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六十二章 孰是孰非

關燈
水清緩緩走在街上,心中煩亂,想起妹妹就覺痛徹心扉,從小到大,只有妹妹一個和自己最親,二人相依為命,在那個冰冷的王府裏卑微地活著。逃出來後偶然相逢恍如隔世,各自倒比原先過的好了不少,從此也就安心。哪知異變陡起,自己被追殺得亡命天涯,再見面卻是天人永隔,伊人不再,天地間就只剩了自己一個,怎不痛煞!

不覺閑步京郊,水清忽覺身後有風聲襲來,忙一轉身,暗罵自己失了警覺,回頭見兩個俏麗女子正笑意盈盈望著自己,其中一人極為面善,辨認良久驚道:“是你?”

那人似也吃驚水清認得自己,微笑道:“你竟識得我,那更好了。”她手一撒,掌上托著一枚瑩潤翠綠的玉佩,笑道:“倚月樓吟竹軒,煙水已逝,風波渺茫,他年萍聚,故人靜期。”

水清聽那熟識的女子的話,心中泛起疑慮,他自看得出面前兩個女子都不是尋常嬌娥,自己如今身處浪尖,不該如此莽撞。可想起夢中那清冷動聽的聲音,不覺神往,數年來午夜夢回,每每會想起那浩渺煙波中的緣鏗一面都覺遺憾不已,今次既有緣重逢,怎能再錯身而過!想到此他神色堅定起來,深邃的眼睛泛起笑意,淡淡道:“姑娘請帶路。”

那熟識的女子笑道:“祈公子好膽色。奴婢雪雁,那是我的姐姐露清。姑娘就說以公子性格定會同意見面的,倒真是公子的知己了。公子放心此次定不會讓公子空手而回。”

水清豪情陡升,朗聲笑道:“姑娘不必激我,刀山火海我祈清又有何懼之有?”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街道上漸漸靜了下來,處處可見裊裊炊煙,淘氣晚歸的孩童被父母匆匆帶回,語帶責備,卻說不出的溫馨。水清一嘆,自己此生竟是無緣這種寧靜,環繞身邊的始終是那漫天席地的孤單,無處可逃。

倚月樓樓下人聲鼎沸,三樓確實寂靜清幽。最裏面有一個安靜的雅間,門額上題著“吟竹軒”三個大字。水清環顧四周,整個三樓都沒有客人,屋裏依稀可辨有幾縷細細呼吸聲。

雪雁笑吟吟道:“公子少待,容我通報。”她輕輕推門掀起湘簾進到裏面。屋裏人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當水清聽到那縈繞心中數年的聲音時心中不由激動起來:果然是她!

片刻雪雁出來道:“姑娘請您進去。”

水清緊跟著雪雁進來,屋子被一個大幅山水屏風擱開,透過輕雲紗的屏風,可見屏風後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纖細的身影,旁邊站著三個丫頭。

水清抱拳道:“數年不見姑娘一向可好。不知姑娘叫祈清來有何事?”

黛玉輕輕一笑,道:“好歹小女也是公子的恩人,公子竟是連一個真實姓名也不肯賜嗎?”

祈清怔住,心中生出戒備來,那姑娘既如此說想來已經知道自己的底細了,因此笑道:“名字不過是個符號而已,姑娘不是也從未說過嗎?”

黛玉恬然一笑,聲音空靈,道:“倒是小女迂腐了。今日冒昧邀請公子前來乃是受好友所托,送一件物事給公子。”

水清挑了挑劍眉,眸帶疑慮,心下忖度,躊躇道:“姑娘可確定是給我的,在下似乎並無熟識之人在這京城之中。”

黛玉隔著屏風輕嘆,道:“公子莫非連至親骨肉也俱拋諸腦後了。”

水清如遭雷擊,倏然色變,見屏風那邊黛玉緩緩擡手道:“春纖姐姐,麻煩你將東西交給祈公子。”

春纖答應一聲接了東西轉過屏風道:“祈公子可拿好了,這可是我們姑娘千辛萬苦才得來的。”

水清眼神觸到春纖手上的東西,身子不著痕跡的晃了晃,一方素帕紙上正靜靜臥著一塊晶瑩可愛的翠玉,在盈盈燭光下發出淺淺的幽光。他劈手奪過兩樣東西,仔細辨認,那與配上刻著的“漣”字昭示了翠玉的主人。迫不及待的展開素帕,見上面數行血字,血跡已經變成黑褐色,卻更加觸目驚心。潦草卻秀逸的字跡正是自己的親妹妹漣兒的筆跡。他細細讀完帕上文字,心中翻騰,默然不語。

黛玉不緊不慢地啜著茶,等著水清發問。良久水清緩過神來,將東西放好道:“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從哪裏得來的這些東西?”

