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帝梟的想法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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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擡起頭，註意到如煙微微勾起的嘴角，似在淺笑，十分美麗。
同樣是一刀斃命，從她頸部血管裏流出的血染紅了身下的床褥和瓷枕，因為時間長了，凝成了黑紅的暗色，像極了盛開的死亡花，絕美中透著絲絲誘惑。
“你愛了六年的男人，對你大概也只剩下這一絲溫柔了吧。不知你可曾後悔過遇上他，並且將身心都交給這樣一個男人。如煙姐姐，願你來世愛上的人，也待你如寶。”
清雅蹲下來，捏住如煙的手指用力握了握，似是要暖熱那冰冷的手指，最終沈默的放開。
“公主殿下知道兇手是誰？”
在後面跟進來的那頭領見清雅起身，才遲疑著問道。
“是誰我說了也沒用。你們只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便是，你權且當做我方才什麽都沒說。”
清雅搖搖頭，她不知道帝輕塵想做什麽，也不知道他之前所說的正義是怎麽回事，更不知道帝輕塵對皇室是抱有善意還是惡意。
但她知道，帝輕塵這樣的行事作風既然大家都知道，卻一直沒人處置他，不知是朝廷在等待什麽，還是真的沒人計較。
她感覺得到，帝宇宸在提及帝輕塵的時候是沒有絲毫芥蒂的，他是真的把他當做親近的王叔。
“屬下遵命。”
縱有滿腹疑惑，那頭領還是壓下滿心困惑不再追問。
“等仵作驗屍後，找個風水好的地方將她好生安葬了吧。”
清雅從懷裏取出一張銀票遞給那頭領，風水寶地一般都被官豪地主占了，尋常人想要一個好地方安葬親屬還得掏錢疏通，這頭領看起來也不是什麽至關重要的角色，薪俸必然不夠，她沒必要讓他多添麻煩。
243 不要相信帝輕塵
那頭領起初堅決不要，被清雅訓了一句接了過去。
畢竟他確實沒有能力去找風水寶地，有了這張銀票事情要好辦不少。
清雅走出賭坊，外面陽光炙熱，剛走出去的時候，眼皮一陣酸痛，有些濕潤。
“賭坊環境陰暗，驀然見光會不舒服，公主殿下小心些。”
那頭領快走幾步替清雅遮住陽光，高大的身影恰好遮住清雅頭面，又有了緩和適應，清雅才覺得好受些。
“謝謝，你繼續忙吧，我先走了。”
清雅沖他點頭，擦擦眼皮轉身要走。
“不知公主殿下還要去什麽地方？”
那頭領在後面追問道。
“你只當今日沒見過我吧。”
清雅頓住腳步，背對著他說了一聲，便往前走。
她確實還有事情，而且十萬火急！
走過賭坊所在的巷子，清雅迎面撞上一人，戒備的退後幾步，尚未看清來人，便有熟悉的聲音傳來：“小雅。”
清雅震了震，擡頭看他。
那人恰好半迎著陽光站著，五官精致英朗，陽光為他披上一層暖光，眼神卻是一片清冷。
“梟？”
清雅頓了頓，試探的喊了一聲。
“是我。”
帝梟點頭確認。
“可你不是帝宇宸嗎？”
清雅攥住拳頭，說不清心裏沒來由的失望是為哪般。
“我即是帝宇宸也是帝梟。數日前你離開之後，我忽然記起自己是帝梟，並非這世上的人。”
帝梟沈黯的眸子明滅不定，盯著清雅卻異常專註，但清雅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那，這十年的記憶你也都有？”
“……抱歉。我之前並不知道自己是帝梟，把自己當做人了。”
清雅莫名的覺得帝梟嘴角扯開的弧度有些發苦。
其實，不用抱歉的。
清雅心裏回應，緊接著又驚怔了一會兒，她到底在想什麽？
“我們去找浪子吧。”
帝梟從清雅懷裏把小羽接過來，低頭看她。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給你添麻煩的。”
清雅不安的踟躕了一會兒，道歉。
“有些東西藏不住的，即便現在掩了過去，日後爆發起來也會更加嚴重。倒不如一次挑破了，結了痂這傷口自然便好了。”
帝梟搖搖頭，消除她的自責。
清雅擡頭看他，他的說法倒是與帝輕塵相仿，難道帝輕塵說的都是真的？
“走吧。”
帝梟一招手，不知從什麽地方出來了一輛馬車，帶著清雅坐上去之後，才又道：“你是和王叔一起出來的嗎？”
“我出來時他便已經坐在馬車裏候著我。我對這裏不熟，只想著離開皇宮，就隨他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清雅並不想讓他誤會他們是相約同行的。
帝梟點點頭，看著清雅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
即便帝梟恢覆了記憶，清雅也始終不能像在天玄大陸的時候一樣感知到他的想法和情緒，只能憑借對他的熟悉察言觀色。
“不要太相信帝輕塵。”
帝梟探了探身子，語氣平淡的說出了這句話，清雅卻感覺到他的慎重和緊張，似乎擔心自己不相信他。
244 恩怨
“為什麽？”
清雅愕然：“之前你不是很相信他的嗎？我看你提到帝輕塵的時候很是親近。”
帝梟點頭：“確實，帝宇宸對帝輕塵沒什麽戒備，只當他是性情乖張。只是你既然從皇宮離開，必然是不願將自己的存在暴露在世人眼前的。不出幾日又在涅槃鎮這個各方勢力混雜的地方出現，必然不會是你自己的主意。所以我猜，應該是帝輕塵誘你這麽做的。”
清雅點頭：“確實是他，他說法與你之前相仿，說要將各方隱藏的勢力挖掘出來，避免日後爆發，猝不及防。可這並不能說明什麽。”
“若真是如此，我也不至於懷疑他。”
帝梟聽了清雅的話，面色更加凝重：“只是帝宇宸記憶中卻有一件事。”
清雅見帝梟表現，知道這事才是他懷疑帝輕塵的關鍵所在，不由打起精神凝神細聽。
“帝輕塵和太上皇的母親並非同一人。”
帝梟先從上一輩的恩怨說起。
清雅點頭，可以理解，畢竟太上皇和帝輕塵相差十多歲，而且後宮妃嬪眾多，是同一個母親所生才奇怪。
“而且，帝輕塵的母妃是被賜死的。罪名是意圖毒殺大皇子，也就是現在的太上皇。”
清雅表示明白，後宮紛爭自古有之，孰是孰非對許多人來說並不重要，只有相關的人才會去關註，才會知道。
但自古成王敗寇，這樣的說法即便是在後宮也是通用的。
只是奇怪的是，帝輕塵有這樣的過去，帝宇宸為什麽還會對他毫不懷疑。
“當年皇帝後宮只有兩位後妃，太上皇的母後是皇後，卻是聯姻，不得皇上喜歡，只是性子穩重，多得幾分敬重。那皇妃卻是皇上心愛之人，一個七品知縣的女兒，生的妖嬈嫵媚，性子卻沈靜雅致，會吟幾句詩詞。或許是這樣沖突的特質吸引了皇帝，總之兩人如膠似漆，那皇妃入宮後專寵，皇上也徹底冷落了皇後。”
這後宮雖然只有兩個人，情況也簡單，結局卻一點也不簡單。
帝梟說了會兒擡頭看看清雅，見她眼神清明，又接著往下說。
