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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帝梟的想法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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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紅毛漸漸透出更燦爛的金色來,毛發光澤度極好,倒平白襯出幾分好氣色來。

第三天,清雅倚著帝梟坐在一片空地,融暖的陽光潑灑下來,將兩人鍍上一圈金光,配上周邊蔥翠的樹林草木,如一副絕佳的畫作。

清雅擡頭看著崖頂,這懸崖雖不高,卻不能攀爬,崖壁上生滿了棘叢,在陽光下泛著綠光,美則美矣,卻含有劇毒。

原本這處是他們藏身避隱的絕佳之所,卻因為她一時疏忽變成了軟禁他們的地方。

帝輕塵大概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料定他們出不去,才敢只堵了入口便放任他們在這裏安閑度日。

“其實,如果你不是皇帝,我們在這裏隱居也是很好的。”

“你若不是背負太多,我們在這個世界不也挺好?”

帝梟撿起她肩頭一片半黃的葉子,輕輕在她鼻尖掃動。

清雅皺皺鼻子,把他的手打開,無奈的笑笑:“說的也是,有失必有得,哪有那麽多如果?”

“小羽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不少,翅膀越來越大,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飛。”

帝梟的眼神裏透著淡淡的憂慮,帝輕塵要做的事情太大,不是只有他能阻止,但是如果他不及時出現的話,天下動亂,必將生靈塗炭,國將不國。

“你很在意外面的情況嗎?”

清雅察覺到帝梟聲音裏的憂慮,在他肩頭擡頭看他,發絲蹭在他臉上,帝梟只覺得癢癢的,帶著微涼的冷香,很舒服。

252 囧!小羽突變

帝梟是魂寵,憂慮這樣的負面情緒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但他同時也是帝宇宸,擁有帝宇宸的全部感情和記憶。

清雅已經開始分不清,這個對自己說愛的,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到底是帝梟還是帝宇宸。

“小雅,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欠下的明明只有三條命,為什麽這麽多年還出不去?”

帝梟不著急解釋,依舊選擇以問作答。

提起自己最大的心病,清雅不明就裏的搖搖頭,她期待的看著帝梟。

帝梟給她的感覺總是無所不知的,之前她就覺得帝梟可能會有答案。

“其餘與我們沒多大關聯的人暫且不說,只說我們會在意生死的。你那邊有西覃皇帝,皇後,宮女初晴,還有後來的浪子。我這邊有皇祖母,兩名最談得來的親信將軍。這些已經不止三個了,可是卻始終沒有觸碰到殺人償命的結束點。那麽最後可能的就是,這三條命是我們自己!”

清雅聽帝梟說完,揪住他的袖口搖頭:“當時我記得法則說的是償還三條性命就能回到聖地。可是若我們死了,怎麽回去?即便現在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你又怎麽能保證我們的魂魄一定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

“你別著急,總會找到節點的。所以我才會希望早點出去。否則等我們出去,一切已成定局,無可挽回,就真的只能在這亂世偷生,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小雅,我好餓。”

這時,房間裏躺了幾天的小羽忽然叫了出來,是真的開口說話了,就連帝梟也聽得清清楚楚。

有些萌有些可愛的蘿莉音,分明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清雅怔了怔,嘴角微抽,小羽整日自稱小爺,催促自己給它找母狐貍,沒想到一場大變竟讓它自己進化成了母狐貍,這倒省得清雅找了。

“我,我的聲音怎麽回事?”

小雅似乎也發現了這個情況,聲音裏透著驚恐。

“覺得怎麽樣?”

清雅撐著帝梟的膝蓋站起來走進房間,看到躺在床上的小羽身子已經完全瘦了下來,雖然不至於瘦成一道閃電,但身上吃了十年才吃出來的肥肉,餓了這些天都沒了,巨大的金紅色翅膀鋪滿床鋪,遠遠看去像極了帶著狐貍和羽翼圖案的床單,那滾燙燦爛的顏色,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團火焰一般。

“我好餓,翅膀怎麽這麽大?我起不來。”

小羽委屈的扁扁嘴,身子用力的蜷起來,卻只掙動了身子,翅膀還是穩穩地鋪陳在那裏。

“你這聲音聽起來倒更可愛些。”

清雅端了一直溫在爐子上的粥給它盛了一碗,笑著走過去。

“小爺明明是個公的,怎麽能有這麽娘娘腔的聲音?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啊奇恥大辱!”

