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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的心還不錯,所以就送我一樣東西,叫我賣給你們。”

紫面大漢立刻追問:“他送給你的是什麽?”

小姑娘道:“是……是一句話。”

紫面大漢皺了皺眉,道:“一句話?一句什麽話?”

小姑娘道:“他說這句話至少要值三百兩銀子,連一文都不能少,他還說,一定要兩位先付過銀子,我才能把這句話說出來。”

她自己似乎也覺得這件事很荒唐。話沒說完,臉更紅了。

誰知紫面大漢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立刻就拿出三張一百兩的銀票拋在這小姑娘面前的桌子上,道:“好,我買你這句話。”

小姑娘張大了眼睛,看著這三張銀票。簡直不能相信天下竟真有這麽荒唐的人,竟真的肯拿三百兩銀子買一句話。

紫面大漢道:“你過來,在我耳朵旁邊輕輕的說。千萬不能讓裏面那四個畜生聽見。”

小姑娘遲疑著,終於走過去,在他耳釁輕輕道:“他說的這句話只有八個字:要找我,先找老板娘。”

紫面大漢皺起了眉,他實在聽不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世上的老板娘也不知有多少,每家店鋪裏都有個老板娘。這叫他怎麽去找。

小姑娘忽然又道:“他還說,你若是聽不懂這句話。他還可以另外奉送一句,他說這老板娘是天下最漂亮的一個。”

紫面大漢又怔了怔,什麽話都不再問,向他的夥伴一招手,就大步走了出去。

世上的老板娘有很多,但陸小鳳認識的老板娘只有一個

陸小鳳躺在床上,胸口上放著滿滿的一大杯酒。

酒沒有濺出來,只因為他躺在那裏,連一動都沒有動,看起來幾乎已像是個死人,連眼睛都始終沒有張開來過。他的眉很濃,睫毛很長,嘴上留著兩撇胡子,修剪得很整齊。

他的紅披風就掛在床頭的衣架上,也不知為了什麽,無論春夏秋冬,無論什麽地方,他總是要帶著這麽樣一件紅披風。只要看見這件紅披風,就可以知道他的人必定也在附近。

鐵面判官和勾魂手從窗口直竄到床頭,瞪著床上的陸小鳳。

陸小鳳卻像個死人般躺在那裏,連一點反應也沒有,甚至好像連呼吸都沒有呼吸。

“你就是陸小鳳?”。還是沒有反應。

“這人莫非已死了?”

“很可能,這種人本來就活不長的!”

陸小鳳忽然張開了眼,看了他們一眼,卻又立刻閉上,喃喃道:“奇怪,我剛才好像看見屋子裏有兩個人似的!”

鐵面判官大聲道:“這裏本來就有兩個人!”

陸小鳳道:“屋子裏如真的有人進來,我剛才為什麽沒有聽見敲門的聲音?”

勾魂手道:“因為我們沒有敲門。”

陸小鳳又張開眼看了看他們,只看了一眼。忽然問道:“你們真的是人?”

鐵面判官怒道:“不是人難道是活鬼?”

陸小鳳道:“我不信。”

勾魂手道:“什麽事你不信?”

陸小鳳淡淡道:“只要是個人,到我房裏來的時候都會先敲門的,只有野狗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從窗口跳進來。”

勾魂手的臉色變了,突然一鞭子向他抽了下去。他不但是關內擅使雙鉤的四大高手之一,在這條用蛇皮絞成的鞭子上也有很深的功夫。

據說他可以一鞭子打碎擺在三塊豆腐上的核桃。

陸小鳳的人當然比核桃大得多,而且就像是死人般躺在地面前,這一鞭子抽下去,當然是十拿九穩的。

誰知陸小鳳突然伸出了手,用兩根手指輕輕一捏,就好像老叫化子捏臭蟲一樣,一下子就把他靈蛇般的鞭梢捏住。

勾魂手現在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他用盡全身力氣,還是沒法子把這條鞭子從陸小鳳兩根手指裏抽出來。

陸小鳳卻還是舒舒服服的躺在那裏,胸膛上滿滿的一杯酒,連半滴都沒有濺出來。

鐵面判官在旁邊看著,眼睛裏也露出了很吃驚的表情。忽然大笑,道:“好,好功夫,陸小鳳果然是名不虛傳。”

