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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章見V群。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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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零忽然位移到了同一個地方!

意外遭遇襲擊,冰藍色的冷光一瞬映上墨瞳的那一刻,阿零條件反射雙手握緊巨劍一個扭身奮力相抗,那一刻,長劍對上閃電,在幽暗的夜空之中一瞬爆出巨大光波,沖擊力攪動著風雪鋪面而來,那一刻還未註入足夠靈力的長劍在沖擊之下一瞬斷裂,眼前無數細小碎片裹在風中直擊而來,那一刻雪暴模糊了視線什麽都辨認不得,下一刻,卻是驟然而起的暴戾靈氣隔著風雪一瞬襲來,頃刻將整個風雪屏障狠狠割裂,毀天滅地的殺意撕裂了時空一般直逼面門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是一身血衣一雙金瞳,近距離視線一瞬觸上,下一刻阿零整個人已是被逼人的戾氣一下壓住,急速朝著下方墜落而去!

空中,風聲如刀,細碎雪渣粗糲的劃過臉頰,割傷一般疼。靈力完全潰散,僅是一擊勝負已分,只是如今神智盡失的阿零,又怎麽知道輸贏,怎麽分辨對錯?她還是不記得他,也許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那雙淡淡凝望而上的墨瞳看著澄凈,更多的卻是淡漠疏冷,暗沈得映不出一點光亮。金瞳俯看而下,帶出的是最深最重的寒意,下一刻,那覆蓋著稀薄雪花的大殿屋檐映入眼簾的那最後一秒,隕落瞬間空中翻飛的身影卻是一瞬對調,他拉著她轉身,墊著她落地,一下,重重砸上了那層層覆雪的青瓦!

極重的一聲響,撞擊瞬間整片瓦礫盡數碎裂,尖銳的碎片震蕩到空中,散落在了兩人身上。那巨大的黑色骨翼鋪散在碎瓦之間,入眼是厚重漆黑的一大片,看著竟是有些叫人安心。同樣鮮艷的華服,此刻衣擺終是交疊在了一塊兒,青黑發絲鋪散開來,絲絲纏繞再難分離,阿零迷茫擡眼,對上那雙仍舊清冷如冰的豎瞳,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下一刻本能想要爬起來,卻是一動,背後本是輕輕攬著她的手臂竟是一瞬用力將她壓了回去,死死,禁錮在了身上。

他摟著她,他,摟著她了…

此時此刻,靜靜望著她,用力,摟著她,當那冰冷華服之下帶著熟悉綿軟和溫度的小小身子再次入懷的這一刻,他在,想些什麽…?

初見她的…那一年,那年,她哭著求他牽著他的手,他鬼使神差同她訂立契約,至此,她是生是死,生生世世都是他的所有物,他以為她是知道的,知道當日懸崖一別,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她那樣離他而去,都等同於背叛。

爾後相伴,十年光陰,她笑著天真著,曾經多少次認真承諾過他一生一世的誓言?只是原來,說過的話頃刻就會變,承諾過的事經不起任何風浪,隨便一點挫折都能把她從他身邊奪去,這樣輕易背棄,叫他以後,還如何能信她…

金瞳之中,這一刻,冷色愈盛,用著這樣一副冷漠到了極致的眼神看著她,他的手卻是松不開,十指交纏,緊緊扣在她的身後,如同溺水之人,帶著絕望卻祈求生存,明明是抱著沈落的浮木一同墜入了深淵,卻仍是抵死糾纏絕不松手,只因,那是他最後的救贖。

是啊,最後的救贖,她便是他的,最後救贖。那一日,懸崖一別,他傾盡所有卻留不下她的那一刻,要說不怨,那是笑話,說不恨,絕不可能…只是,再怨再恨,那所有決然的情緒惡狠狠的責備設想了千百遍的懲罰,他便是在沒見到她之前就早已心知肚明,在看見那張澄凈又乖巧的小臉的那一刻,再大的決心,也絕對沒有辦法,實現…