黛玉噫了一聲,還以為他先會問可卿的事情,卻不想竟先問起自己,此刻她已無須隱瞞身份,溫婉道:“小女姓林名黛玉,先母乃是這賈府的姑太太、賈老太君的女兒,論輩分我也算是可卿的姑姑。因和可卿交好,所以她留了這東西給我,希望我能轉交於你。她的身份亦是她告訴我的,我見了翠玉才知道當年所遇之人竟是可兒的親哥哥。”

水清靜默一會,忽沈下臉來冷笑道:“不知林姑娘隸屬何方,竟連我的行蹤也了如指掌。”黛玉不為他的冰寒氣勢所動,唇角含笑,悠然道:“我不屬於哪一方,只是手中微有些勢力,恰好尋到了你的行蹤罷了。她怕你為人所蒙蔽,我原不信的,不想竟是她聰慧知未雨綢繆,你果真為人所誘投入忠順王的懷抱。可兒既把事情托給我我怎能不盡心,因此才邀請你前來一敘。”

水清冷冷道:“莫非林姑娘真認為漣兒的事情是她畏罪自殺?我卻不知她有什麽非死不可的理由。”

黛玉緩緩嘆口氣,道:“可兒提到的原因我卻是知道的,只希望你不要太過驚訝才好。”說著將賈珍可卿之事和盤托出,末了嘆道:“我知你不信,你大可去和賈珍求證,他那裏亦有可兒的一封絕命書,寫得卻是他們之間的話。他們雖然不容於世,卻難得有人像他們那樣堅貞,也算令人感佩。”

多年坎坷生活的磨礪,水清骨子裏已是個蔑視俗世的人,因此倒沒顯出多少震驚來,只輕嘆口氣,靜靜思索半晌道:“雖如此我還是不信可兒的死只這麽簡單。”

黛玉口氣裏有些讚賞道:“不錯,她的死絕不是那麽簡單。連那賈珍都是有疑慮的,認為可兒是身份暴露為賈家有心人利用,去獻媚邀功的。”

水清蹙眉道:“事實莫非還有別情?”

黛玉道:“也許我說了你不會信,可我還是想告訴你,從你幾年來的遭遇到可兒的死都是有心人設計的,為的不過是你父親的積威之勢罷了。那賈府在其中也不過是個棋子,誠然他們確實是害死可兒的直接兇手,理由也是賈珍想的那樣的,但他們也僅是個懵懂的棋子。”

水清面無表情地聽黛玉說完,道:“在下不明白。”

黛玉冷笑道:“祈公子是不想明白吧。祈清祈清,你祈求清凈才起的這個名字吧,只可惜有心人並不想你清凈呢。那幕後兇手正是忠順王爺,而不是你猜測的皇上。皇上當年有心放你一碼,不然你以為你一個欽犯真能逃過恢恢天網,皇上既放了你們又怎會派人追殺你們。那忠順王一心謀反,只可惜他一個外姓王爺終究兵馬不足,實力不夠,當年你父親的勢力並未除盡,因此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派人追殺於你不過是想激起你對皇上的反抗,只可惜你即使天涯漂泊也並無反心,他才把目光轉向了你的妹妹水漣。妄圖以親仇打動你,果然你被打動了。”

水清冷道:“你又如何知道皇上並不想對我們趕盡殺絕,若真如此他又怎會等妹妹死了忙加封了那賈元春。”

黛玉沈靜道:“我亦不想瞞你,我的哥哥確實在為皇帝辦事的,皇帝一直遍尋不見你的蹤跡,此次獲悉了忠順王的陰謀便將計就計給了賈府風光,目的就是為了引出你水清,化解這段恩怨,畢竟你們也是有血脈親緣的,他不想與你刀戈相向。那元春也不過是枚棋子罷了,你若想拿她報仇想來皇上也不會阻攔。”

水清默了半日,臉色忽青忽紅,神色變幻不定,良久清冷道:“一切都是你在說,半點證據皆無,你叫我如何信你。忠伯這幾年帶著我四處躲藏,亦和那些殺手交手過無數次,他非常肯定那些人是大內高手,能調動這些人的除了皇帝還能有誰,我一忍再忍,他卻步步緊逼,如今姑娘空口白牙地侃侃而談,反到句句為他叫起屈來,豈不可笑!”