小羽恨得彈騰著小腿,張牙舞爪,只是這模樣實在沒什麽威懾力。

“好了,你不是餓了嗎?我看你倒是蠻有精神的。”

清雅笑著坐在床邊,小心避開它那巨大而華麗的翅膀,坐在肋下一點沒被那鋪天蓋地的翅膀占據的地方,拿木勺舀起一勺粥吹涼送到它嘴邊。

253 沒肉吃的淒慘人生

小羽“啊嗚”一聲張嘴含住熱粥,它現在本身就像一個超大的火爐,喝熱粥冷粥其實沒有多大區別,只是清雅下意識的就要幫它吹一吹,感覺不那麽燙了才餵給它。

小羽此時餓的厲害,一口熱粥咽下去就像在一個大黑洞裏倒進一滴水,幾乎沒什麽感覺,偏偏自己又起不來,只咬著勺子眼淚汪汪的看著清雅。

“你餓了這麽多天,不能吃的太急。”

清雅無奈的戳戳它的小肚子,看它把勺子松開,看到勺子和手柄之間幾乎被它咬穿了,兩個細密的小洞掛在上面。

“好餓好餓好餓……”

小羽拒絕說話,即使已經可以說話了,還是用狐貍叫和清雅交流。

它怎麽也沒想到現在這個身子居然是個母的,那軟嫩清脆的聲音出現在其它小狐貍身上,沒準它就撲上去了,可是出現在自己身上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清雅餵著它吃了一碗稀粥,又舀一碗遞到它嘴邊,幫它擡起翅膀讓它翻個身趴在床上。

沈重的翅膀將小羽壓得四條腿撐不住,肚子也貼在床上只勉強把腦袋擡起來,探著腦袋伸出舌尖吃飯。

沒有清雅不慌不慢的一勺一勺餵,它自己吃的很快,一碗粥很快見了底,擡著頭淚汪汪的看著清雅。

清雅不辭辛勞的給它盛粥,在一鍋粥快要見底的時候,小羽才終於打了個飽嗝,清雅把它翻回來,它拿前爪抱著肚子來回搓揉,眼睛舒服的瞇起來。

難受了這麽多天,餓了這麽多天,終於飽餐了一頓。

清雅看看飯鍋,雖然熬了不少粥,卻著實沒想到它能吃這麽多,也不知道那麽小的身子裏面是怎麽裝下這麽多粥的。

“小雅,等我能飛了,我一定要吃肉!大塊的肉,香噴噴的肉!”

雖然吃飽了,但是小羽還不滿足,一邊咽著口水一邊說。

沒有肉的飯叫飯嗎?沒有肉的人生還能完美嗎?

“好好好,等你恢覆了我就給你肉吃。”

清雅笑著,怕翅膀太重抻的難受,收拾好碗筷過來給它揉翅膀根。

“你說你好好當個狐貍好了,還偏要生翅膀,看多辛苦?”

清雅閑著無聊逗它。

小羽哇的一聲哭了:“你以為我願意啊?不能吃好吃的,不能到處跑,以前收的小弟們肯定要笑話死我了。”

“這裏能有什麽好吃的?等你翅膀好了,可以飛了,出去想吃什麽吃什麽。”

脫離了凡胎的小羽現在身上充滿了精純的火元,毛發上面的雜色全都不見了,只剩下鮮艷的紅色和燦爛的金色,兩者融在一起,格外耀眼,只是那雙烏溜溜的眼珠子很可愛,有些憨態可掬的萌感。

“說的也是,只是這樣實在難受的很,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飛。”

小羽抽抽鼻子,擡起腦袋去蹭清雅的掌心,清雅配合的擡起手輕輕撫摸它的頭頂。

“今天你感覺有沒有好一點?翅膀有沒有什麽變化?”