所以,便只能像這樣一直下去,在她掙紮著企圖脫身,狠狠劃傷了他的掌心的那一刻,他神色淡淡,毫不動搖,在她終於拼盡全力站了起來,拉著他再次重重撞上那巍峨宮墻的這一刻,他還是緊緊擁著她一同落下,再不,分離。

如果他真的放得下,就不會在三日之前清醒之後,每日每夜都瘋了一般想著她恨著她,時時用束縛咒感應著她的狀態,幾乎把自己逼迫成瘋;

如果他真的舍得掉,就不會在懸崖那日萬念俱灰的最後一刻,還拼盡了全力非要在記憶裏留下一刻她的身影,生怕醒後將她遺忘…

其實明明,就是她離開他,不要他,選擇讓他忘記她!

他卻仍是追過來,強留她偏要她,死也不能放棄她!

如果說一段感情裏,投入越多用情越深的那一個註定輸得越慘死得越快,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在終於重新擁入懷中的這一秒,他只能心嘆自己已經慘到了這樣的程度真的不在乎再多悲哀那麽一點。放低姿態而已,他沒有什麽做不到,舍棄一切罷了,沒有她,他還剩得下什麽?這一次,只要能好好的把丫頭帶回去,就是要逼死他他都願意,只要她能和他,死在一起。

…只是,似乎,她卻是從來沒有過要和他死在一起,這樣的念頭…

越是痛苦,越是悲哀,越是看不清未來的時候,她就越是推開他遠離他從來不信他,寧願自己留在黑暗裏承受一切也不要他,這就是,他的阿零。

…他能,怎麽辦?狠狠的罵她一頓,或者是打上一頓都好?還是先冷著再也不理她,等她知道怕了學會了聽話再原諒她?下一刻,心底一聲長嘆,金瞳之中終於帶上了一抹悵然,人都還沒有領回去,原諒的事情就已經想好了,面對著她的時候,他實在是,完全沒有一絲原則可言…

這樣想著,苦澀著,下一刻他終是緩緩揚起手來,輕輕拂過了她的長發,懷裏的丫頭瘦了很多,蒼白的小臉下巴都削尖了,襯得那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都有些大得異常。這幾月的分離,她過得並不好,受了很多苦,傷了很多心,那眼底隱隱帶著的青灰色,怎麽看都是憂思過度。

濁氣…侵體麽…

壽命…不長了?…

那…還有多久呢?阿零…

即是這樣,你留在這個世上的時間還有多久?

你預備留給我的時間,又是,多久?…

下一刻,那經歷了一次次翻越重創的青瓦終是再也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一瞬破裂,再一次隕落的瞬間,他的掌心用力扣上了她的後腦,感覺她溫熱的吐息就在他耳旁,下一刻,神志迷亂的小丫頭倏地偏了偏頭,湊上他的頸項,張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尖利犬齒一瞬劃破皮膚,鮮紅的血溢出來,沾染上了那微涼的唇瓣。咬下去的那一刻,也許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麽,卻是那溫熱中帶著絲絲甜腥的液體一瞬觸上舌尖的那一刻,那奇異的味道竟是讓她有些喜歡,遲疑不到一秒,下一刻紅唇再次覆上,小舌在傷口上輕舔而過,她欣喜低頭,用力吮吸了一下。

那一刻,綿密的刺痛從頸項之間傳來的那一秒晝焰行一瞬蹙眉,下一刻他們已是一下落地,扯落了一整片赤色帷帳。阿零還在興奮,晝焰行皺眉望向四周,入眼,室內成套裝潢擺設竟是艷麗得有些刺目,讓他一瞬微楞,下一刻,借著極好的夜視便是毫無光亮的一間房也迅速被他看了個真切——大紅鴛鴦帳,喜燭對成雙,身下綿軟的觸感竟是十重十的秀鸞鳳大紅被褥,金鉤繞著喜簾,露出的窗帷之上那剪得精巧的大紅窗花他看的時間最長,那是一副百年好合,襯著一副兒孫滿堂——這是一間,婚房?!

