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明天就去，當然不可能，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能用的都要帶上，特別要去的兩位還都身嬌體貴的，連大夫都要帶倆個去。

明面上說的是大老爺要帶兒砸去金陵老家祭祖，至於要去賈璉外家的事就父子倆知道，否則，這次出行可能就夭折了。

賈母不滿意大兒子越發有脫離自己掌控的跡象，好在雖然吸引了上皇與當今一點點註意力，但以他那本事，也就那樣了，整個賈家他還插不上手，賈家還是她說了算，她有的是時間調整手段從新將這個兒子困住。因而，賈母並不想大老爺蹦跶到金陵去祭什麽祖，更別說帶上賈璉了——大兒子已經想掙脫了，可不能讓他將自己自小養著的孫子也籠絡過去，到時父子一心，她的行動就更難了——但架不住人家理由正，東府那邊敬大老爺一聽要祭祖還把兒子賈珍給塞隊伍裏來了，她總不能反對吧？再來，大孫子賈珠如今正值關鍵時期，她還要把好關讓珠哥兒好好讀書，明年好高中呢！實在分不出大精力管理大兒子。

於是，大老爺精美馬車乘著，俏麗美婢服侍著，外頭強壯護衛高頭大馬拱衛著，自己華衣錦袍披金佩玉吃香喝辣的歪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出門去了！

賈璉：“……”

賈璉表示，這日子沒法過了！明明出門前自己雄心壯志，結果呢？他爹果然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被敬大伯添頭般塞進來的珍大哥就是一丘之貉！六七天就能走到的路，被他們倆生生走了近月！走一步停三步的，簡直比深閨嬌小姐還嬌！路過大城鎮居然還去喝花酒！！！沒見的老太太派來的奴才們都一臉鄙夷麽？沒見的敬大伯派來的奴才們怒火都要沖天了麽？簡直了！

所以，能在九月初二邁進金陵城大門，不至於祭祖都錯過時間，他該知足了=。=

“爹，珍大哥，我們現下去哪裏？”

“當然是去老宅！這些天舟車勞累的，大老爺我可得好好休息下！”

“就是就是，赦叔說的有道理！等休息好了，我們再去放松一下，這金陵可是出了名的好地方吶，嘿嘿……”賈珍露出男人都懂的賊笑，自從他老爹回家後，他的日子那叫難過！好容易跟著來金陵想松快一下，路上還被老爹派的人盯著，喝個花酒都要適量，玩個女人都要節制，一點都不痛快！赦叔也是，誰不知道誰啊，什麽時候對女人只剩下欣賞了？十次裏頭有九次不去過夜！這下好了，不用趕路了，看他們還有什麽借口！

“……”你們倆還好意思說勞累！！！賈璉真是一肚子氣啊！

不過多時，便來到金陵賈家老宅門口，賈璉示意護衛前去敲門，許久才有人拖著長音不耐煩的應答：“誰啊！大白天的敲什麽敲！”

賈璉看過去，好家夥，眼窩深陷臉色蒼白聳拉著腦袋還打著哈欠，賈璉的怒氣突然就噴湧了——這麽個樣子，還指望他守護老宅？下馬隨手就是一鞭子過去，“誰？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你璉二爺！”

“哎喲~ 你竟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呵呵，大老爺我也想知道你是誰！”隨後下來的賈赦也是臉色不好，畢竟來之前都通知過了，不說整理好宅子歡迎主人回來，居然還這幅頹廢樣，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裏！跟兒子一樣下車踢了人一腳，大老爺發現嬌貴的腳腳有點痛=。=

不高興了！

大老爺板著一張臉，浩浩蕩蕩的帶人走進大門，院子裏一片蕭索，似乎好些天不曾打理了，回廊上三三兩兩的人圍著玩鬧，玩牌的玩牌，搖色子的搖色子，時不時還冒出些葷話，喝彩聲聲聲入耳。

“好！很好！！非常好！！！”大老爺確信了，這一定是老二家的給他的下馬威！故意讓他難堪的！哼哼，她打錯主意了！在京城不好動手修理她，天高皇帝遠的金陵，他哪裏還用得著給人面子！

示意護衛直接動手將人玩樂場子砸了，想鬧事的捆了。

“幹什麽幹什麽？知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你們敢得罪我賈家！！！”

“這裏可是京城榮國府賈家的老宅！誰給你們雄心豹子膽來鬧事的！！！”

“快去！請官差來！把這群無法無天的刁民給我綁了！”

“都死人啊！去請王爺爺！”

“我四大家族也敢惹？不知道金陵四大家族說了算啊！”

“……”

一群人先是傻了下，等回過神來，嘰嘰喳喳叫嚷起來，語氣那個囂張啊，只當大老爺一行人是金陵外來的二楞子，啥都不懂，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原來，還有人記得這是賈家的老宅啊？睜大狗眼看清楚，我，賈赦，榮國府如今的當家人！賈家老宅名正言順的主人！！！看清楚沒有？”還以為變成這群老鼠的窩了呢！大老爺很生氣，知道京城賈家奴大欺主，沒想到這金陵賈家，也不逞多讓！對他大老爺都這麽不尊重！