“直到那皇妃有了數月身孕，已經十八歲的大皇子卻忽然中了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東柘歷任皇帝都是癡情種，後宮向來不豐，子嗣更是單薄。皇帝震怒之下，下令徹查。只是查到最後查到了皇妃頭上，偏前不久皇妃還曾對皇帝說過一句戲言，說若沒有皇後與大皇子，他們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將來也不虞皇權紛爭，兄弟鬩墻。”
清雅驚呆了，也不知這皇妃是真的與皇帝感情甚篤，無需忌諱，還是腦子進水，口無遮攔。
後宮向來最多忌諱，這樣的話說出來便是一樁禍事，她還敢對皇帝說這話。
“皇帝也是真心寵愛皇妃，原本想重判輕罰，將此事揭過。但皇後卻主動跪地為皇妃請命，讓她生了孩子再伏法不遲。皇後此舉雖然仁義，讓皇妃暫免死刑，卻變相的堵了皇帝後路，斷了皇妃生路。”
245 帝輕塵的命運
清雅聽到皇帝唯一的子嗣被人下毒，卻還想留下心愛之人性命，有些唏噓。
多情種怎堪任江山？為美人舍江山，亂心怎平社稷苦？
“皇帝心中不悅，但感念皇後憐子之痛。且皇後執掌後宮多年，從不令他憂心。他對皇後敬多於愛，又心存幾分愧疚，便暫且判下。其時，皇妃已接近臨盆，皇後主動請求不必將她打入大牢，只軟禁在殿內，嚴加防護，免出意外。皇帝表面上不理皇妃，暗地裏動作欲為皇妃脫罪。哪知皇妃突逢大變早產生下孩子，產子後血崩去了。據聞臨終前口口聲聲念著皇帝的名諱。皇帝失去了心愛的女人，悲痛欲絕，生了一場大病，沒多久就去了。”
帝梟說的緩慢，這時馬車顛簸了一下，帝梟伸手扶住清雅手臂，清雅心裏一動，帝梟卻已收回了手，仿佛這只是隨手而為的一個動作。
“皇後主動把帝輕塵養在身邊，百般縱容，養出了混世小魔王一般的性子。而皇帝，在帝輕塵將皇後當做親生母親，但在帝輕塵十三歲那年，****打殺他身邊一個宮女，帝宇宸稀裏糊塗不明緣由，只聽那宮女被拖下去時喊什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太上皇當時鐵青著臉說了一聲胡說八道。那宮女又轉頭惡狠狠的看著帝輕塵喊，殿下，看清楚這些人的嘴臉。之後就被太上皇喊人堵住嘴拖下去了。”
“帝宇宸記憶中，當時帝輕塵臉色更難看，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著，臉色覆雜難辨。帝宇宸事後去找帝輕塵，帝輕塵便將這些與他說了。帝宇宸當時還問，他會不會因此怨懟自己父皇和祖母。帝輕塵表示，如果自己心生芥蒂就不會把這些話對他說了。只是一直陪在身邊的人忽然就沒了，一時有些難受。末了還對他說，這江山是你的，我不會拿走。”
帝宇宸自小便是帝輕塵拖在身後長大的，對他的話也不懷疑，之後沒多久他就去了西覃，對帝輕塵的作為更是全不知曉。
“可是，帝輕塵為了昨日一句話便對這麽多人痛下殺手，可見他對信義看得極重。既然說不會拿這江山，又怎麽會改變主意呢？”
清雅想起昨日在賭坊裏聽到有人說帝輕塵的特性便是不屑撒謊。
“若他也不屑要這江山呢？”
帝梟坐直身子，將脊背貼在車壁上看著清雅。
清雅一驚，如果一個人沒有欲望，沒有想要的東西，那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什麽東西能讓他心生顧忌的，他做什麽都有可能。
“那他到底想做什麽？”
有這樣的經歷，清雅也不相信他會單純的為了皇室著想，將毒膿挑破。
那麽，帝輕塵此舉到底是為了什麽？
聽了帝梟的故事，清雅只覺得心驚膽戰，撩開車簾催車夫快些，掌心不自覺的**了。
在清雅的不斷催促下，馬車很快趕到了一處山腳。
馬車剛停下，清雅迫不及待的從馬車上跳下來，拎起裙角往山下跑。
圍著山腳跑了大半圈，在一處背著官道的不起眼地方掀起一片鋪蓋濃密的青藤鉆進去，在陰暗的山道裏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沒多久便到了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青草依依，樹木繁茂，一切還是熟悉的模樣，只是少了小羽調戲山中禽獸的喧鬧，少了她與浪子過招那淩厲的刀劍撞擊聲，蟲鳴鳥叫反襯的周圍一片死寂，讓人心慌。
246 癡情種怎堪任江山
帝梟抱著小羽跟過來，見清雅站在山谷入口不動，輕輕推了她一把，清雅驀地反應過來，撒腿跑向浪子的房間，邊跑邊喊：“浪子，我回來了。”
沒有人打開門沖她翻白眼，嘴裏笑罵著：“回來就回來了，還要讓給你接風不成？”
清雅跑到浪子屋門前，手指顫了顫，擡不起手臂來，一咬牙踢開房門，房間裏整潔如故，桌面上蒙了一層薄灰，上面茶具擺放妥當，，只有一個茶杯單獨放著，下面壓了一張白紙，墻角也有些蛛網，有蜘蛛悠閑的在上面等待獵物。
清雅走過去，從桌子上把白紙拿起來，抖落上面的灰塵，只看了一眼，心就被攥住了。
帝梟見清雅拿著紙張發怔，走過去看了一眼。
上面的字體算不上多漂亮，但很幹凈，有一種灑脫的觀感，很像浪子給人的感覺。
“小雅，你說得對。自以為是的關照和周到未必是別人喜歡的。虛活四十多年，我竟還不如一個孩子看的透徹。我一直想不明白那麽愛我的他為什麽會離開我，哪怕沒了我的保護他會死。我想了二十年都沒想明白的原因，你告訴了我。謝謝你願意叫我一聲師父，也謝謝你教會了我怎麽去愛。只是有些遺憾註定無法挽回，無法彌補。你說讓我放下，談何容易？黃泉路上太冷，我去陪他一起走。我從未如此刻一般開心過，所以，你也無需為我難過。”
這些話隔了一段，又另起一筆：“雖然我寫了這封信，卻真心不希望你看到。因為那表示你在宮裏過得並不快活。”
清雅鼻子一酸，想起臨走時他說的，若在宮裏過得不快活，隨時都可以回來。
“這個笨蛋，這個笨蛋……”
清雅含淚，心裏卻越發堵得慌。
第三條命。
到如今三條命都盡了，試煉卻還沒有結束的意思。
那麽第三條命到底是什麽？這個試煉法則的判定標準是什麽？
想起進到聖地之前蘇郢說過的話，他說每次進入聖地的修仙者足有數百萬人，出去的卻不足百萬。
聖地法則會懲戒殺人者，那就表示它並不是以殺人為目的的。
然而依然有那麽多人出不去，那就表示那些人是被滯留在了這個平行試煉空間裏。
那她到底要如何出去呢？
“誰？”
帝梟忽然沈喝一聲，將小羽拋開，腳下一動已經破門而出，緊接著又是錯愕的喊了一聲：“王叔？”
清雅心裏一緊，擡起袖子抹去眼角的淚意，奔了出去，果然見帝輕塵站在林子邊緣與帝梟對峙。
“塵王爺怎麽會來這裏？”
清雅想到帝輕塵視人命如草芥，臉色不由得沈冷下來。
“帝家的人果真都是癡情種。在這樣動蕩的時候，為了美人而棄江山於不顧。宸小子，你是要做昏君嗎？”
帝輕塵眼角微挑，撕破臉道。
“王叔為何要這麽做？”
帝梟不為所動，目光森冷的看著帝輕塵。
“為何？因為癡情種不配當皇帝！”
帝輕塵卻沒有遮掩的打算，面色一冷道。
247 當年的真相
“王叔不念幼時情誼？”
帝梟垂下眼皮，看不清表情。