下一刻,覆在他身上生生咽下了幾口鮮血的丫頭終是反應出了異樣,一瞬揚起了頭來。這一次,他沒能再次拉住她,她完全坐起來了,一身微微有些淩亂的衣衫隨著這個動作一下散了散,長發半攏著搭在一側肩頭,她微微迷茫著對上了他的眼,墨瞳因著黑暗更是沒了焦距,那張原本蒼白了小臉不知是不是因著血的原因竟是透出一絲紅暈,襯著那染血紅唇一瞬撞入那片鎏金亮色,倏地,那淺淺金色之中翻滾的情緒,猛的,暗了一暗。

他竟是忘了,早先在那魔宮寢殿他中了花傾城的芙蓉軟香毒,一路用靈氣壓抑著,卻是現在突然想了起來…

…這可不是件好事。

金瞳之中情緒變得微微覆雜,丫頭這時竟也是突然乖了起來,坐起身後就再也不動了,瞪著一雙異常迷茫的大眼睛,有些拘謹的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安靜無聲,只是這樣的安靜有多誘人,他想,傻丫頭自己一定完全不知道…

呼吸終是在不期然間亂了,那如同從身體深處緩緩滲透出來的灼燒感也開始一點一點挑動起了神經,極品媚藥,加上心愛的姑娘,難道他還想得到其他的答案?下一刻,憤憤咬牙,這戰場之上敵人的地盤,一切都還沒有塵埃落定他還沒親手宰了那百裏容笙,這一刻他哪裏還有什麽答案可以想?!

眉頭輕蹙微微帶起煩躁的那一刻,身上的丫頭卻終是嘗試著開始動了,她體內的符咒許是受視力的影響,到了室內完全不可視物的時候就完全卸下了一身戰鬥力,便是連動作都小心翼翼的,襯上那張還保持著淡定的小臉,怎麽看,都很可愛。

晝焰行在心中嘆氣,卻是不動,也移不開眼睛。彼時,那飄零了整夜的雪花終是找到了入口,洋洋灑灑再次紛亂而下,他們就躺在屋頂破洞的正下方,雪花幽幽全部落在他們身上,靜靜擡眼,看著那絲絲細白的雪絨一點一點妝點上她的雪膚黑發,感受那隱隱冰涼的寒意一點一點滲透她繁覆的衣衫,墨瞳淡淡望下,從那張清麗的小臉看到盈盈腰肢,目光流連過腰帶,忍了一刻停駐在衣領上,卻是下一刻,透過那有些淩亂的長發和衣襟,他竟是隱隱看見了一抹有些異樣的紅色從烏黑的發絲中透了出來,他的視力不受光線影響,他的神智也沒有什麽藥能控制,微楞的下一秒他已經反應了過來,那是,吻痕。

吻痕…

落雪紛飛的這一夜,室外,魚龍混雜的大混戰還在繼續,基本延續著傀儡一族對死靈士兵的單方面屠殺。巨蜈蚣攀上了城墻,骨蜥蜴已經坦克一樣沖破屏障殺向主殿,主人靈力恢覆之後,所有的傀儡都已經可以完全脫離本體單獨行動,肆虐而瘋狂。只是室外鬧成這樣,奇異的是,這處隱於重山之中的宮殿四周卻是出離的安靜,靜得一片死寂,唯於下兩人之間淺淺浮動的鼻息。下一刻,摸黑的姑娘終是撐著床沿,微微站起身來,下一刻,金瞳之中寒意一凝,他一個傾身揚手扣上她的手腕狠狠一拉,翻身而上,將她整個人死死按在了床榻之上!重山之巔,萬重宮闕,這麽多宮殿,這麽多房間,偏偏就是這一間是婚房,像不像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是註定?

