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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於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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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燕燕於飛

七月流火,炎熱難耐。地處大陸最南端的南嶼更是濕熱,雖一年四季海風不斷,但連日攀升的溫度還是令人憋悶難捱,恨不得天天泡在無望海裏消暑。不管天氣多熱,梨花山莊的梨樹仍是開得如火如荼,雖是無風,但墜落的花瓣仍是落滿了烈日下的校場。

校場旁的樹蔭下,兩位身穿白色校服的弟子正靠著樹幹不住地喘氣,白玉般的臉上汗珠不斷地往下掛著。

“師姐,我太熱了。我去海裏泡一會兒可以嗎?”彼時的溫亦嵐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卻已長得眉清目秀,十分俊俏標致。此刻他的一雙星目中滿是生無可戀,這麽熱的天,大師兄竟然還要讓他們穿著全套校服來烈日下的校場練劍,怕是不消半日就得暈過去。

“不行!”溫亦鳶比溫亦嵐大上兩歲,已出落得一派端方,她斥道:“被人看見了成何體統!”溫亦嵐立馬閉嘴,他也不過是過過嘴癮,讓他脫得光溜溜地下海泡著,若是被人看到,梨花山莊大弟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二人正在樹蔭下稍作休息,忽聽一聲奶聲奶氣的尖聲叫喊沖破雲霄,“大師兄不好啦!四師兄中暑暈了過去!”

扶兮湖平靜無波,八角亭內沖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是個才四歲的小姑娘。她頭上的雙丫髻隨著奔跑正上下跳動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目中盛滿了驚慌失措。她跌跌撞撞地沖上了湖上長廊,嘴裏一溜煙地喊著大師兄。

原本正在八角亭內裝屍體的溫亦桑一個激靈翻身躍起,沖著溫亦歡喊道:“師妹回來!我逗你玩兒呢!快回來!”眼見著小師妹一騎絕塵跑得飛快,喊得震天響,他只覺一陣暈眩,這下是真要暈了。

正在校場指導師弟們練劍的溫亦臣趕來了,他沈著臉走上了湖上長廊,溫亦歡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把臉埋在他腰裏哭道:“師兄,都是亦歡不好。方才我非讓四師兄吹簫聽,四師兄體力不支中暑啦!”溫亦臣被師妹撞得一個趨勢,他俯身抱起了溫亦歡,擦了擦她臉上橫七豎八的淚痕。

溫亦臣的年紀是一眾弟子中最大的,此時已是一位初長成的少年,他抱起師妹安慰道:“不哭了,四師兄死不了的。”

溫亦桑聽到這涼颼颼的語氣,嚇得汗毛直立,盛夏的天裏竟覺出了一絲涼意。

“八成又是裝暈嚇師妹!八角亭在扶兮湖中央,四面臨風,是山莊內最涼爽的去處,他成天以吹簫需靜心為由賴在八角亭內不走,屁股都懶得挪一下,還能中暑?!”見溫亦嵐越說越沒體統,溫亦鳶忙拽了他一下。

溫亦臣抱著溫亦歡沈著臉一步一步走近八角亭,暗想他這位師弟是老毛病又犯了,成天的不知修煉倒喜歡逗小師妹頑。溫亦桑嚇得瑟瑟發抖,他小聲道:“大大大大師兄,我醒了……”

眾多弟子圍觀,溫亦臣也不拆穿他,只微笑著說道:“大熱的天你抖什麽?八角亭內太涼快了?既如此,你去校場吹簫吧。”

這一日後,溫亦桑一張俊俏的白臉被曬得通紅,紅了整整五日後才緩過來。他從小就極其怕熱且性子疏懶,不願學劍的最大原因是劍修需日日在校場上苦練,平日倒還罷了,三伏天、大寒日叫他怎麽受得住!於是當年入門便選了修簫。溫亦桑轉了轉手中的簫,看了一眼白嫩的小豆丁師妹,哄道:“師妹不如也與師兄一起修簫?做劍修多辛苦啊。”

溫亦嵐涼颼颼道:“我看你是又欠打了,師妹是師尊親自測過筋骨和天賦的,必然是要練劍的,再過幾日便要背心法了。你別瞎攛掇。”

“嗳喲,師兄你練完劍了?”溫亦桑看了一眼渾身濕透,雙頰通紅的溫亦嵐,說道:“今日是十六,大師兄上峰頂見師尊去了吧?”