“幼時情誼？”
帝輕塵輕笑：“你幼時自幼父皇母後教你為人道理，我卻要霸道頑劣，否則便要被你那祖母訓斥損了皇家顏面。皇家顏面是要當熊孩子維持的嗎？除了我，怎不見你們處處欺負人？皇家顏面全在我一人身上撐著嗎？”
聽帝輕塵這麽說話，清雅莫名想笑，又覺得他可憐。
這便是皇後報覆的方式吧，只是這樣對一個孩子難免有些過了。
“那，王叔這是想自己當皇帝？”
帝梟眼波微動，以不變應萬變。
“皇帝有什麽好當？即便當了皇帝，不也是說走就走，如此和沒有皇帝有什麽區別？既然如此，我便建立一個沒有王權，人人為王的天下，你們大可去當你們的癡情種，與心愛之人恩愛百年！”
帝輕塵不屑的揚起笑來，眉眼間透著張狂。
“王叔並不打算殺我？”
帝梟意外的挑起眉******輕塵沈默了一瞬，搖頭：“我殺你做什麽？”
“想要廢黜王權，便要將現今的王權全部抹殺，否則你的想法阻力重重。”
帝梟笑帝輕塵異想天開。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所以，如果我阻止你的話，你還是要殺我？”
帝輕塵凝眉看著帝梟，面容森冷：“自然。”
“既然如此，王叔動手吧。”
帝梟從地上撿起一根柴枝，擺出迎戰的姿態。
若沒有王權規制，殺人者無需償命，強搶民女者不受規範，性惡者無需避忌，欺行霸市者為所欲為，天下必將大亂，尋常百姓焉有活路？
“我不與你動手。”
帝輕塵站在原地不動，沒有出手的意思。
“你不要為你母妃報仇嗎？”
帝梟出言相激。
“不要，當年確實是我母妃對你父皇投毒。她心思淺薄，不懂遮掩，若不是鐵證如山，父皇又怎會相信母妃有錯？我只恨父皇專寵，致使母妃生了妒忌，容不下皇後與你父皇。我還恨皇後為報覆母妃，卻害了我的童年。”
帝輕塵冷笑一聲，一個女人若沒有嫉妒，便是她不愛那個男人。
若愛上一個人，便會生出妒忌來，會容不下愛人眼裏一粒沙子。
皇後和大皇子的存在，哪怕他們安穩的待在後宮，不來與皇妃爭寵，也是皇妃心裏一根拔不掉的軟刺。
帝王，若不能許下唯一，便不要專寵，不要做那癡情種！
帝梟與清雅對視一眼，看來當年皇後和大皇子並沒有做錯什麽，他們安心守著無愛的婚姻和別人的父親，換來的卻是無端的嫉妒和怨尤，他們又該恨誰呢？
“你恨皇爺爺專寵皇太妃，可是皇爺爺當年也已經得到了報應。你恨皇祖母損害你的童年，卻要讓無數人失去童年，失去親人。你一意孤行，廢黜王權，若這天下有不平之事，有貪婪之人損害人命，由誰來擔當？誰來制止，誰來平覆天下之亂？”
帝梟擰著眉頭，帝輕塵的很來的毫無緣由，從一開始天下人就都是無辜的。
當年的皇後不可能對丈夫專寵別人而把自己供起來而沒有絲毫怨懟，但她苦守十八年，換來的是唯一的兒子被人下毒，險些喪命，她氣憤之下生出報覆也是理所應當。
若真說她錯了，大概也是錯在不該將這報覆發洩實施在一個無辜的嬰兒身上。
248 帝梟的告白
帝輕塵最終沒對他們動手，而是將這山谷封堵起來，將他們軟禁在這一片山谷之中。
這山谷幽靜，通道隱蔽，清雅和浪子兩人在此生活十年，偶有進出，卻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這次若不是帝輕塵跟著他們過來，也找不到入口。
如今帝輕塵著人把出口封了，兩人在這幽谷雖然不虞生存，卻一時找不到出路。
“梟，你說我們還出的去嗎？”
清雅擡頭望著頭頂一片天空，眼神空茫。
“王叔並不想讓我們死，在他目的達成之後，自會放我們出去。”
帝梟安慰她，只是自己的眉頭卻微微鎖著。
若真讓帝輕塵目的得逞，只怕天下大亂，屆時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失去王權威懾的民眾會不安，野心家會伺機而動，企圖在亂世之中稱王稱霸。沒有王權的威懾管制，一些無恥之徒必然會放開本性，燒殺搶掠。
“我說的不是這個。”
清雅低下頭，把目光放在帝梟身上，有些無奈：“我的意思是，我們還回得去天玄大陸嗎？”
“……”
帝梟回望著清雅，目光裏透著說不明的意味，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小羽過來貼在清雅腳邊，一直在她腳面上蹭。
清雅回過神來，蹲下身把小羽抱起來，小羽在她懷裏拼命扭動。
“怎麽了？”
清雅見小羽情況不對，用手按住它亂動的身子，問道。
“不知道，背上癢的厲害。我自己舔不到，小雅，你給我抓抓。”
小羽狠命的扭動，清雅聽它嗚咽的叫聲似是難受的要哭出來，忙伸手幫它抓了抓，卻在它背上摸到兩個凸起，硬硬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扒開毛皮看了看，除了多出兩個瘤子之外沒什麽異樣。
“你想回去嗎？”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清雅和小羽的互動，帝梟開口。
清雅楞了楞，她沒想過自己想不想回去的問題，一直以來都是覺得自己一定要回去。
因為有師父，有林家，還有二哥肯定都需要她，她如果不回去的話，怎麽放心的下？
可是，她想回去嗎？
清雅抱著小羽楞楞的看著帝梟，看著他健康紅潤的臉色，看著他呼吸時微微起伏的胸膛，無意識的伸手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掌心下隔著衣服傳來的有力的搏動。
眼前的，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回去了，他又是一個貌似是人，卻透著死氣，沒有心跳沒有脈搏的魂寵。
她，是抗拒的。
感受到自己的心，清雅像被燙到一樣想要收回手，卻被帝梟摁住，動彈不得。
“我在這個世界有帝宇宸全部的記憶，我就像是一個有過去有未來的人。小雅，如果我們真的出不去了，你就給我做皇後可好？”
清雅忘了反應，楞楞的盯著帝梟，不可思議的質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耳根卻悄悄的紅了起來，心跳紊亂起來，仿佛她等這句話已經太久太久。從帝梟出現，說他記得自己是帝梟之後那莫名的失落也仿佛得到了彌補，仿佛這就是她期待已久的東西。
249 小羽的杯具
“我知道。小雅，固然以前我是你的魂寵。但現在我不是帝梟，我是帝宇宸。你也不是林清雅，而是君雅。君雅，本就該是帝宇宸的皇後。”
帝梟的手動了動，把清雅的手包裹在掌心，目光中透著溫柔，這一刻清雅分不清他到底是帝梟還是帝宇宸。
“那你把我當君雅還是清雅？”
清雅承認她矯情了，但她莫名有些忐忑。
如果有朝一日回了天玄世界，她不再是君雅，帝梟還會不會對她說這些話？
她無法承受身份的轉變，她不認為自己能夠那麽輕易在兩個身份之間轉換自如。
“那你是把我當做帝梟還是帝宇宸呢？”
帝梟另一只手附上清雅的臉頰，他比她有更多的不安和不確定。
