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帝梟的想法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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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覺。
小小年紀七級仙徒，和自家徒弟比雖然還差些，目前看不出有什麽值得夏侯勳青眼相加的地方，但是這一身氣度是好的。
“副院長，當著學生舉止輕浮，擅自離場，成何體統！”
這時，講話結束的院長踩著臺階下來，分開人群踩著方步走過來，也不看老院長，豎眉叱罵。
清雅見他看起來比老院長和副院長兩人相比還要年輕些，身上的氣息卻更渾厚。
如果把老院長比作高山，面前這人就算一片天空，沈澱著數不盡的陰雲。
“蘇院長不必惱火，梓敬如此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潘院長對誰都寬容。”
蘇郢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老院長，態度中隱含高高在上的輕蔑。
“是啊，老潘這人就是厚道，知道孩子們不容易，處處為他們考慮。孩子們也爭氣，低年級竟出了五個夠資格去聖地的。”
副院長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懂蘇郢的意思，還是存心膈應他，笑著接過話頭道。
蘇郢看著比他們年輕，年歲卻長，也曾在低年級任教，任教期間低年級只有一個夠資格去聖地的，此時被副院長提出來無疑實在打臉了。
“等級高有什麽用？不知靈活變通，連晉級任務都做不出，有什麽用？”
蘇郢冷著臉甩袖道，目光卻從清雅等人頭頂穿過，分明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這兩個孩子入學四年，小哲入學不足一年。”
老院長被蘇郢嗆聲也不惱，指著清雅和韓雲溫聲介紹。
蘇郢眼裏劃過驚異，終於正眼看了老院長身後幾人一眼，落到帝梟身上時更是瞠目失聲，許久才道：“他今年多大？”
帝梟形容俊美，膚色白皙，不辨年歲，配上和清雅一般的個頭，倒像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十二有餘。”
帝梟見蘇郢看自己，言簡意賅的回了話，又沈著臉往清雅身邊湊了湊，那個韓雲總是對他興趣特別大的樣子，看來他又想念四年前被自己蒙在被子裏捶的滋味了。
“你們那幾個弟子號稱天才，晉級六級仙徒招魂師時年齡最小的也是楊東晨的那個弟子。他晉級那年十五歲，已是不凡。此子比他早了足足兩年有餘。不知他師承何人？”
１７０ 二哥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小哲有次成效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說起來帝梟也算是承了老院長一顆丹丸的情，否則他如今哪有機會獨立出來，冒充修士。
“修仙者，機緣造化與天賦同樣重要。你倒是收了個好徒弟。”
蘇郢縱然看不慣老院長散漫的教育方式，卻不得不承認他們這幾個老家夥都收了個好徒弟。
如今老院長又挖出來這麽個好苗子，實在是讓他連嫉妒的心都生不出來。
清雅聽到蘇郢這句話，又審視他的神色，忽然覺得這人不是那麽討厭。
固然他因循守舊，自視過高，但是個真正擁有愛才惜才之心的，不然也不會坐到風靈學院高年級院長的位置上了。
“聖地開啟，想必各方早已齊聚。我們可以出發了吧。”
老院長也不接話，只擡頭看了一眼偏了方向的日光，含笑道。
“那是自然。潘院長請。”
蘇郢揮手，將清雅等人編入高年級隊列，他們五人站在隊首，又是滿臉稚嫩，一身藍紫色外衫與身後的深紅色迥異，更顯特殊。
這是風靈學院給遠超同齡的低年級學生的一種殊榮，也算是對敢於立足人上的一種磨練，助佑他們在未來有更強盛的心態去破除更多險阻。
“瑤瑤……”
熟悉的聲音在後面人群中傳來，清雅回頭，暌違多年的二哥葉子瑛在人群中看著自己，目光中帶著不確定。
上次見時她還是葉家人，當時她年僅八歲，如今六年過去了，小孩子的變化最大。
若不是她自幼眉眼就和母親林曉雅神似，葉子瑛也不敢認她。
“二哥。”
清雅嘴角綻開一抹笑靨，四年前入學的時候就在期待的重逢，在今天終於實現。
不過時機不對，再多激動此時也只能暫時按下，只等進了聖地之後再敘舊。
葉子瑛看到清雅柔潤的唇瓣微動，像是喊了聲二哥，欣喜的笑開，激動的握著拳頭揮動了一下。
真好，不管家裏發生什麽情況，這個妹妹也未曾和他生疏。
不管爹娘對他說什麽，他始終想從清雅嘴裏說出事實真相。
這個可憐可愛的妹妹，他可從來沒有懷疑過！
“你認識那小姑娘？”
站在葉子瑛旁邊的一個少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壞笑著擠眉弄眼。
“嗯。”
葉子瑛依舊沈浸在激動的情緒中，點頭應了一聲，腦子裏忍不住回想起多年前那個總跟在他身後怯怯的扯住他袖口的那個小丫頭，看到他低頭看她，她就會收起眼底的畏怯和不安，沖他綻開一抹如花笑靨，可愛的讓人恨不得把心掏給她。
只是後來課業緊了，他的進度在同期同學中漸漸不再拔尖，心高氣盛的他就把所有假修用在遂州南城的莊園裏修煉。
連著兩年沒回家，沒想到偏就出了那麽大的事，妹子不是妹子，反成了仇人。
當他歸校聽說妹妹也入了風靈學院，去找妹妹的時候，卻只看到一群在院長室門口鬧騰的少年，從圍觀人口中聽說妹妹出事了，被院長帶走了。
１７１ 兄妹相聚
葉子瑛停下正在做的任務，等了半年的懲罰期，始終沒有清雅的音訊，無奈之下只能再次接下晉級任務，升上了高年級。
三年半過去，他在高年級的修煉突飛猛進，氛圍卻遠不及低年級那麽輕松和諧，時時刻刻都緊繃著一根弦，唯恐哪天有所差池被人追上。
如今他已經是二年級了，他原本還打算等從聖地出來再去低年級打探一下妹妹的消息，沒想到在這裏就看見了。
“看你這麽激動，怎麽，喜歡她？”
在少年眼裏，葉子瑛向來沈穩，性子溫和，卻很有主見，從沒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模樣，忍不住猜測。
聞言，葉子瑛漲紅了臉，不悅的看他一眼：“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
少年吃了一驚，不可置信的看看皮膚坳黑，英武有餘俊帥不足的葉子瑛，再看看溫儒端靜，皮膚白皙柔潤的清雅，如果葉子瑛不說，誰也不會認為這兩人是兄妹啊。
“嗯，她就是瑤瑤。”
葉子瑛脾氣好，人緣也好，身邊這個少年就是他眾多朋友中相對比較親近的，他平日沒少在他耳邊提及自己那嬌軟可愛的妹妹。
“她不是被院長帶到不知道什麽地方養傷了嗎？而且當年她還只是新生吧？”
“我也不知道什麽情況，晚些時候我問問。”
葉子瑛冷靜下來，也感到納悶，但是妹妹強大起來終歸是好的。
六年前還手無縛雞之力的妹妹，眨眼間就幾乎與自己比肩，這樣的落差讓葉子瑛忍不住再次感慨時光飛逝，物是人非。