勾魂手也忽然大笑著放下手裏的鞭子,道:“我這下子總算試出這個陸小鳳是不是真的陸小鳳了。”

鐵面判官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江湖上的冒牌貨也一天比一天多了。陸朋友想必不會怪我們失禮的。”

兩個人一搭一擋,替自己找臺階下,陸小鳳卻好像又已睡著。

勾魂手漸漸又有點笑不出了,輕咳了兩聲。道:“陸朋友當然也早已知道我們是什麽人。”

他好像在提醒陸小鳳,莫忘記了“青衣樓”是任何人都惹不起的。

鐵面判官道:“我們這次只不過是奉命而來。請陸朋友勞駕跟我們回去一趟,我們非但管接管送,而且保證絕不動陸朋友一根毫發。”

陸小鳳終於懶洋洋的嘆了口氣,道:“我跟你們回去幹什麽?你們的老板娘又不肯陪我睡覺。”

鐵面判官的臉沈了下來,冷冷道:“我們那裏沒有老板,這裏有!”

陸小鳳也沈下了臉,道:“你們既然已知道這件事,就該趕快回去告訴你們樓上那姓衛的,叫他最好不要來動朱停,否則我就一把火燒光你們一百零八座青衣樓!”

☆、丹鳳公主

忽然聽見一陣敲門聲。

進來了兩個人,一個 ,一張臉左面已被人削去了一半,傷口現在已幹癟收縮。把他的鼻子和眼睛都歪歪斜斜的扯了過來,不是一個鼻子,是半個,也不是一雙眼睛,是一只。他的右眼已只剩下了一個又黑又深的洞,額角被人用刀鋒劃了個大“十”字,雙手也被齊腕砍斷了。現在右腕上裝著個寒光閃閃的鐵鉤,左腕上裝著的卻是個比人頭還大的鐵球。 另一個是個很斯文,很秀氣的文弱書生,一張白白凈凈的臉上,總是帶著微笑。

勾魂手已又後退了兩步,失聲道:“‘斷腸劍客’蕭秋雨、‘玉面郎君’柳餘恨?”

這人卻點點頭,黯然神傷,道:“多情自古空餘恨,往事如煙不堪提,現在‘玉面郎君’早已死了。只可恨柳餘恨還活著。”

鐵面判官變色道:“你……你到這裏來幹什麽?”

柳餘恨冷冷道:“十年前柳餘恨也就已想死了,無奈偏偏直到現在還活著。我此來但求一死而已。”

鐵面判官道:“我為什麽要你死?”

柳餘恨道:“因為你若不要我死,我就要你死……”

鐵面判官怔住。勾魂手的臉色也已發青。

他在笑,但,眼睛裏也帶著種刀鋒般的殺氣。

蕭秋雨微笑道:“好,閣下果然有見識,有眼力。” 後又長嘆道:“秋風秋雨愁煞人,所以每到殺人時,我總是難免要發愁的。”

“發什麽愁?”

蕭秋雨淡淡道:“現在我正在發愁的是,不知道是我來殺你,還是讓柳兄來殺你?”

鐵面判官突又大笑,但笑聲卻似已被哽在喉嚨裏,連他自己聽來都有點像是在哭。

勾魂手更已手足失措,不停的東張西望,好像想找一條出路。

突聽一人笑道:“你在找什麽?是不是在找你的那對銀鉤?” 此時又進來了一個人,這人就站在窗口,黑黑瘦瘦的臉,長得又矮又小,卻留著滿臉火焰般的大胡子,手裏拿著一對銀鉤,正是勾魂手的。

他微笑著,又道:“銀鉤我已經替你帶來了,拿去!”

“去”字出口,他的手輕輕一揮,這雙銀鉤就慢慢的向勾魂手飛了過去,慢得出奇,就好像有雙看不見的手在下托著似的。

這人連鐵面判官都認得,他已失聲道:“‘千裏獨行’獨孤方?”

獨孤方也點點頭,道:“我一向很少進別人的屋子,但這次卻例外!”

“你也是來找我們麻煩的?”

獨孤方淡淡道:“我不殺野狗,我只看別人殺。”

他索性搬了張椅子坐下來,就坐在窗口。窗外暮色更濃。

陸小鳳卻還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這裏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好像跟他完全沒有關系。

勾魂手的臉雖已發青,卻還是冷笑道:“青衣樓跟三位素無過節,三位今天為什麽找到我們兄弟頭上來?”