“你就是你，君雅也好，清雅也好。在我眼裏你都是一個人。可我不一樣，帝宇宸有血有肉，帝梟卻是個魂寵。你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愛人是個魂寵？”
清雅搖頭，耳根的紅暈擴散到脖頸：“再多的糾結和排斥已經過去了。梟，在感情方面我什麽都不懂，我眼裏看到的是你，和你是人還是魂寵沒有關系。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對你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有絲絲欣悅歡喜從帝梟的眼底溢出，換換蔓延到眉梢眼角，慣常清冷的人笑起來格外感染人心。
“小雅，你快給我撓撓，癢死了！”
那邊亂蹭的小羽見兩人不理會自己，急的聲音都要哭出來了。
旖旎甜膩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清雅把手從帝梟手心裏抽出來，輕輕撓著小羽背部兩側的硬結，只覺得入手滾燙，比剛才又大了一些，忍不住有些著急：“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吃了什麽東西？”
“好癢，你用力一點，用力撓。”
小羽這時已經癢的神志不太清醒，只扭動著身子讓清雅幫它撓癢，也不知是癢的還是急的，身上出了許多汗，泛著金芒的紅毛被汗水打濕，黏在身上，看起來格外狼狽，背部兩側的肉色凸起也明顯起來。
清雅見它一直喊著讓自己撓，又怕把它的皮給撓破了，配合的搓揉那兩個地方，擡頭無助的看著帝梟。
“它體內有一股很純粹的火元。應該是吃了什麽東西。你問它這幾天都吃了什麽東西。”
帝梟上前一步想要碰觸小羽，但他如今肉體凡胎，又不像清雅和小羽有聯系，接近幾寸地方便在手上燙出了水泡，忙把手收回來。
清雅見他手上燙出了泡，心裏更亂，但沒什麽辦法，只能問小羽吃了什麽。
“皇宮的藥庫裏有幾樣好吃的，我就吃了。”
小羽癢的難受，從清雅懷裏翻到地上打滾，不停的去蹭地面，有尖銳的石頭劃破它肉呼呼的身軀，有血液浸潤地面，看得清雅心驚膽戰。
“你到底吃了什麽樣的東西？”
清雅見它這樣不像玩笑，急的兩眼淚。
“兩株方形葉片的靈藥，還有一顆紅色的珠子。”
小羽癢的難受，身上破了皮也沒能止住癢，反而夾雜著灼燙的燒痛，難受的嗚咽起來。
250 吃錯藥
清雅知道小羽的貪吃本性，無奈的跟帝梟轉述了小羽的話。
“那兩株方形葉片應該是千年葉參，補氣養元是極好的東西，藥性溫和，多餘的藥力不會損害身體，只會積聚在體內，需要的時候揮發出來。至於那個紅色珠子，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珠子，沒辦法猜到是什麽東西。”
帝梟看著小羽的模樣，也知道它是難受的厲害，不過也是該給這家夥一個教訓，否則總亂吃東西，總要惹出麻煩來的。
“你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小羽說那珠子上面有熟悉的精元力量，很純粹，它才敢吃的。”
清雅上前摁住小羽的身子，不讓它繼續滾，手上沾了溫熱的血，揪心不已。
“小羽雖是狐貍，卻曾涅槃重生，它熟悉的精元那就應該是鳳凰之力了。藥庫裏確實有一顆火珠，傳聞是數千年前先祖救下的一只鳳鳥臨終前吐出來的。原本大家都只當傳說，半信半疑，沒想到竟然便宜了小羽。”
帝梟同時擁有帝梟和帝宇宸的記憶，所以很快分析出它吃掉的紅色珠子是什麽東西。
“如今小羽只是一只尋常的狐貍，肉體凡胎，恐怕承受不住這鳳凰精元的力道。梟，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清雅聽到帝梟的話卻沒松一口氣，反而更加憂心。
“小羽是肉體凡胎沒錯，但鳳凰浴火重生，它吃了這鳳凰丹元非但不會失去狐貍本身，還可能重塑肉身，體質特性也會更加趨近於鳳凰，更加完美。兩者結合，應該比鳳凰還要強一些的。”
帝梟安撫清雅，只覺得小羽身上的溫度更燙了一些，仿佛要將這一整片空間都煮沸了，帝梟覺得身上有些燒痛，退了數十步才感覺好一些。
“但願如此。”
清雅把小羽從地上捧抱起來，忽然聽到小羽慘叫一聲，緊接著那肉瘤中有一對細小的肉翅破骨探出，小巧精致，在它脊背上顯得異常可笑。
“啊啊啊痛死小爺了！讓小爺去死吧，實在是太遭罪了。嗷嗷，小雅，你快殺了我，看我能不能回天玄大陸去。小爺不要在這裏受罪，小爺要吃茶茶做的香酥雞，醉望魚，拂曉望月。”
小羽掙紮著要打滾，無奈被清雅摁住，只能尖聲咆哮。
“小羽，你忍一忍。”
清雅看他難受的厲害，心生不忍，把手貼在它剛生出來的肉翅左近，輸入玄氣滋養，小羽的哀嚎聲才總算低微了些。
“這次不用涅槃重生嗎？”
看小羽難受的厲害，清雅擡頭看著帝梟，雖然不願意再經歷一次小羽身死的痛，但看它難受的這麽厲害，清雅也忍不住想若它能死而覆生，倒能免了許多痛苦。
“不能。”
帝梟冷笑，露出森森白牙。
“第一，上次小羽浴火重生是因為死於奉獻，這次卻是它自己貪吃惹來的。第二，如今它肉體凡胎，這精元吃進了這肉身的肚腹裏，若死了便什麽都沒了，只一縷魂魄，能不能回到天玄大陸也不好說，若回去還好，不過死而覆生一次，若回不去的話，就只能在這大樊做一個孤魂野鬼，投生投死。第三，這裏沒有生出樹靈，願主動作為爐鼎助它浴火重生的梧桐仙樹，沒有梧桐之火的煆燒，重生的鳳凰也不過是只命長些的土雞罷了。”
251 被困
帝梟把這三個原因羅列出來，清雅也有些無奈，只能看著小羽躺在自己手邊唉唉痛叫，叫的嗓子都啞了，此時痛的動都不敢動一下，實在可憐的不行。
“能不能讓它少痛苦一些？”
“不能。脫胎換骨本就辛苦，它這是要褪去凡胎，化身鳳狐，痛一些也是正常的。雛鳥破開蛋殼，翅膀才有有力，若外人隨意助它將蛋殼敲開，少了這個過程的雛鳥變回筋骨柔軟，雙翅無力，終其一生都無法起飛。”
帝梟搖頭，彎腰把清雅拽起來從後面把她擁在懷裏，感受這份親近帶來的悸動。
他感覺此時的清雅就像一個憐惜幼子的母親，看不得自己孩子吃一點苦，殊不知這樣疼著他，反而不利於他的成長。
清雅第一次被人這樣抱著，隔著衣服感覺到暖暖的體溫，沒有排斥，只覺得很安全，一直以來漂泊無依的心在這一刻找到了依靠。
“小雅，不用擔心。小羽的生命力遠遠比你想象的更加強盛。躲在你的保護裏，它就不配身為鳳凰和九尾狐的後裔。”
帝梟微微低頭，下頜在清雅頭頂蹭了蹭，柔聲安慰。
清雅點頭，看小羽似乎好受了點，不再唉唉痛叫，只是無力的躺在那裏，兩個小肉翅無辜的在淩空架著，偶爾撲騰一下，疼的小羽又是嗷的一嗓子。
接下來兩天，小羽一直懨懨的，倒是不再喊疼，只是什麽都不吃，兩天時間已經瘦下了一大圈，勉強能看出腰身來，原本好幾圈的肥肉軟軟的搭下來，更顯得它有氣無力。