清雅見它情緒穩定下來,也不再逗它,柔聲探問它的狀況。

254 化凰

“沒有昨天墜的那麽疼了,感覺稍稍舒服點。翅膀感覺能稍稍擡起來。”

“你擡一下翅膀我看看。”

小羽恢覆的快,清雅也高興,拿開手讓它動一下試試。

小羽聽話的把力氣用在翅膀上,拼盡全力揮動翅膀,翅膀果真稍稍離開床面,還沒等清雅開口,又重重的落回去,小羽也低低的慘叫一聲,眼淚都疼出來了。

“好了,你不要動了。再沒幾天或許就能飛了,難受的話你喊我,再忍忍。”

清雅給它擦去眼淚,又輕輕按摩翅膀上的筋骨。

******

又過了三天,清雅正睡覺,忽然聽到房間外傳來一聲長鳴,有如仙樂,激蕩人心,讓人情不自禁想要臣服的感覺。

清雅從床上起身,料想是小羽,昨天它已經能從床上爬起來勉強平飛出一段距離,今天恢覆完全很有可能。

清雅出去的時候,看到帝梟已經穿戴整齊站在門外,擡頭望著天空。

清雅也擡頭看過去,之間一團絢麗的火焰在淩空飛舞,燦爛的羽翼幾乎點亮晨曦,小巧的身子撐著巨大的羽翼,看起來竟格外的和諧完美,見清雅出來,那一雙火焰般的羽翼忽然翹卷起來,構成一個圓圈,將自己的身子圍攏起來,像極了火紅的太陽。

“我們該走了。”

清雅回頭,正對上帝梟看過來的視線,在這一刻她覺得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

他們都不想失去在這個山谷裏的安逸閑適,但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們期待留下,更期待離開這裏。

“該走了。”

揚起薄唇,帝梟牽住清雅的手指,低頭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溫軟的唇不輕不重的貼在清雅的額頭上,傳遞給她深濃的眷戀和愛憐。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份不再壓抑的感情越來越濃,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待在她身邊,哪怕什麽都不做也是好的。

清雅縮了一下脖子,揚起嘴角,揮手召小羽下來。

小羽展開翅膀落在青石桌面上,絢麗的羽翼收攏起來,長長的拖出去,一直拖到地上,像一條華麗無匹的彩練,連帶著圓絨的小羽也多了幾分氣勢。

清雅看了看小羽的身子,默默扶額,當凳子坐都不現實,怎麽駝的到他們兩個?

“我們要走了嗎?”

小羽在石桌上蹦跶,鳳翼在晨光中閃動著粼粼光波,格外絢麗潤澤。

“你現在的身體能變大嗎?”

清雅見它沒自覺,只能開口問道。

“應該能,還沒試過。”

小羽停下來,閉著眼像是在醞釀什麽,過了一會兒身體發生了些許變化。

原本圓潤的身子變得更趨近於鳥身,背部看起來更加平滑堅硬了一些,兩肋微微收攏,整個狐身看起來更加有爆發力,威懾力,也更具威勢。

在變化的同時,小身子也變大了,停止變化的時候,身子已經比它盤臥的石桌大了一圈,四爪收攏起來,前爪亮出利爪扣在石桌邊緣,後爪盤在石桌中間,依舊毛絨絨的,卻擺脫了原本那蠢蠢的可愛模樣。

255 帝輕塵展現的正義

當清雅和帝梟坐在小羽背上從天而降的時候,皇城已經亂成一團,各方勢力已經打到了皇城外,而本該主持大局的新皇不見人影,就連太上皇和太後都被帝輕塵軟禁後宮。

主持大局的只剩下了帝輕塵一人,帝輕塵的處理就是召回所有軍隊力量,緊閉城門,不讓任何人接近城門半步。

任由各方勢力在門外如何叫囂,如何爭奪不休,他就是閉門不出,也不許任何人動手。

六天時間,已經打得差不多了,城外血流成河,城內氣氛壓抑。

當小羽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圍觀這千年難得一見的盛景。

帝輕塵站在城樓上,早早看出小羽身上乘坐的清雅和帝梟兩人,先是楞了一陣,繼而又放下心來。

他們即便出來早了又如何?如今的亂象已經沒人可以收拾,國破民亡,即便他們想要重整山河也有心無力。

小羽在城墻上面的一個墩子上落下,清雅和帝梟兩人攜手從它背上跳下來,站在帝輕塵對面。

小羽在墩子上臥好,長長的羽翼從城墻上垂下,偶爾掃動一下,在初升的晨光中閃爍著微光,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

“沒想到這小狐貍竟還是個火鳳真身。可惜了,一只鳳凰無法拯救你的王權。”

帝輕塵搖頭感嘆一聲,臉上似笑非笑。

“吾皇萬歲萬萬歲。”

有守城的兵衛認出帝梟,跪伏在地上請安。

帝梟和清雅微微有些訝異,帝輕塵竟沒控制這些人,難道就不擔心帝梟回來,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乎?