“你妹妹還真是個天仙樣兒的人，難怪你把她放在心尖尖上，整日念念不忘。”
“她小時候不這樣，但她還是她。”
葉子瑛看著清雅的背影，只覺得她越來越像自己那個總是掛著笑的大娘了。
妹妹長大了，出落得越發漂亮了。
“都不要講話了，免得人家說我風靈學院不講規矩。”
蘇郢頓住腳步回身掃過清雅，又掠過葉子瑛所在那一片，臉色沈穆，學生們登時噤若寒蟬。
*******
兩頭五階雲獸，袖珍的有些可愛，內部空間卻足夠大。
所有學生分作兩批，蘇郢和老院長分別帶一隊趕往聖地入口。
葉子瑛和清雅被分在同一個雲獸上，由老院長帶隊。
於是兄妹兩人終於完成親密會晤，清雅也表現出了有別於葉家其他任何人的態度，對葉子瑛比較依賴。
小時候，葉家沒有人不是用下巴在看清雅的，只有葉子瑛，總是溫柔的對著她笑，給她拿好吃的，半蹲下來輕輕撫摸她的頭頂。
那雙手賦予她的溫暖，是她最渴望的父愛。
對她而言，葉子瑛是二哥，更是父親，是她最親近的人。
“瑤瑤，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會這麽對你。”
葉子瑛拉住清雅的手，目光中充滿憐惜。
他不經常回家，每次回去父親母親還有姨娘弟妹們幾乎都是以他為中心的，沒人有功夫去欺負清雅，所以他只知道清雅在家裏的日子不好過，受人冷眼，卻從來不知道有人不想讓她活著，不知道那些看著溫懦的姨娘們心思會那麽歹毒。
１７２ 即使反目也要光明正大
“這不怪二哥。就算我不是葉家人，二哥也還是我的二哥。”
清雅搖頭，多年不見二哥依舊和印象中一樣，那樣高大英武，對她那樣的溫柔。
“瑤瑤你能這麽想是最好的了。以後有二哥在，不會讓人再欺負你了。”
葉子瑛手臂用力，把清雅拉進懷裏，憐惜的擁著她的後背。
清雅身高所限，頭頂只到葉子瑛下頜處，腦袋整個埋進他懷裏，溫暖而清爽。
高年級的衣服沒有薄紗，全部是布料剪裁的，柔軟絲滑，非常貼身。
“二哥，如果有一天我要為我娘報仇，你會怪我嗎？”
清雅安靜的依在葉子瑛懷裏一會兒，低聲說出自己心裏的擔憂。
“瑤瑤，他們怎麽說也是我們的家人。你……”
葉子瑛有點無力，他不能勸清雅放下仇恨，卻也不希望父母死在她手裏。
說到底，爹娘對他向來是好的，到現在他都無法相信爹娘竟然會做出那種事來。
“他們不是！家人是溫暖的，是互相扶持的，是像二哥這樣的。可是他們只會迫害我娘，掠奪她所有的一切。在他們眼裏對家族沒有幫助的人甚至連一頭低級魔獸都不如。他們的眼裏沒有血脈親情，只有在有利可圖的時候家人才是家人。”
清雅攥緊葉子瑛的袖子，自己也說不清心裏是恨多一點，還是忐忑多一點。
葉欽的所作所為已經不配當一個父親了，那些姨娘她也都要報覆。
但是如果真的那樣做的話，葉子瑛必然要和她反目的。
“他們畢竟是我的家人，你可以不認，但我不能。”
葉子瑛聲音苦澀，雙手握住清雅的肩膀讓她離開自己些，低頭認真的凝視著她，沒有忽略她眼裏的決絕和失落。
“但是瑤瑤，你是我妹妹，至少在那一天真的來臨之前都是。當你決定要對付葉府的時候請你告訴我一聲。我會拼盡全力保護他們。瑤瑤，我只求你不要一直活在仇恨裏，也不要為了報仇成為不擇手段的人。我不希望你利用我。”
“我與二哥，哪怕反目也要正大光明！”
清雅心裏舒了口氣，擡頭看著葉子瑛，笑彎了眉眼。
這就是她的二哥，即使她的覆仇對象是他的家人，也不會讓她看在他的份上放過他們，放下仇恨，更不會當場和她翻臉。
他只求她不算計他，不利用他，不要一直生活在仇恨裏。
家人不就是應該要給予她無條件的支持和愛護嗎？爹爹做不到的，二哥做了。娘來不及做的，二哥也做了。
葉子瑛壓下心頭的刺痛，憐惜的摸摸她的頭發，明明是一家人，卻不可避免的要走向對立。
他很想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很想讓清雅為了他放下仇恨。
可是他雖然沒有親身體會過她經歷過的一切，卻也目睹過她童年的不幸。
作為哥哥，他給她少的可憐的親情，卻從未試圖救她脫離水深火熱，未嘗沒有責任。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為難，他寧願夾在中間為難的是自己，心痛的是自己，也不想用假仁假義在兄妹中間劃下重痕。
１７３ 排擠
清雅是第一次體會到人山人海這個詞的真正意義。
從雲獸窗口，她輕易看到下方成千上萬烏壓壓的人頭，原本輕松的心瞬間凝重起來。
她還是低估了聖地的誘惑力，更低估了修仙者的數量。
“瑤瑤，別怕，二哥會保護你的。”
感覺到清雅呼吸變得沈緩，葉子瑛握住她的手指，沖著她溫柔的笑，惹得旁邊的同學紛紛投來不可思議的眼神。
葉子瑛雖然溫和，卻從不曾這樣溫柔的對待過誰，對女孩子更是敬而遠之。
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真的是把這個妹妹放在心尖上疼的。
“二哥，我不怕。”
清雅搖頭，瑩亮的目光裏充滿自信的光彩，雖然下面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比她厲害，但是她可是千古不遇的玄靈雙修體質，同等級內無敵手，越級戰鬥對她而言也不困難。
而且，夏侯勳曾經說過，凡身負天地異才者，必不斷挑戰不可戰勝的敵手，才能在磨難中迅速成長，居於人上。
對他們而言，中規中矩的修煉反而會淪為中庸，進度緩慢。
“你和你娘真像。”
看著清雅的樣子，葉子瑛眼裏掠過一抹緬懷，仿佛透過她看到了林曉雅的影子。
林曉雅也總是這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溫柔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顆睿智的，不肯服輸的心。
在他的印象裏，似乎沒什麽能難得倒她，沒什麽能讓她嫻靜端柔的眉心挽起愁腸百結的閨怨花。
即使在他還小的時候，她第二次流產，他去看她的時候，她也是放下手裏給孩子準備的小衣服，恬靜溫柔的笑著伸手招呼他過去吃東西，問他課業如何。
“我已經記不起我娘什麽樣子了。”
清雅扯起嘴角輕笑，為了減輕她幼年喪母的悲痛，林曉雅殘忍的抹去了她在她腦海中的印象，只隱約記得她的模樣，細想時卻像一縷輕煙在她面前蕩開，抓不到一絲痕跡。
只是林曉雅卻不知道，這樣只會讓清雅對葉家的仇恨更加深濃，借以撫平母親喪亡，自己這個唯一的血脈卻失去對她存留在人間過的印象所造成的痛。
林曉雅聰穎慧黠，卻終究在對女兒過度深愛中迷失了，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抉擇，推動著清雅走向她最不希望她走的路。
雲獸在為風靈學院留下的空地上停下，帶隊院長和學生們一個個從雲獸空間走出來，排隊走向為他們留的地方。
來得晚，原本該屬於他們的位置已經被無限縮小，旁邊各方勢力有意無意的向中間收攏一些距離，原本應該排九列的學生們，只能勉強排足六列。
大概沒想到自己激勵其餘渣渣學生的講話會造成這樣的局面，蘇郢臉色沈了沈，冷笑著看向左右兩邊的勢力朗聲問道：“風靈學院在天玄大陸已如此不濟了嗎？”
“弟子們夥食好，吃的胖了些，難免占地方。風靈學院修為艱苦，學生個個仙風道骨，骨骼清瘦，大概也不缺這半步距離。”
左邊一名老者冷笑著諷刺蘇郢。
１７４ 暗潮