蕭秋雨道:“因為我高興!”

他微笑著,又道:“我一向高興殺誰就殺誰,今天我高興殺你們,所以就來殺你們!”

勾魂手看了鐵面判官一眼,緩緩道:“你若不高興呢?”

蕭秋雨道:“我不高興的時候,你就算跪下來求我殺你,我也懶得動手的!”

勾魂手嘆了口氣,就在他嘆氣的時候,鐵面判官已淩空翻身,手裏已拿出了他那雙黑鐵判官筆,撲過去急點柳餘恨的“天突”、“迎香”,兩處大穴。

他用的招式並不花俏,但卻非常準確、迅速、有效!

但柳餘恨卻好像根本沒有看見這雙判官筆!

他反而踏上一步,只聽“叭”的一聲,一雙判官筆已同時刺入了他的肩頭和胸膛。

可是他左腕的鐵球也已重重的打在鐵面判官的臉上。鐵面判官的臉突然就開了花。

他連呼聲都沒有發出來,就仰面倒了下去,但柳餘恨右腕的鐵鉤卻已將他的身子鉤住。

一雙判官筆還留在柳餘恨的血肉裏,雖沒有點到他的大穴,但刺得很深。

柳餘恨卻好像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是冷冷的看著鐵面判官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忽然冷冷道:“這張臉原來並不是鐵的!”

鐵鉤一揚,鐵面判官已從窗口飛了出去,去見真的判官了。

就在這時,勾魂手的那對銀鉤也飛了起來,飛出了窗外。

他的人卻還留在屋子裏,面如死灰,雙手下垂,兩條手臂上的關節處都在流著血。

蕭秋雨手裏的一柄短劍也在滴著血。

他微笑著,看看勾魂手,道:“看來你這雙手以後再也勾不走任何人的魂了!”

勾魂手咬著牙,牙齒還是在不停的格格作響,忽然大吼道:“你為什麽還不殺了我?”

蕭秋雨淡淡道:“因為現在我又不高興殺你了,現在我要你回去告訴你們樓上的人,這兩個月最好乖乖的呆在樓上不要下來,否則他恐怕就很難再活著上樓去。”

勾魂手臉色又變了變,一句話都不再說,扭頭就往門外去。

誰知獨孤方忽然又出現在他面前,冷冷道:“你從窗口進來的,最好還是從窗口出去!”

勾魂手狠狠的看著他,終於跺了跺腳——從窗口進來的兩個人,果然又全部都從窗口出去了。

屋子裏已死了一個人,死的是鐵面判官,傷的是勾魂手。打得一塌糊塗,陸小鳳還是死人不管,好像什麽都沒有看見。

更奇怪的是,這三個人居然也好像沒有看見他,好像根本不知道床上還躺著個人。

屋子裏也暗了下來。他們靜靜的站在黑暗坐,誰也個再開口,可是誰也不走。

突然,晚風中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樂聲,美妙如仙。

獨孤方精神仿佛一振,沈聲道:“來了!”

“什麽來了?不是正在對峙著嗎?怎麽就不打了?”隱在暗處的七七暗道。

此時這間黑暗的屋子突然亮了起來,滿屋子鮮花飛舞。各式各樣的鮮花從窗外飄進來。從門外飄進來,然後再輕輕的飄落在地上。地上仿佛忽然鋪起了一張用鮮花織成的毯子,直鋪到門。一個人慢慢的從門外走了進來。是一個女人 ,純黑的柔軟絲炮,長長的拖在地上,拖在鮮花之上,漆黑的頭發披散在雙肩,面色蒼白,眼睛卻是黑亮的。雖沒有過多的裝飾,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鮮花上,卻足以令百花失了顏色,也令陸小鳳有片刻的失魂。

陸小鳳看見過很多女人,有的很醜,也有的很美。但他卻從未看見過這麽美的女人。

而一旁的柳餘恨、蕭秋雨、獨孤方都已悄悄走到墻角,神情都仿佛對她很是恭敬。

陸小鳳的呼吸好像已經快停止了,但他還是沒有站起。

黑衣少女靜靜的凝視著他,一雙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

她的聲音也輕柔得像是風,黃昏時吹動遠山上池水的春風。

但她的微笑卻是神秘的,又神秘得仿佛靜夜裏從遠方傳來的笛聲,飄飄渺渺,令人永遠無法捉摸。她凝視著陸小鳳微笑著,忽然向陸小鳳跪了下去,就像是青天上的一朵白雲忽然飄落在人間。