溫亦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預備作甚?”

溫亦桑笑容可掬道:“師兄,我們帶師妹下山溜達一圈吧。”

溫亦嵐還未說話,溫亦歡便歡呼了一聲抱住了溫亦嵐的大腿,嚷道:“好耶!”

“你瘋了嗎?讓大師兄知道我們私自下山,還帶著師妹,怕是要被打瘸!”溫亦嵐一驚,張嘴便斥,但眼底分明有著渴望。到底也是個半大少年,孩子心性,哪有對山下不好奇的?

於是溫亦桑趁熱又攛掇了幾句,可憐溫亦嵐心志不堅,到底是被忽悠了過去。三人回去換下了校服,於是兩位錦衣小公子帶著一位黃衫小豆丁就這麽偷偷下了山。

溫亦桑對山下的幻想全來自於他那些江湖話本,來到月息鎮集市一看後,便覺話本誠不欺我。果然熱鬧非凡,且來去皆是佩刀劍的各門派,一股江湖氣息撲面而來。三人找到了一處餛飩攤,準備吃飽了再逛。不知今日是什麽日子,市集格外熱鬧,他們所在的這一處餛飩攤處於街角,但息壤的人流仍時不時地擦著他們後背走過。

三位仙門弟子初出茅廬,絲毫未覺得有何不妥。只溫亦嵐覺得稍稍有些奇怪,集市如此熱鬧,吆喝聲也不斷,可為何路人與商販皆是神色木楞,面部表情可稱得上麻木。

沒多久,三碗滿當當的餛飩就上了桌。溫亦桑奇道,客人這麽多上菜還如此快?

老板說道:“三位小客人吃完快些回去吧,這幾日集市怪冷清的,沒啥可逛的。”

溫亦嵐瞄了一眼集市,暗想著:如此多的人,這老板還嫌冷清?這月息鎮平日得熱鬧成什麽樣啊?

吃到第三只餛飩時,師兄弟倆終於發現了不對勁。接踵而至的人流與他們擦身而過,可為何一點分量都沒感覺到?二人此時再細看周圍的路人,一股寒意自背後躥起,這些人表情木然,腳步虛浮,不管在交談還是販賣,兩瓣嘴唇都只是機械得在一張一合。

溫亦桑與溫亦嵐如臨大敵般跳了起來,面對眼前詭異的情景,他們卻絲毫沒有想到一走了之,此處是南嶼,而他們是梨花山莊的大弟子。二人靈力尚淺,不借助靈器根本看不明白究竟是什麽東西在作祟。溫亦嵐一抖衣袖,一只靈鳶撲棱著翅膀飛上了半空。

靈鳶其實是由白色宣紙折成的紙鳶,但一旦附上靈力與咒文,它便會如活物般來去自由,可用於傳信,也可用於作戰,用途甚廣。靈鳶飛至半空,溫亦嵐彈指打了一波靈流上去,靈鳶上附著的是溫汨的靈力,當下便靈光大盛,閃得人雙目刺痛。

這下,師兄弟倆終於看清了周圍的情形。

整條街上都是黑氣沈沈的紙片人!

烈日當空下,溫亦嵐與溫亦桑透體生涼。

溫亦嵐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是一個激靈,他回頭猛地看向了餛飩攤的老板,老板是普通人,看到如此情景早已嚇得癱坐在地上大呼小叫,靈鳶的靈光照射下,他並未有一絲不妥。

只是……他方才曾說過大街上冷清,讓他們盡早回去,無甚好逛的。

為何在普通人眼裏什麽都未看到,而落在他與師弟眼裏卻是滿大街的人?難道這障眼法只針對他們修仙之人?!想到此處,溫亦嵐臉色煞白,他一把拔出佩劍,看樣子這東西是看準了他們三人而來的。

“亦桑,你看好師妹。”溫亦嵐摸出了一打黃符,準備布陣。

“師、師兄……”

“緊張什麽!不過是普通邪魅!”