“堂堂白家家主，如此度量實在令人唏噓。有此公報私仇，不辨是非的家主，白家百世繁榮，不愁敗落。”
蘇郢反唇相譏，清雅這才知道那人竟是白少寧的爺爺白松奎。
“如今讓眾家弟子進入聖地才是當務之急，我做個調停，兩位各退一步，暫息戰火。私怨事後私下解決如何？”
右邊那家老頭兒掛著滿臉慈和走過來，先囑咐自家弟子往右回移方寸，騰出一些空隙，又提議白家也少挪半寸，暫歇戰火。
清雅卻看到，左右兩邊的弟子之間的距離足以再站下一個人，右邊那方看來也不是善茬，挪了一些也不曾有多大變化。
“我風靈學院的孩子骨骼清瘦，不需要額外位置，隨便找個地方站著就夠了。”
副院長忽然開口，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吩咐高年級的三四年級穿插在白家隊伍裏，又吩咐五年級穿插在右邊隊伍裏，中間只留下一二年級學生站做五排，清雅等低年級五個學生站在隊首。
“簡直胡鬧！”
白家那家主被他這舉動打的措手不及，臉色鐵青，擺明不肯善了。
一向恪守規矩，被副院長成為老古董的蘇郢這時卻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做明媚憂傷狀，擺明了聽之任之。
白家都欺負到風靈學院的頭上了，他還為了狗屁面子制止副院長的胡鬧，那豈不是明擺了要讓自家學生們吃下這個憋屈？
他甚至莫名的還覺得有些暗爽，副院長這個跳脫的性子總算做了一件讓他心悅的事。
學生們站好之後偷看自家院長表情，莫名覺得有點萌，心裏對這個嚴厲的有些過分的院長生出了好感。
“楊副院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方才出面那老者目瞪口呆的看著五年級那些修為偏高的學生崽們強盜一樣蠻橫的擠開自家弟子穿插在隊伍裏，配上自己這邊純白的家族制服，那整齊的深紅色隊伍讓他心塞的不行。
看到自家剛才還在暗爽的弟子們此時一個個敢怒不敢言，他也惱了。
“沒什麽意思，我風靈學院的學生瘦的跟地桿子一樣，在你們隊裏站一站不影響什麽嘛。方才嚴老您不也說眾家弟子進入聖地才是當務之急嗎？嚴老如此深明大義，風靈學院也不好再鬧，事情解決了終歸是好的。”
副院長楊東晨攤了攤手，笑得一臉無賴，身上僅存的一點仙風道骨瞬間灰飛煙滅，像個老頑童。
被自己方才說的話堵了回來，嚴景瑞氣得渾身顫抖，卻不能再說什麽。
********
“看來天玄大陸安逸太久了，這些個小輩們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虛空中傳來一聲嘆息。
“他們還不知天玄大陸正處於存亡關頭，倒在這裏爭鬥，簡直丟盡了祖宗的顏面！”
“倒也不能怪他們，只是……再過些年，那魔物成了氣候，只怕我們出面也壓不住了。”
一個溫柔的女音帶著絲絲惆悵，飄渺如仙。
“雲仙子也別憂心，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在此守護鎮壓已過百年，是時候舒展舒展筋骨了。我這一把老骨頭是活夠了，我們如今燃燒性命壓制那魔物，還能給他們爭取些時日。”
175 備戰
“爭取了又能如何？這些個不成器的，再給他們一百年也不能成事，倒不如俺們趁著還有一戰之力，殺了那害人的腌臜玩意兒！我就不信我們這些老怪還弄不死那個東西！”
一道粗野暴躁的聲音在人群中尤為刺耳，打斷大家或憂心或期待的話語。
“老火你還別不服老，你年輕時那錘子還拎得動嗎？那魔物如今雖傷了命數，卻終究是個不滅的。他的劫數並不應在我們身上。”
這聲音高深緩沈，一言一句皆帶動天機，仿佛每一瞬都在測算，他說話時其餘人也都安靜聆聽。
“你總說他的劫數不在我們身上，那又在誰身上？難不成還能由著這魔物塗炭生靈，毀門滅派不成？”
那老火沈不住氣，等他話語落下，最先提出質疑。
“天機時時都在變化，那人不出現我也無法測算。只是如今，卻是出現了兩人。這兩人猶如空中日月，在他們周圍星雲密布，將他們捧拱其中。亂世出英傑，異數，也是變數。天玄大陸或許要迎來新氣象了。”
先前那聲音裏透著卸下重擔般的輕松愉悅，語氣也輕快了些，讓之前憂心忡忡的人也不禁放松下來。
“日月自古一陰一陽，一負一正，不能相合。日月齊出，只恐天下大亂啊！”
一直沈默的一人忽然出聲，大家再次沈默下來。
他們有如今的修為境界，自然不會是目光短淺之輩，他們深知為了解決目前的麻煩而不及時將更大的禍患泯滅在源頭，是最不智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能做的我們已經做了。是災患，還是救贖，看天意，也看人意。”
那不疾不徐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沒有絲毫擔憂，聲音裏透著通透明悟，仿佛已經窺破天機，更惹得在場眾位仙人好奇大盛。
*******
在虛空眾人說話的時候，聖地大門已經徹底開啟，各方也顧不上爭執，各自全神貫註準備湧入聖地，仿佛早一瞬進入就能多幾分造化機緣一般。
風靈學院的學生們也有些蠢蠢欲動，蘇郢抓住最後時間嚴肅的耳提面命：“每次進入聖地的修仙者足有數百萬人，但是往往出來的不足百萬。在聖地裏面，除非特別熟悉的人，否則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對任何生物掉以輕心。哪怕是一株千葉草，你們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得貪功冒進。機緣相對的，往往是危險。我不求你們在裏面能有多大收獲，你們得到的東西學院也不會掠取一分一毫，只要你們能保住性命。同學當共同扶持，不得對本校生員痛下殺手。”
蘇郢雖然秉持一貫啰嗦的風格，這次楊東晨卻沒有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而是挺胸站在那裏，一雙帶著浮躁的眼睛像犀利的獵鷹一般掃向少數有些不耐的學生。
固然嚴厲能管制學生，但楊東晨這樣平日不著四六，嘻哈笑鬧的人嚴肅起來卻比蘇郢更令人心驚。
清雅看向老院長，恰好對上他的視線，溫和中透著期許。
所有人裏，老院長唯獨放心不下清雅。
因為她是夏侯勳的徒弟，更因為她的命格九死一生，是死中求勝！
176 仙境殺機
在跨進聖地大門的瞬間，清雅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只溫暖柔膩的手握住，同時一種玄妙的感應在心間升起，讓她下意識的緊了緊手指，和那只手牢牢地扣在一起。
一陣頭暈目眩，隨著腳步跨出去，面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而玄妙，仿佛隔著一層虛無一般。
走了大約兩三分鐘，景物定格，山青水綠，仿如仙境。
頭頂的天空湛藍的有些通透，濃厚的白雲如雪般在穹頂堆積成不同的形狀，蟲鳴鳥叫悅耳動聽，周邊氣流蘊含的元素含量頗豐，一呼一吸都能感覺到靈氣和玄氣在體內流動溫養，整個人說不出的舒服。
同時進來的明明有數百萬人，可是周圍卻沒有一絲人跡，順著握住自己手掌的溫暖看去，毫不意外的對上一雙黑洞般深幽的眸子，那俊美的容顏仿佛與這仙境融合，那目光中透著絲絲溫暖，不禁染紅了她的臉頰，唇邊眉梢染上淡淡笑意。
