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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章見V群。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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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淡漠的黑瞳,竟是百裏容笙。

百裏容笙也看到了阿零,墨瞳之中閃過一絲詫異,晝焰行在酒店之外設置了結界,他進不去,已經在這裏等了整整兩日,卻是不想會看見阿零這樣失魂落魄的跑出來!墨瞳對上那雙慌張的眼,百裏容笙一瞬已然確定,那是黑衣人一夥兒再次行動了,這一次又是什麽?!晝焰行不在身邊,顯然嚇壞了的阿零,那雙青黑如玉的眼中望進去,他看到的居然是深深的絕望!

手腳發麻,心如死灰,絕望麽?其實,此時此刻的阿零,已經快被絕望壓垮!

一天一夜,對上妖魔鬼怪,嚴景他…怎麽可能會沒事!

…對方的要求是什麽,要威脅她麽?還是,僅僅是要打擊她傷害她?!如果是威脅,為什麽方才電話接通的時候,對方卻是沈默不語?!

她要去,她一定要去的,如果嚴景,還活著,那麽只有她一個人,可以救他了…

如果嚴景…已經死了…,那麽,也只有她一個人,可以親眼…確認他的死亡…

心中傳來錐心疼痛的那一刻,眼角一瞬滑下一滴淚珠,下一刻,鬧市街頭,阿零已是完全顧及不到周圍的人群,竟是揚手幻化出符紙,一瞬,躍上了長空!

------題外話------

咳咳,最近開虐了,大家加油挺住啊,和寵一樣,白的虐也有點持續…總之大家表擔心,沒事沒事!

☆、056 亡者歸來 血腥異變

秋日的夜晚來臨得很早,到了七點的時候外頭的天空已是全黑,百裏容笙操縱著白符緊緊跟在阿零身後,望著前方在雲層中急速穿梭的背影,神情覆雜。

那一日,他與黑衣人一夥兒密謀在E鎮設下陷阱,黑衣人承諾可以給他創造讓阿零心甘情願同他一起離開的條件,而他也自認為憑借他現在的能力可以保障自己和阿零的安全,所以他應下了協議,觸發了陷阱,但是之後事情的發展卻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

那一日,其實就算晝焰行不出現,他也不會讓阿零再受傷,雖然他之前的確心狠地等到了阿零受到第一次重創,但是之後藤蔓怪操縱十幾根銳利藤條進行最後攻擊的那一刻,其實他也已經甩開了影子怪物朝著阿零的方向趕去,只是他在中途感受到了晝焰行的靈氣,連忙收斂靈力潛伏到了暗處,看著阿零被救走,看著那橫空出世的上古魔蟲差一點將阿零的契約獸咬死,百裏容笙直覺這個陷阱有著很大的疑點,經過分析之後,有了一個大膽假設!

他猜測,黑衣人一夥兒攻擊阿零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取她的性命,或者,他們想要取阿零的性命,但是因為有晝焰行和其他的阻力在,他們心知直接殺掉阿零是不可能的任務,因此采取的迂回戰術,是要觸發阿零體內的神格,讓阿零濁氣侵體!很早的時候他就告訴過阿零,她體內的神格一直處於休眠狀態,便是為了盡可能的壓制住體內的濁氣。這樣的濁氣一直存在在阿零體內,沒有辦法去除,最多三年時間一定會爆發,而遭到強烈的刺激或是遭遇巨大的危險的時候,阿零的神格會不可控的自動覺醒,屆時,巨大的靈氣湧入體內的瞬間便會帶著濁氣一同侵入阿零體內,到時候會產生怎樣的影響,他毫無把握!

