”

東幫的總堂口,據說從建成就沒關過大門,裏面全是資深臭流氓的地方,懷瑾也覺得稀奇得很,一雙大眼睛望著伍世青連連點頭,答應了又難免擔心:“那裏人多嗎?”

伍世青道:“大半夜的,除了看門的,都去玩去了,誰呆在那兒?!”

懷瑾這才算是放心了。

然而到了以後,發現裏面人聲鼎沸,至少二十來號人圍著賭桌在打牌看牌,見著有人來了,扭頭一看。

咦!老大!

老大還帶了一個妞!

大嫂!!!

眾流氓極為懂事的都站起來鞠躬,喊:“大嫂好。”

大嫂年紀輕,頓時小臉通紅。

“你們……你們好。”

大嫂是見過大場面的,但竟然一時結巴了。

等進到老流氓的房裏,惱羞成怒的大嫂再次把老流氓打得沒法還手。

“你不是說沒有人!”

“我哪裏知道他們不去賭場裏玩,跑這裏來開桌子!”

到了房裏,伍世青也不一味的挨打了,雖說打得也不疼,但這好不容易兩人在一塊,緊是打人做什麽。捉住懷瑾的手往自己身後一拉,便將人抱在懷裏了。

懷瑾掙了兩下,沒掙開,也就由著他抱了,歪頭靠著他肩上一雙眼睛四下的看。

這本是堂口裏伍世青臨時休息的屋子,分裏外兩間,外面這間擺著一排長條沙發,左右的小幾上分別放著電話機和話匣子,有一個放擺件的格子櫃,一張案幾上擺著拿著刀的關老爺,還有一張小茶桌,四張凳子,角落裏放著一架西洋鐘,竹簾那邊的裏間隱約見著有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五鬥櫃。

伍世青問道:“喝茶麽?”

懷瑾道:“太晚了,不喝茶,倒點兒溫水便好。”

伍世青便起身去拿了暖水瓶往茶杯裏倒水,暖水瓶裏的水是下午伍世青過來讓人滿上的,這會兒還燙著,伍世青端著茶杯吹了吹,沒遞過來,只是放到一邊兒,道:“太燙了,喝不得,放一下。”說完還是覺得白水太寒磣了一些,說道:“上個月有個家裏養蜂的回鄉探親回來,給我帶了些蜂蜜,要不要給你加一些?”

懷瑾聽了一笑,道:“好啊。”說完卻見伍世青往門外走,趕緊的上前拉住他,道:“還要出去拿麽?那就算了。”

伍世青看著自己被扯住的袖子,忍不住笑,說道:“就放隔壁房裏,去了馬上就來。”

可是懷瑾不放手,撅嘴道:“外面那麽多人,你出去肯定要跟他們說話,他們一定會取笑我。”

這倒是真的,伍世青也不堅持,也就回到沙發裏坐下來,懷瑾見他不走了,立時便笑著往他邊上一坐,他長臂一伸,就將人圈住了,覺得還是隔著,又將懷瑾如之前一般往自己腿上拉。不想怎麽拉懷瑾也不依,他再一看,小姑娘臉紅的跟什麽似的,知道這應該是跟廖太太那裏長了點兒見識,懂點兒事了,忍不住好笑。

懷瑾紅著臉見他笑得一臉壞相,忍不住又伸拳要打他。

打是可以打的,伍世青向來是任打任罵的,只是這邊兒拳頭落在他身上,小姑娘的小嘴也到了他的嘴裏。

懷瑾沒想著伍世青竟然一上來就親她,倒是想躲,卻被按著半分都動彈不得,老流氓將小姑娘的小嘴裏裏外外,連同香舌吃得透透的,吃得小姑娘氣得喘不上來,才將她放過了,還回味著吧唧吧唧嘴,實在是不要臉得很,小姑娘確實被吃得人都軟了,想罵人也不知道罵什麽,羞得將臉埋在老流氓的頸窩裏,怎麽都不好意思擡起來。

老流氓卻笑呵呵的道:“又不是頭一回親,怎麽這麽害羞?這成婚了可怎麽辦?”說完又湊到小姑娘耳朵邊上小聲道:“你師娘有跟你說成婚了怎麽辦嗎?”