清雅只覺得心臟沒來由的一陣跳動，避開他的視線，把手從他掌心掙脫出來，環顧周圍：“這是什麽地方？”
“這裏很危險。”
帝梟向她走近些，皺眉看著周圍，尋找讓他感覺到危險的東西。
清雅怔了一下，這附近沒有大型魔獸，花鳥也是觀賞性的，連魔獸都算不上，怎麽會有危險？
“我就是有種感覺，但是具體是什麽東西危險我也說不好。”
察覺到清雅的疑惑，帝梟解釋了一句，看到清雅的腦袋快碰到一片樹葉的時候，腦海中忽然警鈴大作，伸手把她拉開，同時一道死亡凝視射向那個方向，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被他襲擊的整個樹身都劇烈舞動起來，像被打傷的人類。
清雅驚魂未定，那棵樹明明只是一株檜織樹，觀賞用的，不具任何攻擊性。
“你不記得之前蘇院長說的了嗎？千葉草也是觀賞性的，連千葉草都要防備，這麽大的檜織樹自然也有不同。這樹身裏似乎藏著什麽東西，再配上千年樹靈，我們不是對手。”
帝梟戒備的擋在清雅面前，手裏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了一柄散發著白光的大劍，身上散發一個光罩把他和清雅兩人籠罩了起來。
那檜織樹舞動一陣，柔韌的樹枝鋪天蓋地的打下來，一大片陰影在這一片天地掀起一片肅殺，每一片葉子都變成殺人鋼刀，每一根枝條都是尖銳的利箭，仿佛要將闖入這一片天地，擾亂安詳秩序的兩個人絞殺。
帝梟身上的光罩忽然變成透明的風刃，將所有靠近的檜織樹枝條絞得粉碎，密不透風的把兩人保護起來。
那檜織樹枝繁葉茂，此刻仿佛已經不知疼痛，每一根枝葉都奮不顧身的沖著兩人絞殺過來，半刻過後，那巨大的檜織樹有一小片已經禿了，地上全是綠色的葉汁濃漿，以及絞碎成齏粉的樹枝，境況慘烈，但是反觀清雅兩人這邊的情況更不樂觀。
原本直徑兩米有餘的光圈此時已經只剩下不足一米，兩人在裏面開始有些緊促，帝梟的手臂攬在清雅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操縱光圈絞殺枝葉，舉手投足雖然還是一副閑適姿態，眉宇間卻已經透出凝重來。
耗時間的話，他們耗不過這棵居樹，關鍵是他發現之前被攪碎的檜織樹枝正在緩慢恢覆，也就是說它可以持續戰鬥，他們要和它耗下去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177 帝梟受傷
“小雅，你看到那裏的光了嗎？”
在清雅思慮對策的時候，帝梟忽然開口道。
清雅楞了一下，擡頭看了看帝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在距離地面一米左右的樹幹中央有一抹淺黃色光芒，那光芒以特定的頻率閃爍著，隨著光芒閃爍擴散，原本殘破的樹枝也正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修覆著。
“看來這棵樹上面的戾氣就是那個東西在搞鬼。”
清雅眼睛一亮，只要把那東西拿出來，他們就能脫離險境。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在檜織樹的逼迫下步履維艱，怎麽靠近樹身呢？
“你跟好我的腳步，我走你走，我停你停。”
帝梟攬住清雅肩膀的手臂緊了緊，帶動她的腳步往前挪了半分。
清雅小心翼翼的跟緊，因為圈子的不斷縮小，她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否則這些樹枝很有可能會把她暴露出去的部分瞬間絞碎。
兩人謹慎的往前走了數米，那檜織樹像是察覺到他們的意圖，一邊加速攻勢，幾乎半棵樹都加入了戰鬥，然後身上開始泛出半透明的淡黃色樹膠，把樹幹牢牢地包裹起來。
“這樹真的成精了，我們完全沒有辦法靠近。”
感覺到後背貼著的堅硬冰冷的胸膛，清雅壓下心頭綺思，感覺帝梟點在自己腳跟的腳尖，隨著他的力道一點點移動腳步，不敢有絲毫疏忽。
在即將靠近樹幹的時候，帝梟忽然松開清雅的肩膀，手掌拍在她的肩膀上，瞬間把她推離光圈，向貼著厚厚樹膠的樹幹上丟去。
清雅猝不及防下被退出來，下意識的低呼了一聲，強行轉頭看向帝梟。
在她離開光圈的瞬間，帝梟勉力支撐的光圈終於分崩離析，柔韌的枝葉鋪天蓋地的掃向帝梟。
清雅瞬間註意到那些枝葉似乎拿到了樹幹左近的自己沒轍，所有的攻擊全都集中在帝梟身上，俊美的少年在清雅面前縮成了七八歲的漂亮孩子，身上和臉上也被那些枝葉的攻擊劃出無數痕跡，像墮入凡塵的天神，狼狽中透著不可侵犯的神威。
察覺到這點的清雅快速跑過去，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柄火焰刀，催動火焰之力揮砍過去。
那樹枝似乎頗為畏懼火焰刀的威勢，密不透風的攻擊停滯了一下，清雅趁機沖過去一把抱住靈體險些潰散的帝梟轉身就跑。
這個時候，那檜織樹回過神來，發出一聲厲吼，枝葉從四面八方籠罩下來，像是要把兩人裹在裏面。
清雅見狀，微微彎腰把帝梟大部分身體都擋在自己懷裏，用後背承接樹枝的襲擊，同時微微錯了一下身形，借著樹枝的攻勢，一下子沖進相對比較安全的樹幹附近。
進入安全區域之後，樹靈似乎察覺不到他們的蹤跡，張牙舞爪的枝葉無措的揮舞了一陣，漸漸覆位，同時那被樹膠包裹起來的發光點也散發著更加純凈的光芒，滋養著剛才在戰鬥中損毀的樹枝。
“梟，梟你怎麽樣了？”
清雅把帝梟放在地上，顫抖著手去撫摸他的臉頰，只覺得觸手極為冰冷，感覺不到一絲生活氣息，心慌的無以覆加。
178 別鬧
帝梟閉著眼睛的樣子像極了冰塑的娃娃，就連睫毛也有些透明。
此時他閉著眼睛，清雅才註意到那覆蓋在那雙幽暗的眼眸上的睫毛是多麽的長，密密的像一排小刷子，並不卷翹，一根根像鋼針一般筆直。
平時他睜著眼睛的時候，她註意到的只有他的眼睛，冰冷中透著獨屬於他的溫柔，或許是那雙眼睛的存在感太強，以至於讓人忽略了他的長相是多麽完美，五官是多麽精致。
此時的他就像剛被她召喚出來那樣，冰雕般安靜地躺著，觸手冰冷，手感有些柔軟，卻沒有一絲生命氣息，讓人心生不安。
“梟，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清雅把自己溫熱的雙手貼在他兩頰上，企圖讓他染上自己的溫度，雖然知道很傻，但她總會忘了他是沒有生命的魂體，而忍不住把他當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魂寵空間裏沒有一絲感應，她察覺不到他的存在，仿佛帝梟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痕跡就只剩下這一具冰冷的身子，其餘的都是她的錯覺。
察覺到清雅的驚慌，在獸寵空間偷懶小憩的小羽自行從獸寵空間鉆出來，展開翅膀輕巧的落在清雅肩頭，毛絨絨的尾巴親昵的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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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紀七級仙徒，和自家徒弟比雖然還差些，目前看不出有什麽值得夏侯勳青眼相加的地方，但是這一身氣度是好的。
