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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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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瑜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

很難把眼前這個含情脈脈溫柔繾綣的男人, 和曾經那個沈默寡語卻對她控制欲強大到讓人窒息的她的前夫劃上等號。

他這話術著實高招。

表面聽著像是在征詢她,實際上並非如此。

而且,這個問題真不好回答——

貌似真誠, 事實上是在給她出難題。

要是說不對, 有點顯得她太無情了, 她說不出口;那要是直接說對,又不夠含蓄, 而且還有一點。

鐘瑜深知, 在與人交談過程中, 絕對不能順著對方的意往下,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

哪怕對方是周時放與她這樣的關系,更加需要。

尤其是對峙的雙方。

用的好便是調節氣氛,甚至可以用到情侶間的調情。

要不然就太容易任人拿捏,被人牽著鼻子走。

這就是話術——

就算我讚同你的觀點, 但我也不能說“是, 好, 對”等等的肯定語, 而是以類似的話語表達我的觀點。

但其實我的觀點與你的觀點, 如出一轍。

想了想, 鐘瑜道:“要是真如你說的,這頭頭發歸你,你是不是應該每年都給我一筆養護費。”

這話聽著是問他要“養護費”,實際上等同於在說“好,這頭頭發我願意為你留,我也讚同你說的話”。

只是沒把話挑明了說。

大概沒想到她會同意,周時放心裏先是詫異,而後一喜, 垂下眼,想掩蓋按捺不住翹起的唇角,玩著她的手指低語道:“我的頭發當然是我出錢養護。”

他說這話的語氣,就好像在說“我的人當然得我罩著”一樣理所當然和霸道。

鐘瑜本來都想好了,如果他問為什麽要養護費的話,她就反問他“頭發不是你的嗎?”

那這時候他肯定會說“是的”。

那她就說“我洗頭做護理,每個月都得花很多錢在你的頭發上,你說這些錢算不算是養護費?”

聽聽,多有道理,邏輯完美沒有疏漏,看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只能低頭認命掏錢的份。

鐘瑜想象著自己仿佛打了一場大勝仗,站在高地上吹響凱旋的號角,下巴忍不住驕傲地揚高,嘴角也微微勾了起來。

誰想到,下一秒,周時放的話打破了她的幻影泡沫。

他根本沒上套!

而且順著她的意,態度非常非常恭順。

總之鐘瑜覺得,最近周時放的打開方式很不對勁!

也許是因為跟以前的前後反差,讓她有些驚異,也有些新鮮感,對這個人好像又多了一層認識。

就好像在一瞬之間的變化,這個變化是巨大且驚人的,怎麽說呢?

是一個原本善於偽裝自己,或者說是害怕受到傷害而將自己層層包裹住得硬質感,慢慢脫掉這層面具和盔甲,露出了裏面本該屬於他的溫暖和溫柔。

而這個一瞬的時間只是一個概念,或許對他來說是很久,是一段漫長的心路歷程,是一點點的認識到意識,最後的改變。

但是對於鐘瑜來說,是從離婚後的幾次見面,發現這人變化實在太大了。

她不由地再次想起了華老師的話。

“人不怕犯錯,我們應該給每一個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只要往後一路向善,都是值得原諒的;最怕的是嘴裏念著要改,卻沒有實際行動。”

一個人真不真誠,是能用心感受到的。

鐘瑜能感受到他的變化,亦能感受到他的真誠和用心。

但她現在還不想這麽快說“好”,還想再看看,再觀察觀察。

因為,太怕重蹈覆轍了。

她太知道了,這一次,如果一步跨錯了,就真的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考慮到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周時放負責。

所以必須慎重慎重再慎重。

話題轉到兩人的私事上又變得嚴肅,鐘瑜現在不是很想談到這個問題,很多事情能不能都該讓時間去佐證,她不想太早或者太過沖動下決定,於是狀似輕描淡寫地岔開了話題。

“剛才風老師來過。”

周時放反應沒有驚訝,只淡淡應了聲:“嗯,我在門口碰上了她。”

鐘瑜想到剛剛和風芽的對話,因為當時註意力完全被周時放不顧媒體輿論來醫院看她的事上,沒註意到,“她還幫你講話了。”

周時放挑了挑眉,大概也是沒想到。

鐘瑜盯著他的眼睛仔細看了看,發現他的睫毛是真的長,又密,像兩把小刷子,記得他說過,小時候睫毛還要長,袁女士嫌太長了,動手剪過。

腦子裏這麽想著,順嘴就脫口而出了一句:“睫毛精。”

“嗯?”周時放看住她,似乎有點訝異,“你說什麽?”

