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開被子，用手揉了揉眼睛，可不是嘛。現在眼眶還是濕的呢。

“我知道，在這裏住著肯定是有些委屈。但你的心事也不能太重了，這樣對身體不好。即來之。則安之，不是嗎？趕緊起來。然後吃點東西。咱們出去曬太陽。你把傷養好，再養一點肉。爭取出院的時候，精精神神白白胖胖的……”林星勸了我一回。穿著拖鞋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我掀開了被子，睜大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被窩裏又是冰的。

手腳冰涼。

我趕緊爬起來。因為起得太急。碰到肩上的傷口，又引起一陣頭暈。我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接著才起來。趕緊地插上熱水袋。去手間。刷牙洗臉護膚後。又打了一盆熱水先泡腳。

真的太冷人了……快要受不了了。

泡了半天腳，身上才收回了一些暖意。我穿好鞋子。喝了一杯熱水，等著吃早餐。

正在吃東西。楊開打了個電話。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

“你這幾天怎麽樣？”楊開問。

我說：“還行，就是又無聊又悶。”

“我今天有空。晚上去看你吧？”楊開問。

昨天一晚上都被‘三爺’*入夢，我現在正是痛苦得要死。說不定楊開來了，可以呆一晚上呢？

“好呀，我這昨天還在做惡夢呢，你今天來了以後，多陪我呆一呆吧？”

楊開答應得爽快：“那行，我跟院裏打個招呼，幹脆就明天從你那兒直接上班去。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

我想了想，說：“吃的倒沒什麽，這邊都有著呢，而且比外面買的要新鮮，只是我的護膚品快用完了，你給我帶一套來唄？”

“護膚品？”楊開失笑道，“我倒是頭一次給女人帶這個……”

我笑道：“你要是覺得麻煩就算了，我自己網上訂。”

“網上訂的不靠譜，我讓朋友帶來給我。你現在幹嘛呢？”楊開問。

“吃飯。”

“我也正吃著，那就晚上見了。”

楊開說完，就掛了電話。他好幾天不聯系我，今天忽然要來看我，從語氣方面可以聽得出來，他的心情不錯。

林星問：“楊少來電話了？”

我一楞，笑道：“你怎麽知道？”

“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你這幾天心情都不好，患得患失，魂不守舍；我就在心裏猜，是不是楊少沒來看你的緣故。你看，他這一個電話打過來，你立刻就笑了。”林星一臉*地問，“怎麽樣，我是不是猜對了？楊少說什麽了？”

林星年紀不大，卻裝了一腦子的八卦，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捏得她‘哎呀呀’地叫喚才放手。

“你個精靈鬼。你晚上記得多加兩上菜，他大概要來吃飯。”

林星問：“晚上會過夜嗎？”

“怎麽？”

“他要過夜呢，我就去隔壁睡一晚上，正好可以找‘貓貓’聊聊天。”

“‘貓貓’？”

“就是隔壁的那個小護士，我給她取的一個綽號，可愛吧？是不是很符合她的氣質？”

她說到隔壁，我這才想起來——好像這幾天我都沒有再聽到隔壁的‘黃太太’晚上發出的嘶吼聲了。於是問道：“隔壁黃太太，嗓子還沒有好呢？這幾天晚上可安靜多了。”

林星聽到我問，嘆了一口氣，說：“你有所不知，在你走的那幾天，黃太太死了。”

“死了？”我瞪大眼睛，問道，“為什麽會死啊？之前不是還好好兒的嗎？”

林星也是一臉惋惜，輕聲說：“一時不察，自殺了。”

我默了半晌，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對於黃太太我不太熟，僅僅看到過一次。當時的她蓬頭散發，模樣頗為淒慘。中年喪子，受了大刺激，現在竟然死了……

“你怎麽了？”林星握住了我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手背，微微笑道，“生死有命，朱言姐，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生死有命……

黃太太的兒子死在了‘大哥’手下，歸根結底的原因就在‘三爺’身上。說白了，黃太太和她兒子都死在了‘三爺’的事情上。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太多無辜的人和魂魄，都葬送在了‘三爺’手上。

“她自殺以後，家人接她回去了嗎？”我問。

林星點點頭說：“當然了，難不成停屍在醫院裏？怎麽了朱言姐？”

我搖搖頭，緩了半天，說：“我都在房間裏悶了好幾天了，下午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有你陪著，該不會……也不讓我出去走走吧？”

林星站起來，高興地說：“你想出去走走，我當然要陪啊。除了出去買菜，我也是好久都沒出門了，我看你這兩天心情也不是很好，你想出去散散，再好不過了。”

吃過飯，林星就陪我在醫院裏走了一圈。她雖然在這裏上班，但好在沒有太多的煩惱。簡簡單單的，也挺好。一路上，她就不停地在我的耳邊叨叨，講她喜歡的明星。

“等我實習期滿，順利畢業了，我的工資就和現在不一樣了……”

我微笑著聽她說話，走了大半個小時，才總算把醫院圈走完了。回去的時候，我說：“黃太太死了以後，‘貓貓’還住在隔壁嗎？”

“對，但她也只是住在這裏，白天都要出去幫忙的。不知道現在在不在家。”

我忙說：“正好沒什麽事，我們過去看看吧？”

林星點點頭，就拉著我往隔壁的病房去了。從外面看，門沒我鎖，‘貓貓’應該就在裏裏。林星在門外叫了兩聲，‘貓貓’就出來了。她打開門，向我們招招手。

互相打過招呼以後，我們就進了院子。

散步完一圈，已經是傍晚了。我留‘貓貓’和林星在院子裏聊天，自己一個人進了客廳和房間。這裏和上次來的時候不一樣。上次我來偷相機的時候，這裏有些雜亂。而現在，都被收拾得幹幹凈凈了。

‘黃太太’在的時候，她一到晚上就發狂，每天把東西丟得到處都是。‘貓貓’根本來不及收拾，而現在‘黃太太’已經不在了，這裏也收拾得很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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