與之相比的，毛色卻越來越好，原本只是微微泛著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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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擡起頭，註意到如煙微微勾起的嘴角，似在淺笑，十分美麗。
同樣是一刀斃命，從她頸部血管裏流出的血染紅了身下的床褥和瓷枕，因為時間長了，凝成了黑紅的暗色，像極了盛開的死亡花，絕美中透著絲絲誘惑。
“你愛了六年的男人，對你大概也只剩下這一絲溫柔了吧。不知你可曾後悔過遇上他，並且將身心都交給這樣一個男人。如煙姐姐，願你來世愛上的人，也待你如寶。”
清雅蹲下來，捏住如煙的手指用力握了握，似是要暖熱那冰冷的手指，最終沈默的放開。
“公主殿下知道兇手是誰？”
在後面跟進來的那頭領見清雅起身，才遲疑著問道。
“是誰我說了也沒用。你們只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便是，你權且當做我方才什麽都沒說。”
清雅搖搖頭，她不知道帝輕塵想做什麽，也不知道他之前所說的正義是怎麽回事，更不知道帝輕塵對皇室是抱有善意還是惡意。
但她知道，帝輕塵這樣的行事作風既然大家都知道，卻一直沒人處置他，不知是朝廷在等待什麽，還是真的沒人計較。
她感覺得到，帝宇宸在提及帝輕塵的時候是沒有絲毫芥蒂的，他是真的把他當做親近的王叔。
“屬下遵命。”
縱有滿腹疑惑，那頭領還是壓下滿心困惑不再追問。
“等仵作驗屍後，找個風水好的地方將她好生安葬了吧。”
清雅從懷裏取出一張銀票遞給那頭領，風水寶地一般都被官豪地主占了，尋常人想要一個好地方安葬親屬還得掏錢疏通，這頭領看起來也不是什麽至關重要的角色，薪俸必然不夠，她沒必要讓他多添麻煩。
243 不要相信帝輕塵
那頭領起初堅決不要，被清雅訓了一句接了過去。
畢竟他確實沒有能力去找風水寶地，有了這張銀票事情要好辦不少。
清雅走出賭坊，外面陽光炙熱，剛走出去的時候，眼皮一陣酸痛，有些濕潤。
“賭坊環境陰暗，驀然見光會不舒服，公主殿下小心些。”
那頭領快走幾步替清雅遮住陽光，高大的身影恰好遮住清雅頭面，又有了緩和適應，清雅才覺得好受些。
“謝謝，你繼續忙吧，我先走了。”
清雅沖他點頭，擦擦眼皮轉身要走。
“不知公主殿下還要去什麽地方？”
那頭領在後面追問道。
“你只當今日沒見過我吧。”
清雅頓住腳步，背對著他說了一聲，便往前走。
她確實還有事情，而且十萬火急！
走過賭坊所在的巷子，清雅迎面撞上一人，戒備的退後幾步，尚未看清來人，便有熟悉的聲音傳來：“小雅。”
清雅震了震，擡頭看他。
那人恰好半迎著陽光站著，五官精致英朗，陽光為他披上一層暖光，眼神卻是一片清冷。
“梟？”
清雅頓了頓，試探的喊了一聲。
“是我。”
帝梟點頭確認。
“可你不是帝宇宸嗎？”
清雅攥住拳頭，說不清心裏沒來由的失望是為哪般。
“我即是帝宇宸也是帝梟。數日前你離開之後，我忽然記起自己是帝梟，並非這世上的人。”
帝梟沈黯的眸子明滅不定，盯著清雅卻異常專註，但清雅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那，這十年的記憶你也都有？”
“……抱歉。我之前並不知道自己是帝梟，把自己當做人了。”
清雅莫名的覺得帝梟嘴角扯開的弧度有些發苦。
其實，不用抱歉的。
清雅心裏回應，緊接著又驚怔了一會兒，她到底在想什麽？
“我們去找浪子吧。”
帝梟從清雅懷裏把小羽接過來，低頭看她。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給你添麻煩的。”
清雅不安的踟躕了一會兒，道歉。
“有些東西藏不住的，即便現在掩了過去，日後爆發起來也會更加嚴重。倒不如一次挑破了，結了痂這傷口自然便好了。”
帝梟搖搖頭，消除她的自責。
清雅擡頭看他，他的說法倒是與帝輕塵相仿，難道帝輕塵說的都是真的？
“走吧。”
帝梟一招手，不知從什麽地方出來了一輛馬車，帶著清雅坐上去之後，才又道：“你是和王叔一起出來的嗎？”
“我出來時他便已經坐在馬車裏候著我。我對這裏不熟，只想著離開皇宮，就隨他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清雅並不想讓他誤會他們是相約同行的。
帝梟點點頭，看著清雅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
即便帝梟恢覆了記憶，清雅也始終不能像在天玄大陸的時候一樣感知到他的想法和情緒，只能憑借對他的熟悉察言觀色。
“不要太相信帝輕塵。”
帝梟探了探身子，語氣平淡的說出了這句話，清雅卻感覺到他的慎重和緊張，似乎擔心自己不相信他。
244 恩怨
“為什麽？”
清雅愕然：“之前你不是很相信他的嗎？我看你提到帝輕塵的時候很是親近。”
帝梟點頭：“確實，帝宇宸對帝輕塵沒什麽戒備，只當他是性情乖張。只是你既然從皇宮離開，必然是不願將自己的存在暴露在世人眼前的。不出幾日又在涅槃鎮這個各方勢力混雜的地方出現，必然不會是你自己的主意。所以我猜，應該是帝輕塵誘你這麽做的。”
清雅點頭：“確實是他，他說法與你之前相仿，說要將各方隱藏的勢力挖掘出來，避免日後爆發，猝不及防。可這並不能說明什麽。”
“若真是如此，我也不至於懷疑他。”
帝梟聽了清雅的話，面色更加凝重：“只是帝宇宸記憶中卻有一件事。”
清雅見帝梟表現，知道這事才是他懷疑帝輕塵的關鍵所在，不由打起精神凝神細聽。
“帝輕塵和太上皇的母親並非同一人。”
帝梟先從上一輩的恩怨說起。
清雅點頭，可以理解，畢竟太上皇和帝輕塵相差十多歲，而且後宮妃嬪眾多，是同一個母親所生才奇怪。
“而且，帝輕塵的母妃是被賜死的。罪名是意圖毒殺大皇子，也就是現在的太上皇。”
清雅表示明白，後宮紛爭自古有之，孰是孰非對許多人來說並不重要，只有相關的人才會去關註，才會知道。
但自古成王敗寇，這樣的說法即便是在後宮也是通用的。
只是奇怪的是，帝輕塵有這樣的過去，帝宇宸為什麽還會對他毫不懷疑。
“當年皇帝後宮只有兩位後妃，太上皇的母後是皇後，卻是聯姻，不得皇上喜歡，只是性子穩重，多得幾分敬重。那皇妃卻是皇上心愛之人，一個七品知縣的女兒，生的妖嬈嫵媚，性子卻沈靜雅致，會吟幾句詩詞。或許是這樣沖突的特質吸引了皇帝，總之兩人如膠似漆，那皇妃入宮後專寵，皇上也徹底冷落了皇後。”
這後宮雖然只有兩個人，情況也簡單，結局卻一點也不簡單。
帝梟說了會兒擡頭看看清雅，見她眼神清明，又接著往下說。
“直到那皇妃有了數月身孕，已經十八歲的大皇子卻忽然中了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東柘歷任皇帝都是癡情種，後宮向來不豐，子嗣更是單薄。皇帝震怒之下，下令徹查。只是查到最後查到了皇妃頭上，偏前不久皇妃還曾對皇帝說過一句戲言，說若沒有皇後與大皇子，他們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將來也不虞皇權紛爭，兄弟鬩墻。”