一身嫁衣,衣衫半解,她主動投懷送抱,他欣然接受所有,沒有絲毫不妥。

離開他,卻是保護不好自己,他該如何…懲罰她?

白骨的指尖,輕輕觸上身下細致肌膚,緩緩繞過蔓延紋路,眸色愈深。

濁氣侵體,阿零,你還有多長的壽命?多長…都好。一年,半載,數月,即便僅僅只是一天——

——你也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長睫輕闔上,輕聲誦出這句符咒式的低喃,下一刻,冰涼指尖掐起丫頭的下巴擡高,他一低頭,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題外話------

放假雜事太多(其實是老公太煩…)再加上眼睛痛超級影響速度啊…今天晚了,字數還少,大家抱歉,明天會萬更,盡量調整時間固定下來,事多事雜的時候,大家多擔待一下哈,麽麽噠!

☆、076 亡者歸來 非她不可的理由

剛剛恢覆的靈力,在體內瘋狂肆虐,那一身極其邪媚的毒,在暴走靈氣的催生下愈演愈烈。說實話,此刻並不是做這樣的事的好時機,他沒有把握自己之後會不會失控,傷了她。

幽冥空間,落雪一夜,無星無月無燈火,這樣的處境很不公平,阿零瞪圓了眼也看不清任何事物,只能隱隱感覺到有細碎雪花輕輕落在臉上,冷冷的融化,透心的涼…而他,卻是可以看清她的一切,看她迷茫緊張用力抿唇,看她眼含秋水容色緋然,他低頭吻她的時候,呼吸間嘗到的全是血的味道,他咽下她的氣息,接受她的全部,聽她有些難受的低聲嗚咽,那個聲音很啞,聽著很委屈,他不理她,指腹輕輕拂過她的小臉擦去落雪融下的水痕,進而緩緩探下,輕輕觸上了那繡著繁覆花雲的赤色腰帶。

微微仰頭,那雙金紅色的眼裏已是難以壓下的*,起身的那一霎,身下丫頭本能的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不知是要他還是掙紮。他的動作很柔和,黑暗中幾乎讓她難以察覺,腰帶上的結輕巧的被長指挑開,指尖滑過那冰涼細滑的緞面,他伸手到她腰後用靈氣很輕的托了一下,在她晃神的時候一把將那兩米多長的腰帶整根抽了出來。他的眼在黑暗中本是亮的,卻是在這時候刻意隱去了光華,刻意的收斂,反是因為再難收斂的情緒,下一刻他伸手毫不憐惜的死死扣上她的雙腕,並著往上一提,用力壓在了床頭。

突然的戾氣侵襲,一瞬鉗制,墨瞳一頓下一刻阿零開始拼死掙紮,掌心一瞬聚起的靈氣帶出明亮金光,卻是在她還沒來得及借著光亮看清些什麽的時候靈氣就被冷冷一道幽藍閃電擊破。色彩交替之間,很近的地方一雙金色的眼眸瞬時閃過,今夜,她心中一直緊緊鎖著一個奇怪的指令,要她想盡辦法殺掉有著這樣一雙奇異眼眸的人;可是這樣雙眼,看著卻是那麽好看,讓她冥冥之中覺得有些喜歡…立場不堅定的最直接後果就是完全敗下陣來,她手不能動,靈氣拼不過對方,只能用念力一瞬逼出神器“風鐮”近距離發出最後一輪攻擊!巨大的黑色鐮刀一瞬擊出,金瞳微沈,他甚至看也沒看就偏頭避了開,鐮刀鋒刃在空中劃過淩冽的弧,所到之處帶動的狂風在墻體上割出寸寸裂口,再是一個回旋反擊回來,這一次力度更大速度更快,卻是在將將觸上床幃的前一秒,撞上無形戾氣瞬間粉碎,只是輕輕浮動了一小下那繡著鴛鴦戲水的輕紗帷幔。