陸小鳳再也沒法子躺在床上了。他突然跳起來。

他的人就像是忽然變成了粒被強弓射出去的彈子,忽然突破了帳頂接著又“砰”的一聲,撞破了屋頂。

月光從他撞開的洞裏照下來,他的人卻已不見了。

一個眼睛很大,樣子很乖的小姑娘站在黑衣少女的身後,站在鮮花上。

陸小鳳突然好像見了鬼似的落荒而逃,這小姑娘也嚇了一跳,忍不住悄悄的問:“公主對他如此多禮,他為什麽反而逃走了呢?他怕什麽?”

黑衣少女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句活。

她慢慢的站了起來,輕撫著自己流雲般的柔發,明亮的眼睛裏,帶著種很奇怪的表情,過了很久,才輕輕的說道:“他的確是個聰明人,絕頂聰明!”

片刻,此處已走的幹幹凈凈。在暗處的七七走了出來,望著遠去的黑衣少女,撕開了臉上戴著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容顏,與遠去的黑衣少女一般無二。想起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的情景。那一天,七七融合了靈境與幽冥劍所化成的幽冥手鏈後,身體承受不住幽冥手鏈的力量,煙消雲散了。但靈魂卻到了這裏。自己這個肉身的主人是中毒而死的。想到這兒,七七喃喃道,“或許這個原主的死與這個黑衣少女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

☆、小二

陸小鳳與花滿樓正在喝著酒。忽聽門外有人敲門道:“哪位是陸小鳳大少爺?”

夜已深了,人已散了,這山村野店裏,本已不會再有人來,更不會有人來找陸小鳳。

但這個人卻偏偏來了,偏偏是來找陸小鳳的。看他的打扮,仿佛是山裏的獵戶,手裏提著個竹籃,籃子裏裝著一只已烤好的山雞。

陸小鳳忍不住問道:“你找陸小鳳幹什麽?”

獵戶將竹籃放在桌上,道:“這是陸大少爺的姑媽特地買下來,叫我送來給陸大少爺下酒的。”

陸小鳳怔了怔,道:“我的姑媽?”

獵戶竟也似怔了怔,道:“你就是陸小鳳陸大少爺?”

陸小鳳點點頭,道:“只不過我既不是大少爺,也沒有姑媽。”

獵戶道:“一定有的,絕不會錯。”

陸小鳳道:“為什麽?”

獵戶道:“那位姑娘若不是你的姑媽,為什麽要花五兩銀子買下這幾只山雞,又花五兩銀子叫我送來,只不過……”

陸小鳳道:“只不過怎麽樣?”

獵戶用眼角瞅著他,忍著笑道:“她說陸大少爺是個有四條眉毛的人,我一看就會認得的,可是你卻像只有兩條眉毛。”

陸小鳳板著臉,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道:“你幾時看見過有四條眉毛的人?”

獵戶也笑了,道:“就因為我沒有看見過,所以想來看看,倒並不是完全為了那五兩銀子。”

陸小鳳道:“我姑媽是個什麽樣的人?”

獵戶道:“是個小姑娘。”

陸小鳳失聲道:“是個小姑娘?你這麽大的人,會不會有個姑媽是小姑娘?”

獵戶苦笑道:“我本來也不相信的,可是她說她年紀雖不大,輩份卻很高,她還說她有個侄孫子叫花滿樓,今年已五十多了。”

陸小鳳看了看花滿樓,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

花滿樓卻笑了笑,道:“不錯,我的確是有這麽一位姑婆。”

獵戶又怔了怔,道:“你就是花滿樓?你今年已有五十多?”

花滿樓道:“我保養得好,所以看來年紀輕。”

獵戶忍不住問道:“要怎麽保養,我……我可不可以學學?”