黛玉清淺一笑,眸中閃過一絲篤定的神色,沈靜如一汪潭水,輕輕道:“我如此說自然就有證據,只是時間還未到,公子不妨耐心等候一會兒,今夜之內總會有個結果的。雪雁,給祈公子倒杯茶,讓他先小坐一會兒,想來很快就有證據送來了。”

雪雁點頭給水清倒了杯香茗,道:“祈公子慢用。”

水清拿起茶仔細看了看,並無異常,才輕啜了一口,齒頰生香,倒是好茶,可惜他並無心品味,腦袋裏還在消化著黛玉說出的信息,心中半信半疑,畢竟漣兒的信箋在此,比之從前他還是有些新的想法的。沈默一會,水清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你們也不用祈公子祈清的叫了,反正你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黛玉眉目清淡,輕輕頷首道:“如此我就喚你水公子了。”

水清淡淡一笑,看不出情緒的臉上滑過一絲冰寒,道:“今天話已說到如此,姑娘在撇清也是在為皇上說話了。若等會你拿不出證據說不得在下要忘恩負義一次請了姑娘去我那裏好好說道說道,看著一切來龍去脈你一個女子究竟如何知曉的。”

雪雁等聽了都一皺眉,身上不自覺冒出凜然殺氣。黛玉卻恍若無聞,在屏風後啜著茶安之若素。

時間一分分流逝,玉兔東升,屋內燭影搖搖,暗色的影子映在墻上有種淡淡的壓抑。水清等的心焦,隔著屏風卻見黛玉的身影沈著,無絲毫焦急慌亂的情態,心中暗道自己總不能定例還比不上一個女娃,便也靜下心來。

寂靜從來沒有讓人覺得這麽難熬過。忽然門吱呀一聲打開,送水清進來後就消失了的露清步履矯捷的走進來,笑道:“姑娘,水公子,少爺請你們移駕,說有場好戲要看。”淡淡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裏顯得空曠而突兀。

黛玉心中一喜,起身道:“果然成功了嗎?”

露清笑道:“倒是姑娘和少爺猜得準。”黛玉露出一抹淺笑,扶著春纖的手轉過屏風揚眉道:“水公子可有膽量和小女子走一趟?”

水清眼前一亮,面前站著一個面戴輕紗的女子,亭亭玉立,如江邊楊柳,裊娜多姿又堅韌無比。雖然看不清容貌,但那雙似泣非泣的含露目如一汪清潭,清澈明透,無絲毫塵俗之氣,讓人不自覺心生親近,這樣一個女子會讓人不自覺得生出信任。他淺淺一嘆,真希望她不會成為自己的敵人,聽黛玉一問,昂然道:“既以來到此地,水某就不懼任何算計。”

一路迤邐下樓,來到後院,院落不大,卻暗含八卦九宮之勢。露清在前面引路,兜兜轉轉來到一所精巧的房舍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幾人進了屋子,水清一皺眉,這屋子顯然是一個大屋子中間被一個壁板隔開的,說是壁板其實是一個巨幅屏風,屏風上繡著花開四季圖,這卻不是讓他奇怪的,真正讓他奇怪的是從自己這邊可以清晰地看到屏風那面的屋子狀況。露清傳音給水清道:“水公子不用疑心,這屏風從這面可以清晰看見那面,那面卻是看不見這面的,好戲已開鑼了,水公子不要太吃驚才好。”

水清皺眉,輕輕走到屏風哪裏向對面看去,不禁吃了一驚,立起劍眉瞪圓雙目緊緊盯著對面,手不覺摸上腰間寶劍,卻又被那邊的說話聲給阻住。屏風後的人他只認識兩個,一個是北靜王水溶,另一個卻是從小照顧他的忠伯!至於另一個書生模樣人他卻不認得,實則那是黛玉的哥哥林逸飛,另就是有幾個黑衣暗衛。

卻聽水溶說道:“沈忠,你剛才說皇上派人追殺水清可不胡說,皇上的大內侍衛若明知道水清和你的行蹤,這麽多年還連個孩子和個老頭都殺不了,還徒令那孩子長大了學了一身功夫,如此無用早該自裁殉國了,明明是你編造出來的。這樣漏洞百出的話水清若也信可見也是個白癡。”

水清一怔,黛玉等卻是不禁瞅著水清抿嘴無聲微笑。

那忠伯冷冷一笑,道:“隨你們說吧,反正那些殺手是大內侍衛沒錯。”

水溶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林兄,不妨把那東西給他看看。”

水清心中好奇,凝神見那書生從懷中拿出一個暗黃色絲絹在那沈忠面前晃了晃笑道:“沈忠,你可知這裏面是什麽?”

沈忠臉色變了變,冷哼一聲道:“我怎麽知道!”

林逸飛冷笑道:“怎麽自己的東西還不認得,用不用我給你念一下,這可是多年來我們辛辛苦苦搜羅來的東西,是你親筆寫給忠順王的,裏面可有水清的所有行蹤呢。難怪忠順王那些殺手能比皇上暗衛還厲害,輕而易舉就找到水清的蹤跡。有你這個內奸在他想不知道也不容易啊。”

沈忠臉色唰得一白,額頭上滲出幾滴汗珠,映著燭光分外顯眼,聲音裏也多了一絲不穩:“不可能,你們怎麽會得到這東西!”