“玩夠了?”極輕極淡的一聲響,緩緩在耳邊輕散,帶著寒意,下一刻,冰涼緞面一瞬覆上手腕,纏繞數圈之後用力拉緊,一把扯著她起來死死綁上了床頭橫梁!喜服廣袖沿著手臂滑落,露出細膩如雪般的肌膚,暗處金瞳光澤幽深,映上的那雙淡漠黑瞳裏,終是有了掩不住的慌亂。

——

那重山宮闈,本就是借由靈氣幻化出來了神殿,即萬年之前毀於一旦的那場神魔大戰之後,如今已是重蹈覆轍化作一片廢墟,被毀壞得更加徹底。暴走的傀儡獸在廢墟之上張狂嘶吼,甚至互相攻擊,宣洩著還未滿足的殺意,卻是未得主子召喚,沒有一只巨獸膽敢踏入山崖至高點的那座漆黑主殿,只能焦躁繞行。那裏,群山頂峰烏雲集結,隱隱透出的暴虐靈氣任誰都不敢靠近,戰場上的喧囂終是漸漸偃息,整個越山神殿,再次恢覆一片死寂。

北峰境地,山崖上覆蓋的白雪最厚最冷,那裏有處風穴,席卷整個越山山脈的風幾乎都是從北峰的方向而來,接近山頂之後,狂風大作,垂落山間積雪變成恐怖的雪暴,邢悠舉步維艱的跟到山頂,看著前方那淡漠的白色身影沒在一片落雪之中,幾乎與周圍的景致同化。

自三日前囚禁晝零之後主子便一直是這副模樣,表面看似平靜,心裏卻是壓抑著滔天怒氣隱忍著設計了所有陰謀,如今戰事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想來神殿一定已經陷落,他們也終於到了北峰封頂,站在了灰白單調石室之前。邢悠站在後方,看不清百裏容笙的臉,只能感覺到他周身的寒意在這一刻變得愈發強烈起來,無形的靈力團在空中激烈碰撞,緩緩在地面上繪制出了一道金色的弧,弧線在片刻之後首位相銜,那是陣圖的外圈,邢悠顧念著百裏容笙的身體,兩步過去蹲下幫著拂去了積雪,百裏容笙念出的咒符激活了石室門外的陣圖,不出一刻,整張金光彌漫的陣圖顯現,上頭蚯蚓一般扭曲的上古文字在咒符的牽引下變幻位置,最終融合在一起,緩緩,開啟了那石室大門。

淡淡望上那散落著積雪已近萬年沒有打開過的大門,百裏容笙神色平靜,心裏,卻是微微起了一絲漣漪。這個地方,是當年他唯一一個沒有帶任何人進去過的密室,師傅慈愛,知道他的喜好並無幹涉,反而給了他使用北峰境地的權限;靈鳶從不多管閑事,便是知道他經常在這處研究秘術也從沒開口問過一句,只是在他每次小有突破找她報喜的時候,才淡淡聽他說上一些話。當年的生活,如今想來,是多麽的平靜安寧,而如今,對於打破了這樣美好生活的敵人,她卻仍舊堅定不渝的那份感情,說實話,他根本理解不了。

“你在外守候。”百裏容笙沈聲開口囑咐一句,彎腰進去,落下了石墻。

門外,漫山積雪覆蓋了一切,門內,漆黑一片的空間內倏然燃起一簇金色靈火,借由掌心輕輕往空中一托,靈火瞬間四分五裂朝著暗處各個角落飛去,輕飄飄的落在墻上的燈罩之內,穩穩坐進燈芯,燃起跳躍火光,點亮了不大的空間。