花滿樓淡淡道:“那也容易,我只不過每天吃五十條蚯蚓、二十條壁虎,外加三斤人肉。”

獵戶看著他,連眼珠子好像都要掉了下來,突然回轉身,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落荒而逃了。

陸小鳳終於忍不住大笑。

花滿樓也笑道:“你說的不錯,看來那小妖怪說起謊來,的確連死人都要被她騙活。”

他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間用筷子指了指左邊的窗戶。

陸小鳳的人已飛身而起,淩空一翻,又推開了窗戶——個梳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正躲在窗外掩著嘴偷偷的笑。

上官雪兒的眼睛還是那麽大,樣子還是那麽乖,可是已笑不出了。

陸小鳳揪著她的辮子,把她拉了進來,道:“就是這個小妖怪,不但要做我的姑媽,還要做你的姑婆。”

雪兒撅著嘴,道:“人家只不過是說著玩的,就算你開不起玩笑,也不必拿人家的辮子出氣。”

花滿樓微笑道:“何況人家總算花了十兩銀子請你,這山雞的味道也不錯,你就算不感激,最少也該對人家客氣些。”

雪兒嫣然道:“還是我這侄孫子有良心,總算說了句公道話。”

陸小鳳大笑,道:“原來有良心的人,還是要比沒良心的晚一輩。”

他大笑著松開手,雪兒就像是小狐貍似的,立刻就從他腋下溜了。

只可惜她溜得還不夠快,陸小鳳又揪住了她的辮子,把她抓小雞一樣抓回來,按在椅子上,板起臉道:“我有句話要問你,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不許說謊。”

雪兒眨著眼,好像很委屈的樣子,道:“我根本從來也沒有說一句謊話。”

陸小鳳道:“你現在說的這句話就是謊話。”

雪兒道:“人家已經等了一整天,衣服也沒有換,澡也沒有洗,身上都發臭了,你若不信來嗅嗅看。”

花滿樓又笑了,陸小鳳只好幹咳了幾聲,道:“你等我們幹什麽?”

雪兒道:“因為我有件秘密,一定要告訴你。”

陸小鳳道:“什麽秘密?”

雪兒撇著嘴,又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忽然從身上拿出一只打造得很精巧的金燕子,道:“你看,這就是我那天晚上在花園裏找到的!”

陸小鳳看了看,卻看不出這算是什麽秘密。

雪兒又道:“這是我爹還沒有死的時候,送給我姐姐的,我姐姐總是拿它當寶貝一樣,用條金鏈子掛在身上,我要她借給我掛兩天,她都死也不肯,但現在……現在卻被我在地上撿到了。”

陸小鳳道:“也許是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雪兒用力搖了搖頭,道:“絕不會,這一定是人家在搬她的屍體時,無意間落下來的。”

她眼睛裏已有了淚光,果然像是很悲傷的樣子,連聲音都已有些嘶啞。

陸小鳳道:“難道你真的認為你姐姐已死了?”

雪兒咬著嘴唇,又用力點了點頭,哽咽著道:“我不但知道她已經死了,而且還知道是誰殺了她的。”

陸小鳳道:“是誰?”

雪兒恨恨道:“就是我那個倒黴表姐。”

陸小鳳道:“上官丹鳳?”

雪兒道:“就是她,她不但殺了我姐姐,而且還害死了蕭秋雨、獨孤方,和柳餘恨。”

陸小鳳道:“這三個人全都是被她害死的?”

雪兒點點頭,道:“我親眼看見的,她跟柳餘恨在一家客棧的屋裏面,說著說著話,忽然用她的飛鳳針,一擡手就把柳餘恨殺了,還把他的死屍藏在床底下。”

陸小鳳嘆了口氣,道:“想不到求死不得的柳餘恨,這次竟死得這麽快!”

雪兒道:“飛鳳針本就是她拿手的獨門暗器,見血封喉,毒得要命,我姐姐想必也就是被她這種暗器害死的,卻不知她把姐姐的死屍藏到哪裏去了。”

這句話沒說完,她的淚已流了下來。

陸小鳳又嘆了口氣,道:“你這些話說得真是又合情,又合理,簡直完全跟真的一樣,只可惜我還是連一句都不信。”

雪兒這次居然沒有生氣,只是流著淚,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的,你……你……你根本已經被她迷住了。”

陸小鳳看著她,決心反而有些動搖,忍不住又問道:“她跟你姐姐也是表姐妹,為什麽要害死你姐姐?”

雪兒咬著牙道:“誰知道她是為了什麽?也許她一直在恨我姐姐,因為我姐姐又比她聰明,又比她漂亮。”

陸小鳳道:“柳餘恨呢?他豈非一直都忠心耿耿的替她做事,她為什麽要殺柳餘恨?”