“副院長，當著學生舉止輕浮，擅自離場，成何體統！”
這時，講話結束的院長踩著臺階下來，分開人群踩著方步走過來，也不看老院長，豎眉叱罵。
清雅見他看起來比老院長和副院長兩人相比還要年輕些，身上的氣息卻更渾厚。
如果把老院長比作高山，面前這人就算一片天空，沈澱著數不盡的陰雲。
“蘇院長不必惱火，梓敬如此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潘院長對誰都寬容。”
蘇郢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老院長，態度中隱含高高在上的輕蔑。
“是啊，老潘這人就是厚道，知道孩子們不容易，處處為他們考慮。孩子們也爭氣，低年級竟出了五個夠資格去聖地的。”
副院長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懂蘇郢的意思，還是存心膈應他，笑著接過話頭道。
蘇郢看著比他們年輕，年歲卻長，也曾在低年級任教，任教期間低年級只有一個夠資格去聖地的，此時被副院長提出來無疑實在打臉了。
“等級高有什麽用？不知靈活變通，連晉級任務都做不出，有什麽用？”
蘇郢冷著臉甩袖道，目光卻從清雅等人頭頂穿過，分明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這兩個孩子入學四年，小哲入學不足一年。”
老院長被蘇郢嗆聲也不惱，指著清雅和韓雲溫聲介紹。
蘇郢眼裏劃過驚異，終於正眼看了老院長身後幾人一眼，落到帝梟身上時更是瞠目失聲，許久才道：“他今年多大？”
帝梟形容俊美，膚色白皙，不辨年歲，配上和清雅一般的個頭，倒像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十二有餘。”
帝梟見蘇郢看自己，言簡意賅的回了話，又沈著臉往清雅身邊湊了湊，那個韓雲總是對他興趣特別大的樣子，看來他又想念四年前被自己蒙在被子裏捶的滋味了。
“你們那幾個弟子號稱天才，晉級六級仙徒招魂師時年齡最小的也是楊東晨的那個弟子。他晉級那年十五歲，已是不凡。此子比他早了足足兩年有餘。不知他師承何人？”
１７０ 二哥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小哲有次成效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說起來帝梟也算是承了老院長一顆丹丸的情，否則他如今哪有機會獨立出來，冒充修士。
“修仙者，機緣造化與天賦同樣重要。你倒是收了個好徒弟。”
蘇郢縱然看不慣老院長散漫的教育方式，卻不得不承認他們這幾個老家夥都收了個好徒弟。
如今老院長又挖出來這麽個好苗子，實在是讓他連嫉妒的心都生不出來。
清雅聽到蘇郢這句話，又審視他的神色，忽然覺得這人不是那麽討厭。
固然他因循守舊，自視過高，但是個真正擁有愛才惜才之心的，不然也不會坐到風靈學院高年級院長的位置上了。
“聖地開啟，想必各方早已齊聚。我們可以出發了吧。”
老院長也不接話，只擡頭看了一眼偏了方向的日光，含笑道。
“那是自然。潘院長請。”
蘇郢揮手，將清雅等人編入高年級隊列，他們五人站在隊首，又是滿臉稚嫩，一身藍紫色外衫與身後的深紅色迥異，更顯特殊。
這是風靈學院給遠超同齡的低年級學生的一種殊榮，也算是對敢於立足人上的一種磨練，助佑他們在未來有更強盛的心態去破除更多險阻。
“瑤瑤……”
熟悉的聲音在後面人群中傳來，清雅回頭，暌違多年的二哥葉子瑛在人群中看著自己，目光中帶著不確定。
上次見時她還是葉家人，當時她年僅八歲，如今六年過去了，小孩子的變化最大。
若不是她自幼眉眼就和母親林曉雅神似，葉子瑛也不敢認她。
“二哥。”
清雅嘴角綻開一抹笑靨，四年前入學的時候就在期待的重逢，在今天終於實現。
不過時機不對，再多激動此時也只能暫時按下，只等進了聖地之後再敘舊。
葉子瑛看到清雅柔潤的唇瓣微動，像是喊了聲二哥，欣喜的笑開，激動的握著拳頭揮動了一下。
真好，不管家裏發生什麽情況，這個妹妹也未曾和他生疏。
不管爹娘對他說什麽，他始終想從清雅嘴裏說出事實真相。
這個可憐可愛的妹妹，他可從來沒有懷疑過！
“你認識那小姑娘？”
站在葉子瑛旁邊的一個少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壞笑著擠眉弄眼。
“嗯。”
葉子瑛依舊沈浸在激動的情緒中，點頭應了一聲，腦子裏忍不住回想起多年前那個總跟在他身後怯怯的扯住他袖口的那個小丫頭，看到他低頭看她，她就會收起眼底的畏怯和不安，沖他綻開一抹如花笑靨，可愛的讓人恨不得把心掏給她。
只是後來課業緊了，他的進度在同期同學中漸漸不再拔尖，心高氣盛的他就把所有假修用在遂州南城的莊園裏修煉。
連著兩年沒回家，沒想到偏就出了那麽大的事，妹子不是妹子，反成了仇人。
當他歸校聽說妹妹也入了風靈學院，去找妹妹的時候，卻只看到一群在院長室門口鬧騰的少年，從圍觀人口中聽說妹妹出事了，被院長帶走了。
１７１ 兄妹相聚
葉子瑛停下正在做的任務，等了半年的懲罰期，始終沒有清雅的音訊，無奈之下只能再次接下晉級任務，升上了高年級。
三年半過去，他在高年級的修煉突飛猛進，氛圍卻遠不及低年級那麽輕松和諧，時時刻刻都緊繃著一根弦，唯恐哪天有所差池被人追上。
如今他已經是二年級了，他原本還打算等從聖地出來再去低年級打探一下妹妹的消息，沒想到在這裏就看見了。
“看你這麽激動，怎麽，喜歡她？”
在少年眼裏，葉子瑛向來沈穩，性子溫和，卻很有主見，從沒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模樣，忍不住猜測。
聞言，葉子瑛漲紅了臉，不悅的看他一眼：“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
少年吃了一驚，不可置信的看看皮膚坳黑，英武有餘俊帥不足的葉子瑛，再看看溫儒端靜，皮膚白皙柔潤的清雅，如果葉子瑛不說，誰也不會認為這兩人是兄妹啊。
“嗯，她就是瑤瑤。”
葉子瑛脾氣好，人緣也好，身邊這個少年就是他眾多朋友中相對比較親近的，他平日沒少在他耳邊提及自己那嬌軟可愛的妹妹。
“她不是被院長帶到不知道什麽地方養傷了嗎？而且當年她還只是新生吧？”
“我也不知道什麽情況，晚些時候我問問。”
葉子瑛冷靜下來，也感到納悶，但是妹妹強大起來終歸是好的。
六年前還手無縛雞之力的妹妹，眨眼間就幾乎與自己比肩，這樣的落差讓葉子瑛忍不住再次感慨時光飛逝，物是人非。
“你妹妹還真是個天仙樣兒的人，難怪你把她放在心尖尖上，整日念念不忘。”
“她小時候不這樣，但她還是她。”
葉子瑛看著清雅的背影，只覺得她越來越像自己那個總是掛著笑的大娘了。
妹妹長大了，出落得越發漂亮了。
“都不要講話了，免得人家說我風靈學院不講規矩。”
蘇郢頓住腳步回身掃過清雅，又掠過葉子瑛所在那一片，臉色沈穆，學生們登時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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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頭五階雲獸，袖珍的有些可愛，內部空間卻足夠大。