也許,神格完全覺醒同人格合一之後,阿零便會更像靈鳶,說不定會想起所有的往事忘卻同魔君之間的這一段孽緣!只是這樣的想法怎麽看都過於樂觀,以人族的肉身承受根本無法符合的靈力和濁氣,也學在人神合一的那一瞬間阿零就會因為強大的沖擊一瞬瀕臨死亡!而這樣的結果,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他不能讓阿零死,無論如何,即便她選擇了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男人,即便她有可能一輩子都不屬於他不會留在他身邊,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這是這些天來,他不斷反省自己的所求,不斷窺探自己的內心,最終,得到的底線。所以,他要的,首先必須是她能好好的留在這個世上,然後,用他僅存的這一年多的時間,把她盡可能留在身邊,阿零被就走之後,他跟著晝焰行一行到了這個酒店在結界之外守候了兩天一夜,終於等到阿零出來,身體並不大礙,但是她的神智,明顯已在崩潰邊緣!

那群黑衣人極擅攻心,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讓阿零慌了神,在晝焰行不在的時候她也必須趕過去不可!那弄巧成拙的結界,居然只有阿零一個人穿了過來,把她的契約獸和侍靈全部關在了裏面,百裏容笙神色覆雜的跟著阿零一路往北城區的方向飛去,他發覺,阿零身邊誰也不在,只有他一個人這樣的情況,竟還是第一次。

夜晚飛翔,雲層厚密,阿零的夜視並不好,特別是在這樣月光昏暗的夜晚,其實她很難看清楚自己飛到了哪裏。胸口深處,過快的心跳讓她呼吸急促非常難受,但是此刻顯然不是她慌亂的時候,眼睛看不清方向她只能通過心去感覺,好好的,凝結起心神,用心的,分辨靈氣波動的方向,昨晚襲擊的嚴景的兇手一定還留在現場等她,她要感覺到他,把他找出來…殺掉他!

心中一瞬揚起的恨意很好的摒除了一切雜念,阿零在空中靜靜閉上了眼,感覺到耳旁呼嘯而過的夜風中隱隱帶上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戾氣,這樣的靈力波動,陰冷,而強大,那是她熟悉的靈力,早在前一晚她曾經與這樣的靈力正面交鋒,那是那晚襲擊他們的黑衣女人,是那個幻化成巨大的蠕蟲咬傷了佘青的混蛋!下一刻,墨瞳一瞬睜開帶上一抹淩然殺意,阿零操控著白符加速,朝著靈力來源的方向急速飛去!

夜半的運河邊,忙碌了一日的媒體和辦案人員正在有序撤離,圍觀群眾也疏散了大半。昨夜夜半之後驟降的大雨沖刷掉了大半證據,此刻漲過警戒線的河水奔流而過,帶起湍急的水聲,運河邊上,嚴銘和雲末站在一起,已經呆了一整日,白天之後,刑偵隊調來的蛙人已經下水去找過兩次,都因水流過急而失敗,如今入夜了,蛙人撤離,警方也開始收隊,明黃色的警戒線拉起來,無關人員已經不能再逗留。

辦案人員拿著記錄本,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勸:“二位家屬,現場要封了,請你們先出來吧…就這樣站在運河邊等著看也沒用不是?如果被害人真的落水了,按照這個水流的速度,人也早就沖下游去了不是?幹等著也不會有用…”辦案人員知道兩人的身份,這還是放緩了語氣說的,結果一句“被害人”,一句“沖到了下游”,顯然突破了嚴銘和雲末的承受底線,兩人回頭,同時兩道冰冷的視線直直射過來,彼時,遠處的天邊一瞬劃過一道閃電,那樣的背景襯上那樣的不光,辦案人員心裏準備不夠驚得打了一個寒顫,再是看看二人,一言不發扭頭就走。

保鏢全軍覆沒,嚴景下落不明,這便是,兩人迄今為止得到的全部答覆…

從C市趕來,在運河邊站了一日,嚴銘的神色一直很平靜,除了必要的和辦案人員的交流之外,他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過一個表情,此時此刻,那深邃墨瞳緊緊的凝視著前身深綠色的河水,裏頭的情緒,用死水無波來形容都還不夠,那是全然的無神和空洞,似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和絕望。

而雲末,則是無比自責。小景他,在出事之前,還剛剛同他通過電話,緊接著便是遭遇不測,生死未蔔!是他錯了麽?他不該,把小景從嚴銘的身邊搶過來非要帶他回A市!是啊,都是他的錯,明明知道遺產之爭大哥一定會嫉恨小景,明明知道小景在A市時時刻刻都暴露在危險之中他是哪來的自信一定能保證他的安全?!現在人丟了,他非常後悔,卻是追悔莫及!

