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涯的臉色有那麽一秒的扭曲，然後下一秒, 一記上將軍印便來勢洶洶地向著歐陽鋒襲去, 三道淩厲的刀氣斬在地面上尚且入土數尺, 歐陽鋒也已知道肖涯的刀的鋒利，自是不敢用自己的蛇杖硬接。

只見歐陽鋒身形一扭, 當即向著後方急退而去，然而，山巔之上本來就沒有多大的地方, 更何況還是在站了六個人的地方。而且, 歐陽鋒本就是剛剛從西域來到中原, 與如今在此的幾位中原高手都不相熟，自是不敢往他們身邊湊, 只得連連後退, 不敢向其鋒芒。

但地方本來就不大, 歐陽鋒連連躲閃, 很快就被逼到了山崖邊。歐陽鋒雖然心疼自己的蛇杖，也無意與肖涯在比試正式開始前死磕, 但是, 未來的西毒又豈是能忍氣吞聲的人。他雖然連連避讓, 但也不代表他就怕了肖涯。

歐陽鋒的餘光瞥見身後已經近在咫尺了的山崖，再看到刀勢不停、咄咄逼人的肖涯，方才開玩笑的戲謔之意也已消失的一幹二凈了。只見歐陽鋒面色一沈, 腳步一頓，隨即不退反進, 一下子變得仿佛與最初判若兩人一樣。

只看到他一矮身避過肖涯的刀刃，逼著肖涯的刀鋒便沖著肖涯急沖而來，一手持杖卡住了肖涯收刀變招的方向，一手作掌，向著肖涯心口便拍了下去。嗯，西毒可以說是夠狠的了，不僅是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肖涯可不相信，以歐陽鋒的眼力，他會看不出來他雖然看起來咄咄相逼，但事實上每一刀都給他留了躲閃的餘地。可以說，肖涯出手，與其說是含怒殺手，倒不如說是單純的發洩罷了。

可是，歐陽鋒即使看了出來，但他出手之時，卻仍是沒有給肖涯留半分餘地，一杖雖說隔住了肖涯收刀的路線，可是他們都知道，以新亭侯的鋒利，只要肖涯想，他不僅能收回來刀勢，甚至還能斬斷歐陽鋒的蛇杖，乃至歐陽鋒的手！

而歐陽鋒之所以在知道危險的情況下依舊那麽做，便是因為他在賭肖涯的性子，他在賭肖涯的善良，賭他不會那麽毫不猶豫地斬斷他的手。而他要的就是那一秒的遲疑，因為，他的掌風已經快要觸及肖涯的心口了，這一掌若是打實了，肖涯便是不死也要重傷了。

洪七與黃藥師看到形勢急轉直下當即大驚失色，飛身便要入局，但他們離得遠，終究還是慢了歐陽鋒一步。

不過索性洪七和黃藥師慢了，身在其中的肖涯可沒敢慢。他雖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種良善之輩，但是正如歐陽鋒所想他確實猶豫了，因為，他對面的是未來的西毒啊！真要是廢了他的手，世界規則絕對下一秒就把他驅逐出境，他可不想請五絕免費看一場大變活人。

若是其他人，即使是五絕這種檔次的宗師遇到這種情況恐怕也只有拼一個重傷脫身的結局，但是，肖涯不是宗師啊，他可是實力與破碎虛空的大宗師相當的bug。歐陽鋒雖說擋了他變招的路數，可是，他卻忘了，霸刀他不止一把刀啊！

肖涯一邊飛身急退躲避歐陽鋒的掌風，一邊翻手收刀回鞘轉手抽出了另一把刀，封淵震煞！一道刀墻驀然橫亙在二人之間，歐陽鋒大驚失色，自是不敢拿自己的手去試肖涯的這座刀墻有沒有攻擊力，只得硬生生轉了出掌的方向，一掌落在了地上，只留下一道深深地掌印。

比武還沒正式開始，肖涯雖然有意教訓歐陽鋒，但是看到他那麽狠絕，當即也不敢再逗了，畢竟事有輕重緩急，報仇什麽的……哪有他可愛積分重要！反正等會比武的時候一樣可以打，還是先別讓別人看笑話了吧。

肖涯默默地給自己的收手找好了理由，隨即立刻連退數步，收刀，示意暫時休戰。

急飛而來的黃藥師和洪七微微一頓，卻也沒有一怒之下向歐陽鋒出手，雖然歐陽鋒方才的殺招著實激怒了他們，但是，既然肖涯沒事，還擺出了休戰的姿態，他們自是不會駁了自家孩子的面子的。

