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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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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放說完以後, 鐘瑜呆楞了好幾秒。

因為忙工作,不方便把孩子留在身邊,昔禾自己也是個小姑娘照顧不了, 身邊信得過的也只有向晴。

所以就把孩子留給向晴暫時照看。

她之前一點也沒想到這會給向晴帶來麻煩, 而且跟蹤和闖入住宅都不是小事, 在國外是可以直接對闖入者槍.斃的。

向晴對她只字不提也是能理解的,她受傷人躺在醫院, 肯定不想讓她掛心才上門都不說的。

沈默了一下, 鐘瑜問:“警察怎麽說?”

“沒結果。”周時放道。

想也知道, 黃五爺做的事,就算報警有什麽用,惹到這種人也只能算了。

空氣再一次陷入安靜。

周時放感覺她的手指慢慢掐緊,他輕輕揉了揉她的手背,想讓她放松一點。

他剛要說話, 鐘瑜擡起頭, 湛亮得眸子一眨不眨盯著他:“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威壓脫落不是意外?”

周時放解釋:“黃五本想以你作為橋梁坐收漁翁之利, 沒成想那孩子安全以後, 楚川不受他擺布, 早就開始收集他這些年貪贓枉法的證據。他利用不成, 反而讓你壞了事,對你恨得牙癢癢,死到臨頭要拉你陪葬,也存了心不讓我好過。”

說到這裏,周時放看了眼她,“他知道你要是出事,我會痛苦。”

“這一招隔山打牛,一石二鳥。”

這番話結結實實撞了一下鐘瑜的心。

“也就說, ”鐘瑜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問,“哪怕不是吊威壓摔下來,我也會在其他的環節出問題,比如出車禍,或者是別的意外,無論如何我都會出事,因為他針對的是我。”

周時放點了點頭,“為了萬無一失,他還在別的關卡換掉了工作人員,我們發現你那輛車的司機就是他的人。”

鐘瑜抹了把汗,因為那次威壓以後,她們要坐車奔赴下一個目的點,除了夏娜之外,還有跟拍老師以及其他工作人員,如果真的出車禍,那結果可想而知。

“他可真狠,為了讓我死,不惜犧牲其他人為代價。”出了事,也只要推給導演組和電視臺背黑鍋就好。

高,實在是高。

鐘瑜慶幸是在吊威壓環節出事,沒有連累到其他人。

“最近都在忙這個?”鐘瑜看著他問。

最近幾天周時放白天很少來醫院,也沒說在忙什麽,感覺神神秘秘的。不過他忙慣了的人,鐘瑜也沒覺得不妥,但是偶聽李秦說,他把能推的工作都推掉了,為的是能專心在醫院陪她。

鐘瑜就奇了個怪了,也沒見他常跑醫院啊,就以為是李秦哄她來著,本也沒對他抱有希望的。

今天見他難得白天有空閑來醫院,應該是專程來對她說這些事。

鐘瑜細細想了想,李秦不會騙她,那麽只有一種可能:之所以沒過來,大多數時間估計都在忙著調查黃五爺的事。

周時放只和她對視一眼,就看出她心裏在想什麽了。

他發現以前真的疏忽了她,其實只要有心就能探看到她的心底,畢竟認識這麽多年,默契早已形成,更何況她的眼睛幹凈澄明,從來沒有對他藏過事。

通過這段漫長的沈澱期,讓周時放逐漸明白一個道理:很多事,很多細節,只有他想不想知道,用不用心去傾聽觀察,答案從來藏不住。

周時放知她向來是聰明慣了的人,嗅覺也異常靈敏,能想到這些也不是多奇怪的事,這也是他願意將這些事全都告訴她的原因。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信任她的。

因為她是一個聰明的傾聽者,不僅聽,還會思考,甚至還會點撥他。

跟這樣的人交流,是有所增長的。

周時放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鐘瑜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也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怪不得,”她笑了笑,調整一個舒服的坐姿,接著說道,“李秦說你推了工作,我還以為是為了陪我,看來是我多想了。”