悲傷的,壓抑的,痛苦的自責的情緒在河面悄悄蔓延,那湍流而過的河水啊,漸漸變得烏黑,在清冷的夜風之中,似夾雜上了隱隱的嗚咽。那是昨夜,在這裏慘死的十三具亡靈悲傷的挽歌,沒有全屍,死無葬身之地,他們的痛他們的恨,他們無盡的淒苦,他們在冰冷的夜風中哭訴,他們在刺骨的河水中悲鳴,那一刻,怨靈集結的陰氣彌漫而起哪怕是沒有靈感的尋常人已是感覺到了那不平常的陰冷之氣心慌的拉緊了衣領,下一刻,臉上帶著未幹的淚痕,形容憔悴的阿零便是在這樣的時候,悄然落在了運河之濱。

起初,誰都沒有註意到她,之後,所有的人目光都漸漸聚焦,望上了河堤之上那單薄而蹣跚的小小身影。那是一個小姑娘,短發,白裙,衣著單薄,她甚至沒有穿鞋…表情帶著有一絲古怪,眼神更是透著詭異,驚慌著,流著淚,女孩兒從遠遠的河堤一端踉踉蹌蹌的跑過來,伸著手,她似憑空抓住了什麽東西,然後松開,失神,再次前進,一路上,她都似在尋找和確認著什麽,那副樣子看著太過怪異,所有人都楞楞的看著這一幕反應不過來,連警員都楞在了原地,看了一會兒,有媒體的工作人員認出來,這個女孩兒,貌似正是前幾天剛剛和米家太子爺一起登過報的什麽小姐?

天邊響起一陣裂雷的那一刻,交錯的閃電映入阿零烏黑的眼眸,映出的那個人影,破碎,而猙獰。河堤之上,聚集著慘死的萬靈,有昨夜的,也有很多很多年以前的,雷雨的天氣將這聚陰之地所有的亡靈的喚醒,奔湧著,朝著她的方向而來,阿零擡頭,將那一個個或腫脹的頭大如鬥,或殘破的只剩半邊頭顱的殘屍一一看過,下一刻,豆大的雨點從天際落下打在她的臉上,她伸手抹去,指尖都沾上了萬靈身上酸腐的氣息,她卻是在雨水中努力睜大著眼睛,第一次慶幸自己有著這樣一雙鬼眼,卻亦是第一次深深的痛恨,這樣一雙能讓她看清所有真相無法在自我安慰自我麻痹的雙眼!

身後已經響起了警員的呵斥聲,阿零加快了腳步,在亡靈之中穿梭,她心裏一直帶著巨大的希望,希望自己不會看到嚴景,只要嚴景不在這裏,就還有一線生機,只要他還活著,她就一定能找到他,救活他,他們一起,回到A市去!不會在這裏的,不會是這麽一個陌生的城市,不會是這樣一條冰冷的河流,因為他們約好了,會永遠陪在彼此身邊的,嚴景說過,等到她嫁人那一天,他會來給她做伴郎的,他還沒有回到小舅身邊,他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幸福,所以他一定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死的!之前看過的每一個人都不是…都不是!所以她還可以期望的對不對,可以堅信的,對不對!老天爺一定會再給她一次機會彌補這一切,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失去嚴景!下一刻,心中疼痛倏然而起的那一刻,傾盆大雨驟然降落沖刷掉了痛苦的淚水,那一刻,阿零一個傾身推開身前那個女鬼,半腐爛的血肉從眼前一瞬消失的那一刻,卻是一抹蒼涼的背影忽然映入眼簾,墨瞳一個緊縮,阿零往前一步,重重撲倒在了雨水裏!