四方石室空間十幾平左右,裏頭卻是堆砌著成山的古籍文獻,還有各種卷軸和施法用的道具。這個地方,有著太多回憶太多禁忌,再次回到越山的整整三個多月時間裏,他竟是一次,都沒有踏足過這裏。幽閉的空間容易讓人沈浸往事,他的往事大多悲傷,特別是在靈鳶逝去越山滅門之後的那近千年歲月,他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裏研究覆生她的方法,那是他永遠都不願想起的記憶;而此時此刻,再一次回到這裏,如今他已經不再是百裏容笙,完全控制了這句軀體之後,他是當年越山的墮神,青嵐。

一身白衣,站在密室中央,青嵐神色淡淡,想起了今日早先,那阿零口中,說出的話。

她說,他給她的重生,並不是她想要的,她並沒有祈求這一場輪回往覆,那是他強加給她的命運;

其實,她的想法他又豈會不知,他知道是他放不下她,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當初痛苦難當無法忘懷之下的一意孤行。

當年越山大戰之後她毒發,他痛哭流涕死死將她摟在懷裏,彌留之際,她渾身是傷吐血不止,那樣痛苦的時候,她的神情卻依舊淡然,那一雙沈靜的墨瞳裏是安詳柔和的光,她並不害怕,也沒有不甘,她平靜的接受了一切,甚至是刻意促成了這樣的結局,他不願承認,卻是不得不承認,其實她是想死的,她本就已經,不想再活下去…師傅死了,越山沒了,她已經手刃了仇敵,她絲毫不期待未來的人生,所以她自然而然的,選擇了放棄…

…在他深愛她的時候,在他絕對無法舍棄的時候,在他終於不是只能遙遙看著她的背影而是將她擁入懷中的這一刻,她卻是平靜的選擇了死亡,做出選擇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想到過他…

也許,這就是當年他最大的痛苦和不甘,不單單只是因為失去了最心愛的姑娘,而是因為他最心愛的姑娘從來沒有一刻將他放到過心上。他不甘自己的愛戀隨著她的死亡就此無果,他覆活她,想方設法讓她回歸神位,他求的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將前世的一切全部顛覆重來,這一世,他要她喜歡上自己,這一世,永恒的生命裏,他想要自己,成為那個可以永遠陪伴在她身邊的男人。

只是這一世,卻命運弄人天意如刀,所有一切,終成鬧劇…

當萬年之前那從來不知情愛為何物的靈鳶神女終是化作這一世的阿零,卻是有人比他早出現了五年,早早融入了她的生活進入了她的世界占盡了一切先機,她終是第一次生出了戀心,愛上的,卻是別人…萬年淒苦,甚至差點灰飛煙滅,他做的,卻是為他人做嫁衣的蠢事!強大傲睨,從來不把他人放在眼裏,他的對手自信孤傲得讓人發指,只是,他卻真是有自傲的資本,只因她的心裏眼裏根本永遠只有他,容不下第二個人!

看著這一世的阿零,他才苦笑著發覺,原來比起冷漠無心的靈鳶,滿心愛意卻錯付他人的阿零更是傷人至深,幾乎將他逼入萬劫不覆的地獄永不超生!

他為她做的,還不夠麽?這一世的他,幾乎為了她付出了一切,比起愛她的心,他不輸給任何人,比起為她做的一切,他做到的所有都是拼盡全力,比起那只是占了時間的先機在她還不懂事之時小施恩惠就俘虜了她的心的魔君,他有哪一點,比不上他?!只是可惜,這一世的阿零,卻是個沒心沒肺的死丫頭,他的付出他的好,她從來視而不見,這樣痛苦的輪回,可不是他冒著生命危險覆活靈鳶之後該得到的回報!

區區一個替身,也敢這樣對他?哈,哈哈哈,下一刻,站在那灰暗跳躍的火光之中,青嵐仰頭,終是發出了一連串冰冷的笑聲。笑著,他冷冷睜眼,盯上那密室中央的墻壁上泛黃古舊的畫卷,看著上面一身黑衣的女子神色淡淡,墨瞳清冷。那,才是他的靈鳶,這,不過只是一次失敗的實驗品,如今,她最大的功效就是作為擊垮那魔君的武器,他要用她的死,來祭奠他所有的犧牲,讓她的血,來洗刷他全部的屈辱!