“你們回來了,我就可以安心走了。”

帝輕塵擡頭望著天空,在峽谷看不到初晨的太陽,這裏卻看得異常清晰。

初升的太陽並不刺眼,紅艷艷的一個巨大圓盤,帶著淡淡的金色,不及小羽身上的絨羽耀眼,卻別有一番美態。

可惜了……這初升的陽光照耀的是一片骯臟汙濁。

“走?你走得掉嗎?”

帝梟眉目一厲,冷哼一聲,攪得天下大亂就想離開?

“帝王手握天下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可惜,皇帝管的了一切,唯獨一件事情管不了。”

帝輕塵輕身躍上城樓,目光灑脫,帶著前所未有的澄凈,雙手攤開做出擁抱的姿勢道:“即便是皇帝,也管不了別人的生死。你可以讓人死,卻不能迫人生。”

“君公主,你的正義在這城墻之下。我要讓你看的正義已經展現在了你的面前,為了爭權奪利,為了上位者的野心和報覆,下面的那些人都在拿生命交換。這就是正義,正義就是成功。成王敗寇,失敗的人是不配擁有正義的。君公主,我贏了,我的目的達到了,所以,此刻我就是正義,哪怕你們不認同!”

帝輕塵又掛上一貫的壞笑,像個頑皮的孩子,低頭歪頭看著清雅,因為他背對著太陽,面上灑下大片陰影,清雅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覺得此刻的他仿佛洗去了身上所有的憎怨和戾氣,像極了從大人口袋裏偷走糖果迫不及待塞進嘴裏,然後得意的告訴大人,怎麽樣你拿不到吧那樣的一個孩子。

256 帝輕塵之死

清雅看著帝輕塵這個模樣,之前對他的怨懟仿佛瞬間彌散,只剩下無盡的悲涼和絲絲恐慌。

仿佛為了印證清雅的想法,帝輕塵揚起唇角,展露出最後一個笑容,攤開雙手往後倒去。

而他身後,就是數十米高的城墻,下面密密麻麻如同螻蟻的叛軍在守著,他掉下去即便不死也會成為各方哄搶的俘虜。

小羽飛快的看了清雅一眼,卻見清雅只是怔怔的盯著帝輕塵之前站立的那個墻墩,目光空茫,看不出什麽情緒來。

清雅知道,這對帝輕塵來說是最高的結局。

她更知道,帝輕塵死意已決,她即便把他救回來,也根本拗不過他。

倒不如讓他走自己想走的路,哪怕那是絕路。

帝輕塵是清雅見過唯一一個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想做什麽的人,有了目標,就絕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城樓下的人看到城墻上又一物砸下來,下意識的避開,帝輕塵如願摔在地上,因為他是平躺下去的,腦袋先著地,瞬間腦漿迸裂,殞命當場。

城樓上守城的將士見此巨變,一個個臉色煞白。

他們在帝輕塵的帶領下據守皇城多日,眼睜睜的看著城外生靈塗炭,血流成河,雖然覺得不妥,卻沒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此時多日不見的皇帝卻攜著一名女子從天而降,和塵王爺進行了一番不明就裏的對話之後,塵王爺就跳下城樓身亡了。

劇情走的太快,恕他們腦容有限搞不懂啊。

“秦將軍,城內共有多少兵馬軍隊?”

面對帝輕塵的死,帝梟也只是挑了挑眉毛,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轉頭看到一位眼熟的將軍厲聲喝問。

被他握住手的清雅卻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帝輕塵的死對他並不是沒有影響的。

雖然帝輕塵禍亂天下,但卻從未傷害過他,擁有帝宇宸全部記憶的他,對帝輕塵始終有一份濃厚的親情割舍不掉。

清雅的手指在帝梟掌心動了一下,探出來輕輕握住他的手,兩只手貼合在一起,帝梟感到莫名心安,心裏的壓抑也紓解了不少。

“回皇上,原本守城軍一百七十萬,禁衛軍一百三十萬,大內侍衛二十萬,塵王爺又從各地召回八百六十萬,傷亡尚未作出統計,該有五萬餘人。”

帝梟被他報出的傷亡數據震住,面上的表情更加陰冷:“塵王爺既然令你們固守皇城,為何還會有這麽大的傷亡?朕給你們建的皇城是拿來好看的嗎?”