隱隱的,血的痕跡,沿著潺潺的水流,一點一點,觸上了她的指尖,阿零微微擡眼,望上那抹細線一般的嫣紅,那明明是血,紅得刺眼,卻是觸手冰涼,沒有一絲,生氣…臉色蒼白,渾身發抖,那一刻,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擡頭,視線卻是模糊的,什麽,都再也看不真切…

耳邊的聲音全部消失了,胸中的搏動,也同時消失了,天地間,所有環繞在她身邊,停留在她心底的一切,這一刻,都一並消散,遠遠的,離她而去。她的世界,終是變成了一抹空洞的白,成了一片無垠的黑,沒有盡頭,什麽,都沒有…聽不見了,這樣,很好;看不見了,這樣,更好。這樣,她就再也無需面對那些她根本無法面對一切,這樣,她就可以避開那些,她完全無法承受的打擊…

但是,為什麽啊,為什麽她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什麽都聽不見了,腦海之中那一瞬的畫面,卻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讓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破碎的衣衫,殘破的身軀,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用這樣一雙眼,看見自己至親之人的…亡靈。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嚴景他,他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什麽,為什麽這樣的事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那如同千百刀鈍齒劃出的傷痕,密密麻麻,遍布全身,那隨著四肢斷裂的缺口流出的鮮血,順著雨水,留到了她的身下,她泡在,他的血中,痛苦的搖頭,張嘴,發不出一點聲音,想動,卻是挪不開一寸!心頭錐心的絞痛一瞬而起的那一刻,前方,嚴景卻是動了,緩緩的,回過了頭來,然後,她看到了,他的臉,那張永遠幹凈而秀氣的臉上,已是面目全非,卻是,獨獨留下了那雙眼,那雙最最好看最最璀璨的鳳目,冷冷的,含著痛苦,含著悲傷,含著委屈和責備,幽幽的望下,那一刻,四目相對,墨瞳之中閃過一陣驚痛下一刻被席卷而來的墨色完全淹沒,那一刻,腦海之中竟是再次響起了靈鳶幽冷的聲音,說阿零,不要,不要這樣…

下一刻,那清幽女聲將將落下的下一秒,心中卻是一股再難抑制痛苦一瞬突破最後的屏障席卷全身,那一刻,奔湧而出的黑霧將那一雙墨瞳盡染,雙手狠狠扣入身前的土地,阿零仰頭,發出一聲痛苦的悲鳴,那一刻,兩對巨大的黑色翅膀一瞬穿透衣衫從背脊之處爆裂而出直直沖向了天際,巨大翅膀張開的那一秒,掀起的巨大靈氣攪動著勁風如同光波一樣一瞬波及了身側整整十米的區域!光波過境,原本正在靠近的警員全部身形一頓微微扭曲,下一刻,那扭曲的肢體截口竟是瞬間斷裂,殘肢倒地,漫天的鮮血噴湧襲來!

尖叫聲,悲鳴聲,聲聲匯聚成了血腥的樂章,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見,白裙染上鮮血,腳邊掉落血肉,河堤上的少女緩緩的,站了起來。一頭短發,已是被拖拽至地的青絲取代,一雙永遠澄凈的墨瞳裏此刻亦是帶上從未有過的黑,暗如子夜,冷如煉獄。緩緩的,邁出一步,染血的腳印落在地上,下一刻被雨水沖刷而去,瞪著這樣一雙無神的眼,她一步一步,走向了呆楞而驚恐的人群。

躲在角落的攝像師顫抖著調整鏡頭,對上那張蒼白無血的小臉,看著少女微微勾起嘴角,彎出了一抹甚至稱得上甜美的微笑,下一刻,卻是有詭異的黑色紋路如同藤蔓一般從頸項出蔓延向上,覆上了少女的左臉,那一刻,像是受到了鼓舞,少女背上如同蝶翼一般的巨大翅膀在雨中驟然張開,竟是一瞬幻化出了一大圈鋒利的兵器!長劍,尖刀,長矛大戟,透著森然寒意,雨夜之下,頃刻,殺意驟起!