腦中一瞬閃過嗜血念頭的這一刻,墨瞳之中凝起殺意,那原本青雋無雙的容顏早已因為恨意扭曲猙獰,下一刻,站在密室中央,青嵐輕輕闔上眼,揚手到空中,低聲誦出了咒符。那一刻,室外的風雪都被靈力牽引,繞著石室飛速旋轉起來,形成了一道白色的龍卷風,直通天際,北峰峰頂的異樣很快就被四處搜尋的傀儡獸發現,巨怪們嘶吼著,爭先恐後的朝著山頂奔去!

整個越山山脈,這裏是陰氣最盛的地方,當年他就是在這裏,日日夜夜看著靈鳶的畫像,支撐著他最終研究出了靈格分離的禁術,將她再次帶到了這個世上。而這一次,他悉心準備的這用來殺人的上古秘術效果同樣驚人,用來弄死一個人族丫頭不可謂不浪費,只是屆時她那無比慘烈的死狀定是能讓那魔君大吃一驚痛不欲生,也就十分值得!想到即將實現的殺戮,青嵐彎起嘴角冷冷一笑,只是他太過沈浸於仇恨之中,甚至絲毫沒有察覺到他方才那一笑之時只有左邊的臉部抽動了一下。

下一刻,隨著那喃喃的咒符聲在空中回響,巨大的金色陣圖在石室地板中央顯現,映上青嵐興奮的眉眼,那陣圖的靈氣逐漸強大,隱隱從石室頂端的石板透出去將那風雪聚成的龍卷風都染成了金色,那一刻,就在陣圖靈力集結到最大就差最後一步的那一秒,瞳孔忽然一個緊縮死死凝上那陣圖最中央的梵文,他竟是發覺那上古字符並不是他召喚出來了咒語,失誤了?他誦錯咒了?神色僵硬的下一秒,他竟是眼睜睜的看見地面上那金色的字符虛幻變化,一下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文字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意思!那一刻,腦海之中忽然有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緩緩,誦出了另一段咒符,那個聲音,那個聲音…竟是百裏容笙?!

他完全沒有想到他居然還能回來,在他借著他怒火攻心濁氣逆流的那一刻占下這具軀體的時候,他分明已經毫不留情的將他的元神打散,他怎麽可能再次出現?!墨瞳之中一瞬閃過一絲驚詫,下一刻腦中的咒符卻是愈發強勁起來瞬間就幹擾了他的靈力將地上的陣圖改得面目全非!青嵐已經無法分心再細細研究那陣圖的含義,如今兩個靈魄存在於同一具軀體中,百裏容笙作為正主與身體更為契合,已是壓過了他一頭,如果是他當日躲過了他的攻擊還制造了灰飛煙滅的假象,那麽他一定是早有防備,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

青嵐死死咬牙,只是作為靈體他的掌控力十分有限,下一刻,隨著地面金光一瞬爆出將整個密室染成了一片金黃,他終是敵不過沖擊一下從*裏被甩了出來,卻是在正準備趁機逃走的那一刻,身影一下死死被釘在了陣圖一側,他這才恍然弄明白了,這個篡改的陣圖究竟所謂何用!

形如一陣青灰色的煙氣,僅僅保存著百分七十人體特質的青嵐,在憤怒中回過頭來,第一次,認真的審視上了對面那墨發白衣容色清冷的少年。自幼體弱,總是一張蒼白的臉一副病歪歪的樣子,說實話青嵐從來沒有正眼瞧上過他這一世替身,雖為墮神,青嵐心裏或多或少還是保留著一絲神族的高傲,看人的眼神總是高高在上帶著睥睨,而百裏容笙,只是一個他不太滿意的容器,和他萬年來無數次轉世輪回遭遇的容器沒有什麽兩樣。他並不是他的化身,只是為了承接他的靈魂而留在人間的工具而已,早先當他覺醒之後,發覺沒有辦法很好的同肉身融合,第一反應只是這肉身病弱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如今再是回憶起當初的排斥反應,他方才隱隱察覺,也許早在最初,所有的一切都同這百裏容笙有關,他刻意排斥了他,保留了自我意識,只因他的目標和他不一致,爾後當他自以為偷偷潛伏在他體內實施著計劃沒有被發覺的時候,也許他一直都在監視著他,在最後這一刻突然出現,毀掉了他的大計劃!