周時放一邊心裏想著李秦是越來越上道了,一邊揉著她的手背,欠了欠身子,靠近她一點,嘴角勾著,笑的寵溺,聲線不由自主放低下去,手上動作不停,揉著她手背的力道重了幾分,“等這陣忙完,就有時間過來陪你。”

隨著他的說話,呼吸和氣息落在她脖頸和耳畔,帶來癢意,要命的熟悉感,伴隨在淡淡的煙草味裏,成熟男人的那種窒息感將她包裹。

可能是太久沒有肌膚相親,身體對他的靠近竟有了一些陌生的羞怯,而他似乎習以為常,只要她在旁邊,身體都會不受控制地挨過來,而且越挨越近,就像追著熟悉的氣息源一樣。

但畢竟是在醫院,況且他們的身份特殊,雖然已經跟醫院簽過了保密協議,但還是該註意些形象,鐘瑜本能地想推開他,但身上沒有多少力氣,使不出勁來,只是稍稍地偏側了下頭。

很明顯的躲避動作。

明明嘴上說著想讓他陪,動作卻是排斥。

什麽意思?

就好像酒席上,嘴上說著喝喝喝幹杯幹杯,結果等他真來了,她又掩著杯子佯裝醉態,啊,我酒多了,今晚不能再陪你了。

再講的簡單粗暴點就是,把我勾引到床上,我衣服都脫了,結果你跟我說不來了?

那我是來還是不來?

雖然這個比方打的太直白,不夠含蓄,但非常直觀。

所以這種時候,那他是不是應該來一個欲擒故縱,誘敵深入,最後哢嚓吃幹抹凈?

周時放低頭看了眼她,發現女人雪白的耳朵尖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陽曬的。

他在心裏有了初步的計劃,正想著下一步動作的時候,門突然從外面被人打開。

周時放皺起眉心,跟鐘瑜同時朝門口看去。

探進來頭的是向晴,看見床上兩個人挨得很近,看上去很膩歪的樣子,尤其是看到周時放一臉不爽的看著她的時候,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可能打擾到他們的二人世界了,馬上非常有眼色的笑道:“啊,不好意思,打擾了二位。你們繼續、繼續,當我沒來過。”

說完腦袋縮回去,還非常貼心地輕輕把門關上了,然後隔著門,鐘瑜聽到她在外面對誰說著話:“鐘鐘睡著了,還是先別打擾到她休息吧,東西我替她收下了,會幫你們轉告她的。”

對方道:“那你剛才跟誰在說話啊,我以為她醒著。”

“不是不是,剛剛裏面電視機開著,我以為有人,沒想到她睡著了哈哈哈。”

“……”

病房裏。

最怕的就是空氣突然安靜。

有點詭異的樣子。

兩人面面相覷了幾秒。

鐘瑜在內心默默吐槽,她家晴晴莫不是腦子秀逗了,這邏輯不及格的話竟然也有臉編得出來,關鍵是,對方怎麽就相信了呢!

從周時放的眼裏,鐘瑜讀出了信息:他此刻似乎也正在思考著同一個問題。

想著,不由地,輕輕嘆了聲氣。

這聲氣聽在周時放耳朵裏,就不是那麽簡單一回事了。

很顯然,他誤會了。因為他慢慢離開了她一點,從床上坐起身,嗓音也恢覆了平靜和淡淡,“今天說了挺多話,你應該也累了,我不影響你休息……”

說著,他站起來。

“哎。”鐘瑜下意識按住他就要抽走的手,“等等。”

周時放動作一頓,低頭看住她。

鐘瑜擡頭,迎著他的目光,“你還沒跟我講完,這就走了,是叫我晚上睡不著覺嗎?”

周時放楞了楞,“想聽什麽?”