☆、057 亡者歸來 越山往事

僅僅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昨夜剛剛發生血腥屠殺的案件現場,再一次,變成了人間煉獄,在場有很多媒體工作人員,無數鏡頭,拍下了怪物一般的少女屠殺無辜的瞬間!

百裏容笙蹲在碼頭前的集裝箱上,斂去了周身的靈力,才沒有被暴走的阿零發現。他來遲了一步,到達的時候阿零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幻化出了翅膀,大開殺戒。現在的阿零完全喪失了神智,那一雙大眼睛裏,是全眼的黑瞳,看著幽深詭異,身上的衣裙,沾滿了血汙,五根鋒利的,如同利爪一般的尖刀在她指尖幻出,手臂一揚,緩緩的朝著前方端著手槍飛奔而來的警員劃去。

下一刻,銳利的尖刀在空氣中帶起死死縷縷無形的氣旋,緩緩擊向了包圍而來的警員,砰的數聲槍響,子彈從四面八方飛來卻是被氣旋輕巧切碎落在了地上,絲毫不受幹擾的氣旋瞬間波及到了警員的所在之處,看似只是如同一陣幽幽清風浮動了他們的發梢,下一刻,卻是有數人一瞬低頭在清風之中口吐鮮血,一動,被交錯氣旋襲擊的身體就斷了,寸寸肢解從軀幹上滑落到地上,腦漿內臟流了一地,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刺鼻而來,遠遠的,腿軟之後摔倒在地的群眾開始劇烈嘔吐,那動靜吸引了阿零的註意,下一刻她微微仰頭,想也不想就飛甩出一柄尖刀,準確無誤的刺中了無辜群眾的眉心!

這是無差別殺人,殺戮者心智全失,已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暗處,百裏容笙俯看而下,看著那張被血汙和腦漿弄臟了的小臉,隨著這一批人的死亡,那深深刻在白皙肌膚上的黑色紋路變得愈發厚密了,猖狂的越過了眼角,朝額頭蔓延而去。只有半邊臉的黑色藤蔓看著詭異非常,給那張淺淺帶著冰涼笑意的小臉塗添了三分兇殘,阿零曾經跟他提過,自己自幼擁有鬼眼是聚靈體質,一旦超過身體負荷就會被體內的靈體完全控制,如今,顯然是情緒的失控導致了神格靈鳶和阿零的靈魄合為了一體,同時,靈鳶體內滿溢的濁氣亦是將阿零一同吞並了進去!

再這樣下去,現場所有人都會被阿零殺光,百裏容笙並不在意這些人的性命,否則他也不會在到達的那一刻就設置了結界,防止這些看見了阿零變異的人逃出去。但是這般壓倒性的屠殺亦是消耗著阿零的體力,加上她心中肆虐的痛苦,百裏容笙看著那張愈發沒有血色的小臉微微皺起眉來,他直覺阿零的身體已是撐不了多久。

下一刻,如同“死亡絞肉機”一般的少女已是穿過了那片警員的屍骸,再次前進了十米,路上,有個不怕死的抓著一根鐵棍從身後偷襲卻是被阿零反手抽出長劍一劍砍下了頭顱,然後,她竟是俯身撿起了那個死人頭,提在手中繼續前進,那個樣子異常恐怖,與死神無異!這一刻,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又是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她想要的,只是不斷殺戮,讓那一聲聲悲鳴平覆她狂跳的心臟,讓她一股股鮮血溫暖她冰涼的身體,誰都不在,她要的人,誰都,不在她身邊,殿下去哪了?嚴景呢…嚴景,他又去哪裏了,為什麽她找不到他了,從剛才起,她又把他,弄丟了…

心中一瞬揚起一陣錐心的疼痛,下一刻,耳邊卻是響起了一聲急促的啼哭,一個年幼的小女孩兒突然從街角的暗處跑了出來,朝著身後的街道逃去,跑到一半,卻是被無形的屏障一下攔住狠狠摔了一跤,女孩兒的衣褲全部被鮮血染紅了,嚇得她大哭起來,循著那陣哭聲,惡魔一般的少女僵硬的轉過了頭去!