想到這裏,青嵐眸中帶起了一絲驚異憤恨,看待百裏容笙的態度,卻是不由得微微發生了轉變。原以為毫無威脅的螻蟻,卻是不想竟是一個沈穩至此工於心計的角色,實在讓他刮目相看,只是那又如何,再聰明,他也只是一個容器,就如同那晝零一般,身份卑微,命不久矣。這一次他輕敵,沒能最終施展殺戮的咒法,卻也不會改變他們的命運,冰涼視線淡淡望上對面金光之後那淡漠的容顏,下一刻,青嵐勾唇冷笑:“你,是什麽是後發現我的存在的?”

百裏容笙神色很淡,似乎在神格脫離本體之後,他整個人都不太一樣了,變回了很早以前,那總是冷冷淡淡無欲無求的模樣。一身雪白衣衫,襯著那張毫無血色比衣衫還要慘白的臉,聞言,他微微擡眼淡淡望來,墨瞳幽深,開口的聲音,如落雪清冷:“比你能想到的,要早上很多。”

一句話,淡淡說來,神色語氣分明都是平淡,聽著,卻是傲然。對面,青嵐死死凝著那雙淡漠黑瞳微楞片刻,忽地笑了:“哦?那…你早知道我的存在卻是一路配合著演戲到現在,意欲如何?”

“我要你說出阿零第三靈格的下落,施展秘術讓她靈格合一,回歸神位。”

清淡一番話落,饒是青嵐早已心中有數會是類似的答案,那一刻,在真的聽見對方這樣認真的說出口後,卻亦是再也忍不住一下彎腰,爆笑了出來。那笑聲,聽著張狂,含著蔑視和冷意,青嵐誇張笑了很久,那陰冷的眼底卻是毫無笑意,笑夠了,他仰頭再次望上對面那雙淡漠的眼,冷冷勾唇:“要我送那賤丫頭回歸神位?!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區區一個靈鳶的容器而已,死了就死了,何況這一世她做出那樣不要臉的事,我豈能容她!你還當真以為她是獨一無二的,我非她不可?!”

青嵐話一出口,冷冷的戾氣瞬時在不大的空間裏蔓延,百裏容笙神色依舊很淡,聽到這樣的答覆,那墨瞳之中竟還是看不出任何情緒,那個樣子,倒是比青嵐更像傳說中無欲無求的神祗。下一刻,待到青嵐話落,百裏容笙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接話,卻是在下一刻微微揚起了那獨臂在胸前擺出咒式,默念起了咒符。那一刻,地面上的金色的陣圖再次發出耀眼的光芒,上方一個個圖騰一般的上古文字再次移動起來,重新排列組合,紛亂之間,那靈氣波動讓青嵐心裏生出了一抹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墨瞳一瞬瞪大,他已是隱隱猜出了百裏容笙想要做的事!但是,這怎麽可能?!

“不是獨一無二…沒關系,我會給你一個,非阿零不可的理由。”

清淡的解釋在腦海中響起的那一刻,下方那他原以為單單憑借著一介*凡胎,百裏容笙絕對不可能懂得也不可能繪制得出來的上古陣圖,已是在原先他的陣圖基礎上修改完畢。那是上古斷魂陣,要斷的,竟是靈鳶這一世之後再次投胎轉世的可能!怎麽會這樣?怎麽可能,會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下方陣圖泛起幽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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