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正經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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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梧桐宛如吃了迷藥，又一次睡著。
天亮時她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幹透的信紙，和下面搖曳的燭火。
盡管知道不可能，但她還是趕緊坐起身，想把信拿過來看看。
就在這時，一陣寒冷的晨風從窗外吹進來。梧桐眼睜睜地看著信紙被風吹動，一角沾上火苗，烘烤了一整夜的幹燥紙張瞬間引燃。
“不要！”
她驚叫一聲，伸手奪過紙，硬生生的用手指將火苗掐滅。
可惜仍然完了一步，信紙的右下角被燒缺了一大片，剩下的地方依舊是模糊不清。
小山被她的叫聲驚醒，茫然的睜開眼睛，看見她按著額頭盤腿坐在被子上，手裏捏著一張皺巴巴的紙。
“已經幹了嗎？”
小山坐起身問。
梧桐嗯了聲，默默的把信紙往懷中一塞，下床穿衣服。
早飯是清湯寡水的粥，仍舊配兩個窩頭。
二人吃飽後就找老板娘詢問，問她是否知道芙蓉街的事。
老板娘聽完直接羞紅了臉。
“我們都是正經人家，怎麽可能知道這種事？二位小爺莫不是想去那裏玩？”
梧桐隨口敷衍了一句，同小山走出門，去問村裏其他人。
二人在村裏住了兩三天，沒有一天是閑著的，基本見到人就打聽。
然而沒有一個人知道那件事，光知道城裏有條芙蓉街，至於街上的女人是怎麽來的，他們一無所知。
小山問到洩氣，忍不住說：“該不會是那個死胖子騙我們的吧？他就是想拿到圖紙，隨口編個幌子。”
梧桐回憶當時的情形，覺得不至於，應該是村裏沒什麽姑娘，因此那些人懶得來。
她們手上有車，燃油也足夠。為了找到答案，梧桐決定去更遠的地方看看，於是接下來的幾天中，她們都是吃完早飯就出門。
中原如今的村落分布零碎到令人發指，有時她們在外面開一天也碰不到活人，吃腐肉的野狗倒是處處有，一個個眼睛通紅，跟惡鬼似的。
小山有很多年沒來過中原了，盡管不想回家看爹娘，但這裏畢竟是她長大的地方。頭一次發現如此荒涼，心中挺不好受。
又是無功而返的一天，梧桐把車開到院子外，正要進去，卻聽見裏面傳來痛苦的哭泣聲。
二人對視了一眼，打開車門走進去。映入眼簾的畫面是老板娘蹲在地上哭，兩個兒子茫然地站在旁邊，不知所措，安靜到反常。
這模樣一看就是出了事，梧桐走到老板娘身邊問：“掌櫃的，怎麽了？”
老板娘擡起一雙紅腫的眼，臉上全是淚痕。
“嗚嗚，作孽啊……這世上的人怎麽這麽壞啊……我們娘兒母幾個一直安安分分的過日子，誰都沒得罪過，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害我們……”
梧桐聽得滿頭霧水，而老板娘悲痛欲絕，根本沒有解釋的打算。
直到她的大兒子說了一句：“有人搶了我們家的糧。”
梧桐這才恍然大悟，並且註意到老板娘手中有個空口袋，裏面的米已是一粒不剩。
無論在什麽年代，吃飯都是頭等大事。
村子裏沒有糧店，每戶人家都是自給自足，誰家也沒多餘的，沒了糧就意味著只能等著餓死。
梧桐把老板娘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水，好不容易才讓她停止痛苦。
在哽咽聲中，老板娘說出了全過程。
原來中午做了飯，見兩個兒子還在外面玩，就關上院門去找他們。誰知一回來，就看見院門大開，有人在裏面翻東西。
她知道是來小偷了，操起柴刀就沖進去。
那人蠻橫得很，一腳將其踹飛，當著她的面把米面油鹽等物全都倒進他帶來的木桶裏，飛也似的逃走了。
老板娘非但沒能阻止他，還被他踹得腰上巨疼，坐在地上大哭，覺得眼前沒了路。
丈夫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她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活，怎麽辦？