嗜血的黑瞳望上孩子的小臉的那一刻,街邊暗處,有人再也忍不住一下撲了出去,伸手一把抱起孩子,一個匍匐轉身朝著街對面狂奔而去!男人跑了兩步,卻是在馬上就要跑出少女視線的那一刻,身後啪的一聲輕響阿零揚手飛甩出長鞭一瞬繞住了男人的腳踝將他猛得拽了回去,男人摔倒在地,被拖行了幾米,一下轉過身來鳳目之中帶上驚懼,下一刻,對上那雙熟悉非常的眼,阿零卻是頓了一頓,忽然欣喜展顏:“嚴景?!”

她是瘋了,那抹笑容合著血汙,看著恐怖,懷裏的孩子楞了一刻,哇地張嘴要哭,下一刻雲末伸手狠狠捂住,擡頭,眼神覆雜的望上了那雙幽深的黑瞳。

這個女孩兒,他已經認了出來,那是和小景一同被娛記拍到的小姑娘,是小景在出事之前聯系過的最後一個人,他只知道丫頭是小景最好的朋友,卻是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女孩兒,會不是人!…

暗處,嚴銘屏息看著這一切,神情亦是震驚,他從來沒有聽嚴景說過阿零的這一面,不,也許這一面便是連嚴景都不知道!阿零她,是看見什麽了?那一刻,在她跪倒在河堤上仰頭尖叫的前一刻,她的雙眼一直死死的盯著河岸邊一個灰暗的角落,那個眼神痛苦悲傷,繼而瘋狂失常,那一刻,看著那樣一雙眼,他甚至有一刻覺得她是看到了小景的靈魂!驚痛的情緒一瞬滑過腦海的那一霎殺戮卻已經展開,斬斷了所有思緒!

而此時此刻,凝視著身前那死死盯著她的鳳目,神情從欣喜轉為遲疑,漸漸帶起了冷意,最後,記憶回歸阿零終於認出來了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嚴景,那一刻,殺意在她眼中一瞬凝聚,下一刻,她狠狠揚起了長鞭正要落下,卻是倏然一聲輕呼在身後響起,止了她的動作。

嚴銘從暗處走出來,動作輕緩,直到阿零的視線慢慢的轉過來,與他的對上,他才停住了腳步,遙遙相望,在給予最小的刺激的情況下,註視著那雙墨瞳,看著裏頭一點一點,帶上了神智。

“…小舅舅?…”阿零開口,聲音低啞。

“…嗯。”嚴銘點點頭,沒有過多言語,此刻的阿零在失控的邊緣隨時都可能發動攻擊,她一直到現在還死死拽在手心的那個頭顱就是最好的證明!

輕輕轉動著那雙烏黑的眼,阿零死死盯著嚴銘,似在確認他的身份,片刻之後,她竟是一下垂眼,臉上第一次有了表情,她開口,那個聲音帶著無盡的悲傷和自責,她說小舅舅…對不起,我來遲了…沒能…,嚴景他…

