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小乞兒？”石之軒不由楞了許久，他苦想半天, 方才堪堪想起肖涯說的是誰。

其實也怪不得石之軒不記得, 畢竟, 就算肖涯當時便點出了這兩個孩子日後必非池中物，但是, 一來石之軒從不信命，二來便是他信他也不覺得就這麽兩個無依無靠的小乞兒日後能有多大的成就，要知道, 很多東西的差距並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抹平的, 便是他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也是歷盡艱險。

便是當初石之軒因為肖涯的話而關註了他們一段時間, 但是，兩個那麽多年都無甚奇遇的少年如何能得他的青眼, 自然是一段時間之後便被拋諸腦後, 忘得一幹二凈了。

石之軒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驚色：“竟然是他們？”說著他不由望向肖涯, 皺眉問道：“不過就算是他們, 又如何能得你如此評價？他們如今攪得動這天下風雲也不過是因為身懷巨寶，又知曉楊公寶庫的位置罷了。待楊公寶庫一出, 其二人便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還說不定會死在誰手上呢！”

肖涯卻是不以為忤地搖了搖頭, 輕聲問道：“你真覺得什麽人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各大門閥手下逃出生天？”

被肖涯這麽一點，石之軒也不由猛地回過神來，對啊！所有人都被他們二人小混混的身份瞇了眼睛, 便是他聽到這二人到處逃竄的消息也未曾多想，只當他們二人是運氣好罷了, 可是他卻忘了一件事情，羅剎女那般心狠手辣之輩又豈會輕易傳授他人武功？那宇文化及、杜伏威、瓦崗寨的追蹤又豈是那麽好躲開的。世人皆道他們是運氣，可是一次兩次是運氣，但，讓他們逃了那麽久，那便是他們的實力了！

石之軒此時也終於回過味來了，不由嘖舌道：“這麽說起來，這兩個小家夥還真是有兩分本事，不過……傅采林的九玄大法也能速成？他們二人既能從杜伏威手下三番兩次的逃脫，想必武功也不會太差啊！”

肖涯微微垂眸，輕嘆道：“你忘了此事因何而起。”

“嗯？”石之軒略一思索，立刻想明白了其中關竅：“他們二人竟是練成了長生訣？！”石之軒也不由為之感到驚奇，要知道武功秘籍可不是那麽好練的，雖然當年他便覺得寇徐二人的根骨不錯，但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就連那石龍都鉆研了那麽久都沒能練成長生訣，沒成想卻被這兩個毫無根基的小混混練成了！這要是讓江湖上的人知道，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羞愧的掩面啊！

思及此，石之軒不由嘆道：“真沒有想到他們二人竟然有那麽出色的悟性！道長你這可就不地道了，你既然知道他們日後會有如此成就，為何當年不讓我收他們為徒呢？”

肖涯連白眼都懶得翻，石之軒這是裝傻啊！肖涯也不給他留面子，當即睨了他一眼，嗤笑道：“我都未曾出手何時輪得到你？不過，此次一行，未嘗不可助他二人一助。”

石之軒挑了挑眉，看著肖涯不似開玩笑的神色，不由有些啞然，半晌方才嘆道：“這兩個人還真是得了你的眼緣啊！只是，你可別忘了，現在無論是李閥、獨孤閥再或是杜伏威可都盯著他們呢，你這種時候插手，日後再想清凈，可就難咯！”

肖涯不以為意地一甩拂塵，長身而起：“你若是不想擾我清凈便不該讓希白來林中請我，如今我既然來了自不會置身事外，日後若是壞了你的好事，你莫要與我反目成仇才是。”

石之軒當即笑道：“怎會？你我是什麽關系？便是日後這天下落入你的手中，我石之軒也絕無二話全力支持你登基！”

“胡鬧！”肖涯輕斥道，不過眉眼之間卻是多了兩分笑意，他自是不可能去當皇帝的，石之軒亦是清楚明白，他這是在向他表明他無心天下，若是日後肖涯支持的人到了爭奪大統的關鍵時刻，只要不傷害魔門的利益，他必然願意全力相助。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還太早，肖涯既然已經決定入局，那麽，這日後的發展，又豈是現在就能看得透的？

“好了，動身吧。”肖涯斂目輕聲道。

“嗯。”石之軒亦輕聲應道，隨即，院中已空，人馬喧動。不一會兒，一隊不起眼的商隊便自洛陽城門而出，直奔東平郡而去。

————————

鑼鼓喧天，高朋滿座，觥籌交錯。

王府之中一片賓主和樂的盛世場景，若是只看這院中的場景，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如今這天下恰逢戰亂之時，有兵禍四起之態吧！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肖涯望著那院中的熱鬧低聲呢喃道。

“嗯？典出何處？”石之軒聽到不由追問道。

肖涯眨了眨眼方才記起別說這首詩，現在這個時間怕是連這首詩的作者都還沒出生呢！一不小心就當了一回文抄公的肖涯連忙轉移話題道：“沒有，我自己瞎說的。你還不走嗎？在等下去青璇就該來了。”