小山聞言道：“你去買糧啊，我們不是給你錢了嗎？要是擔心孩子的話，我們可以給你看一天。”
老板娘搖頭。
“上哪兒買去？我們的糧都是鳳凰城統一分配的，每隔兩個月才能進城買一次糧，我的份額早在上個月就買光了。”
梧桐皺眉，“這麽嚴格？”
老板娘道：“你們一看就沒當過家的，不懂。早在幾年前中原就沒幾個人種地了，糧都是從塞外拉來的，全是皇帝的糧。你既然要吃飯，當然得看他的臉色了。”
小山罵道：“這也太惡心了吧，讓百姓怎麽活？誰家還沒個出事的時候，難道讓人幹坐著餓死嗎？”
老板娘垂頭喪氣。
“反正這種日子我是過夠了，一天也不想再過了。我這兩個兒子多虧出生得早，不然連睜眼看看我的機會都沒有。日子再往下過，肯定是越來越苦，我不想……”
她捂著嘴，再也說不下去，眼淚瘋狂往外湧。
梧桐聽出她話裏的意思，連忙勸她。
“掌櫃的你可千萬不要亂想，日子不會過不下去的。我這裏還有點錢，雖說不能當飯吃，但是村裏肯定有人需要錢的。你問問他們，可不可以高價賣你一點，能拿到多少是多少。”
老板娘手心裏被她塞進幾張鈔票，錯愕地擡起頭。
“你真的願意……”
“快去吧。”梧桐道。
老板娘用力攥緊拳頭，站起身道：“好，既然你們都這麽說，那我就去試試，還麻煩你們幫我看著點孩子。”
梧桐讓她放心，自己一定不會讓孩子出事。
老板娘拿著錢出門，直到夜深才回來。錢已經花光了，手中多了個小口袋，裏面是一袋蕎麥面。
“我求爺爺告奶奶，也只求來了這麽多，大家都不願意賣糧，怎麽辦……”
老板娘憂心忡忡地問。
梧桐看了看，安慰道：“沒事，現在到月底也就半個來月罷了，你們省著點吃，還是夠的。”
“那你們呢？”
“忘了說了，我們今天本來就打算走的。”
“走？去哪裏？”
梧桐笑笑，“這個就沒必要知道了，總之……感謝你這兩日的招待。”
說完她們就去了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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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時她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幹透的信紙，和下面搖曳的燭火。
盡管知道不可能，但她還是趕緊坐起身，想把信拿過來看看。
就在這時，一陣寒冷的晨風從窗外吹進來。梧桐眼睜睜地看著信紙被風吹動，一角沾上火苗，烘烤了一整夜的幹燥紙張瞬間引燃。
“不要！”
她驚叫一聲，伸手奪過紙，硬生生的用手指將火苗掐滅。
可惜仍然完了一步，信紙的右下角被燒缺了一大片，剩下的地方依舊是模糊不清。
小山被她的叫聲驚醒，茫然的睜開眼睛，看見她按著額頭盤腿坐在被子上，手裏捏著一張皺巴巴的紙。
“已經幹了嗎？”
小山坐起身問。
梧桐嗯了聲，默默的把信紙往懷中一塞，下床穿衣服。
早飯是清湯寡水的粥，仍舊配兩個窩頭。
二人吃飽後就找老板娘詢問，問她是否知道芙蓉街的事。
老板娘聽完直接羞紅了臉。
“我們都是正經人家，怎麽可能知道這種事？二位小爺莫不是想去那裏玩？”
梧桐隨口敷衍了一句，同小山走出門，去問村裏其他人。
二人在村裏住了兩三天，沒有一天是閑著的，基本見到人就打聽。
然而沒有一個人知道那件事，光知道城裏有條芙蓉街，至於街上的女人是怎麽來的，他們一無所知。
小山問到洩氣，忍不住說：“該不會是那個死胖子騙我們的吧？他就是想拿到圖紙，隨口編個幌子。”
梧桐回憶當時的情形，覺得不至於，應該是村裏沒什麽姑娘，因此那些人懶得來。
她們手上有車，燃油也足夠。為了找到答案，梧桐決定去更遠的地方看看，於是接下來的幾天中，她們都是吃完早飯就出門。
中原如今的村落分布零碎到令人發指，有時她們在外面開一天也碰不到活人，吃腐肉的野狗倒是處處有，一個個眼睛通紅，跟惡鬼似的。
小山有很多年沒來過中原了，盡管不想回家看爹娘，但這裏畢竟是她長大的地方。頭一次發現如此荒涼，心中挺不好受。