破碎的聲音,帶著哽咽,她說不出來,沒有辦法,好好的說出口…只是那一瞬間,墨瞳之中一閃而過的極致痛苦卻是生生刻入了對面那雙深邃眼眸,從那樣的眼神中,嚴銘讀懂了一切,那一刻,心頭猛然一窒他竟是忘記了出來的初衷楞楞的僵在了原地,頃刻而起的悲傷,那般的絕望,那樣失去了一切再也沒有一絲力氣的心如死灰一瞬入眼刺得阿零眼眶一疼卻竟是流不出一滴眼淚來,身上的灼燒感一瞬愈盛的那一刻,趁著阿零分神的當口重新回到高處的百裏容笙緩緩揚手,手心一攤放下了一縷白綾,白綾頂端,金色的銅鈴隨著動作一瞬滑落,叮鈴一聲,如同魔咒,劃破了長空。

聚魂鈴,吟亡者之歌,嘆生者之殤,牽引枉死之靈魂步入異世,早登,極樂…那一刻,隨著那陣清幽空靈的鈴聲,阿零楞著一瞬擡眼,對上了一雙漆黑淡漠的黑瞳,白衣黑發,少年在夜風之中衣袂輕揚,下一刻,那舞動的衣擺一瞬張開竟然在他身後幻化出一個“人”來,破碎的身軀,渾身是血,那雙清冷的鳳目一瞬望下阿零驚了一驚驟然往前一沖,下一刻,百裏容笙卻是揚手一下鉗制住身側的亡靈,直直躍上了長空!

雙目如炬,暗紋爆裂,下一刻戾氣驟起阿零已是在同一時刻一瞬飛躍而起緊緊追了上去,身後傳來鐺的一聲輕響,設置的時限已到,結界之內所有人瞬間倒地,一臺臺攝像機頃刻化作烏黑的粉塵,隨風而去。

——

又是一個長夜漫漫,海底地宮,執行完了任務的陷阱已被摧毀得幹凈,所有的亡靈追隨著深溝的塌陷,被深深掩埋。從海底,到山尖,跨越了一個平面,那血色的彎月在這樣的角度看過去似愈發的清幽可人了,一襲黑衣,赤發如煙,容顏嬌艷的男子斜倚在山間小樓之上,憑欄遠眺,那艷麗的紅色月光輕輕映上他的眉眼,血瞳輕瞥,眼角眉梢都隱隱帶著風情,身後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一黑衣小姑娘快步到了臺前,細嫩的一雙小手端著一個白玉酒壺斟上了好酒,偏頭,嘻嘻咧嘴一笑:“主上,看來神女那一頭的事兒是成了~”

“哦?”夜風輕輕拂過男子的發梢,揚起一陣讓小姑娘心醉的花香,男人沒有回頭,一雙妖嬈的眼淡淡望向窗外,裹在微風中那一聲輕應柔柔的,帶著笑意。

小姑娘眨了眨烏黑的眼,笑得愈發得意:“可不是成了麽,否則熹姝姐姐為何還不回來?定是被神女追的正到處逃呢吧~嗯,或者還有更好的,已經死了,也說不定哩!~”

稚嫩的童聲,聽著分明軟萌,說出口的話卻是這般的惡毒,惡意之中,男人終於有了反應回頭微微挑起了眉梢,那張臉長得異常精致,卻是濃麗女氣了一些看著有些太過嬌媚,挑著眉,他微微笑開來:“娃娃,你很高興?~”

引入那血紅眼眸的,是一張慘白如紙的臉,上頭漆黑的煤炭為眼,短短的樹枝為鼻,那一張小嘴,血紅血紅,竟是一塊紅色的破布,小姑娘在那抹笑容中居然用這樣的五官擺出了一個很高興的神態出來,大力的點了點頭,點得眼角的煤渣都掉了下來:“嗯!誰叫熹姝膽大包天想要獨占主上來著?娃娃最討厭她了,因為娃娃最喜歡主上了!”

“是麽~最喜歡?”

“是啊,主上是娃娃最喜歡的人,主上不可能屬於任何人,只有所有人都屬於主上!娃娃為了主上能得到魔君殿下而高興,娃娃也為了不識好歹的熹姝死掉而高興!娃娃永遠都是主上最忠心的部下,娃娃一定會永遠屬於主上的!”小姑娘揚起小手叫囂,那雙嫩生生的小手,倒真真是人類小孩兒的手掌!

