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

默橋窩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看著泰劇。擡頭掃了一眼墻上的時鐘，已經七點多了。

可他還沒回來。

雖然仍會時常加班，但這段日子裏，他幾乎天天都會在七點前回家。不知道今天……是因為還在生她的氣？

要不要打個電話？

她拿著手機猶豫了許久，突然耳機裏傳出“嘟——嘟——”的等待音。她一楞，不知何時竟按下了通話鍵。還來不及動作，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餵。”亦白低沈的嗓音傳來。

她猝不及防，聲音微微顫抖了一下，“……是我。”

“恩。”

默橋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你還不回來嗎？”

電話裏頓了一下，“我出差了。”

她一楞，心頭湧上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沈默了兩秒，她克制著讓自己的聲音顯不出異樣，“哦。你去哪裏了？什麽時候回來？”

“廣州。一星期以後。”

簡短的回答後，兩邊都是沈默。

她還是沒忍住，“為什麽不告訴我？”

電話那端沈吟了一下，“出門的時候你還在睡覺。”他淡淡地解釋。

默橋掛下電話，又在沙發上發呆了好一會兒，才起身走向餐桌。兩個小時做了三道菜，到現在已經冰冷。

她坐下，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盡管反覆練習。

可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吃。

一月的南城正值隆冬，受南下的冷空氣影響，天氣陰陰雨雨了整整兩天。好不容易放晴，默橋難得地想早起。誰知剛睜開眼，喉嚨就傳來一陣幹疼。

喝了水也不見好，大概是又感冒了吧。

從小到大沒少受這樣的小病小痛，默橋並不當回事，吃了顆藥又躺了回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頭昏昏沈沈的。雖然一點胃口也沒有，但一天沒吃東西，害怕會低血糖，她下床熬了些白粥喝。

有氣無力地靠在沙發上，感覺身上一陣陣的不舒服。

默橋握著手機，迷迷糊糊地撥了他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

“你是不是很忙？”她不確定地問。

那邊頓了頓，“沒有。”

默橋聽得心頭一暖，問了問他這兩天的生活工作，又東拉西扯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精神竟好了許多。

“感冒了？”停頓的間隙，他突然問。

“恩。”她老實地點頭。雖然知道他看不見。

“不舒服？”聲音裏帶著難得的溫柔。

她忍了忍眼底的情緒，許久，“還好。就是……有點想你。”

掛了電話，默橋又昏昏沈沈地入睡了。再睜眼時，窗外已是夜色籠罩。

大概是真得病糊塗了，她竟看見亦白站在床邊，神色嚴肅地望著她。是在做夢吧？她沒在意，剛想閉回眼，一只大手探上她的額頭。

“你回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他點頭，“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她有些抗拒，“只是感冒而已，我睡一覺就好了。”

亦白皺了眉，“你在發燒你知不知道？”

為什麽生病了還會挨罵？

坐在醫院的輸液大廳裏，默橋覺得有些委屈。點滴下去半瓶，人已經清醒了不少。她有好多問題想問，可是……瞄了眼正在瀏覽郵件的亦白。她不敢開口啊。

剛才他真得好兇。

強行幫她換了衣服就將她抱上了車，一路臉色差得可怕。

突然感覺喉嚨裏癢癢的，默橋忍不住咳嗽了幾下。聽到聲音，他轉過頭來，“很難受？”大手輕柔地拍上她的背。

“沒有。”她搖頭，遲疑了一會兒，“你這樣回來……”突然不知該怎麽說，她頓了頓，“沒關系嗎？”

他定定地看住她，沒有說話。

默橋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給你添麻煩了。”

他伸手替她拉了拉身上的毯子，“以前怎麽沒見你有這種自覺？”