說是肯定說了的,廖太太雖然不覺得沒出嫁的姑娘該知道這些男女之間的事,但懷瑾與伍世青已然訂婚了,早前又住在一個屋檐下,不說清楚,廖太太怕她被欺負了都不知道。

然而,正是因為說清楚了,懷瑾更是不好意思,想一想都覺得真是要命,小聲說道:“你不準說話。”

伍世青嘗了點兒甜頭,也怕把人給惹惱了,也就不說話了,又過了一會兒,卻聽懷瑾在他耳邊悶聲說道:“是不是在你們看來親嘴不算個什麽事?我之前看齊英也是真心喜歡慧平的,那一日早上他和慧平說話還極親近的,怎麽回頭就親別的女子,人都不避一下。”

關於慧平與齊英掰了的事,伍世青是知道的,但一直也沒有機會與懷瑾說起這個事,如今懷瑾提起了,伍世青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若實話實說齊英就是逢場作戲,跟舞女親個嘴,不說對於他們不算個事,對於那些買舞票請舞女跳舞的,別管是什麽讀書人,公子少爺,還是多正經的有婦之夫,都不叫個事,人家舞女賺的就是這個錢,又不是出臺,親一口,多少有點兒情分,你下次才會照顧她生意是不是?

若是這麽解釋,難免他也要受魚池之災。

伍世青只說道:“他還值當你費心?不喜歡他的做派,你不將慧平嫁給他就行了,你就只管我不就行了?反正你不喜歡,我保管都聽你的,不就完了,是不是?你就想想,什麽時候你讓我做什麽,我沒聽你的?”說完又笑著道:“不過,往後若是別人笑話我這個流氓當得不夠徹底,我說都是你管得嚴,別人說你和你師娘一樣,是母老虎,你別怪我壞你名聲。”

這話說得好笑,懷瑾笑著道:“那好,你往後可不能背著我親別人,母老虎就母老虎了。”說完又擠著眉毛,裝模作樣的耷拉著頭嘆口氣,道:“唉,反正嫁給你,我的名聲也是好不了了,也管不了這麽多了。”然後伸出一只蔥白的手指戳著老流氓的眉心,道:“都怪你,我原本想著,我就是混得再不濟,怎麽也能讓人尊稱一聲太太,如今竟然變成大嫂了!!!”

伍世青眼見著小姑娘搖頭晃腦,唱作俱佳,樂得直笑,摟著人親了一下又一下,沒完沒了的,直到小姑娘有點兒生氣了才停。

不得不說,慧平的事,懷瑾最近還是有點兒發愁。

原本慧平嫁給齊英很好,往後一個屋檐下,懷瑾不用擔心與慧平分開,也不用擔心慧平照料她太多,引起慧平夫家不滿,總歸算是一家人了。可是怎想的,好好的事,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了。就齊英的做派,即便是慧平還願意跟他,懷瑾也是不答應的,這婚前尚且如此,婚後還得了?

然而,本來男女之間好了又分開,往後卻還要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就很頭疼了,結果又突然冒出個水生竟然也想跟慧平好,這叫什麽事?

懷瑾忍不住與伍世青道:“水生這般實在是太讓人為難了,我看齊英也不是個好脾氣的,慧平若是答應水生,齊英怎麽會罷休!”

不想伍世青聽了卻笑道:“他有什麽不罷休的,你是他大嫂,慧平是你的丫頭,別說如今是有由頭的,便是沒有由頭,你平白就是看不上他,不願意將慧平嫁給他,他還敢不聽你的?不都是你說了算?”

懷瑾顯然是不太懂幫派這種老大最大的規矩,聽了也是一楞,再回想齊英平日裏對伍世青確實是一句話刀山火海都能淌的做派。

然而,懷瑾還是覺得不妥,道:“那若是慧平跟水生好了,齊英能不急?!”

“他急也就憋著。”伍世青道:“於理,慧平與他原本就沒訂婚,而且已經不跟他好了,慧平就跟他沒關系了,水生已經跟慧平把話挑明了,齊英如果再糾纏,這就是他的不對了。”

說到這裏,伍世青一笑,說道:“不然你以為水生為什麽急吼吼的跟慧平把話挑明?!這小子機靈得很!他把話說明了,別管慧平答應不答應,齊英作為他兄弟就不好再做什麽了,而且若是還有別人追求慧平,慧平多少要對他這個還沒有撒手的追求者有些顧及。還有就是,在上海,敢跟他白爺搶人的人還真沒有。”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懷瑾還是難免有些遲疑,道:“這事兒哪有這麽容易過了。”

伍世青道:“這事兒若是慧平不是你丫頭,齊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搶人的不是水生,齊英也不會認了,但搶人的是水生,齊英不會說話的。搶嫂子是要三刀六洞的,他不會為了慧平害死水生,慧平若是還想跟他好,這事兒不好說,慧平又不要他了,他就不至於了。”

……

“當年水生跟著我的時候才十五,還沒你大,就是個小孩,結果頭一年全家死光,後面大半年幾乎就跟啞巴了一樣,一句話都不說了,就有一回,說要吃雞腿,然後我讓齊英就每天給他買個雞腿,吃了大半年,總算是會說話了,因為齊英那天買的雞腿太辣了,辣到他了,他把齊英罵了一頓。你別看他總算很乖的樣子,悶壞!除了我,也就他敢在齊英面前擺譜,齊英拿他沒辦法的,畢竟是齊英自己費雞腿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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