清雅驚呆了，也不知這皇妃是真的與皇帝感情甚篤，無需忌諱，還是腦子進水，口無遮攔。
後宮向來最多忌諱，這樣的話說出來便是一樁禍事，她還敢對皇帝說這話。
“皇帝也是真心寵愛皇妃，原本想重判輕罰，將此事揭過。但皇後卻主動跪地為皇妃請命，讓她生了孩子再伏法不遲。皇後此舉雖然仁義，讓皇妃暫免死刑，卻變相的堵了皇帝後路，斷了皇妃生路。”
245 帝輕塵的命運
清雅聽到皇帝唯一的子嗣被人下毒，卻還想留下心愛之人性命，有些唏噓。
多情種怎堪任江山？為美人舍江山，亂心怎平社稷苦？
“皇帝心中不悅，但感念皇後憐子之痛。且皇後執掌後宮多年，從不令他憂心。他對皇後敬多於愛，又心存幾分愧疚，便暫且判下。其時，皇妃已接近臨盆，皇後主動請求不必將她打入大牢，只軟禁在殿內，嚴加防護，免出意外。皇帝表面上不理皇妃，暗地裏動作欲為皇妃脫罪。哪知皇妃突逢大變早產生下孩子，產子後血崩去了。據聞臨終前口口聲聲念著皇帝的名諱。皇帝失去了心愛的女人，悲痛欲絕，生了一場大病，沒多久就去了。”
帝梟說的緩慢，這時馬車顛簸了一下，帝梟伸手扶住清雅手臂，清雅心裏一動，帝梟卻已收回了手，仿佛這只是隨手而為的一個動作。
“皇後主動把帝輕塵養在身邊，百般縱容，養出了混世小魔王一般的性子。而皇帝，在帝輕塵將皇後當做親生母親，但在帝輕塵十三歲那年，****打殺他身邊一個宮女，帝宇宸稀裏糊塗不明緣由，只聽那宮女被拖下去時喊什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太上皇當時鐵青著臉說了一聲胡說八道。那宮女又轉頭惡狠狠的看著帝輕塵喊，殿下，看清楚這些人的嘴臉。之後就被太上皇喊人堵住嘴拖下去了。”
“帝宇宸記憶中，當時帝輕塵臉色更難看，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著，臉色覆雜難辨。帝宇宸事後去找帝輕塵，帝輕塵便將這些與他說了。帝宇宸當時還問，他會不會因此怨懟自己父皇和祖母。帝輕塵表示，如果自己心生芥蒂就不會把這些話對他說了。只是一直陪在身邊的人忽然就沒了，一時有些難受。末了還對他說，這江山是你的，我不會拿走。”
帝宇宸自小便是帝輕塵拖在身後長大的，對他的話也不懷疑，之後沒多久他就去了西覃，對帝輕塵的作為更是全不知曉。
“可是，帝輕塵為了昨日一句話便對這麽多人痛下殺手，可見他對信義看得極重。既然說不會拿這江山，又怎麽會改變主意呢？”
清雅想起昨日在賭坊裏聽到有人說帝輕塵的特性便是不屑撒謊。
“若他也不屑要這江山呢？”
帝梟坐直身子，將脊背貼在車壁上看著清雅。
清雅一驚，如果一個人沒有欲望，沒有想要的東西，那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什麽東西能讓他心生顧忌的，他做什麽都有可能。
“那他到底想做什麽？”
有這樣的經歷，清雅也不相信他會單純的為了皇室著想，將毒膿挑破。
那麽，帝輕塵此舉到底是為了什麽？
聽了帝梟的故事，清雅只覺得心驚膽戰，撩開車簾催車夫快些，掌心不自覺的**了。
在清雅的不斷催促下，馬車很快趕到了一處山腳。
馬車剛停下，清雅迫不及待的從馬車上跳下來，拎起裙角往山下跑。
圍著山腳跑了大半圈，在一處背著官道的不起眼地方掀起一片鋪蓋濃密的青藤鉆進去，在陰暗的山道裏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沒多久便到了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青草依依，樹木繁茂，一切還是熟悉的模樣，只是少了小羽調戲山中禽獸的喧鬧，少了她與浪子過招那淩厲的刀劍撞擊聲，蟲鳴鳥叫反襯的周圍一片死寂，讓人心慌。
246 癡情種怎堪任江山
帝梟抱著小羽跟過來，見清雅站在山谷入口不動，輕輕推了她一把，清雅驀地反應過來，撒腿跑向浪子的房間，邊跑邊喊：“浪子，我回來了。”
沒有人打開門沖她翻白眼，嘴裏笑罵著：“回來就回來了，還要讓給你接風不成？”
清雅跑到浪子屋門前，手指顫了顫，擡不起手臂來，一咬牙踢開房門，房間裏整潔如故，桌面上蒙了一層薄灰，上面茶具擺放妥當，，只有一個茶杯單獨放著，下面壓了一張白紙，墻角也有些蛛網，有蜘蛛悠閑的在上面等待獵物。
清雅走過去，從桌子上把白紙拿起來，抖落上面的灰塵，只看了一眼，心就被攥住了。
帝梟見清雅拿著紙張發怔，走過去看了一眼。
上面的字體算不上多漂亮，但很幹凈，有一種灑脫的觀感，很像浪子給人的感覺。
“小雅，你說得對。自以為是的關照和周到未必是別人喜歡的。虛活四十多年，我竟還不如一個孩子看的透徹。我一直想不明白那麽愛我的他為什麽會離開我，哪怕沒了我的保護他會死。我想了二十年都沒想明白的原因，你告訴了我。謝謝你願意叫我一聲師父，也謝謝你教會了我怎麽去愛。只是有些遺憾註定無法挽回，無法彌補。你說讓我放下，談何容易？黃泉路上太冷，我去陪他一起走。我從未如此刻一般開心過，所以，你也無需為我難過。”
這些話隔了一段，又另起一筆：“雖然我寫了這封信，卻真心不希望你看到。因為那表示你在宮裏過得並不快活。”
清雅鼻子一酸，想起臨走時他說的，若在宮裏過得不快活，隨時都可以回來。
“這個笨蛋，這個笨蛋……”
清雅含淚，心裏卻越發堵得慌。
第三條命。
到如今三條命都盡了，試煉卻還沒有結束的意思。
那麽第三條命到底是什麽？這個試煉法則的判定標準是什麽？
想起進到聖地之前蘇郢說過的話，他說每次進入聖地的修仙者足有數百萬人，出去的卻不足百萬。
聖地法則會懲戒殺人者，那就表示它並不是以殺人為目的的。
然而依然有那麽多人出不去，那就表示那些人是被滯留在了這個平行試煉空間裏。
那她到底要如何出去呢？
“誰？”
帝梟忽然沈喝一聲，將小羽拋開，腳下一動已經破門而出，緊接著又是錯愕的喊了一聲：“王叔？”
清雅心裏一緊，擡起袖子抹去眼角的淚意，奔了出去，果然見帝輕塵站在林子邊緣與帝梟對峙。
“塵王爺怎麽會來這裏？”
清雅想到帝輕塵視人命如草芥，臉色不由得沈冷下來。
“帝家的人果真都是癡情種。在這樣動蕩的時候，為了美人而棄江山於不顧。宸小子，你是要做昏君嗎？”
帝輕塵眼角微挑，撕破臉道。
“王叔為何要這麽做？”
帝梟不為所動，目光森冷的看著帝輕塵。
“為何？因為癡情種不配當皇帝！”
帝輕塵卻沒有遮掩的打算，面色一冷道。
247 當年的真相
“王叔不念幼時情誼？”
帝梟垂下眼皮，看不清表情。
“幼時情誼？”
帝輕塵輕笑：“你幼時自幼父皇母後教你為人道理，我卻要霸道頑劣，否則便要被你那祖母訓斥損了皇家顏面。皇家顏面是要當熊孩子維持的嗎？除了我，怎不見你們處處欺負人？皇家顏面全在我一人身上撐著嗎？”