所有學生分作兩批，蘇郢和老院長分別帶一隊趕往聖地入口。
葉子瑛和清雅被分在同一個雲獸上，由老院長帶隊。
於是兄妹兩人終於完成親密會晤，清雅也表現出了有別於葉家其他任何人的態度，對葉子瑛比較依賴。
小時候，葉家沒有人不是用下巴在看清雅的，只有葉子瑛，總是溫柔的對著她笑，給她拿好吃的，半蹲下來輕輕撫摸她的頭頂。
那雙手賦予她的溫暖，是她最渴望的父愛。
對她而言，葉子瑛是二哥，更是父親，是她最親近的人。
“瑤瑤，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會這麽對你。”
葉子瑛拉住清雅的手，目光中充滿憐惜。
他不經常回家，每次回去父親母親還有姨娘弟妹們幾乎都是以他為中心的，沒人有功夫去欺負清雅，所以他只知道清雅在家裏的日子不好過，受人冷眼，卻從來不知道有人不想讓她活著，不知道那些看著溫懦的姨娘們心思會那麽歹毒。
１７２ 即使反目也要光明正大
“這不怪二哥。就算我不是葉家人，二哥也還是我的二哥。”
清雅搖頭，多年不見二哥依舊和印象中一樣，那樣高大英武，對她那樣的溫柔。
“瑤瑤你能這麽想是最好的了。以後有二哥在，不會讓人再欺負你了。”
葉子瑛手臂用力，把清雅拉進懷裏，憐惜的擁著她的後背。
清雅身高所限，頭頂只到葉子瑛下頜處，腦袋整個埋進他懷裏，溫暖而清爽。
高年級的衣服沒有薄紗，全部是布料剪裁的，柔軟絲滑，非常貼身。
“二哥，如果有一天我要為我娘報仇，你會怪我嗎？”
清雅安靜的依在葉子瑛懷裏一會兒，低聲說出自己心裏的擔憂。
“瑤瑤，他們怎麽說也是我們的家人。你……”
葉子瑛有點無力，他不能勸清雅放下仇恨，卻也不希望父母死在她手裏。
說到底，爹娘對他向來是好的，到現在他都無法相信爹娘竟然會做出那種事來。
“他們不是！家人是溫暖的，是互相扶持的，是像二哥這樣的。可是他們只會迫害我娘，掠奪她所有的一切。在他們眼裏對家族沒有幫助的人甚至連一頭低級魔獸都不如。他們的眼裏沒有血脈親情，只有在有利可圖的時候家人才是家人。”
清雅攥緊葉子瑛的袖子，自己也說不清心裏是恨多一點，還是忐忑多一點。
葉欽的所作所為已經不配當一個父親了，那些姨娘她也都要報覆。
但是如果真的那樣做的話，葉子瑛必然要和她反目的。
“他們畢竟是我的家人，你可以不認，但我不能。”
葉子瑛聲音苦澀，雙手握住清雅的肩膀讓她離開自己些，低頭認真的凝視著她，沒有忽略她眼裏的決絕和失落。
“但是瑤瑤，你是我妹妹，至少在那一天真的來臨之前都是。當你決定要對付葉府的時候請你告訴我一聲。我會拼盡全力保護他們。瑤瑤，我只求你不要一直活在仇恨裏，也不要為了報仇成為不擇手段的人。我不希望你利用我。”
“我與二哥，哪怕反目也要正大光明！”
清雅心裏舒了口氣，擡頭看著葉子瑛，笑彎了眉眼。
這就是她的二哥，即使她的覆仇對象是他的家人，也不會讓她看在他的份上放過他們，放下仇恨，更不會當場和她翻臉。
他只求她不算計他，不利用他，不要一直生活在仇恨裏。
家人不就是應該要給予她無條件的支持和愛護嗎？爹爹做不到的，二哥做了。娘來不及做的，二哥也做了。
葉子瑛壓下心頭的刺痛，憐惜的摸摸她的頭發，明明是一家人，卻不可避免的要走向對立。
他很想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很想讓清雅為了他放下仇恨。
可是他雖然沒有親身體會過她經歷過的一切，卻也目睹過她童年的不幸。
作為哥哥，他給她少的可憐的親情，卻從未試圖救她脫離水深火熱，未嘗沒有責任。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為難，他寧願夾在中間為難的是自己，心痛的是自己，也不想用假仁假義在兄妹中間劃下重痕。
１７３ 排擠
清雅是第一次體會到人山人海這個詞的真正意義。
從雲獸窗口，她輕易看到下方成千上萬烏壓壓的人頭，原本輕松的心瞬間凝重起來。
她還是低估了聖地的誘惑力，更低估了修仙者的數量。
“瑤瑤，別怕，二哥會保護你的。”
感覺到清雅呼吸變得沈緩，葉子瑛握住她的手指，沖著她溫柔的笑，惹得旁邊的同學紛紛投來不可思議的眼神。
葉子瑛雖然溫和，卻從不曾這樣溫柔的對待過誰，對女孩子更是敬而遠之。
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真的是把這個妹妹放在心尖上疼的。
“二哥，我不怕。”
清雅搖頭，瑩亮的目光裏充滿自信的光彩，雖然下面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比她厲害，但是她可是千古不遇的玄靈雙修體質，同等級內無敵手，越級戰鬥對她而言也不困難。
而且，夏侯勳曾經說過，凡身負天地異才者，必不斷挑戰不可戰勝的敵手，才能在磨難中迅速成長，居於人上。
對他們而言，中規中矩的修煉反而會淪為中庸，進度緩慢。
“你和你娘真像。”
看著清雅的樣子，葉子瑛眼裏掠過一抹緬懷，仿佛透過她看到了林曉雅的影子。
林曉雅也總是這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溫柔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顆睿智的，不肯服輸的心。
在他的印象裏，似乎沒什麽能難得倒她，沒什麽能讓她嫻靜端柔的眉心挽起愁腸百結的閨怨花。
即使在他還小的時候，她第二次流產，他去看她的時候，她也是放下手裏給孩子準備的小衣服，恬靜溫柔的笑著伸手招呼他過去吃東西，問他課業如何。
“我已經記不起我娘什麽樣子了。”
清雅扯起嘴角輕笑，為了減輕她幼年喪母的悲痛，林曉雅殘忍的抹去了她在她腦海中的印象，只隱約記得她的模樣，細想時卻像一縷輕煙在她面前蕩開，抓不到一絲痕跡。
只是林曉雅卻不知道，這樣只會讓清雅對葉家的仇恨更加深濃，借以撫平母親喪亡，自己這個唯一的血脈卻失去對她存留在人間過的印象所造成的痛。
林曉雅聰穎慧黠，卻終究在對女兒過度深愛中迷失了，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抉擇，推動著清雅走向她最不希望她走的路。
雲獸在為風靈學院留下的空地上停下，帶隊院長和學生們一個個從雲獸空間走出來，排隊走向為他們留的地方。
來得晚，原本該屬於他們的位置已經被無限縮小，旁邊各方勢力有意無意的向中間收攏一些距離，原本應該排九列的學生們，只能勉強排足六列。
大概沒想到自己激勵其餘渣渣學生的講話會造成這樣的局面，蘇郢臉色沈了沈，冷笑著看向左右兩邊的勢力朗聲問道：“風靈學院在天玄大陸已如此不濟了嗎？”
“弟子們夥食好，吃的胖了些，難免占地方。風靈學院修為艱苦，學生個個仙風道骨，骨骼清瘦，大概也不缺這半步距離。”
左邊一名老者冷笑著諷刺蘇郢。
１７４ 暗潮
“堂堂白家家主，如此度量實在令人唏噓。有此公報私仇，不辨是非的家主，白家百世繁榮，不愁敗落。”
蘇郢反唇相譏，清雅這才知道那人竟是白少寧的爺爺白松奎。