“師妹不見了……”

“我要開始布陣……什麽?!”

就在三人剛吃上餛飩時,溫亦歡就被人掉包了。與溫亦嵐溫亦桑一起吃餛飩的不過是個紙片人偽裝而成的,方才靈鳶靈光大盛下紙片人現了原型,“溫亦歡”也隨之軟趴趴地化成了紙片,飄飄然飛向了滿大街的紙片。師兄弟二人被白花花的紙片人群魔亂舞般得圍了起來,根本沒註意到這一茬。

此刻的溫亦歡被一位黑氣沈沈的黑衣人夾在了腋下,黑衣人修為甚好,一直用魔氣壓制著溫亦歡不讓她開口。沒一會兒,他便在一條小巷深處停了下來,他喘了口氣,似乎有些體力不支。他一把甩下了溫亦歡,狠狠道:“青嵐山派實在可恨至極!”

他一眼瞥見了溫亦歡驚恐欲絕的包子臉,臉色稍稍放緩,他隔空一抓,將溫亦歡牢牢提在了手中,“小奶娃怪可愛的,靈根還很純凈。若不是我破出鎮邪峰修為大損,還被青嵐山派的弟子一路追殺至此,也用不著吸食生魂。”

溫亦歡年紀雖小,但從小生長在仙門大派,當然明白他在說什麽,登時嚇得臉色蒼白,反手就想摸符。

黑衣人一看便知她在做小動作,一施咒溫亦歡便動彈不得了。接著他便伸出一指,按於她的太陽穴,喃喃道:“要怪你就怪青嵐山派那幾個小白臉為何對我趕盡殺絕!”

話剛說完,他便臉色一變,一動不動,身後,一張黃符牢牢貼在了他的後背。緊接著,從他身後走出了一位小少年。

少年約莫八九歲的年紀,身背一把銀劍,一身正氣,仙氣泠然,猶帶稚氣的面容秀美絕倫。一眼便知是位仙門大派的弟子。他一個閃身上前,一把搶過了魔族人手中的黃衫豆丁。

“看來師叔把你打得還不夠狠,竟還有力氣跑到南嶼來作亂。”小少年冷著臉開口,帶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沈穩。

“這麽快就追過來了,青嵐山派的小白臉果然好本事。”黑衣人陰測測一笑,隨即反手一把扯下了後背的黃符,“臭小子你以為這種符對我有用嗎?”

少年神色微微一變,他往黑衣人身後看了一眼,說道:“符沒用,我師叔總有用吧?”

黑衣人一驚,忙往後看去——

與此同時,少年夾著溫亦歡一個縱身飛掠了出去。此魔族人修為了得,硬鬥是鬥不過的,所以他方才才會選擇背後貼符,可誰知這符卻對他沒用!如今之計只有跑了!

少年帶著溫亦歡禦劍飛馳,身後的魔族人緊追不舍。少年到底年幼,靈力尚淺,不一會兒便被魔族人追上了。見一場惡戰避無可避,他一把拔出佩劍,咬牙而上。二人修為本就相差甚多,況且他還帶著個瑟瑟發抖的小豆丁,如何打得過?不一會兒就被魔族人撂翻在地。

“這可是你送上門來的。這雙份的精氣吸食下去,我被你師叔打出的內傷,可馬上就會愈合了。”說著便不再廢話,一掌揮向了少年的天靈蓋。一直躲在少年背後的溫亦歡,終於摸出了袖間的黃符,一把扔向了魔族人。魔族人被黃符打中,手掌似被燙到一般瑟縮了一下。