只見他們身形一轉，已是緩緩落到了肖涯身側。

歐陽鋒擡起頭來，雖然不爽，但是看到肖涯身邊的黃藥師和洪七的時候，歐陽鋒還是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追上去開口撩撥肖涯。嗯，雖然他現在真的很想吐槽他們兩個像是護著熊孩子的爹娘，但是……算了吧，不說了，先不說旁邊兩個看戲的，單這一家三口真要打起來吃虧的肯定是他。歐陽鋒雖然作了點，但是保命技能還是點滿了的，要不然，他大概也活不到今天了。

嗯，歐陽大佬的直覺還是可以得滿分的，畢竟……他要是真把心裏話說出來，那麽今天華山論劍出現的就依舊是五絕了，沒了西毒的五絕。畢竟……一家三口什麽的，洪七和黃藥師哪個是爹哪個是娘，這個不說到清楚，恐怕歐陽鋒就要被北丐和東邪聯手打死了。

咳咳，索性，歐陽鋒還沒有傻到把話說出口的地步，而且，王重陽也沒有給他繼續吐槽的機會。

“諸位。”王重陽看到他們的爭鬥終於告一段落，連忙開口將事情拉回了正軌：“今日既然大家都聚於此處，想來也都已明了一切的緣由了。”雖然說就算是他們再多磨叨幾句也無傷大雅，但是，這次華山論劍畢竟是他主持起來的，若是再讓他們那麽鬧下去，他的臉面就要有些掛不住了。

“自然。”洪七轉過頭來，挑眉道：“王老道你怎麽凈說廢話，今日來這的人哪個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再說了，就算不知道，這麽多天閑言碎語聽下來，恐怕就算不是江湖人也該略知一二了吧。”

王重陽被噎地不由一陣苦笑：“洪七兄弟還是一如既往地快言快語啊。”看到王重陽尷尬的表情，眾人都不由有些莞爾，雖然說被洪七噎地說不出話來，但是王重陽倒是並沒有生氣，畢竟洪七是個什麽樣的性格他們也都大概清楚，而且……講真的，他可是有個周伯通那樣的師弟的，所以說……這麽點連頂撞都算不上的快言快語他還真沒有放在心上。

而段智興亦是開口附和道：“王道長就不用再說這些場面話了，《九陰真經》出世，這世間江湖中人，有哪個不想一睹其風采的，若不是有所求，又會有誰閑的沒事，費那麽大力氣闖過這山腳下的重重陷阱站在這裏呢？”

王重陽不由失笑：“好吧，是貧道著相了，既然諸位都已經明了此次相聚的目的，那麽貧道也就不再多說廢話了，便如江湖上所傳，以武論道，勝者得秘籍。不過……在此之前，還要先認識一下我們新來的這兩位朋友才是。”王重陽說著，目光卻是落到了歐陽鋒身上。

段智興亦是瞥了一眼肖涯之後，便將更多的目光落到了歐陽鋒身上。倒不是他們看輕肖涯，畢竟就算他們剛開始因為肖涯那張年輕的臉而不太在意他，但是當他與歐陽鋒交過手之後他們也都大概知道肖涯的實力是多麽的駭人了，要知道，那麽強大的刀氣，就算是他們也是平生僅見。

但是實力只是一方面，比起一眼就能看出心思單純、行事磊落的肖涯，即使歐陽鋒的武功並不比肖涯高，他們也更加關註歐陽鋒一些，畢竟，歐陽鋒方才的動作可是怎麽看都不是什麽易於之輩。

而且，無論是黃藥師、洪七、王重陽、段智興他們都是老相識了，即使沒有見過面也多有聽聞對方的事跡，在這裏也就只有歐陽鋒和肖涯是兩張新面孔，甚至不僅沒有見過，在此之前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任何與他們有關的消息，突然冒出來兩個這麽年輕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的高手，讓他們如何能不在意？

至於更加關註歐陽鋒的原因……歐陽鋒看起來不像好人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是，肖涯顯然是和黃藥師、洪七認識並且關系匪淺的啊！而且，王重陽雖然摸不清黃藥師的性子，但是洪七交友的標準他還是知道的，既然能得洪七這麽真心相待，怎麽看肖涯都不是什麽真正危險的人物。這麽算起來，如今這山頂上，唯一一個來路不明、令人忌憚的高手反倒成了歐陽鋒。