在征伐其餘兩國的十年裏,帝宇宸最怕的就是自己遠征在外,被人端了老窩。

所以他除了修葺雅和殿和皇宮外圍,其餘重點全都放在了城防上。

每一塊磚都要經過最嚴格的篩選才會起用,每一片墻都會經過重型攻城車的撞擊測驗,四個城門,每一個城門上都至少放了數百架投石機,精兵良將也都放在城樓上。

這樣的防禦,卻死了五萬人,他不相信帝輕塵會無故讓五萬人去送死。

固然帝輕塵草菅人命,不把命當回事,卻絕不是毫無底線的,他永遠懂得拿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成果。

257 迎敵

“是,是於將軍。於將軍昨日不聽塵王爺調派,擅自開啟城門出城迎戰。在於將軍帶領五萬親信出城之後,塵王爺下令閉合城門,不肯派出援兵接應於將軍。於將軍帶領五萬親兵殲敵十餘萬,無一生還。”

“這兩個混蛋!簡直胡鬧!”

聽聞於將軍死訊,帝梟氣血上湧,怒斥一聲,嘴裏一甜,一口血含在嘴裏,又強咽了下去。

如今時局混亂,他不能自亂陣腳!

於將軍是六十多歲的老將,脾氣倔強,有百勝將軍的美譽,征戰沙場數十年,未嘗一敗。

只是脾氣過於剛硬,有時候連帝梟的命令都敢違抗。

這樣一位老將軍,在親手扶植培育的兩位後輩戰死之後,延緩告老之期,親自披甲上陣,帝宇宸打下這江山,他的功勞很大。

原本帝宇宸想等政局穩定,給他封個安樂王,三代承襲,如今卻死在自己人捅出的刀子下。

帝梟忽然想起幾天前帝輕塵的話,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他說出口的話從來都是認真的,即使他看起來有多胡鬧,多不正經,多像開玩笑。

那於將軍想要平叛逆賊,哪怕是這樣一個值得尊敬的人,哪怕是五萬條性命,帝輕塵說舍棄也便舍棄了,大致心裏也是沒有猶疑掙紮的。

“將百姓疏散到內城,緊閉內城城門,開城迎戰叛軍!”

平覆胸中怒火之後,帝梟快速發出指令。

當了好幾天的縮頭烏龜,終於接到一個靠譜的命令,秦將軍聲音嘹亮的大喊一聲遵旨,起身布置去了。

“叛軍人數眾多,將他們迎進來只怕甕中捉鱉不成,反倒被人從內腑炸開,引狼入室。”

清雅低頭看著烏壓壓的人頭,從城樓上看,下面就像是鋪了一塊巨大的黑色地毯,人頭攢動間烏壓壓的令人作嘔。

即使身處數十米之上的城樓,似乎也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不必擔心,我自然有解決的辦法。”

帝梟擡起手撫平清雅眉心的褶皺,沈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卻無端透出君臨天下的氣勢來。

清雅閉口不言,等了半個多時辰才終於聽到城門被人拉下之後發出的沈悶的聲音,以及鎖鏈撞擊的聲音。

喊殺聲出乎意料的小,叛軍似乎沒什麽鬥志,清雅無意間瞥見下面偶爾有人擡頭望著城樓,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帝梟方才的出場給他們造成了威懾。

鳳凰畢竟是傳說中的神獸,此時出現在戰場上,雖是瑞獸,卻總怕激怒它。

他們在城樓下看不真切,只當帝梟和清雅是駕鳳歸來,自然心驚膽戰不敢造次。

帝梟看著他們沖進來,直奔第二道門,有人想要爬上城樓卻被帝梟提前堵了下方梯道,又在上面塗了油蠟,攀爬不易,再加上對神獸出現的懼怕,便一股腦能往裏沖去。

兩個時辰後,直到城門重新合上,進城的數千萬人才意識到他們似乎成了甕中之鱉,恐慌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攻城的器械也越發努力的運作起來。

258 甕中捉鱉

就在這時,兩側墻壁忽然移動起來,向中間收攏。

一切來得那麽突然,原本便是倉促聚起來的各路雜軍瞬間慌亂起來,不聽指揮,胡亂奔走。

在人群變得擁擠不堪的時候,城墻終於停止移動,原本叫囂著沖殺的軍隊此時連移動一下都困難,兩側城墻上也出現了許多弓手和投石機,全部瞄準下方人群。

數千萬人,一時亂成一團。

城樓上的弓手搭弓射箭,哪裏騷亂嚴重便不管不顧的把箭射過去,一箭一個射殺人群中的人。

如此幾波之後,下方多了千百具屍首,人群也終於安靜下來,人人自危。

“小羽,接下來靠你了。”