聽帝輕塵這麽說話，清雅莫名想笑，又覺得他可憐。
這便是皇後報覆的方式吧，只是這樣對一個孩子難免有些過了。
“那，王叔這是想自己當皇帝？”
帝梟眼波微動，以不變應萬變。
“皇帝有什麽好當？即便當了皇帝，不也是說走就走，如此和沒有皇帝有什麽區別？既然如此，我便建立一個沒有王權，人人為王的天下，你們大可去當你們的癡情種，與心愛之人恩愛百年！”
帝輕塵不屑的揚起笑來，眉眼間透著張狂。
“王叔並不打算殺我？”
帝梟意外的挑起眉******輕塵沈默了一瞬，搖頭：“我殺你做什麽？”
“想要廢黜王權，便要將現今的王權全部抹殺，否則你的想法阻力重重。”
帝梟笑帝輕塵異想天開。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所以，如果我阻止你的話，你還是要殺我？”
帝輕塵凝眉看著帝梟，面容森冷：“自然。”
“既然如此，王叔動手吧。”
帝梟從地上撿起一根柴枝，擺出迎戰的姿態。
若沒有王權規制，殺人者無需償命，強搶民女者不受規範，性惡者無需避忌，欺行霸市者為所欲為，天下必將大亂，尋常百姓焉有活路？
“我不與你動手。”
帝輕塵站在原地不動，沒有出手的意思。
“你不要為你母妃報仇嗎？”
帝梟出言相激。
“不要，當年確實是我母妃對你父皇投毒。她心思淺薄，不懂遮掩，若不是鐵證如山，父皇又怎會相信母妃有錯？我只恨父皇專寵，致使母妃生了妒忌，容不下皇後與你父皇。我還恨皇後為報覆母妃，卻害了我的童年。”
帝輕塵冷笑一聲，一個女人若沒有嫉妒，便是她不愛那個男人。
若愛上一個人，便會生出妒忌來，會容不下愛人眼裏一粒沙子。
皇後和大皇子的存在，哪怕他們安穩的待在後宮，不來與皇妃爭寵，也是皇妃心裏一根拔不掉的軟刺。
帝王，若不能許下唯一，便不要專寵，不要做那癡情種！
帝梟與清雅對視一眼，看來當年皇後和大皇子並沒有做錯什麽，他們安心守著無愛的婚姻和別人的父親，換來的卻是無端的嫉妒和怨尤，他們又該恨誰呢？
“你恨皇爺爺專寵皇太妃，可是皇爺爺當年也已經得到了報應。你恨皇祖母損害你的童年，卻要讓無數人失去童年，失去親人。你一意孤行，廢黜王權，若這天下有不平之事，有貪婪之人損害人命，由誰來擔當？誰來制止，誰來平覆天下之亂？”
帝梟擰著眉頭，帝輕塵的很來的毫無緣由，從一開始天下人就都是無辜的。
當年的皇後不可能對丈夫專寵別人而把自己供起來而沒有絲毫怨懟，但她苦守十八年，換來的是唯一的兒子被人下毒，險些喪命，她氣憤之下生出報覆也是理所應當。
若真說她錯了，大概也是錯在不該將這報覆發洩實施在一個無辜的嬰兒身上。
248 帝梟的告白
帝輕塵最終沒對他們動手，而是將這山谷封堵起來，將他們軟禁在這一片山谷之中。
這山谷幽靜，通道隱蔽，清雅和浪子兩人在此生活十年，偶有進出，卻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這次若不是帝輕塵跟著他們過來，也找不到入口。
如今帝輕塵著人把出口封了，兩人在這幽谷雖然不虞生存，卻一時找不到出路。
“梟，你說我們還出的去嗎？”
清雅擡頭望著頭頂一片天空，眼神空茫。
“王叔並不想讓我們死，在他目的達成之後，自會放我們出去。”
帝梟安慰她，只是自己的眉頭卻微微鎖著。
若真讓帝輕塵目的得逞，只怕天下大亂，屆時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失去王權威懾的民眾會不安，野心家會伺機而動，企圖在亂世之中稱王稱霸。沒有王權的威懾管制，一些無恥之徒必然會放開本性，燒殺搶掠。
“我說的不是這個。”
清雅低下頭，把目光放在帝梟身上，有些無奈：“我的意思是，我們還回得去天玄大陸嗎？”
“……”
帝梟回望著清雅，目光裏透著說不明的意味，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小羽過來貼在清雅腳邊，一直在她腳面上蹭。
清雅回過神來，蹲下身把小羽抱起來，小羽在她懷裏拼命扭動。
“怎麽了？”
清雅見小羽情況不對，用手按住它亂動的身子，問道。
“不知道，背上癢的厲害。我自己舔不到，小雅，你給我抓抓。”
小羽狠命的扭動，清雅聽它嗚咽的叫聲似是難受的要哭出來，忙伸手幫它抓了抓，卻在它背上摸到兩個凸起，硬硬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扒開毛皮看了看，除了多出兩個瘤子之外沒什麽異樣。
“你想回去嗎？”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清雅和小羽的互動，帝梟開口。
清雅楞了楞，她沒想過自己想不想回去的問題，一直以來都是覺得自己一定要回去。
因為有師父，有林家，還有二哥肯定都需要她，她如果不回去的話，怎麽放心的下？
可是，她想回去嗎？
清雅抱著小羽楞楞的看著帝梟，看著他健康紅潤的臉色，看著他呼吸時微微起伏的胸膛，無意識的伸手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掌心下隔著衣服傳來的有力的搏動。
眼前的，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回去了，他又是一個貌似是人，卻透著死氣，沒有心跳沒有脈搏的魂寵。
她，是抗拒的。
感受到自己的心，清雅像被燙到一樣想要收回手，卻被帝梟摁住，動彈不得。
“我在這個世界有帝宇宸全部的記憶，我就像是一個有過去有未來的人。小雅，如果我們真的出不去了，你就給我做皇後可好？”
清雅忘了反應，楞楞的盯著帝梟，不可思議的質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耳根卻悄悄的紅了起來，心跳紊亂起來，仿佛她等這句話已經太久太久。從帝梟出現，說他記得自己是帝梟之後那莫名的失落也仿佛得到了彌補，仿佛這就是她期待已久的東西。
249 小羽的杯具
“我知道。小雅，固然以前我是你的魂寵。但現在我不是帝梟，我是帝宇宸。你也不是林清雅，而是君雅。君雅，本就該是帝宇宸的皇後。”
帝梟的手動了動，把清雅的手包裹在掌心，目光中透著溫柔，這一刻清雅分不清他到底是帝梟還是帝宇宸。
“那你把我當君雅還是清雅？”
清雅承認她矯情了，但她莫名有些忐忑。
如果有朝一日回了天玄世界，她不再是君雅，帝梟還會不會對她說這些話？
她無法承受身份的轉變，她不認為自己能夠那麽輕易在兩個身份之間轉換自如。
“那你是把我當做帝梟還是帝宇宸呢？”
帝梟另一只手附上清雅的臉頰，他比她有更多的不安和不確定。
“你就是你，君雅也好，清雅也好。在我眼裏你都是一個人。可我不一樣，帝宇宸有血有肉，帝梟卻是個魂寵。你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愛人是個魂寵？”