一下子被捏住了死穴的石之軒不由哀怨地忘了肖涯一眼，隨即飛身後撤，轉瞬之間身形便隱沒在了周圍的街巷之中。唉，沒辦法，誰讓石青璇並不願意見到石之軒這個爹爹呢？為了不破壞自家女兒的好心情，石之軒當然是能躲則躲，盡量不讓石青璇知道他在這裏了，當然，事實上石青璇怕是連他來了東平郡的消息都還不知道吧，畢竟，石之軒的行蹤還不是其他人可以隨意查探的。

不過，石之軒退去也不代表肖涯可以繼續站在這房頂上繼續觀望，畢竟十年前他出現在江湖人眼中的形象便與石之軒牽扯不清，世人也多認為他是魔門弟子，甚至還有人傳出他是道祖真傳的傳人，著實令肖涯感到哭笑不得。

若是當初初至的時候他或許還不知道魔門兩派六道都是怎麽個說法，但是如今與石之軒交游十年，他要是再不知道各中特點，那他豈不是白活了那麽多年了。說到這道祖真傳或許聽著名字覺得蠻正經的，但是，既然被列為魔門六道之一真傳道的分支，想也知道其中必有不合主流的特點。

真傳道無論是老君觀還是道祖真傳，兩大分支皆重視房中術，雖然肖涯對此並沒有太多排斥，但是……你跟他一個單身了上百年的單身狗講房中術？大兄弟，你沒瘋吧？

所以對於江湖上的這些傳言肖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其實時至今日，肖涯也沒有想明白，他不過是在石之軒不在家的時候幫石之軒逼退了來尋他祝玉妍，又打退了前來試探的寧道奇而已，怎麽就成了魔門真傳道的傳人？怎麽就成了妖道呢？他明明是正正經經地道家傳人！那群江湖人到底是什麽眼神？！怕不是有毒吧？！他覺得這麽一遭走下來，他日後若是見了謝師伯肯定特有共同語言！

當然，江湖上的傳言肖涯是懶得管了，反正人言這種東西也不是你想管就能管得住的，不過，更重要的是，全天下都知道妖道無名子和邪王石之軒私交甚篤，如果他繼續在這裏站下去的話，等石青璇來了，恐怕便是石之軒真的不在東平郡都要有嘴說不清了，畢竟全天下都知道他和石之軒交好，見到他的地方便是石之軒不在也離他出現不遠了！

石青璇和石之軒之間的那筆爛賬肖涯是懶得管的，人家父女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才不會湊上去吃力不討好呢！不過，他也是萬萬不敢讓石青璇因為他而誤會石之軒又偷窺她的，要是真的出了那種事……石之軒確實是打不過他，但是他能煩死他啊！話癆什麽的！最討厭了！

肖涯默默地跳下屋檐閃身飛落到了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小心的確認過已經將自己整個人都隱藏在了茂密的枝葉中，肖涯這才放下心來轉頭望著那王府院中的熱鬧發呆。至於他會不會被人發現這種可笑的問題……你是在逗他嗎？他一個破碎虛空的高手，內呼吸跟玩的一樣，更何況他記憶裏還有著唐家堡的匿形掩蹤之法，要是這樣都能讓人找出來，那他還混不混了？！

不過，這一夜註定不會平靜，肖涯才剛發了不一會兒的呆。便突然聽到那廳中傳來一陣喧鬧，並且很快便向著賓客之中蔓延而來。肖涯挑了挑眉，心念一轉便知必是雙龍被人盯上了，畢竟無論是石青璇還是此間主人在江湖中都是極有面子的，各家的人既然到了附近，那麽必然是要來此處拜會一二的。寇徐二人會被發現倒也不驚奇。不過肖涯也只是看了兩眼便收回了目光，不過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長大後穿上了好衣服的寇徐二人看起來還真是人模人樣得緊啊！

反正寇仲和徐子陵二人一向都有逢兇化吉的主角buff，他又不能讓石青璇知道他和石之軒來了此處，自然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出去，而且，旁人想不到下面的劇本，他卻是知道一二的，好戲，才剛剛開場呢！

果然，不一會，只聽兩聲巨響，便見兩道人影從門裏倒飛而出，隨之，一男一女便自門中悠然行出。至此肖涯也不由變了變動作，稍微認真了一些眺目望向那囂張地行了進來的跋鋒寒。這一看，便是肖涯也不由在心底暗嘆一聲，真的帥啊！不得不說，跋鋒寒的長相確實鋒芒太甚刮得人眼疼，但是，卻沒有人能昧著良心說他長得不好看。

誠然，跋鋒寒的帥氣更傾向於外邦人的那種深邃俊美，期間還混雜著其如野狼一般極具侵略性的野性之美，但是，不管是怎樣的美，他就是美！這一點無可改變！肖涯不由摩挲了一下手指，他覺得跋鋒寒便是在劍三的世界換上一身明教的校服也可以直接入選美人圖的模特了，若不是肖涯當初毀了侯希白的第一把美人扇，肖涯懷疑跋鋒寒會不會有可能和他一起被侯希白畫上美人扇。