“哥哥快走!”趁此空當,溫亦歡拉著少年便要跑。魔族人被激怒,一聲暴喝便沖了上來。

就在魔族人的利爪快要觸到溫亦歡的天靈蓋時,一柄黑色長劍呼嘯而至,一劍削下了魔族人的手掌。緊接著,一位身材頎長的青年飛掠而至。

“畜生,竟敢對無辜孩童下手!”寧瀾召回佩劍,須臾便與魔族人打了起來。魔族人方才猖狂,對著寧瀾卻再也硬氣不起來了,被打得連連敗退,幾次想逃都被寧瀾封住後路一頓痛打。

溫亦歡看著寧瀾的劍法,只覺眼花繚亂,雖劍法頗為寫意,可刀光劍影間卻殺機重重。寧瀾修為高靈力強,劍法又是精絕,沒幾下便把魔族人打翻在地,魔族人終於被逼得化作了黑霧,寧瀾一揮衣袖,一只乾坤罩牢牢網住了黑霧,隨即一道黃符緊跟其上,徹底將魔族人收服。

寧瀾將乾坤罩收好,幾步上前查看少年與溫亦歡,“子夜,沒受傷吧?還有這位小姑娘,你沒事吧?”

這是溫亦歡第一次經歷生死一刻,她抱著寧子夜的大腿不斷抽泣,“謝、謝謝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寧瀾看著她一張包子臉掛滿了淚珠,卻還不忘道謝,忍不住笑了起來,“來,我抱你,你家住哪兒?我們送你回去。”

溫亦歡卻是緊緊抱著寧子夜不撒手,寧瀾一雙桃花眼笑意更甚,“子夜,你抱她。我們四處問問,這是誰家的小豆丁丟了。”

寧子夜點了點頭,一把抱起了溫亦歡。二人將佩劍收回乾坤袖中,轉身走出了巷子。此處到底是南嶼,他們不便太過張揚,幸好出門時沒穿著青嵐山派的服飾。

大街上人跡寥寥,寧瀾看著乖乖抱著子夜脖子的小豆丁,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

溫亦歡見二人身上的氣質與幾位師兄頗像,不由心生親近,說道:“我叫溫亦歡。”

寧瀾一楞,對寧子夜飛快對視了一眼,姓溫,又是亦字輩,難不成這位小姑娘竟是梨花山莊的大弟子?

寧瀾接著問道:“記得你家住哪兒嗎?”

溫亦歡脆生生道:“梨花山莊。”

寧瀾暗道一聲不得了,幸好子夜及時救下了她,不然可糟糕了。若是因為青嵐山派失手將鎮邪峰的魔族人放了一個出來,從而傷了梨花山莊的弟子。那青嵐山派的名聲怕是毀了。幸好幸好,寧淵擦了擦鼻尖上的冷汗。

一直抱著溫亦歡的寧子夜突然道:“師叔,前面兩位公子好像在找她。”

不遠處,溫亦嵐與溫亦桑正提著劍四處找著溫亦歡,溫亦桑一雙眼睛通紅,顯然是剛哭過。寧瀾示意寧子夜上前還了小豆丁,他之前去過梨花山莊,難保不會被二人認出來。

師兄妹相見,幾乎抱頭痛哭。寧子夜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抽。兩位梨花山莊的弟子對寧子夜千恩萬謝,好一番道謝後才離開。可剛沒走多久,溫亦歡便跑了回來,她一把拉住了寧子夜的衣袖,揚起了臉。

寧子夜看著去而覆返的小豆丁,有些不解。

“哥哥,謝謝你救了我。”說著翻了翻衣袖,掏出一個藕粉色的荷包,她嫌棄地看了一眼皺皺巴巴的小荷包,糾結片刻還是遞給了寧子夜,“哥哥送給你,師姐說過這個是要送給重要的人的。雖然很醜,但是我親手繡的!謝謝你救了我!”