“如今讓眾家弟子進入聖地才是當務之急，我做個調停，兩位各退一步，暫息戰火。私怨事後私下解決如何？”
右邊那家老頭兒掛著滿臉慈和走過來，先囑咐自家弟子往右回移方寸，騰出一些空隙，又提議白家也少挪半寸，暫歇戰火。
清雅卻看到，左右兩邊的弟子之間的距離足以再站下一個人，右邊那方看來也不是善茬，挪了一些也不曾有多大變化。
“我風靈學院的孩子骨骼清瘦，不需要額外位置，隨便找個地方站著就夠了。”
副院長忽然開口，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吩咐高年級的三四年級穿插在白家隊伍裏，又吩咐五年級穿插在右邊隊伍裏，中間只留下一二年級學生站做五排，清雅等低年級五個學生站在隊首。
“簡直胡鬧！”
白家那家主被他這舉動打的措手不及，臉色鐵青，擺明不肯善了。
一向恪守規矩，被副院長成為老古董的蘇郢這時卻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做明媚憂傷狀，擺明了聽之任之。
白家都欺負到風靈學院的頭上了，他還為了狗屁面子制止副院長的胡鬧，那豈不是明擺了要讓自家學生們吃下這個憋屈？
他甚至莫名的還覺得有些暗爽，副院長這個跳脫的性子總算做了一件讓他心悅的事。
學生們站好之後偷看自家院長表情，莫名覺得有點萌，心裏對這個嚴厲的有些過分的院長生出了好感。
“楊副院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方才出面那老者目瞪口呆的看著五年級那些修為偏高的學生崽們強盜一樣蠻橫的擠開自家弟子穿插在隊伍裏，配上自己這邊純白的家族制服，那整齊的深紅色隊伍讓他心塞的不行。
看到自家剛才還在暗爽的弟子們此時一個個敢怒不敢言，他也惱了。
“沒什麽意思，我風靈學院的學生瘦的跟地桿子一樣，在你們隊裏站一站不影響什麽嘛。方才嚴老您不也說眾家弟子進入聖地才是當務之急嗎？嚴老如此深明大義，風靈學院也不好再鬧，事情解決了終歸是好的。”
副院長楊東晨攤了攤手，笑得一臉無賴，身上僅存的一點仙風道骨瞬間灰飛煙滅，像個老頑童。
被自己方才說的話堵了回來，嚴景瑞氣得渾身顫抖，卻不能再說什麽。
********
“看來天玄大陸安逸太久了，這些個小輩們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虛空中傳來一聲嘆息。
“他們還不知天玄大陸正處於存亡關頭，倒在這裏爭鬥，簡直丟盡了祖宗的顏面！”
“倒也不能怪他們，只是……再過些年，那魔物成了氣候，只怕我們出面也壓不住了。”
一個溫柔的女音帶著絲絲惆悵，飄渺如仙。
“雲仙子也別憂心，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在此守護鎮壓已過百年，是時候舒展舒展筋骨了。我這一把老骨頭是活夠了，我們如今燃燒性命壓制那魔物，還能給他們爭取些時日。”
175 備戰
“爭取了又能如何？這些個不成器的，再給他們一百年也不能成事，倒不如俺們趁著還有一戰之力，殺了那害人的腌臜玩意兒！我就不信我們這些老怪還弄不死那個東西！”
一道粗野暴躁的聲音在人群中尤為刺耳，打斷大家或憂心或期待的話語。
“老火你還別不服老，你年輕時那錘子還拎得動嗎？那魔物如今雖傷了命數，卻終究是個不滅的。他的劫數並不應在我們身上。”
這聲音高深緩沈，一言一句皆帶動天機，仿佛每一瞬都在測算，他說話時其餘人也都安靜聆聽。
“你總說他的劫數不在我們身上，那又在誰身上？難不成還能由著這魔物塗炭生靈，毀門滅派不成？”
那老火沈不住氣，等他話語落下，最先提出質疑。
“天機時時都在變化，那人不出現我也無法測算。只是如今，卻是出現了兩人。這兩人猶如空中日月，在他們周圍星雲密布，將他們捧拱其中。亂世出英傑，異數，也是變數。天玄大陸或許要迎來新氣象了。”
先前那聲音裏透著卸下重擔般的輕松愉悅，語氣也輕快了些，讓之前憂心忡忡的人也不禁放松下來。
“日月自古一陰一陽，一負一正，不能相合。日月齊出，只恐天下大亂啊！”
一直沈默的一人忽然出聲，大家再次沈默下來。
他們有如今的修為境界，自然不會是目光短淺之輩，他們深知為了解決目前的麻煩而不及時將更大的禍患泯滅在源頭，是最不智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能做的我們已經做了。是災患，還是救贖，看天意，也看人意。”
那不疾不徐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沒有絲毫擔憂，聲音裏透著通透明悟，仿佛已經窺破天機，更惹得在場眾位仙人好奇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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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虛空眾人說話的時候，聖地大門已經徹底開啟，各方也顧不上爭執，各自全神貫註準備湧入聖地，仿佛早一瞬進入就能多幾分造化機緣一般。
風靈學院的學生們也有些蠢蠢欲動，蘇郢抓住最後時間嚴肅的耳提面命：“每次進入聖地的修仙者足有數百萬人，但是往往出來的不足百萬。在聖地裏面，除非特別熟悉的人，否則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對任何生物掉以輕心。哪怕是一株千葉草，你們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得貪功冒進。機緣相對的，往往是危險。我不求你們在裏面能有多大收獲，你們得到的東西學院也不會掠取一分一毫，只要你們能保住性命。同學當共同扶持，不得對本校生員痛下殺手。”
蘇郢雖然秉持一貫啰嗦的風格，這次楊東晨卻沒有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而是挺胸站在那裏，一雙帶著浮躁的眼睛像犀利的獵鷹一般掃向少數有些不耐的學生。
固然嚴厲能管制學生，但楊東晨這樣平日不著四六，嘻哈笑鬧的人嚴肅起來卻比蘇郢更令人心驚。
清雅看向老院長，恰好對上他的視線，溫和中透著期許。
所有人裏，老院長唯獨放心不下清雅。
因為她是夏侯勳的徒弟，更因為她的命格九死一生，是死中求勝！
176 仙境殺機
在跨進聖地大門的瞬間，清雅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只溫暖柔膩的手握住，同時一種玄妙的感應在心間升起，讓她下意識的緊了緊手指，和那只手牢牢地扣在一起。
一陣頭暈目眩，隨著腳步跨出去，面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而玄妙，仿佛隔著一層虛無一般。
走了大約兩三分鐘，景物定格，山青水綠，仿如仙境。
頭頂的天空湛藍的有些通透，濃厚的白雲如雪般在穹頂堆積成不同的形狀，蟲鳴鳥叫悅耳動聽，周邊氣流蘊含的元素含量頗豐，一呼一吸都能感覺到靈氣和玄氣在體內流動溫養，整個人說不出的舒服。