王重陽剛剛提議完之後，洪七便立刻接上：“這才對嘛！得，先從我開始好了。丐幫洪七，請指教！”

“貧僧法號一燈，大理人士，阿彌陀佛。”段智興雙手合十微微一禮。眾人皆是點頭還禮，畢竟，他雖然說的是法號，但這天下有人幾人不知，那名滿天下的一燈大師便是曾經的大理國主段智興。

隨後王重陽接上：“貧道王重陽。”

黃藥師環視眾人見肖涯和歐陽鋒都沒有開口的打算，自知他們都是憋著一口氣的，便也先開口道：“東海桃花島，黃藥師。”

黃藥師話音剛落，肖涯和歐陽鋒的聲音便同時響起：“西域白駝山莊歐陽鋒！”/“太行霸刀山莊柳傲北！”

話音未落，肖涯與歐陽鋒猛然對視，啊啊啊啊！好氣哦！這個辣雞竟然敢跟他搶臺詞？！好想打死他！肖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面子裏子都快要丟光了，如今倒也光棍，直楞楞地瞪著歐陽鋒不換眼，完美詮釋了什麽是不高興的熊孩子。

歐陽鋒卻是沒辦法像他一樣那麽不要臉的，當即冷哼一聲，便收回了目光。呵呵，大眼瞪小眼？他才不要那麽幼稚跟小孩子鬥氣一樣跟著他顯洋相呢！

“歐陽鋒？”聽到歐陽鋒的名字段智興不由微微挑了挑眉，雖然說歐陽鋒在中原名聲不顯，但是在西域也稱得上是鼎鼎大名的，中原武林通常不會關註西域的事情，但是他卻是大理的國主，大理同西域同不屬中原，彼此之間反倒是多了一分關註，故而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段智興也是不由多了兩分印象：“可是西域那位號稱武功毒術皆為絕頂的白駝山莊二莊主？”

來到中原那麽多天終於有了一個能叫破他的身份的人，歐陽鋒也不由多看了披著僧袍的段智興兩眼，面上的表情卻是萬分矜持的點了點頭：“正是！”

段智興也是不由點頭：“這樣便沒錯了，這山下的陷阱想來也是你設下的吧？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這天下還有哪個人能靠毒術、陷阱攔下那麽多的高手了。”段智興這話倒是發自肺腑的，雖然說那些陷阱在他們這種層次的人眼裏算不上什麽，但是，現在站在著山頂的人只有區區六人，這本來就很足夠說明事實了。

而且……段智興是真的沒看出來那些陷阱實際上是出自兩撥人之手的。上山時差點被坑了的歐陽鋒，默默地好不心虛地將誇獎全部攬入了自己懷中，同時在心中發誓，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真相，反正他和肖涯也不對付，既然對方不想要這種名氣，他自然要毫不猶豫地據為己有了。

看到歐陽鋒一副仿佛小人得志一樣的表情，肖涯不由暗中撇了撇嘴，當即開口打斷了段智興和歐陽鋒的商業互吹……額，好吧，是段智興單方面吹，當然段智興的本意自然不是因為忌憚歐陽鋒什麽的，這只是單純的關心後輩罷了，畢竟雖然歐陽鋒的人品看起來不怎麽樣，但是，黃藥師三人明顯是一邊的，王重陽武功已臻化境，自己一人自是不懼，可是他的一陽指卻還沒有練到最強的地步，自然需要拉攏就出身來看與他有天生的親近的西域人歐陽鋒。

歐陽鋒也是人精，怎麽可能不知道段智興的示好，不過，不等他幫著吹回去，刷一波自己的未來同盟的好感，肖涯便搶先開口，沒有給他們繼續寒暄的機會，直奔主題道：“既然都認識了，那麽便開始吧！此次既是王道長挑起的，那麽可知道長對於這論武的方式，可有個什麽章程？總不可能是亂鬥吧？若真是那樣，某些人怕是要說不公平了~”

肖涯說著目光似有所指地斜了斜歐陽鋒。直把歐陽鋒氣得直咬牙。

王重陽亦是哭笑不得，他這是被當成靶子了呢，不過他倒也不在意，事實上比起這個他更好奇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麽結下這麽深的梁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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