她被問得說不出話，郁悶了好一會兒，索性剝了顆糖含到嘴裏。那是亦白特意出去買的，還是帶棒的那種。

以前生病他就是這麽哄她的，總覺得他一直拿她當小孩看。

可是現在……她都已經嫁人了啊。

見她臉上表情千回百轉的，不知又在想什麽了，亦白蹙眉，許久，輕輕嘆了口氣。

打完點滴已是十點多，亦白帶她到附近吃了些清淡的食物。回來路上她就睡著了。亦白抱她到臥室，在床邊等了會兒，見她病了睡相還不老實，索性睡在了旁邊。

一覺醒來，身旁早已沒了人影。

身上黏糊糊的，昨晚似乎發了一身汗。默橋坐起身來，手無意間觸到額頭。

咦？這是什麽？

好像是退燒貼。

什麽時候貼上的？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走出臥室，客廳裏沒有人。

廚房裏傳出一陣菜香味，她走過去，亦白正從裏面出來，看到她，眉頭頓時擰了起來，“退燒貼呢？”

目光落到她的手上，他走過來，伸手將退燒貼重新貼上她的額頭。

默橋躲了躲，沒成功。

“小孩子才用這個。”她不滿地咕噥。

亦白瞪了她一眼，她頓時不說話了。

“去洗漱。”

“哦。”她點頭，轉身走向衛生間。亦白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都會頂嘴了，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果然小病初愈的她胃口大開，菜粥整整喝了大半鍋。

“默橋。”他擔憂地看著她。

這樣吃，真得沒事嗎？

她好一會兒才看明白他的眼神，一臉不高興地低下了頭。

他簡直……

唉，真是輸給她了。

擡手又往她的碗裏添了幾勺，她的心情立馬好了起來。

吃完早飯，他在廚房裏收拾碗筷。妥當後走到客廳，默橋正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他好氣又好笑，走過去，扶起她抱進懷裏。

默橋閉目養神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一點睡意。

身旁隱隱的呼吸聲傳來，轉頭望去，亦白竟靠著沙發睡著了，手裏的文件還攤開著。輕輕取下放過一旁。她久久地凝視著他的睡顏。

亦白，真得很好看誒。

以前每次見他這個樣子，她都會忍不住親上去。

所以這次也沒例外。

記得第一次這麽偷親他的時候，是在自習室裏。他因為前一天熬夜幫她抓題太累，趴在課桌上睡著了，似乎很沈的樣子，她就大著膽子湊了上去。

誰知唇剛沾上他的臉，亦白就睜開了眼。

她嚇了一跳，身子往後倒去，最後還是被他一把拉住才不至於摔到地上。

“你怎麽突然醒了？”她惡人先告狀地問。

他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因為你踩到我的腳了。”

她頓時羞得說不出話。

後來嘛……

自然是又被他臭罵了一頓。

不過今天……

亦白好像也被她吵醒了。但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什麽動作都沒有。兩兩對視了好一會兒，默橋有些迷糊。

他這是默許了嗎？難道……

環在他腰間的手順著襯衣慢慢探了進去。亦白一怔，腹部的肌肉緊緊繃了起來。

她在做什麽？

默橋的手游移到胸膛時被他拉了下來。

“哪兒學來的？”他板著臉問。

她以前從來不這樣。

默橋紅了臉，“我自學成才的。”

他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怎麽會有人臉皮這麽厚？面上微怒，嘴角卻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默橋低著頭悶悶不樂。

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懷孕了啊！

聽說……那樣對孩子不好的。

“你還在生病。”他似乎是在解釋。

“我已經好了。”她實話實說。

亦白看住她，“你確定？”

她點點頭。

“去把窗簾拉了。”

呃？為什麽啊？太亮了？可是現在不是白天嗎？

默橋迷糊地拉好窗簾，剛轉回身，手臂被一股大力攥住。一陣天旋地轉，待她回神，人已經被壓在了沙發上。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濃烈的摩擦，輾轉，似乎一股股燙熱的電流，無規律地侵入她的皮膚。腦子裏一片空白，直到衣襟被他扯開，她才猛然驚醒。

“那個……孩子……”

他掃了她一眼，“你沒懷孕。”

啊？她足足懵了五分鐘。

亦白完全沒搭理她，自顧自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早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這個人。一點常識都沒有。

所以也沒必要給她思考的機會。

但默橋顯然對此專心過了頭。

“這算不算騙婚啊？”她想了很久後問。

亦白看住她，“誰騙誰？”

默橋悵然。那晚一直到睡著，她都沒想明白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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