帝梟說了一聲,忽然抓起變回原本大小的小羽脖子拋出去,小羽展開翅膀煽動了幾下保持平衡,卻有一陣小型颶風把下面的人吹的東倒西歪。

落在人群上方的小羽噴吐著火焰,隔著遠遠的距離便讓人感受到那火焰的熾烈灼燙,下面的人又不期然的想起方才墻上的油蠟,若真叫這神獸吐下來一團火球,只怕不出片刻他們便被烤熟了。

“東柘皇這是以勢壓人,這是打算武力鎮壓,不講道理?”

人群中站出一位略有發福,氣派卻做得很足的中年人,邁著方步在簇擁的人群中走出來,即便擡頭,也給人一種在俯瞰江山的感覺。

“諸位為了一句莫須有的傳言便發兵皇城,致使百姓流離失所,血流成河!眾卿想要答案,大可上書朝廷,朕自會給諸位一個解釋。可是你們不顧民生,擅自起兵,如今這家國天下亂象四起民不聊生,便是你們要的?”

那人做足了氣勢,帝梟卻以十倍百倍還回去,言語間儼然將他們當做下屬官員。

雖然這是事實,但這樣的話說出來到底還是折損了他們七分氣勢。

無論他們造反的理由再如何充足,也改變不了他們是犯上作亂這個事實。

“上書朝廷得來的也不過是一個經過編織的借口。我南嶼和北孚滅於你東柘之手,東柘皇剛上位,君公主便出現在東柘境內,與塵王爺一道。可否請東柘皇給個說法?”

又有一位年輕男子站出來,這人身上戾氣頗重,權欲野心也格外旺盛,只是野心抱負與膽量能力卻不成正比。

南嶼亡國後,老皇帝不堪打擊服毒酒自盡,新皇上位便拱手山河,如今不知被那北孚王如何攛掇,燃起了野心,此時箭在弦上,便出面強詞奪理。

明明大樊帝國建立已有十餘日,他們卻不叫皇上,口口聲聲還將帝梟壓在東柘皇的位置上,不願承認他是天下共主。

“如今你們倒是將這罪惡之城安在東柘名下,十年前四國割據的時候,為何沒人肯放開東柘這個富庶之地,致使其成為罪惡之城,阻礙各國經濟發展?還有,你南嶼和北孚亡於不肯互相信任,與君公主一介弱女子有何瓜葛?十年前你們不能全面聯手抵制東柘,十年後你們便能聯手對抗大樊帝國嗎?若真的傾覆了大樊的統一,你們誰來執掌江山,誰來坐鎮朝堂?”

259 可笑的質問

“自然是同掌王權,共分天下!”

那南嶼王是個膿包,縱有野心抱負,卻沒什麽心機,輕易被帝梟一番質問帶了節奏,北孚王想要阻止已是為時過晚。

“說到底,你們拿兵民性命做陪,到底還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一己私欲。如此不顧民生,權欲熏心之輩,何必假仁假義說些笑死人的借口?”

清雅冷哼一聲,嗓音清脆,自帶女子嬌柔婉約,站在帝梟身邊,氣勢卻一點也不輸他,兩人相得益彰,宛如神仙眷侶。

“想必這位便是君公主。如今君公主與東柘皇在一起,還有什麽好說?”

北孚王被自己的豬隊友坑了一把,此時見清雅開口,避開帝梟的質問,將矛頭重新對準君雅公主的問題。

“我二人本是夫妻,十年前西覃皇過世時便將公主許配於朕,並交送國璽,囑朕好生看護西覃與君公主。朕尋找君公主十年,前些日子擄走君公主的歹徒過世,王叔方才找到君公主,途經涅槃鎮之時王叔一時起了玩心,卻不料惹來爾等犯上作亂,以身試法!”

帝梟本不需要跟這些人解釋,但他不可能真的坑殺這數千萬人,他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真正該死的,不過是少數幾個帶頭起事的人,以及他們的親兵。

“既然如此,方才為何塵王爺會從城樓上摔下來?”