又是無功而返的一天，梧桐把車開到院子外，正要進去，卻聽見裏面傳來痛苦的哭泣聲。
二人對視了一眼，打開車門走進去。映入眼簾的畫面是老板娘蹲在地上哭，兩個兒子茫然地站在旁邊，不知所措，安靜到反常。
這模樣一看就是出了事，梧桐走到老板娘身邊問：“掌櫃的，怎麽了？”
老板娘擡起一雙紅腫的眼，臉上全是淚痕。
“嗚嗚，作孽啊……這世上的人怎麽這麽壞啊……我們娘兒母幾個一直安安分分的過日子，誰都沒得罪過，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害我們……”
梧桐聽得滿頭霧水，而老板娘悲痛欲絕，根本沒有解釋的打算。
直到她的大兒子說了一句：“有人搶了我們家的糧。”
梧桐這才恍然大悟，並且註意到老板娘手中有個空口袋，裏面的米已是一粒不剩。
無論在什麽年代，吃飯都是頭等大事。
村子裏沒有糧店，每戶人家都是自給自足，誰家也沒多餘的，沒了糧就意味著只能等著餓死。
梧桐把老板娘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水，好不容易才讓她停止痛苦。
在哽咽聲中，老板娘說出了全過程。
原來中午做了飯，見兩個兒子還在外面玩，就關上院門去找他們。誰知一回來，就看見院門大開，有人在裏面翻東西。
她知道是來小偷了，操起柴刀就沖進去。
那人蠻橫得很，一腳將其踹飛，當著她的面把米面油鹽等物全都倒進他帶來的木桶裏，飛也似的逃走了。
老板娘非但沒能阻止他，還被他踹得腰上巨疼，坐在地上大哭，覺得眼前沒了路。
丈夫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她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活，怎麽辦？
小山聞言道：“你去買糧啊，我們不是給你錢了嗎？要是擔心孩子的話，我們可以給你看一天。”
老板娘搖頭。
“上哪兒買去？我們的糧都是鳳凰城統一分配的，每隔兩個月才能進城買一次糧，我的份額早在上個月就買光了。”
梧桐皺眉，“這麽嚴格？”
老板娘道：“你們一看就沒當過家的，不懂。早在幾年前中原就沒幾個人種地了，糧都是從塞外拉來的，全是皇帝的糧。你既然要吃飯，當然得看他的臉色了。”
小山罵道：“這也太惡心了吧，讓百姓怎麽活？誰家還沒個出事的時候，難道讓人幹坐著餓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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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種日子我是過夠了，一天也不想再過了。我這兩個兒子多虧出生得早，不然連睜眼看看我的機會都沒有。日子再往下過，肯定是越來越苦，我不想……”
她捂著嘴，再也說不下去，眼淚瘋狂往外湧。
梧桐聽出她話裏的意思，連忙勸她。
“掌櫃的你可千萬不要亂想，日子不會過不下去的。我這裏還有點錢，雖說不能當飯吃，但是村裏肯定有人需要錢的。你問問他們，可不可以高價賣你一點，能拿到多少是多少。”
老板娘手心裏被她塞進幾張鈔票，錯愕地擡起頭。
“你真的願意……”
“快去吧。”梧桐道。
老板娘用力攥緊拳頭，站起身道：“好，既然你們都這麽說，那我就去試試，還麻煩你們幫我看著點孩子。”
梧桐讓她放心，自己一定不會讓孩子出事。
老板娘拿著錢出門，直到夜深才回來。錢已經花光了，手中多了個小口袋，裏面是一袋蕎麥面。
“我求爺爺告奶奶，也只求來了這麽多，大家都不願意賣糧，怎麽辦……”
老板娘憂心忡忡地問。
梧桐看了看，安慰道：“沒事，現在到月底也就半個來月罷了，你們省著點吃，還是夠的。”
“那你們呢？”
“忘了說了，我們今天本來就打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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