清雅搖頭，耳根的紅暈擴散到脖頸：“再多的糾結和排斥已經過去了。梟，在感情方面我什麽都不懂，我眼裏看到的是你，和你是人還是魂寵沒有關系。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對你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有絲絲欣悅歡喜從帝梟的眼底溢出，換換蔓延到眉梢眼角，慣常清冷的人笑起來格外感染人心。
“小雅，你快給我撓撓，癢死了！”
那邊亂蹭的小羽見兩人不理會自己，急的聲音都要哭出來了。
旖旎甜膩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清雅把手從帝梟手心裏抽出來，輕輕撓著小羽背部兩側的硬結，只覺得入手滾燙，比剛才又大了一些，忍不住有些著急：“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吃了什麽東西？”
“好癢，你用力一點，用力撓。”
小羽這時已經癢的神志不太清醒，只扭動著身子讓清雅幫它撓癢，也不知是癢的還是急的，身上出了許多汗，泛著金芒的紅毛被汗水打濕，黏在身上，看起來格外狼狽，背部兩側的肉色凸起也明顯起來。
清雅見它一直喊著讓自己撓，又怕把它的皮給撓破了，配合的搓揉那兩個地方，擡頭無助的看著帝梟。
“它體內有一股很純粹的火元。應該是吃了什麽東西。你問它這幾天都吃了什麽東西。”
帝梟上前一步想要碰觸小羽，但他如今肉體凡胎，又不像清雅和小羽有聯系，接近幾寸地方便在手上燙出了水泡，忙把手收回來。
清雅見他手上燙出了泡，心裏更亂，但沒什麽辦法，只能問小羽吃了什麽。
“皇宮的藥庫裏有幾樣好吃的，我就吃了。”
小羽癢的難受，從清雅懷裏翻到地上打滾，不停的去蹭地面，有尖銳的石頭劃破它肉呼呼的身軀，有血液浸潤地面，看得清雅心驚膽戰。
“你到底吃了什麽樣的東西？”
清雅見它這樣不像玩笑，急的兩眼淚。
“兩株方形葉片的靈藥，還有一顆紅色的珠子。”
小羽癢的難受，身上破了皮也沒能止住癢，反而夾雜著灼燙的燒痛，難受的嗚咽起來。
250 吃錯藥
清雅知道小羽的貪吃本性，無奈的跟帝梟轉述了小羽的話。
“那兩株方形葉片應該是千年葉參，補氣養元是極好的東西，藥性溫和，多餘的藥力不會損害身體，只會積聚在體內，需要的時候揮發出來。至於那個紅色珠子，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珠子，沒辦法猜到是什麽東西。”
帝梟看著小羽的模樣，也知道它是難受的厲害，不過也是該給這家夥一個教訓，否則總亂吃東西，總要惹出麻煩來的。
“你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小羽說那珠子上面有熟悉的精元力量，很純粹，它才敢吃的。”
清雅上前摁住小羽的身子，不讓它繼續滾，手上沾了溫熱的血，揪心不已。
“小羽雖是狐貍，卻曾涅槃重生，它熟悉的精元那就應該是鳳凰之力了。藥庫裏確實有一顆火珠，傳聞是數千年前先祖救下的一只鳳鳥臨終前吐出來的。原本大家都只當傳說，半信半疑，沒想到竟然便宜了小羽。”
帝梟同時擁有帝梟和帝宇宸的記憶，所以很快分析出它吃掉的紅色珠子是什麽東西。
“如今小羽只是一只尋常的狐貍，肉體凡胎，恐怕承受不住這鳳凰精元的力道。梟，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清雅聽到帝梟的話卻沒松一口氣，反而更加憂心。
“小羽是肉體凡胎沒錯，但鳳凰浴火重生，它吃了這鳳凰丹元非但不會失去狐貍本身，還可能重塑肉身，體質特性也會更加趨近於鳳凰，更加完美。兩者結合，應該比鳳凰還要強一些的。”
帝梟安撫清雅，只覺得小羽身上的溫度更燙了一些，仿佛要將這一整片空間都煮沸了，帝梟覺得身上有些燒痛，退了數十步才感覺好一些。
“但願如此。”
清雅把小羽從地上捧抱起來，忽然聽到小羽慘叫一聲，緊接著那肉瘤中有一對細小的肉翅破骨探出，小巧精致，在它脊背上顯得異常可笑。
“啊啊啊痛死小爺了！讓小爺去死吧，實在是太遭罪了。嗷嗷，小雅，你快殺了我，看我能不能回天玄大陸去。小爺不要在這裏受罪，小爺要吃茶茶做的香酥雞，醉望魚，拂曉望月。”
小羽掙紮著要打滾，無奈被清雅摁住，只能尖聲咆哮。
“小羽，你忍一忍。”
清雅看他難受的厲害，心生不忍，把手貼在它剛生出來的肉翅左近，輸入玄氣滋養，小羽的哀嚎聲才總算低微了些。
“這次不用涅槃重生嗎？”
看小羽難受的厲害，清雅擡頭看著帝梟，雖然不願意再經歷一次小羽身死的痛，但看它難受的這麽厲害，清雅也忍不住想若它能死而覆生，倒能免了許多痛苦。
“不能。”
帝梟冷笑，露出森森白牙。
“第一，上次小羽浴火重生是因為死於奉獻，這次卻是它自己貪吃惹來的。第二，如今它肉體凡胎，這精元吃進了這肉身的肚腹裏，若死了便什麽都沒了，只一縷魂魄，能不能回到天玄大陸也不好說，若回去還好，不過死而覆生一次，若回不去的話，就只能在這大樊做一個孤魂野鬼，投生投死。第三，這裏沒有生出樹靈，願主動作為爐鼎助它浴火重生的梧桐仙樹，沒有梧桐之火的煆燒，重生的鳳凰也不過是只命長些的土雞罷了。”
251 被困
帝梟把這三個原因羅列出來，清雅也有些無奈，只能看著小羽躺在自己手邊唉唉痛叫，叫的嗓子都啞了，此時痛的動都不敢動一下，實在可憐的不行。
“能不能讓它少痛苦一些？”
“不能。脫胎換骨本就辛苦，它這是要褪去凡胎，化身鳳狐，痛一些也是正常的。雛鳥破開蛋殼，翅膀才有有力，若外人隨意助它將蛋殼敲開，少了這個過程的雛鳥變回筋骨柔軟，雙翅無力，終其一生都無法起飛。”
帝梟搖頭，彎腰把清雅拽起來從後面把她擁在懷裏，感受這份親近帶來的悸動。
他感覺此時的清雅就像一個憐惜幼子的母親，看不得自己孩子吃一點苦，殊不知這樣疼著他，反而不利於他的成長。
清雅第一次被人這樣抱著，隔著衣服感覺到暖暖的體溫，沒有排斥，只覺得很安全，一直以來漂泊無依的心在這一刻找到了依靠。
“小雅，不用擔心。小羽的生命力遠遠比你想象的更加強盛。躲在你的保護裏，它就不配身為鳳凰和九尾狐的後裔。”
帝梟微微低頭，下頜在清雅頭頂蹭了蹭，柔聲安慰。
清雅點頭，看小羽似乎好受了點，不再唉唉痛叫，只是無力的躺在那裏，兩個小肉翅無辜的在淩空架著，偶爾撲騰一下，疼的小羽又是嗷的一嗓子。
接下來兩天，小羽一直懨懨的，倒是不再喊疼，只是什麽都不吃，兩天時間已經瘦下了一大圈，勉強能看出腰身來，原本好幾圈的肥肉軟軟的搭下來，更顯得它有氣無力。
與之相比的，毛色卻越來越好，原本只是微微泛著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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