鐘瑜這時候才猛然回神過來,她在說什麽?

她尷尬地撩了撩頭發,趁這個動作拖延了一下時間,思考著怎麽應對,然後馬上用一個自認為非常自然得體的微笑掩飾過去:“清潔毛巾,對,就是你給我帶來的那幾塊毛巾,我叫向晴去清潔了一下。”

為了掩蓋心虛,故意又強調了一遍,“對,就是這樣。”

不僅如此,還在心裏瘋狂暗示開導自己:人也不可能一直理智聰明智商在線,有時候大腦宕機說個啥話不過腦子的,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小仙女兒,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都得尷尬,那尷尬的地方多了去了。

秉持著“只要臉皮夠厚,我不尷尬,尷尬的永遠是別人”,以及“只要我夠淡定就沒有人能看出來我他媽已經尷尬地腳指頭都蜷縮起來了”,鐘瑜眨巴了兩下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無比真誠地看著周時放。

“清潔毛巾?”周時放重覆了一遍她的話,笑著問。

這個笑怎麽這麽不對勁?好像把她看穿了一樣,但是鐘瑜實在也確定不下來,剛才她說的“睫毛精”周時放聽到了沒有。

她默默地回憶了一下,音量也沒有太高,看他第一遍問她的反應,也不像聽清楚的。

反正不管了,就當他沒聽清吧。

對!就是沒聽清!鐘瑜在心裏麻痹著自己。

“對,就是清潔毛巾,”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鬼東西,明明漏洞百出的話卻硬是被她一臉淡定地扯的像模像樣,“你上次不是拿了兩塊毛巾來嗎?”

周時放露出深思的表情,沈吟了半秒,提醒她:“那是新的。”

那兩塊毛巾是他代言的品牌,非常高端的牌子,這種毛巾用得著清潔嗎?

他的表情很值得讓人探究,鐘瑜解讀出來了,大概是在說她不懂常識,換言之就是“蠢”。

“哦,”鐘瑜假裝淡然道:“這樣啊,我已經習慣了,拿到新的東西都要清潔一遍才能用。”

這回周時放沒有馬上接話,只是用一種研判的目光看了她一會兒,看得她頭頂發毛,正要強行岔開話題了,男人突然極具深意地笑了笑。

也不說話。

幾個意思?

鐘瑜不懂了。

你要是覺得我在撒謊你就直說!

這麽看著我,然後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是想嚇死誰?

那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她說了什麽?

鐘瑜也不敢問,當然,也沒臉問,只好憋著忍著。

然後她又重新思考了一個新的問題:說他睫毛精又不是什麽說不得的話,她幹嘛要撒謊啊,還編一個這麽智商盆地的借口,然後編著編著把自己也編進去了。

她!到!底!在!心!虛!什麽?!

到!底!在!掩!蓋!什!麽?!

到!底!是!何!苦!啊!

現在鐘瑜就像吃了一口屎,不是,應該是比屎好一點,有一種當著人的面吹牛吃她根本一點也不想吃的東西,然後現在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還被人橫擺了一道,這感覺非常不爽,像是憋著吐不出來一樣。

關鍵是,礙於面子,這口屎她非得自己咽下去。

既然如此,鐘瑜打算暫時忘記掉這口屎的臭味,決定再次岔開話題了。

剛打算聊另一件比較掛心的事時,周時放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動切走了話題。

“你把那孩子放在向晴那裏,黃五的人過去找麻煩了。”

鐘瑜心一跳,盯著周時放一時間沒組織好語言,只得重覆他的話:“黃五?什麽意思?”

周時放把上次向晴遇到的兩件事挑了重點講了講,“那孩子在向晴那裏不安全了,也怕給向晴帶去麻煩,我讓人送去賀楚川那了。”

“那晴晴會不會?”鐘瑜擔心道。

“黃五是沖著孩子去的,對向晴沒有威脅,但是——”說到這裏,周時放話鋒一折,表情一瞬變得嚴肅,看著鐘瑜。

鐘瑜感覺他要說一件很重要而且很嚴肅的事,可能是兩人多年的默契形成,她沒有接著話問,而是下意識地挺了挺腰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周時放。

兩人目光對視兩秒,周時放一字一句,說的很慢,甚至,鐘瑜聽到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說:“這次事故原因已經查明,是黃五做的手腳。”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這幾章信息量有、、大,怕你們看得太累了,就拆分開幾章來寫,這樣就不會看得太累人了,

我努力在這個月完結吧(如果完結不了當我放屁),後頭要是沒有意外就日更模式飛起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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