呵呵,男人終於愉悅的笑出聲來,轉身,長指輕輕拂過女孩兒枯草變成的頭發:“娃娃,你說,本座好看麽?”

“好看!”

“比起魔君殿下來呢?”

“嗯…”怪娃娃躊躇了一會兒,“娃娃覺得,還是魔君殿下好看一些呢…”

“是麽~”這樣一個回答,讓男人笑得愈發明艷,“是啊,魔君殿下,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是不是?~”便仿佛,看上一眼,四周的色彩便全部黯淡,走過一步,生命之中就再也不見那種絢爛。原本,他是極其喜愛亮色的,自歸於魔君麾下之後,卻再也愛不起亮色來,日日用黑色壓抑著身上的艷麗,只因為在他面前,他怎個人都俗透了,沒有了往日的自信自戀,徹底跌落了塵埃。

…所以,他再也襯不上的那些金縷玉衣,下一次,就讓殿下來試試看,可好?~

想著,那艷麗的眉眼處再次染上風情,看呆了怪娃娃那一雙煤炭眼,娃娃有些羞澀的低頭,小嘴直顫:“但是魔君殿下排第一,主上您就是第二,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人比您們二人更好看的了!”

呵,再是一身輕笑,男人愉悅的理順了娃娃頭上一堆枯草,揚手將酒杯輕置在案上:“乖娃娃,你去吩咐下去,叫人將殿下的那個跟班放出去。”

“咦?”娃娃偏頭不解,頭顱和身軀之間,一條紅線若隱若現。

男人站起來,花香四溢之中,緩緩走遠:“因為只有這樣,神女大人才能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快點趕來啊~”

也只有這樣,才能有那最後一場驚心動魄的別離,不是麽?~

——

血月山間,密林無光,另一頭,兩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林中穿梭,期間數次激烈交鋒,淩冽的黑色大劍撞上迅猛白綾,如同閃電一般擦出迸射的火光!

用阿零好友的靈魂為餌,他終於引著阿零到了這座無人的山林,阿零的這個樣子不能再被任何人看見了,她的身體,也不夠支撐她這樣半神化的透支,在她心力交瘁之前他帶著她到了這片靈山,再往前去的地方有一處聚集著靈氣的湖泊,他要在那裏,凈化掉阿零體內的濁氣!

翻身,掌心白綾再次飛甩而出,這一次遭遇的卻不是大劍,而是飛甩而來的鋼針!綿密鋼針將白綾寸寸撕碎,雪花般的殘片紛亂落下的瞬間,阿零一下懸停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揚手搭弓,拉出了一支利箭。那個姿勢,幹脆利落,舒展而淩厲,一雙漆黑墨瞳帶著黯淡幽光但看過來,竟是讓人心神一窒息,那一刻,被那樣一雙眼註視,看著這樣一個勾起無盡回憶的動作,百裏容笙有一瞬失神,下一刻利箭破弓而出,帶著淩冽風聲旋轉而來,箭頭將將擦過百裏容笙的臉龐,那裏一個刺痛浮現一抹血痕,順著箭氣,百裏容笙在空中一個翻滾朝下摔去,阿零急速彈出追了下去,入眼,平湖如鏡,粼粼映上天邊的那彎血月,下一刻,身下之人卻是墨瞳一凝一瞬鎖住她的手臂狠狠往下一拽,阿零措手不及,被百裏容笙一把拽到了湖裏!

冰冷刺骨的湖水一瞬將人淹沒,入水的那一剎那,靈氣護體一瞬揚起金色的光芒,映上了水紋下蒼白清秀的容顏。

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如同海藻一般在水中輕散,露出的眉眼,在金光的柔和之下,帶上了最聖潔的光。百裏容笙一直都知道,阿零,是很好看的…她的好看,不是一眼驚為天人的絕艷,而是看過再難相望的純凈。如果說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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