同時進來的明明有數百萬人，可是周圍卻沒有一絲人跡，順著握住自己手掌的溫暖看去，毫不意外的對上一雙黑洞般深幽的眸子，那俊美的容顏仿佛與這仙境融合，那目光中透著絲絲溫暖，不禁染紅了她的臉頰，唇邊眉梢染上淡淡笑意。
清雅只覺得心臟沒來由的一陣跳動，避開他的視線，把手從他掌心掙脫出來，環顧周圍：“這是什麽地方？”
“這裏很危險。”
帝梟向她走近些，皺眉看著周圍，尋找讓他感覺到危險的東西。
清雅怔了一下，這附近沒有大型魔獸，花鳥也是觀賞性的，連魔獸都算不上，怎麽會有危險？
“我就是有種感覺，但是具體是什麽東西危險我也說不好。”
察覺到清雅的疑惑，帝梟解釋了一句，看到清雅的腦袋快碰到一片樹葉的時候，腦海中忽然警鈴大作，伸手把她拉開，同時一道死亡凝視射向那個方向，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被他襲擊的整個樹身都劇烈舞動起來，像被打傷的人類。
清雅驚魂未定，那棵樹明明只是一株檜織樹，觀賞用的，不具任何攻擊性。
“你不記得之前蘇院長說的了嗎？千葉草也是觀賞性的，連千葉草都要防備，這麽大的檜織樹自然也有不同。這樹身裏似乎藏著什麽東西，再配上千年樹靈，我們不是對手。”
帝梟戒備的擋在清雅面前，手裏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了一柄散發著白光的大劍，身上散發一個光罩把他和清雅兩人籠罩了起來。
那檜織樹舞動一陣，柔韌的樹枝鋪天蓋地的打下來，一大片陰影在這一片天地掀起一片肅殺，每一片葉子都變成殺人鋼刀，每一根枝條都是尖銳的利箭，仿佛要將闖入這一片天地，擾亂安詳秩序的兩個人絞殺。
帝梟身上的光罩忽然變成透明的風刃，將所有靠近的檜織樹枝條絞得粉碎，密不透風的把兩人保護起來。
那檜織樹枝繁葉茂，此刻仿佛已經不知疼痛，每一根枝葉都奮不顧身的沖著兩人絞殺過來，半刻過後，那巨大的檜織樹有一小片已經禿了，地上全是綠色的葉汁濃漿，以及絞碎成齏粉的樹枝，境況慘烈，但是反觀清雅兩人這邊的情況更不樂觀。
原本直徑兩米有餘的光圈此時已經只剩下不足一米，兩人在裏面開始有些緊促，帝梟的手臂攬在清雅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操縱光圈絞殺枝葉，舉手投足雖然還是一副閑適姿態，眉宇間卻已經透出凝重來。
耗時間的話，他們耗不過這棵居樹，關鍵是他發現之前被攪碎的檜織樹枝正在緩慢恢覆，也就是說它可以持續戰鬥，他們要和它耗下去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177 帝梟受傷
“小雅，你看到那裏的光了嗎？”
在清雅思慮對策的時候，帝梟忽然開口道。
清雅楞了一下，擡頭看了看帝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在距離地面一米左右的樹幹中央有一抹淺黃色光芒，那光芒以特定的頻率閃爍著，隨著光芒閃爍擴散，原本殘破的樹枝也正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修覆著。
“看來這棵樹上面的戾氣就是那個東西在搞鬼。”
清雅眼睛一亮，只要把那東西拿出來，他們就能脫離險境。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在檜織樹的逼迫下步履維艱，怎麽靠近樹身呢？
“你跟好我的腳步，我走你走，我停你停。”
帝梟攬住清雅肩膀的手臂緊了緊，帶動她的腳步往前挪了半分。
清雅小心翼翼的跟緊，因為圈子的不斷縮小，她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否則這些樹枝很有可能會把她暴露出去的部分瞬間絞碎。
兩人謹慎的往前走了數米，那檜織樹像是察覺到他們的意圖，一邊加速攻勢，幾乎半棵樹都加入了戰鬥，然後身上開始泛出半透明的淡黃色樹膠，把樹幹牢牢地包裹起來。
“這樹真的成精了，我們完全沒有辦法靠近。”
感覺到後背貼著的堅硬冰冷的胸膛，清雅壓下心頭綺思，感覺帝梟點在自己腳跟的腳尖，隨著他的力道一點點移動腳步，不敢有絲毫疏忽。
在即將靠近樹幹的時候，帝梟忽然松開清雅的肩膀，手掌拍在她的肩膀上，瞬間把她推離光圈，向貼著厚厚樹膠的樹幹上丟去。
清雅猝不及防下被退出來，下意識的低呼了一聲，強行轉頭看向帝梟。
在她離開光圈的瞬間，帝梟勉力支撐的光圈終於分崩離析，柔韌的枝葉鋪天蓋地的掃向帝梟。
清雅瞬間註意到那些枝葉似乎拿到了樹幹左近的自己沒轍，所有的攻擊全都集中在帝梟身上，俊美的少年在清雅面前縮成了七八歲的漂亮孩子，身上和臉上也被那些枝葉的攻擊劃出無數痕跡，像墮入凡塵的天神，狼狽中透著不可侵犯的神威。
察覺到這點的清雅快速跑過去，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柄火焰刀，催動火焰之力揮砍過去。
那樹枝似乎頗為畏懼火焰刀的威勢，密不透風的攻擊停滯了一下，清雅趁機沖過去一把抱住靈體險些潰散的帝梟轉身就跑。
這個時候，那檜織樹回過神來，發出一聲厲吼，枝葉從四面八方籠罩下來，像是要把兩人裹在裏面。
清雅見狀，微微彎腰把帝梟大部分身體都擋在自己懷裏，用後背承接樹枝的襲擊，同時微微錯了一下身形，借著樹枝的攻勢，一下子沖進相對比較安全的樹幹附近。
進入安全區域之後，樹靈似乎察覺不到他們的蹤跡，張牙舞爪的枝葉無措的揮舞了一陣，漸漸覆位，同時那被樹膠包裹起來的發光點也散發著更加純凈的光芒，滋養著剛才在戰鬥中損毀的樹枝。
“梟，梟你怎麽樣了？”
清雅把帝梟放在地上，顫抖著手去撫摸他的臉頰，只覺得觸手極為冰冷，感覺不到一絲生活氣息，心慌的無以覆加。
178 別鬧
帝梟閉著眼睛的樣子像極了冰塑的娃娃，就連睫毛也有些透明。
此時他閉著眼睛，清雅才註意到那覆蓋在那雙幽暗的眼眸上的睫毛是多麽的長，密密的像一排小刷子，並不卷翹，一根根像鋼針一般筆直。
平時他睜著眼睛的時候，她註意到的只有他的眼睛，冰冷中透著獨屬於他的溫柔，或許是那雙眼睛的存在感太強，以至於讓人忽略了他的長相是多麽完美，五官是多麽精致。
此時的他就像剛被她召喚出來那樣，冰雕般安靜地躺著，觸手冰冷，手感有些柔軟，卻沒有一絲生命氣息，讓人心生不安。
“梟，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清雅把自己溫熱的雙手貼在他兩頰上，企圖讓他染上自己的溫度，雖然知道很傻，但她總會忘了他是沒有生命的魂體，而忍不住把他當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魂寵空間裏沒有一絲感應，她察覺不到他的存在，仿佛帝梟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痕跡就只剩下這一具冰冷的身子，其餘的都是她的錯覺。
察覺到清雅的驚慌，在獸寵空間偷懶小憩的小羽自行從獸寵空間鉆出來，展開翅膀輕巧的落在清雅肩頭，毛絨絨的尾巴親昵的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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