雪兒恨恨道:“像她這種比毒蛇還毒的女人,連我姐姐都能下得了毒手,還有什麽人是她不能殺的?”

陸小鳳嘆道:“我知道你恨她,可是……”

雪兒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冷笑道:“你以為我恨她是為了你,你以為我是在吃醋?她表面對我雖然好,其實從小就在背地裏欺負我……”

陸小鳳忽然也打斷了她的話,道:“她今年才十九,你卻已二十,你既然比她大,她怎麽能欺負你?”

雪兒說不出話來了。

陸小鳳又不忍了,柔聲道:“你若真的在替你姐姐著急,現在就可以放心了,因為我知道她還沒有死!”

雪兒咬著嘴唇,道:“可是她害死柳餘恨的時候,我的確是親眼在窗子外面看見的,因我……”她聲音突然停頓,整個人都已呆住。

那個已被上官丹鳳藏到床底下的柳餘恨,竟然又出現了。

夜霧淒迷,月色朦朧。柳餘恨正慢慢的從朦朧月光下走進來,走進了這小小的酒店。

他那猙獰醜惡的臉,在月光下看來,更是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可是他的神情卻很安詳,聲音也很柔和,看著雪兒道:“你在外面若已玩夠了,就跟我回去吧,王爺特地要我來接你回去的。”

“這似乎是一個不錯戲”七七對著身邊的一副獵戶裝扮的男子也就是剛剛的獵戶說道。

“是呀,但你不去看看嗎?”男子道。

“為什麽去,小二哥,你說得好好笑呀”七七笑道。

“那上官雪兒是你妹妹吧”男子道。

“是表妹哦”七七糾正道。

“你是上官丹鳳?”男子問道。

“你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七七似是而非道。

“我要幹活了”男子道。

“請”七七道。後又想到一個問題,問道,“不過,你當初是想幹什麽的”

在‘丹鳳公主’去請陸小鳳時,七七發現那個丹鳳公主與自己如今的容顏相似,覺得這個身體的原主的死可能與她有關,於是想去查一下。結果回到暫居的客棧時,客棧的小二小西,突然找上門。

“小姐,你回來了。”小二小西熱情的招呼道。

“回來了,小二哥,麻煩送桶熱水來,本小姐,我要沐浴。”七七道。

“好嘞,馬上為你送到。對了小姐,現已臨近夜晚,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小二問道。

“好呀,你一個時辰後送到我房間。”七七道。

“好”小二道。

“好熟的感覺。”在小二哥走後,七七說道。

一個時辰後,小二送來酒菜,七七剛沐完浴,身上只披了件紅紗衣。七七坐下,對著小二道,“你下去吧。”

“是”小二就退下了。

七七看了一眼飯菜就沒再動了。只是,只是,七七依舊倒了下去。

“嘿嘿,我就不相信你不倒。”原先已經走出去的‘小二’又折回來了,對著倒在桌子上的七七笑道。然後扛起七七就想走,卻在走到窗口,想要跳下去的時候,踩到了三根‘草’。

“什麽東西呀,公主什麽的就是比人怪,別人大家閨秀呀都中花的,她還種什麽草。”說著,用腳踢走了那三根草。但卻在此時,背上的七七卻動了,一根銀針刺入了‘小二’身體中。

‘小二’連叫都沒有叫,就已經倒下了。七七一個翻轉就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原先的座位上了。隨後七七滿臉心疼的撿起地上的三根草,“我的藥草呀,該死的,竟然踩壞了我的藥草。”

“你沒昏迷?”倒在地上的‘小二’只是被七七用銀針封住了穴道,並未如何。

“我是學醫的,你認為我會中招嗎?”

“對了,你的目的是什麽?小二哥”七七道。

“你”‘小二’驚道。

“難道你不是那個水城小二哥麽”

“你是那個水城小姐”

“應該是吧”七七道。

“我還以為只是一場夢呢”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事實上不是。”七七道,“不過,小二哥,我們既然是老熟人了,你該告訴我,你是來幹嘛的?”

“偷你”

“偷我?”

“更準確的說是有人出錢要我偷丹鳳公主。”

“你是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你現在才知道。那個小姐,你能不能”司空摘星看了看自己道。

“一個時辰後就好了”銀針是用特殊的材料做的,一個時辰後就會融化。

“所以?”

