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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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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皇帝依然按著時辰起身,卻沒有去上朝,在避風閣擺下了棋局,對手卻來晚了,奔波了好久似的風塵仆仆,坐下時衣衫上還掛著薄薄的塵灰。

“為什麽……”

“先下棋。”皇帝似笑非笑地挑眉看著來者,羊脂玉的黑子先被按在棋盤中心,發出清脆的一聲。

“皇上!他們把程昴帶到哪兒去了?”

月兒最受不了別人這幅神神秘秘的樣子,雖然程昴也是這種好賣弄的性格,可程昴左不過是顯擺些稀奇的玩意兒,皇上這可是把一個大活人接走了,雖然程昴也說讓月兒不要擔心,他跟著這些人去去就回,月兒本來還在和來接應的人爭執,反倒被硬拖著來了這裏。

“我說我把他按到禦林軍營裏做了孌生了,你信嗎?”

皇帝饒有興趣地看著月兒,挺嬌小的一個人,怎麽也不像是粗使的廚娘出身吶,小小的一張臉,不施粉黛,臉色有些蒼白,可濃眉大眼的,倒也清雅,終歸是底子不錯,比濃妝艷抹的女子更加別致。

“皇上!他們敬你,月兒可不認識你,程昴若是出了什麽事,我……”

月兒卻不知這話要如何說下去,對面的人是天子,月兒如何又能威脅的了他。

果然,皇帝也被月兒的憤怒逗笑了,修長的雙指擎著棋子,就這樣看著月兒原地炸毛,薄唇揚起弧度的樣子,若不是身上的一襲明黃色龍袍泛著粼粼的金光,簡直與市井登徒子無疑,眼神卻只是在打趣,沒有別的情緒。

“你知道嗎,你瞪圓了眼睛的樣子,很像一只貓呢。”

月兒被這麽一說,反倒戳在原地無法回答了,這可是皇帝,她總不能打他吧。

“放心吧,是程昴要我先把你接過來的,否則他不放心你的安全。”

“多謝皇上,可是程昴到底被那些人帶到哪兒去了您能告訴我嗎,我真的很擔心他!”

月兒的手無措地攥著,指甲快要將掌心掐出血來,眼淚也開始在眼眶裏打轉,眼瞅著就要不爭氣地流下來了。

“哎!你可別哭啊,要不他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皇帝是不喜女子的眼淚的,何況月兒哭的樣子還真沒多嬌弱,梨花帶雨的,眼淚跟珍珠斷線一樣。

“他帶著真兵符去了禦林軍營了,到時先把司徒玧傑扣下,等京郊那些人不剩什麽了再去收尾也不遲。”

皇帝自顧自地又落下一子,由他做主的,可不止這一局棋。

坐山觀龍虎鬥也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也好,皇帝要的結果是用最少的犧牲換取紛亂的平息。

月兒還是不肯相信皇帝,慌忙上前一步問道,“可是,您怎麽確信匈奴人會和司徒家內鬥呢。”

皇帝和司徒家各有各的計劃,如今看來的確是朝著皇帝想要的方向偏去了,可是如果只看計劃本身,還是司徒家的更縝密些,畢竟皇帝讓匈奴軍和司徒家兵將內鬥一事就是鞭長莫及的不可推測的事,而且皇帝怎麽就確信司徒玧傑會拿著假兵符去調派禦林軍呢。

“有時候一個飛鏢就能解決的事情,朕也不想死太多的人。”

皇帝擡袖,一枚小小的飛鏢落在白玉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殺伐之下,皇帝還是有一顆善良的心,選擇了傷亡最小的方式。

月兒剛要拾起來看看,皇帝卻輕描淡寫地開口,“小心些,若是劃傷了,我只能還程昴一具屍體了。”

月兒還是壯著膽子把飛鏢拿了起來,小巧玲瓏的四角星型,卻布滿了可怖的小小倒刺,被這個東西傷了,估計就算是不死也要留下一個難看的傷疤了。

飛鏢的一角,刻著顯眼的一個玧字。

“這是……?”

“我派人殺那些匈奴兵的時候,讓他們在每個屍體上都放了這個飛鏢,不過匈奴人可真的是腦子不靈光,這麽久才發現,還好來得及。”

皇帝的語氣依然輕松,仿佛不是這是多險的一招險棋。

這些天來,殺了監視程昴的匈奴人的那些人,和那夜殺了大半黑衣人的人,一直都是皇帝派去的殺手。

可匈奴人以為是司徒家的人,司徒家以為是匈奴人。

就是這點連橫間中的不信任,被皇帝一針戳住了,玩弄的游刃有餘。

“不過你還真的挺聰明,竟然想到用假兵符去引司徒玧傑主動招惹禦林軍,倒省了我好多麻煩。”

皇帝放下棋子,仰靠在椅背上,舒服地扭了扭脖子。

“你若是能留在宮裏做個女官就好了,朕就不用和那些廢物平白浪費時間了。”

月兒還是站在原地,眉眼低垂著看皇帝一臉輕松玩弄他人與鼓掌之中還頗為得意的樣子,心裏不禁閃過一絲諷刺。

“皇上若是沒有把兵符交給程昴就好了,民婦就不用這樣平白擔心了。”

皇上聽出了月兒語氣裏的埋怨,擡眼看著月兒,嘴角依然噙著笑。

“你不怕我生氣?”

“回皇上,如果皇上有過那種為了一個人連命都願意放下的時候,就知道民婦現在怕不怕了。”

被月兒這樣面無表情地一懟,皇帝也沒了和月兒再閑聊下去的想法,將手中的棋子擲了出去。

小太監執著拂塵的手一抖,還以為皇帝是生氣了,一看那女子,還是波瀾不驚地站著,連臉色還是進來時微微蒼白的樣子。

皇帝只是一撣黃袍起身,並沒有怪罪的意思。

皇帝起身又上下仔細地打量了月兒一下,與月兒擦肩而過的瞬間,皇帝才又開口。

“你以為我沒有過嗎。”

你以為我是天子,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嗎。

“你在這兒好好呆著吧,悶了就出去走走,程昴事辦成了,我自然會讓你們夫妻二人團圓。”

“您自己不去,是怕死嗎?”

皇帝邁出門檻之前,被月兒從背後丟過來這樣一句話,語氣冷得像冰一樣。

黑色的官靴停在門檻上不過一瞬,便邁了出去,連身形都沒有絲毫搖晃。

我的確是怕死啊,他們最後的目標是我啊,他們殺了哪一個沒殺哪一個,最後都是要奔著我來的,那個人還在長生殿,我若是死了,他怎麽辦。

他的命還在我手裏,所以我不能死。

江山什麽的,我不在乎,我只要保全他一人。

天際飛過一絲純白色的影子,白鴿撲啦啦地落在小太監手裏,腳邊的小竹管裏抽出一小張紙條,展開一看,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密語。

“卯時三刻,匈奴軍已倒戈,司徒氏家兵與攝政王餘黨被屠至不足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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