南嶼王知道自己方才說錯了話,惱怒帝梟太過狡猾,此時為求戴罪立功,搶在北孚王之前質問。

“相信有眼睛的人應該有看到,是塵王爺自己翻上城頭的。也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朕出門在外,王叔未能保守大樊江山,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殺人無數,逼入皇城,故此引咎自裁。你們卻拿此事說道,未免牽強可笑。”

城中兵士被困,無法突圍,墻壁上塗了油蠟,還有人正從上面往下拋酒壇子,人群擁擠難以躲開,時不時砸傷幾人,頭頂又有火鳳吞吐火球,深怕一個不慎掉下來一團火星子,他們就真的成了甕中燒鵝了。

氣氛本就恐慌,此時又見自家領導不但打架計謀輸給別人,連打嘴仗都輸得底兒掉,一個個格外緊張,士氣低迷。

南嶼王和北孚王兩人見士兵微有動亂,甚至有人偷偷拋了手中武器,正想說什麽,卻見帝梟一聲吩咐,小羽嘴裏一直吞吐的火球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還不等他們松一口氣,卻見君雅小公主跳上城墻對著那火鳳的腦袋拍了一下,那火鳳討好的用翅膀蹭蹭她,一口更加濃烈的火焰噴吐出來,直奔塗了油蠟的墻面而去。

所有人驚恐的尖叫著,有人情急之下解開腰帶意圖撒尿撲火,帝梟及時堵住清雅視線,小羽也怔了怔呸一聲罵道:“臭不要臉。”

作為一個在場第二個雌性,它卻沒有躲避的意思,反而看的津津有味,只差當場擺上桌椅撐上畫架將這流氓滿地跑的畫面給畫下來。

原本爭論的熱火朝天的南嶼王北孚王兩人沒想到帝梟真敢下手,一時也嚇破了膽子,南嶼王更是當場下跪表示臣服。

260 太上皇的愧疚

北孚王見隊友這麽不給力,又氣又惱,彎下腰苦口婆心勸道:“你我犯上作亂,罪名已定,即便臣服也是要死。既然左右都要死,倒不如拼上一把,或許還有機會。你別忘了,城中位置再小,畢竟我們有七千萬大軍,而那城墻上有油蠟酒釀,火勢燒起來也是往上走,那帝宇宸自食惡果,等城門被燒開,我們闖入內城,奪了皇位砸了玉璽,你我便能共掌天下。”

南嶼王被他說得動心,從地上站起來,一擡頭看到騰起的火焰在城樓上像是被斬斷了一般,燒不上去,心裏一悸,徹底嚇破了膽子,膝蓋一軟重新跪了下去。

自家領導都跪了,士兵們再沒話說,紛紛棄械投降,跪倒一片。

北孚王帶領的人馬也隨著跪了一大片,剩下的人也都無心戀戰,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在火勢威逼之下,誰也生不出抵抗的心思來。

北孚王見大勢已去,心知最後一次奪回政權反敗為勝的機會沒了,甚至有可能會累及性命。

不過他既有心奪回國土,卻絕不是北孚王之流茍且偷生的,既然一定會死,又何必折損自己帝王之尊。

對他而言,國重,權重,天子之尊更重!

“東柘皇,你以強權壓人,以騙術立國,終究不能長久。寡人先行一步,在地府之中建立過度,等你來投!”

北孚王說完,長笑三聲,拔劍自刎,倒頗有幾分梟雄豪勇。

只可惜,錯估了形勢,找錯了隊友,也忽略了為君者,民意大過天。

民心所向,才是為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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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孚王的死似乎在叛軍脆弱的心靈上又加了一道枷鎖,城內的數千萬叛軍盡數歸降,小羽收回了鳳凰之火,城樓重新歸位,大樊各地的叛軍更是如一盤散沙,觸之即潰。

一場由帝輕塵精心策劃的動亂,在帝梟手裏似乎顯得不堪一擊,平覆的那麽輕易。

剩下的,是一片瘡痍,和無數破碎的家庭。

戰爭,從來苦的都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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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殘局之後,帝梟帶著清雅到後宮去給被軟禁起來的太上皇和太後兩人請安,他們在後宮好吃好住,雖然不能隨意走動,卻並沒有太大影響。

饒是如此,帝梟和清雅出現在後宮的時候,兩人還是小小激動了一下。

畢竟當太後太上皇,和當被軟禁的階下囚是兩種感受。

“輕塵呢?”

雙方互問安康之後,太上皇問起帝輕塵來。

“王叔自知愧對父皇母後,從城樓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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