寧子夜看著抓著她衣袖的溫亦歡,只覺這位黃衫小豆丁長得真可愛,青嵐山也有小姑娘,可從來只中規中矩地穿一身青衣,且性子都頗安靜。這是他第一次被人奶聲奶氣地叫哥哥,眼前白玉般的小臉上正懸著兩顆梨渦,笑容甜蜜,眉目彎彎。寧子夜忽然覺得女孩子穿黃衫竟會是這麽好看。

“哎呀師妹,這荷包可不能亂送啊!”溫亦桑趕過來看到這一幕後大驚失色。

寧子夜縮回了想接荷包的手。

溫亦歡雙頰一鼓,氣呼呼道:“我就要送給哥哥!”說著不由分說地塞進了寧子夜的懷裏便跑了,邊跑還邊說:“哥哥再見,我住在梨花山莊,你要來找我啊!到時候我帶你去扶兮湖劃船!”

溫亦桑朝寧子夜一拱手便去追她,“不要亂跑!”

寧子夜垂目看著手中的荷包,繡得針腳錯亂,圖案難辨,果然是很醜。雖是這麽想,他仍是小心翼翼收入了懷中,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禮物呢,心情頗為新奇。只是……為何小豆丁的師兄說荷包不可亂送?

當天晚上,嘴巴不牢靠的溫亦歡被溫亦臣套出了整件事情始末,於是,溫亦鳶抱走了溫亦歡給她餵飯。而溫亦嵐與溫亦桑師兄弟倆被大師兄驚天動地地狠狠罰了一通,哀嚎聲傳遍了梨花山莊,所有弟子都聽得後背發涼汗毛直立。

遠隔千裏的青嵐山派弟子此時也在用餐,寧淵看著寧瀾懸在腰間的荷包,瞥了他一眼,說道:“哪位姑娘送的?”

寧瀾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荷包還會有誰送?當然是你蘭弟妹啊。”

寧淵眉頭一跳,斥道:“你別胡說八道壞了蘭姑娘的清譽!”

寧瀾低頭笑了笑,再擡頭卻是一派認真,“師兄,我要與她成親的。”

話剛說完,桌上眾人就聽“咣當”一聲,寧子夜的筷子從他手中掉落砸到了餐盤上。

寧淵看了一眼臉色僵硬的弟子,關切道:“子夜怎麽了?臉色怎麽如此……不自在?”

寧子夜暗暗揪著荷包,斷斷續續道:“師叔……收、收了姑娘荷包就要與她成親的嗎?”

寧瀾放下筷子,笑意盎然地看著他這位師侄,說道:“當然啦,所以姑娘的荷包不能亂收啊。你看師叔,收荷包收出一位夫人來。”

寧子夜捏著荷包只覺快暈過去了,眼前不斷晃悠著一位黃衫小豆丁的笑臉,“若是收了荷包不成親呢?”

寧瀾平時就喜歡逗這位嚴肅的小師侄,眼下見他不斷追問自己,哪會正經回答?他故作嚴肅地瞪了寧子夜一眼,說道:“可不能幹這麽不要臉的事。”

寧淵提起筷子抽了他一下,斥道:“吃你的飯。”

對面的寧子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怪不得小豆丁的師兄說荷包不能隨便送人,原來如此!可他已經收下了,難道要他日後去梨花山莊提親?!想到此處,寧子夜一張嚴肅的小臉漲得通紅,他顫顫巍巍地撿起了筷子,行禮後便腳步虛浮地離開了。

寧淵與一眾弟子莫名其妙。

往後的日子裏,黃衫的小豆丁便成了他心裏一抹常駐的身影。隨著年紀漸長,他當然知道當初他師叔言重了,只是在逗他而已。可荷包仍是一日日帶在了身邊,說不清為什麽,可能只是因為用習慣了,也可能只是懶得換。

一直到十年後的靈州,他又見到了那位小豆丁,小豆丁已出落成了一位窈窕玉立的少女,不再穿黃衫,卻仍是像小時候般愛笑愛撒嬌。那一刻,他忽然很想問一問他的瀾師叔,問他還記不記得她,還記不記得她就是當初喊他哥哥的小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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