鐘瑜看他有點呆楞的樣子,被莫名的可愛到了,她輕輕拍了拍旁邊,像哄小孩一樣的語氣,嗓音是她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柔軟,“坐這兒,我慢慢問。”

周時放低頭,目光定在她的手上,直到她的手移開,才“嗯”了一聲,乖乖坐在她旁邊,姿勢相比剛才端正了不少,側頭看了看她。

“你還沒告訴我鶯兒的身世,為什麽楚川非要她不可,她跟楚川是什麽關系?”

“還有黃五爺,他拿著鶯兒對付楚川、你,甚至是薄家,我都能理解,賀楚川不重視鶯兒,他不會得逞。”

“黃五爺對向晴出手,是因為鶯兒在她那裏,但是,如果他真的想帶走鶯兒,大可不必勞師動眾,完全可以輕易直接帶走,他對向晴做的那些事,給我的感覺是警告含義居多,不像是真的直接要對鶯兒下手,可是他到底在警告誰呢?”

“以及,我不確定黃五爺對鶯兒到現在是不是還有企圖,聽那孩子說,這個糟老頭性.侵過她。賀楚川收集的證據和這個有沒有關系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在調查的過程中,我們也能幫助到這個可憐的女孩。但是我又害怕,黃五會不會因此對鶯兒更加不利。”

關於這件事,鐘瑜有太多疑惑和不解,也有太多的憤慨和不平,絕大多數都來自於鶯兒的遭遇。

“之前你說答應過楚川不說的,但是現在我已經參與進來了,有理由清楚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她一口氣問完,像是在心裏憋了很久,不吐不快。

“你的問題太多,”周時放說,“我一件一件解答。”

鐘瑜點點頭,耐心聽他說下去。

“首先第一件事,楚川和那孩子的關系,確實有頗深的淵源,就如你說的,楚川很重視那孩子。這個留著最後講,先講向晴。”

他像是在組織語言,停頓了幾秒之後,不疾不徐說道,“你的推斷沒有錯,黃五派人跟蹤向晴也好,闖入私宅也好,都是警告,他的目的不是向晴,所以我才會說向晴沒有危險,但那孩子不好說,所以我讓人送去楚川那裏保護了。”

這些事以前只是聽得多,可等到自己真正卷入進來,參與到其中時,說不慌不怕都是假的,但既然已經發生了,而且自己也成了暴露的目標了,除了勇敢面對別無他法。

接著周時放的話,鐘瑜問:“他在警告誰?”

周時放盯著她的眼,仿佛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反問:“你說他在警告誰?”

他的眼神似乎在說:你那麽聰明,難道猜不出來?

鐘瑜怔了怔,一瞬間感到心茫然一片空白,腦袋也茫然一片空白,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你和賀楚川。”

周時放閉了閉眼睛,極微地點了點頭。

鐘瑜心一沈。

她猜測的沒錯。

黃五爺此舉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在告訴賀楚川和周時放,不要輕舉妄動,他已經查到了鶯兒的下落,以及,也是一種示威,這個孩子和向晴,都在他的股掌之內。

還有最後意味明顯的暗示:告訴周時放,他和鐘瑜的關系,他已經明確了,周時放要是不聽話,下一步就是動鐘瑜。

只可惜當時周時放一心忙著追鐘瑜,哪有時間去管黃五爺那頭的警告,而賀楚川正好也出國了。向晴怕鐘瑜擔心,也瞞著沒講。

“黃五不會帶走那孩子。”周時放一句話打斷鐘瑜的遐思。

鐘瑜不解望著他。

他解釋:“那孩子是薄逸北以一個大項目的代價送給你的,不管他背地搞什麽小動作,明面上,姓黃的還得依仗著薄家,如果直接帶走那孩子,就是給薄逸北難看,他不會這麽傻。”

鐘瑜心定了一點,“現在鶯兒是安全的就好。”

“暫時。”

周時放話音落下,鐘瑜心猛跳了下,看著他,重覆道:“暫時?什麽意思?”