一想到侯希白那把美人扇上一群嬌滴滴的美女中間簇擁著他和跋鋒寒兩個大男人，肖涯不由打了個寒顫，連忙將這種不靠譜的想法扔出了腦海，開什麽玩笑！他才不要上那什麽見鬼的美人扇呢！不過……如果侯希白願意單獨給跋鋒寒畫一幅的話，他絕對願意要過來收藏。

肖·顏控·涯默默地想著，再一擡眼，便看到歐陽希夷已經與跋鋒寒打作了一團，肖涯知道石青璇必然快要到了，念及此他立刻又往樹冠裏縮了縮。果然，下一瞬，簫聲起，人聲緲……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簫聲停，然而，聽簫的人卻久久無法回神，肖涯也不由在心中暗嘆，石青璇的簫藝果然了得啊！雖然說一直以來他幾乎每個月都會聽到石之軒在他耳邊念叨他寶貝女兒的簫藝多麽多麽厲害，但是，這些年陰差陽錯下來，這還是肖涯第一次聽到石青璇的簫聲。

不過，人的名，樹的影，僅僅是這一段簫曲，肖涯便必須承認，石青璇的簫藝著實出神入化啊！不過，好則好已，簫聲中的情感還是太過淡薄了。事實上，在肖涯看來感情淡泊的人是不適合當樂手的，因為，他覺得，無論技藝多麽高超，都比不得充沛的感情來得動人心魄。不過不管怎麽說，石青璇的技藝都是值得肯定的，在肖涯的記憶之中上一個能在樂器的造詣上達到這個地步的，還是七秀坊中的琴秀，亦是後來劍三江湖鼎鼎大名的琴魔——高絳婷！

肖涯的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不過，無論評價是高是低，肖涯肯定都是沒有機會告訴石青璇的，先不說石青璇知不知道高絳婷是誰，單單說肖涯與石之軒之間的關系……肖涯覺得，石青璇如果見到他還願意理他那都是尊老了吧？畢竟，石之軒可是到現在都不被石青璇允許踏入幽林小築半步呢！

肖涯回味石青璇的簫聲的這一會兒，石青璇也已經拒絕了王通與歐陽希夷的挽留，轉身便飛縱而去，跋鋒寒亦緊隨而去，肖涯自然立刻跟了上去，開什麽玩笑，那可是石之軒的寶貝女兒，他離得遠了些想要弄清楚情況還需要些時間，但他離得那麽近，他若是真讓跋鋒寒糾纏上石青璇，石之軒不敢跟他拔劍，但跋鋒寒怕是要被石之軒打成豬頭了！

低估什麽都不能低估護女狂魔的對女兒的愛護程度啊！

肖涯飛身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不待石青璇發現跋鋒寒在跟蹤她，便已經一把揪起了跋鋒寒的衣領，提著他便飛上了夜空。

跋鋒寒原本還欲拔刀回斬，但是……一看腳下瞬間便化作了點點星光的庭院燈火，感受到吹在臉上的烈烈寒風，跋鋒寒默默地將手中的刀插回了刀鞘裏。算了，等等吧，先不說他能不能打贏提著他的人，單單說這個高度，他要是真這麽掉下去，怕是不死也要賠進去半條命啊！跋鋒寒是狂，但是他不傻啊！他才不會不自量力地找死呢！

肖涯看到跋鋒寒瞬間老實了下來的樣子也是不由好笑，怪不得能在畢玄的追殺之下活那麽久，這跋鋒寒還真是識時務啊！不過，沒有人會討厭識時務的人，肖涯眉眼微彎，隨即便松了松緊著跋鋒寒領口的手，讓他稍微舒服一些，這才運起輕功向著石之軒的方位飛去。

“子軒。”肖涯低聲喚道。

石之軒瞬間擡頭望向空中，正看到肖涯拎著跋鋒寒翩翩而落，石之軒只掃了一眼便不再關註跋鋒寒，只道：“那兩個小家夥就在此園的柴房之中，你要去尋他們？”

肖涯點了點頭，順手將手中的跋鋒寒甩給了石之軒，只道：“看著他。”說完便不見了人影，只留下石之軒與跋鋒寒兩人面面相覷。

再說另一邊，寇徐二人剛剛逃出生天大大的喘了一口氣，方才商定好要在此處潛修上三日等到外面抓他們的散去再謀出路，可是他們話音還未落下，便忽然看到那柴房外竟是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人影。

二人頓時大驚，正欲再逃，可是便已見來人走到近前，一看到來人的樣貌，寇仲便不由脫口而出地驚呼道：“仙人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綜英美那邊風頭緊，估計是開不動了……既然那麽多要劍三的那就劍三。不過……嘖，到底是綜還是單獨寫我再斟酌斟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