“所以,你就在這待一個時辰,而我就先走了。”七七拿好包袱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9 章

月夜,上弦月。還未到子時,距離日出最少還有三個時辰。

客棧大堂處,一紅衣蒙面少女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悠閑的喝著酒。

陸小鳳回到客棧,在房裏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幾人邊吃邊閑聊。

就在這時,院子外面又有個人走了進來,竟是個賣肉包子的小販。

丹鳳公主眨了眨眼,道:“餵,你的肉包子賣不賣?”

小販道:“只要有錢,當然賣!”

丹鳳公主道:“多少錢一個?”

小販道:“便宜得很,一萬兩銀子一個,少一文都不行。”

丹鳳公主臉色變了變,冷笑道:“好,我就買兩個你這一萬兩銀子一個的肉包子,你送過來!”

小販道:“行。”

他剛拿起兩個包子,墻角忽然有條黃狗竄出來,沖著他“汪汪”的叫。

小販瞪眼道:“難道你也跟那位姑娘一樣,也想買我的肉包子?你知不知道肉包子本來就是用來打狗的。”

他真的用肉包子去打這條狗,黃狗立刻不叫了,銜起肉包子,咬了兩口,突然一聲慘吠,在地上滾了滾,活狗就變成了條死狗。

丹鳳公主變色道:“你這包子裏有毒?”

小販笑了笑,悠然道:“不但有毒,而且還是人肉餡的。”

丹鳳公主怒道:“你竟敢拿這種包子出來賣?”

小販翻了翻白眼,冷冷道:“我賣我的,買不買卻隨便你,我又沒有逼著你買。”

丹風公主氣得臉都紅了,幾乎忍不住想沖出去,給這人幾個耳刮子。

“其實人肉包子也很好吃的。”喝著酒的七七道。

“那你吃”丹鳳公主道。

“只要是小二哥給我的,我就吃。”七七突然對著小販調笑道。

“你喜歡他”丹鳳公主指著有點呆楞的小販道。

“可惜,不是他。”七七道。

“你也就喜歡這些人”丹鳳公主鄙視道。

“不如你倒著勾引男人的好”七七毒舌道。

“你”丹鳳公主怒急,想拍向七七,陸小風卻阻止了她。

就在這時,突聽一人曼聲長吟:“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一個滿身酸氣的窮秀才,背負著雙手,施施然走進了院子,忽然向那賣包子的小販笑了笑,道:“今天你又毒死幾個人?”

小販翻著白眼,道:“我這包子只有狗吃了才會被毒死,毒不死人的,不信你試試?”

他拋了個包子過去,窮秀才竟真的接住吃了下去,摸著肚子笑道:“看來你這包子非但毒不死人,而且還能治病!”

只聽墻外一人道:“什麽病?”

窮秀才道:“餓病。”

墻外那人道:“這病我也有,而且病得厲害,快弄個包子來治治。”

小販道:“行。”

他又拿起個包子往墻頭一拋,墻頭就忽然多了個蓬頭乞丐,一張嘴,恰巧咬住了這包子,再一閉嘴,包子竟被他囫圇吞下了肚。

小販雙手不停地拋出七八個包子,他拋得快,這乞丐也吞得快,忽然間七八個包子全都不見了,完全都被又瘦又小的乞丐吞下了肚。

窮秀才笑道:“這下子看來總該已將你的餓病治好了吧?”

乞丐苦著臉,道:“我上了你們當了,這包子雖然毒不死人,卻可以把人活活脹死。”

院子外居然又有人笑道:“脹死也沒關系,脹死的、餓死的、被老婆氣死的,我都有藥醫。”

一個賣野藥的郎中,背著個藥箱,提著串藥鈴,一瘸一拐的走進來,竟是個跛子。

這冷冷清清的院子,就像是有人來趕集一樣,忽然間熱鬧了起來,到後來居然連賣花粉的貨郎、挑擔子的菜販都來了。

七七卻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繼續喝著酒,看著‘戲’。

更鼓傳來,已過三更。

那抽旱煙的老頭子忽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約我們來的人,他自己怎麽還不來?”

窮秀才道:“長夜已將盡,他想必已經快來了。”

賣包子的小販道:“我來看看。”

他忽又雙手不停,將提籠裏的包子全都拋出來,幾十個包子,竟一個疊一個,筆直的疊起七八尺高。

這小販一縱身,竟以金雞獨立式,站在這疊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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