“這就涉及到你的下一個問題——”

“如果那孩子站出來告他性.侵,黃五自身難保,狗急跳墻,會反咬她一口,也顧不得這麽多明面上的問題,會做出對鶯兒不利的事。換句話是,她站出來,本身就需要巨大的勇氣。”

鐘瑜定定地看住他,輕輕問:“你們會保護她的,對不對?”

“會。”周時放輕而堅定道。

鐘瑜展露出微笑,把手伸過去,握住他的手,輕輕晃了一下,“那我也不怕了。”

周時放反握住她的手,深深凝望著她,笑,“我以前就覺得你很聰明,能在我給你的幾個小線索下,短短幾分鐘時間就提出那麽多關鍵問題,這段時間,你沒少想這個事吧?”

這真是一場高手之間的對決,鐘瑜渾身的鬥志都被點燃了。

雖然被他看穿了,但同時也被他這個“對手”肯定了,這不失為一種讚賞,鐘瑜也沒有尷尬,反而直率道:“鶯兒的遭遇我很難過,感到非常氣憤,想盡力幫助她,像黃五這種人,做了這麽多壞事,他怎麽有臉活在這世上的,晚上睡覺都不怕做噩夢?”

“晚上只要一想到,在那個女孩身上遭受的一切,我就睡不著,甚至覺得,我曾經遭遇的一切,都不算什麽。”

這一次,周時放沈默了。

鐘瑜擡頭看他,問:“怎麽不說話?”

“我意識到,我本質上和黃五沒有區別,給你帶來了極大的痛苦。”他低聲說。

鐘瑜想到那次在她家的事情。

他的暴戾和蠻橫,再一次在腦海中浮現。

她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想把腦海中的景象揮去。

空氣裏突然安靜下來,兩人都沈默了。

她能感受到他的後悔和懊惱。

濃郁的充滿在這整個房間。

他都已經這麽難過,這麽後悔了,她心軟了,不舍得再指責他。

雖然那即使確實給她帶來了痛苦,有可能是一輩子的,有可能是需要他無窮無盡的彌補也未必能長好的疤痕。

如果現在,她不顧他的感受指責他曾經的暴行,給她帶來的痛苦,讓他也陷入這樣的痛苦境地裏,那她和那些施暴者有什麽區別?

傷害都是無窮盡的,尤其是,那把刀刺在那個最愛你的人身上,在他最柔軟的心上,那一瞬間,看見血液四濺,是爽了,可隨後呢?感情還能回歸到最初的模樣嗎?

感情是很脆弱的,一旦有了裂縫就很難恢覆原樣。

越愛越脆弱。

這也是無數人證實的結果,她不想再親身實踐一遍。

那就讓這些痛苦,在她這裏結束了。

不想再施加給他了。

因為光只是看到他現在這樣的後悔和懊惱,她便已經心疼了。

鐘瑜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嗓音柔軟帶磁,“華老師說過,人不會永遠不犯錯誤,我們的想法每時每刻都會隨著經歷改變,你帶給我的傷痛。”

靜了靜,她慢慢說道:“周時放,我要你拿命補償我、疼惜我、愛護我,這輩子,永遠只愛我一個。”

“如果你做得到,我就跟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  聞到完結的氣息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大概花了一卷的內容(第一卷 )埋的線和背景基本上解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你們看出來了多少(估計時間隔得太久遠都忘了,沒關系,我記得就好了)還有幾條零碎的,會在後續展開。

字數上沒有詳細算過還有多少。

按照我的尿性,一般都是末尾七八萬開始收尾,這文可能會長一點,末尾十萬開始收尾的,也就是說,第三卷 開始就已經正式展開收尾了,然後估計這卷會寫個二十章到三十章的樣子。

然後正文寫完以後可能會翻上去修改一下前面的,一些細節上的bug,因為連載時間隔得老長,別說你們,其實我自己在寫時候也會時不時往回翻,我的錯,下本文開始我一定開啟日更模式。

廢話就說這麽多了,閱讀愉快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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