“王爺爺？哪個王爺爺來著？”賈璉倒是抓到了重點。

“是……是王管家王爺爺……這裏一直是王爺爺管的……”知曉了賈赦他們的真實身份。這群人悔啊！哭爹喊娘的各種求饒，疑問話立刻知無不盡，又忙不疊的將王管家指認給賈璉看。

“哦~ 這就是王爺爺啊？”賈璉眉眼帶笑，踩著人的力氣卻不小。他非常討厭呢，明明是做主子的，偏生對著長輩身邊的老奴才不得不陪笑臉，不得不爺爺奶奶的喊著，每次他含著笑臉，誰知道心底的惡心了？都遠離京城了，居然還有奴才敢在他面前自稱爺爺！

“你你你……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可是太太的陪房！”王管家胖乎乎的身子被踩得起不來，呼吸都重了，憋著一張滿臉橫肉的臉提醒賈璉，因為王夫人管家，二房住榮禧堂，一般人稱呼王氏直接是“太太”。

“太太呀，那又如何”或許以前會有顧忌，或許以後會多思量，現在嘛~初得知生母之死可能跟二太太有關，賈璉巴不得找人晦氣呢，“給我綁了，送交官府！名頭嘛~就謀奪主家財物好了~ 那些人也給我一並綁了！”

“二爺，我們可是老太太|太太|賴嬤嬤|XXX的人……你不能這樣……”一時間，報後臺的，攀關系的都來了。

“一群家生奴才，還真以為自己是大爺了！璉兒，放手做，天塌下來大老爺我頂著！”大老爺不知道兒子想幹啥，但搖旗吶喊堅定支持還是會的！

“等下將人好好審審，有違法的，送官，其他的，賣了。現在，去內宅看看吧，外院亂成這樣，就不知內宅如何了！”賈璉一句話，就定了人生死。

第一次這麽神采飛揚的做事，還得了父親支持，賈璉越發放得開，沖進被鳩占鵲巢的內宅，也不理會那個滿頭珠翠的女人如何哭爹喊娘，又是一鞭子下去，綁了。

接下來，賈璉讓人扣住隨行的老太太與二太太派來的奴才，大刀闊斧整頓去老宅來。先梳理了裏頭的人，真沒一個是幹凈的，骨頭也軟，隨便折騰一下就你一言我一語將自家主子賣了個一幹二凈，更供出不少賬冊來。賈璉本是隨手翻閱，之後臉都青了，連忙將他爹與賈珍請來。

“爹！你都不知道！他們這是要絕了我們賈家的根啊！”

賈璉別的不行，但因為二太太一來為了面子，總不能說他學文習武全不行就啥都不教吧？那多有損她的賢名！二來有意無意要將他培養成自己的管家，勞心勞力不得好那種，萬一將來有事還能將事情都推到他上頭，因而，賈璉倒是被教了不少看帳計算的本事，這不，真賬假賬一看，明了了，嚇壞了！

“是呀！太可惡了！那群下人居然把我們的一個莊子賣了！”大老爺非常生氣！那個莊子的暗墻裏可是還放著他大老爺的收藏！天知道興沖沖去卻被現在的主人攔在外頭有多不爽！

“不僅僅是莊子呢，二叔他娶了個好妻子啊！連祭田都賣了！她怎麽敢！她怎麽敢！”那是祭田啊！抄家時都不會被抄走的祭田啊！置辦的店鋪田莊還可以用收益不好賣了當借口，祭田能賣麽？那是祖宗留給他們最後的退路！

“祭田？！！王氏這是窮瘋了不成？”大老爺也是一副活久見的目瞪口呆樣，從他上輩子那敗家兒媳婦看，大老爺對王家女的貪財短視心知肚明，但沒想到老二家的能這麽狠！直接對祭田出手！

“當年，榮寧二府國公爺在金陵祖地各自置辦二十店鋪，大小田莊十處，祭田五百畝，後祖父又給榮府添了兩百祭田，寧府一百……如今，榮府二十家店鋪堪堪剩下兩家完全沒油水的，呵呵，據說賣掉的那些店鋪都是虧損嚴重二太太才不得不賣，為此，還勞煩她陪房的女婿也買了一家鋪子呢……十處田莊，也只餘五個小的，每年就出少少幾個菜，一點點野物，刷點門面……而祭田……祭田……只剩下兩百二十畝了……”管家十餘年，年年賣東西，就這麽把賈家的老根掏空了！

“就是寧府那邊，自打三年前開始，也同榮府一樣被慢慢掏著，時間之故，族田祭田還沒動，店鋪裏兩家最賺錢的被賣了，換了兩家小小的，田莊也賣了一處……”三年半前，珍大嫂子病逝，賈珍懶得打理，就將金陵的事托榮國府一並處理，自此落到王氏手中管著。

“假賬做得很好，府裏每年不過派人來過過眼，那些人還都是王氏經手的，竟然無一人看破！或者說，有看破的，不過單單瞞著我們罷了！”

若不是這次歪打正著，八月初就說好要來的賈赦遲遲沒到，來人又是公認廢物的大老爺，老宅這群人從一開始的打起精神準備糊弄到覺得大老爺不會來了又恢覆漫不經心樣，加上賈璉他們一改往日主家的和善提鞭子就來，還發現不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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