林逸飛笑道:“難道就只有忠順王會玩這臥底的把戲,你也太小看天下人了。”

沈忠身子不禁有些發抖,嘶吼一聲:“不可能!”林逸飛和水溶笑吟吟看著他發狂,並不說話。良久,那沈忠才平靜下來,眼神如冰山雪水一般,冷冷道:“就算這樣又有什麽用,大不了我一死了之。你們休想從我這得到任何東西。”

水溶拍了拍手,有些激賞道:“視死如歸,本王佩服。只是本王覺得奇怪,那水清招你惹你了,你帶著他滿世界受追殺。”

那沈忠神色有些鄙夷,冷冷道:“那個不孝子,連自己的親生父親的仇都不思去報,純粹是個懦夫!老夫深受王爺大恩,他不報我卻不會也只幹看著。可惜我勢單力薄,想糾集當年的殘部卻又聲望不夠,只好投靠忠順王爺了。偏忠順王爺把那個懦夫當成寶,非要他投誠不可,我就出了這個註意,讓忠順王派人化妝成大內高手追殺他,以激起他的反抗來。哪知道那個逆子真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竟然逼到如此都不曾生過反心,真不知是不是王爺的兒子,一點血性也沒有。”說著那沈忠不禁啐了一口。

黛玉側頭看向水清,見他神色有些呆,不禁搖了搖頭,有些為他可憐。

那沈忠繼續道:“後來我也灰心了,想著幹脆也放棄得了,便不再和忠順王聯系。偏這時候聽說那水漣被害,我想大概是忠順王的計策,便同著水清回到京城,私下聯系了忠順王知所料不差。那水漣也是個無恥的,竟然和公公偷情,真丟了王爺的臉,死不足惜!總算她的死還有些用處,不然真不配做王爺的女兒了。”

水溶冷冷呢個道:“好狠的計謀那水漣一個弱女子你們竟也忍心利用。呵呵,把這些告訴了我們你就不怕我們去告訴水清?”

沈忠哈哈大笑道:“水溶,沒想到你也是個天真的。難道你認為水清會信你的話。我就是要讓你們知道卻眼瞅著水清和忠順王合作而無可奈何。有了水清的加入,王爺當年的殘部定然會重歸一心,到時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應對這兩面夾擊。”

嗤啦一聲裂帛之音,屏風霍然分開,水溶等驚地擡起頭來,只見屏風那頭,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執劍而立,身子微微顫抖著,臉上籠罩這濃濃的殺氣。他的臉色很白,幽然漆黑的眸子圓睜著,胸口一起一伏間帶著濃重的呼吸聲,仿佛垂死的野獸。

水清不知道在別人眼裏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只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似有蟲豸吞噬著他的身體,疼得他心臟都要迸裂,血液都要奔湧。原來從始至終,自己都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就因為這從來不想擁有的可笑身份,自己飄零天涯,失去了天地間唯一的親人,讓自己的人生只剩下一片荒蕪!

沈忠大驚失色,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霍地站起身來,臉不自覺扭曲起來,嘶聲道:“你,你怎麽在這裏?”旁邊暗衛忙上前在他穴道上補了兩指,沈忠身子晃了晃頹然坐倒,臉色一片灰暗。

水清冷笑道:“好一個忠心的奴才!難怪這麽些年你天天在我耳邊說皇帝如何,忠順王怎樣。我還只當你是出於義憤,卻不像你竟早投靠了他人。人各有志我不強求,可是漣兒有什麽錯,你們竟然如此狠心害死她?”

沈忠呵呵笑著,臉色慘白,擡頭冷道:“她沒有錯,是你害死她的,如果你不是那麽懦弱,我們又何必殺死她。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害死她的,你害死她的。”

“不好!”林逸飛恍然警覺,一步奪到沈忠面前,卻見那沈忠臉色青灰,七竅流下細細黑色血線,雙目圓睜著,嘴角還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似在自嘲,又似再嘲笑著什麽。月華搶步上前搭到沈忠的腕上,片刻輕輕搖搖頭,道:“死了。”

雪雁等忙上前擋住黛玉探尋的目光。水溶長嘆一聲,道:“咱們出去吧,想想下一步怎麽辦,且不可走漏了風聲。”

屋內眾人忙應了一聲。水溶和逸飛看向水清,道:“水兄,你意下如何。”

水清怔怔看著沈忠的屍體,眼睛澀了一下,咬了咬牙道:“好。”

除了暗衛,眾人又都回了吟竹軒,分賓主落座。水溶又將逸飛介紹給水清,水清不是很熱絡,神情寥落地盯著眼前晃動的燭火,臉上一絲表情也無。良久才自失地笑起來。

水溶要說什麽,黛玉忙輕輕搖搖頭。寂靜的屋子裏只聽見低低的笑聲,說不出的淒涼。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